蓝兮也起了身,摇头道:“本是有此打算,若找不到寻笑,就必得回万州去与其父知会一声,我们这就先告辞了。”

面具下的眸光一闪,萧倾城倏地站起,拦在蓝兮身前道:“蓝公子莫急,人既然是从我处走后失踪的,那我倾城楼也有责任,不如…”他轻笑一声道:“不如就由我派人帮你寻寻?”

常欢状似惊喜:“哎呀,人家都说倾城楼无所不能呢,若楼主肯帮忙,那一定找得回谭大哥啦!”

蓝兮目露欣色:“那真要多谢楼主了,我这异姓弟弟实在太不听话,寻回定要好好教训才是。”

萧倾城道:“不如你们先回客栈再等等,若明日还等不回他,我就派人在城内找一找。”

蓝兮点头称谢,等了一阵,却见萧不再说话,心中略有忐忑,但也不便再多言语,只得再次告辞。师徒二人走到门口,忽听萧倾城道:“蓝公子留步!我也有一事相求!”

蓝兮微微一笑,果然!他不会无条件轻易“寻”人。

淡定转身:“楼主请讲。”

萧倾城叹道:“我一直有个心愿,若不能得成始终是我心头一结啊。”

“楼主何愿?”

“与蓝公子有关。”

“哦?楼主说来听听。”

蓝兮未讶,他道萧倾城定会旧事重提,说不定还是要求他去画院任师一事。

常欢沉了脸,这个恶心的家伙最好不要趁火打劫提出什么非分要求才好。

萧倾城唇边泛出的笑容似乎带了一丝得意,直接道:“我想要蓝公子绘像。”

蓝兮未答,常欢急道:“这有何不可?楼主你现在将面具摘下,我师傅现在就可以给你画。”

萧倾城轻晃下巴:“非也,不是绘我的像,是…蓝公子的像。”

“呃?”常欢愕然,他还惦着这茬事呢?师傅的绘像就这么具有收藏价值?

蓝兮淡然:“可以,既然楼主喜爱收藏绘像,在下找回寻笑之后便自绘一幅赠上。”

“放心,那谭寻笑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不过…绘像嘛,就不需蓝公子自绘了,”萧倾城踱到常欢身前,略一倾身,低道:“我想要常欢姑娘绘过的那幅。”

一股迷脑熏香淡入鼻间,常欢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呐然道:“那幅…已被我师傅毁了呀。”

萧倾城再度逼近,熏香再染身周空气,柔笑道:“那就有劳常姑娘再为你师傅绘一幅好了,画成必出重金收藏,常姑娘绘师的精湛技艺,一直让我念念不忘呢,唯尊那日惊鸿一瞥,就仿如见到令师站在眼前一般,真是叫人…唉!”

千回百转妩媚的一叹,让常欢惊怕更甚,看着他神秘紫色面具覆出的脸部轮廓,看着他无纹的红唇,尖尖的下颌,皙白的颈子,闻着流动在两人之间的那缕异香,惊觉自己在离他如此近的地方,竟说不出完整话来,结舌道:“好…好的,我来绘。”蓝兮手揽常欢肩头,自然将她拨离萧的熏香范围,颔首道:“那我师徒就告辞了,等楼主的好消息。”

萧倾城抿唇一笑:“只要他不跑出京城,我想常姑娘画成之时,人就该找回了,倾城楼想寻个人还是不难的!玄月,替我送送蓝公子。”

走出会宾阁,天已全暗,常欢只觉全身筋骨瞬间松懈了下来,表情也不再做作,灰着脸色拖着步子,心中愈发肯定哥哥就在园里。京城并不小,一个外乡人在此处也随时可能发生意外,萧倾城虽矢口否认,但其后流露出的意思,无不显示出他对“寻人”的胸有成竹,若不是将人控在手中,怎能说出画成人回的大话来?

玄月默默走在蓝兮身侧,两人未有交谈,一直走到门口马车前,常欢先爬了上去,蓝兮点了灯笼挂上马头,向玄月抱拳:“多谢姑娘相送,请回。”

玄月见蓝兮已坐上车架,回头望了一眼梅园,再探身向他道:“兮,你要小心点。”

蓝兮不明:“何意?”

常欢“唰”地掀开布帘子,沉着脸道:“师傅,还不走啊。”

玄月僵了一僵,随即收身,盈盈施了一礼:“蓝公子慢行。”

两人回到客栈,一进房间,常欢就一个跃身趴上床,使劲砸着床板,口道:“气死了!气死了!他真是太无耻了!”

蓝兮弯身拍拍她的背:“不要气,萧倾城既能答应将人送回,想必你哥没有大碍。”

常欢一骨碌翻过身来:“他为什么又要你的画像?他到底存了什么心?”

蓝兮苦笑不语,常欢瞪他半晌,突然坐起,双手插上蓝兮腰际紧紧环住,脑袋贴在他的胸腹间,黏糊着唔哝道:“师傅…”

蓝兮的心 “怦怦怦”跳个不停,身前这个柔软的人儿总是会让他神飘魂移,半晌手抚上她的后脑,颤声道:“什么?”

常欢在蓝兮身上左右揉着脑袋,嘟囔道:“那个萧倾城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是不是啊。”

蓝兮不知道怎么回答,萧倾城确实有些不对劲,之前只觉他拢才之兴过浓,自得知他的癖好之后,再忆之前往来,方觉不妥处岂止一二,热情的似乎有些过分了。今日也是兵行险招,故意说出有意留京,若他还念着让自己去画院为师的事情,就定会在意。虽然最后他的条件是要自己的绘像,却比强留任师更让人觉得不舒服。

常欢还在哼唧,蓝兮无奈拍拍她道:“莫胡思乱想,为师没有注意这些。”

常欢仰起苦脸:“为何我这般倒霉?哥哥被抓了,朋友是仇家,若是…若是你…”

蓝兮捏捏她的鼻子:“我怎样?”

常欢猛地埋下脑袋,双手拢得紧紧的,闷叫道:“总之你不能离开我。我不会让别人把你抢走的,不管是萧倾城,还是玄月!”

蓝兮笑了:“傻丫头,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常欢倏尔又气哼哼的:“原先不是说过要你帮他绘像的吗,这突然又变卦了,日日带着面具,总归是做了坏事不敢见人,师傅你说,他会不会就是和季凌云一起的那人?”

蓝兮摇头:“眼见为实,为师记得那人相貌,只有他脱下面具,才可确认。”

沉默一气,常欢手臂没有松开,缓缓站起身,偎着蓝兮颈侧道:“他要我绘你的像怎么办?难道回山去拿画?”

蓝兮气息不稳,丫头这样的贴法实在让人有些心猿意马,他没有推开,抑或是不想推开,一阵只觉汗意渗出额头,面颊烧热不已,虽是在房内,他仍有些紧张。半晌哑声道:“不可…只怕夜长梦多。”

常欢扬脸面对他,盯住他的眼睛,柔声道:“许久没画了,我得看着师傅才能落笔。”

蓝兮喉咙一阵发干,润泽樱唇就在眼前,少女清香隐入鼻间,想深深吸上一口的冲动越来越强烈,看着美丽唇瓣轻启道:“几时开始?”

他无法说出话来,清醒之下的挣扎更为揪心,那所谓的理智终是让他违心抬手,伴随着掩饰的一咳,将她向外轻轻一推。常欢没有动弹,仍怔怔盯了他一会,目光垂下去,低声道:“师傅定时辰吧。”说着松开手,从蓝兮跟前侧身而过。

胸前一空,失落立刻抓心,蓝兮急着一把抓住常欢的手,“欢儿…”

常欢微笑向他:“师傅不必烦恼,不着边际的话说说也就算了,还是救哥哥要紧。”

蓝兮望着她淡然的模样,心里又是习惯性揪啊痛啊了一阵,揪完痛完,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傻,心中感情明明已在强烈叫嚣,却始终不愿脱离道德凡俗的羁绊,这羁绊让他焦虑,让他困扰,也让他更深一层认识到了自己的内心。欢儿,他能放开她吗?不能!于是还有什么好忧虑?这样的折磨自己承受一次也就够了,何必让欢儿跟着痛苦?

蓝兮默默揽上常欢的肩,觉得想了刚才那些之后,自己仿佛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再看常欢时,他略有羞涩的抿嘴笑了笑,却把常欢吓了一跳,师傅笑得好奇怪…

听他语气十分诚恳地道:“欢儿,对不起。”

“呃?”常欢还在不明所以,人已被环进宽阔怀抱里,额侧落下温软双唇,耳畔再传喃喃之语:“师傅也…也很…”

常欢紧紧闭上眼睛,脸皱成一团,耳朵却支棱着,仔细捕捉他发出的每一个声音。

“常欢!”正在这激动欢心的时刻,门外突然一声喝叫,骇地两人刹时分开。愣愣对看半晌,常欢先清醒过来,忙跑去开门。

“韩端?”门外正是韩端,他一身黑衣短打,前襟似染暗红血迹。常欢诧道:“你怎么了?”

韩端沉声道:“我把你要救的人救出来了!”

常欢大惊:“我哥?”

韩端一愣:“你哥?不是!”

“那是谁?”

“龙天!”

依情绘师

蓝兮听闻此话惊讶更甚常欢,并步冲到门口急道:“龙天怎么了?”

韩端不知蓝兮也在房中,乍一见他出现,不由一怔,半晌方道:“你们随我去看看便知。”

入夜华灯点,圆月一轮挂天边,云楼内仙乐飘飘,各色人等穿梭往来,沸杂喧闹之声直传两里开外,绝色佳人拨筝撩琴,轻纱美女和乐起舞,品美酒尝美食看美人,夜尽天晓前,这处就是销魂窟销金帐,只要你愿意,多少银子也花得掉。

三人无心去观厅内热闹,径直穿堂上楼,韩端引路,带入廊尽一间偏房。

屋内点了数根蜡烛,床上瘫着一个血人,桌前站着一位白须老者,正在用净布擦手。萧盈盈站在一旁,见他们来到,摇头叹了口气。

那老者背起药箱回身:“武功被废,行动四脉挑断,七窍出血,想必脏腑已衰,回天乏术了,准备后事吧。”

蓝兮大惊失色,忙上前察看龙天情况,只见他从头到脚尽染鲜血,全身衣服也被血糊满,那血已有些凝固,班驳覆满头脸,几乎看不清本来面貌,四肢仿佛萎缩,看起来身长短了一截,软在床上一动不动,丝息不闻,如已经死了一般。一看之后蓝兮直觉难以接受,龙天武艺高强,谁人有能耐将他擒住并伤成这般模样。

半晌,他红了眼眶,转头瞪住韩端,咬牙道:“你从何处将他救出?”

韩端不语,常欢忙答:“方才说是梅园吧。”心里也是难受极了,只怪自己浅薄,识人不深,之前对他有过误会,一度疑他心术不正,后知他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尤其对师对兄,真可谓两肋插刀,肝胆相照。早上与他谈话时还是生龙活虎,到了晚上竟已成了一具半尸,那石房里的模糊血肉…就是他?

“梅园何处?”蓝兮追问。

常欢瞥了一眼萧盈盈,见她脸色已阴,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不好作答,若说是石房,美人难免会联想起上午之事生出疑心,可不说那处,又能是哪里呢?正迟疑着,听韩端道:“紫楼。”

蓝兮还未说话,美人果然叫出声来:“紫楼?是萧倾城害他?他们一向关系甚好,萧倾城为何要害他?”

韩端不答,蓝兮切齿,口气极为不善道:“这个,恐怕要问你哥哥了!”好友遇害,一向温和的蓝兮也不由得动了大怒!

美人脸色一僵,半晌弯身施礼道:“我先出去了。这就差人去长龙镖局报信。”

待萧盈盈一走,常欢忙对韩端道:“那处没有门扇,你怎么进去的?”

“紫楼。”韩端淡淡。

“紫楼?难道入口处在紫楼?”

“不错,紫楼房巷内有一小门,便是通往石牢。”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四处寻的。”

常欢微惊:“你…你在紫楼四处寻找入口?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韩端不语,常欢心里一阵内疚,都是因为自己一句话,他该冒了多大的险啊,若是被萧倾城发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蓝兮俯身,用手探了探龙天的鼻息,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擦拭其脸上的干血,擦着擦着,手便不由得颤抖起来,直颤得怎么也落不下去。常欢走到他身边,接过帕子轻道:“我来吧。”

手下那张国字脸已没了生气,豪气干云仗义助友的龙天,就这样无辜受害,任谁知晓也不得不叹一声惨!常欢见这惨状竟无一丝害怕,只觉心中不忿已达顶点,龙天定是想救哥哥,被守婢发觉,这才惨遭不测,上午去梅园就已发现石房血人,想来他那时就已遭虐杀,可是以龙天的武功,怎会这样轻易就范?莫不是那畜生又耍手段,对他使了计用了药?

转头看看面色苍白的蓝兮,低道:“师傅,龙大侠知道我哥被关那处,想是为了救他才被害成这样。”

蓝兮望着血人,目泛红意,喃喃道:“好朋友,义薄云天,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不会落到好下场,你安心去吧。”

那人早已没了动静,血锈再也擦不干净,皮肉渐渐僵硬。

不大功夫,长龙镖局几乎倾巢出动,几十人冲进云楼,不知真相者只道韩端与龙天有过过节,不管是不是韩端救他,大哥骤然身亡,定与韩端脱不了干系云云,个个拔刀抽剑,吵闹哭叫连成一片,楼下客人吓跑大半,美女佳人乱做一团。云楼这一晚的生意算是彻底毁了。

韩端站在楼梯处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听着那些镖师的咒骂,萧盈盈站在他身边,不住与人解释,只说韩端在郊野发现龙天,半句不提龙天是在梅园遇害一事,喊得嗓子都哑了。虽吵吵闹闹,却并无一人真正上前动手,只因长龙镖局是属于倾城楼的,萧美人也是倾城楼当家之一,大哥死了,固然愤怒,却没人想丢掉自己的饭碗。最后还是蓝兮出面安抚了他们,先将龙天尸体运回安葬为上,查找死因稍后再谈。

蓝兮嘱常欢速回客栈休息,自己跟回镖局忙龙天后事去了。萧美人看着乱七八糟空无一人的云楼大堂,气得一跺脚,埋怨韩端道:“把人丢去镖局门口不就罢了,弄到这里来…到处血淋淋的,唉!”

常欢看着她嫌恶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不高兴,开口问道:“萧姐姐,你说龙大侠遇害,是否真是你哥所为?”

美人吵了一晚上头早昏了,听常欢问话,一瞪眼道:“我怎么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杀龙天就找谁报仇去,在我云楼捣乱算什么?”

常欢听她口气极差更是不快,但未接话,只拉了韩端再上楼去。

进得韩端房中,常欢立即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我说了让你不要去,你为何还要冒险?”

韩端默了半晌,道:“我想那人对你很重要,却并未料到是龙天。”

常欢叹气:“不管重要不重要,我都不希望我的朋友有事,龙天这样好的功夫都被拿住,可想而知那处有多么可怖,我真的好怕你会…”

韩端唇泛浅笑,低道:“我不是没事么?”

常欢嗔他一眼:“后怕啊!后怕你懂不懂!”

韩端似有笑意加深,抿抿嘴又道:“你哥怎么了?”

常欢慌忙跑去门口将门关住,回头“嘘”了一声,轻道:“小点声,被人听见就完了。”

韩端疑惑:“有何问题?”

常欢呼了口气,踱到他身前道:“韩端,你见过萧倾城的样貌吗?”

韩端摇头:“一直戴着面具。”

常欢眼光看向窗户,怔怔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很想知道有这么多狠毒心思的人,究竟长成什么德行!”

韩端盯着她,缓声道:“凌云见过。”

常欢蓦地回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少时我也问过他,萧倾城只会在面对他一个人的时候…除下面具。”

“他长得什么样?”

“不知道,凌云说,他比恶鬼还要丑陋。”

那无纹的红唇,皙白的皮肤仿佛又现眼前,常欢发了一阵呆,仰头笑道:“我想也是,一定比恶鬼还丑!”拍拍韩端的胳膊道:“真谢谢你将龙天尸身带回,快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先回客栈了。”

“常欢!”韩端见她欲走,忙唤道:“你还没答我的问题。”

“什么?”

“你哥怎么了?”

常欢浓密的睫毛扑扇扑扇,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半晌呵呵笑道:“我哥没怎么,我只能说,如果我哥有事,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萧倾城!”口气轻松,仿如开玩笑一般。

韩端一愣,她那模样可爱,眼神却是冰冷,语气轻松,话意却是狠厉,她…不是在说笑。

常欢拉门出去,韩端默默跟在她身后,直送到楼梯。见她踏下,韩端开口:“只要你说,我一定帮你。”

常欢头也未回,摆摆手道:“说话要算数啊!”

韩端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阵暖意,明知她看不见,仍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常欢进了师傅房间,洗净双手,备好纸笔,便俯在桌上小寐。本是想着睡一小会儿,师傅就该回来了,谁知一日紧张惊吓,竟让她闭上眼睛就再也不想睁开。蓝兮回来的时候,就见她趴在桌上呼呼睡得正香。

“欢儿?”拍拍后背,没有反应。蓝兮俯在她耳边再唤:“欢儿…回房睡好么?”

常欢撅嘴皱眉,倏地将脑袋转了个方向,蓝兮浅笑,伸手探去她腋下,一使力将她抱起,“不愿醒就睡罢,师傅送你回房。”

话音刚落,忽听常欢闭着眼睛一声痛苦惨叫:“啊!我的腿!”

蓝兮吓得忙顿住步子,将她往怀里又紧搂了搂:“腿怎么了?”

常欢一把圈住蓝兮脖子,埋脸在他颈窝,右腿在蓝兮肘弯来回伸缩哆嗦着,口中呜咽:“酸…麻死了!”

蓝兮愕了半晌方才明白,她这是一个姿势压太久,把腿给压麻了。不由得无奈低笑,转身抱着她坐在椅上,手抚上她的腿侧:“这里?师傅给你揉揉。”

“啊!”常欢又是一声惨叫,蓝兮吓得又缩回了手。

她眦牙咧嘴,时笑时哀,不住道:“不能碰不能碰,要死了要死了!”

蓝兮嗔道:“什么死不死的,乱说话。”

坐在蓝兮腿上,常欢脚尖绷得笔直,等待那阵酸麻过去,手还抱着蓝兮脖子,脑袋还埋在他的耳侧,好大一阵方道:“好些了。”说着抖了抖腿,又抬起来上下颠了颠,松开手舒了口气:“不麻了。”

半晌不闻蓝兮声音,常欢竖起脑袋看向他,只见他满面潮红,眼睛不住的眨动,嘴唇抿得紧紧的,手在常欢腰侧环得有些僵硬。

“怎么了?师傅。”常欢摸摸他的脸,轻声道。

温香软玉在怀,腿上坐着小可人儿,她颠来颠去的那种感觉…蓝兮急喘了一口气道:“欢儿下来,师傅腿麻了。”

常欢冲他皱皱鼻子,慢腾腾挪开身子,腿上一凉,蓝兮这才觉得胸口燥意去了些。

“镖局那边办好了么?”

蓝兮摸过茶壶倒了一杯饮下,道:“明日装殓,后日出殡。”

常欢站在桌边一一摊开彩墨,忧道:“萧倾城心狠手辣,龙天还是他的属下,他都能下此毒手,我好怕哥哥也会遭到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