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吕天波给舒雅使了个眼色。

舒雅求之不得,赶忙拿起包,火速逃离现场。

许嘉驰没有为难她,等她离开后,冷哼道:“原来不是小静敏感,是我太迟钝,在公司那么久竟没看出你们不对劲。”

刚才还表情闲适的吕天波面色突变,“你说余静也知道这件事了?”

许嘉驰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吕天波嘴唇哆嗦了一阵,想到许嘉驰也是才发现这个秘密,余静怎么可能知道,顶多也就是怀疑而已,心情才平复了几分。

“你们这样对得起邵旻君么?”许嘉驰愤怒得浑身发抖。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个最亲密的人同时背叛了她,谁受得了啊。

“嘉驰你听我解释。”

“这话你不妨留着对邵旻君说。”

吕天波仿佛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嘉驰,这事你不能告诉旻君。”

“不告诉她?让你继续欺骗她,瞒着她继续在外面鬼混?”许嘉驰怒极,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认清吕天波的真面目,竟然还不相信老婆的判断。

“她身体不好,你告诉她就是害了她。”吕天波垂着视线,语气阴沉难测。

许嘉驰嘴角抿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是么?我觉得瞒着她,纵容你才是害了她。”

吕天波嗓音十分轻缓,“我承认全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旻君,我也知道不可以再这样下去,所以已经和舒雅提出分手了。”

许嘉驰不禁有些讶异,随即狐疑道:“那你们今晚这算什么?”

吕天波耸耸肩,“虽然做不成情人但舒雅始终还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不想弄得大家难堪,所以当她提出这最后一次的要求,我就答应了。”

“那她同意分手?”

“同意了。”吕天波眼神微微闪了闪,“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我不可能离婚娶她,再缠着我也没有意义。”

许嘉驰绷紧的面色缓和了许多,“这么说你从来没想过要和邵旻君离婚?”

“当然。”吕天波神色自若,又带一点凝重,“她是我儿子的母亲,我唯一的妻子。”

许嘉驰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相信了他的话。“我可以不把你和舒雅的关系告诉邵旻君,但你俩得马上断了。”自古以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许嘉驰相信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邵旻君着想,毕竟她和吕天波不是没有感情,也没到非要分手不可的地步。

吕天波点头如小鸡啄米,“你放心,舒雅那边没有问题。但你得答应我这事也不能告诉余静。”

“为什么?”许嘉驰并不想隐瞒余静任何事。

第十五章 痴情

“我怕她会和旻君说,既然我下了保证,就不会再做对不起旻君的事,万一余静说了出去,岂不是白白惹得她伤心。”

许嘉驰想了想,同意了。依照余静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的脾气,恐怕真的会和邵旻君挑明,那他这一番心血也就白费了。

“嘉驰,谢谢你。”

许嘉驰摇头,“你别谢我,旻君是个好女人,以前跟着你吃了不少苦,你别辜负她。”

吕天波涩涩道:“我知道。”

许嘉驰轻叹一声,其实他帮吕天波隐瞒,还有一个原因,吕天波曾经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而邵旻君又是他和余静的大媒,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要维护他们。

余静到家好一会儿心情还是难以平复,她能在程朗面前装得镇定自若,但无法骗过自己。程朗说的那些话,深深地扎根在她心里。那些过往,无论开心的还是难受的,她都不曾忘记过。程朗是她第一个爱过的男孩,掏心掏肺的爱过,这份记忆已经刻进骨髓,融入血肉,她以为过了这么久早就不会在乎,可心底的防线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已然坍塌。

门铃一响,余静强打起精神挤出笑容迎出去,“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许嘉驰不敢说出在公司目睹的事,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余静接过他的电脑包,“还没吃饭吧?”

许嘉驰疲惫地点点头,“一会泡包方便面行了”。

“那怎么行,我给你下碗面去。”余静站起身。

许嘉驰拦住她,“我自己去吧。”

余静微笑,“你坐一会,反正我也饿了,做饭我不行,下面条还是颇有心得的。”

“我可得找夏娉婷算账,她组织的什么破聚会还饿着我老婆了。”许嘉驰开玩笑道。

余静勉强笑笑,“那倒怪不到她头上,是我早退的。”

“怎么了?玩的不开心?”

余静眼神躲闪,“没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

许嘉驰担心道,“你最近常常不舒服,脸色也不太好,还是抽时间去检查下吧。”

“我就在医院工作,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余静淡淡道。

“又不听我话?”许嘉驰故意把脸一板,睨她。

余静忙求饶,“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现在你坐着休息,我去煮面。”

余静撇嘴,“那我给你打下手总行吧。”

许嘉驰在她鼻尖轻点了记,“好,就依你。”和余静在一起,他总会不自觉地宠溺她,迁就她。

余静洗了青菜,又从冰箱里取了两颗蛋递过去,“对了,刚才舒雅打来电话找你,我说你不在家她不信,问她什么事又不肯讲,神神秘秘地不知在搞什么,一会你给她回个电话吧。”

许嘉驰心里一沉,回家路上舒雅拨了很多次手机给他,他都按掉没接,他实在没心情应付舒雅,再说她同样可以在吕天波那里得到消息,就让她再焦头烂额一阵吧。他随意回答:“公司的事,不急,明天回去再处理好了。”

余静稍觉得奇怪,许嘉驰一向把公司的事放在首位,对吕天波推心置腹,忠心耿耿,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不过她从来不过问他的公事,也就没再往下问。但既然提到舒雅必然会想到她和吕天波那个一直萦绕于心的疑问,她随口问道:“今天你在公司加班,那吕天波和舒雅也在么?”

许嘉驰眉心轻皱,虽然他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问话的是余静,他就没法逃避。他简短道:“是的。”

“两个都在?”余静追问。

“对。”

“哦,”其实余静也知道在许嘉驰这里打听不到什么,为避免他又觉得自己没事找事,还是闭嘴的好。

许嘉驰看了她一眼,到底心虚,忙把视线转开,替吕天波隐瞒这件事,也不知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希望吕天波能如他所言,尽快同舒雅断绝来往,重回邵旻君身边。

吃完面条已近深夜,余静和许嘉驰第一次各怀心事地躺在一张床上,久久无法安然入睡。

余静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忽然转身偎入许嘉驰的怀抱,心中默默道:过去已无法挽回,所以更应该珍惜现在所拥有的。程朗是过去式,许嘉驰才是她的现在和将来,她必须彻底了断过去,不能让程朗打破她平静的生活。避免见面是首要的问题,然后才会渐渐淡去。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亦是最好的遗忘武器,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

许嘉驰亦抱紧了她,发誓从明天起会紧盯着吕天波,如果被他发现他再有任何对不起邵旻君的举动,他绝不姑息。如果邵旻君因此受到伤害,不仅余静不会放过他,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夏娉婷找了一圈没看到余静身影,摸出手机准备拨电话。程朗快步走到她面前,“余静先回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哦。”夏娉婷眯起眼神色古怪地打量他。

“干嘛?”程朗不自在地自我审视了一番。

夏娉婷轻轻叹声气,“余静已经结婚了,这事你知道的吧。”

“知道,”程朗平静地说,“你上次告诉过我了。

“那你还不死心?”夏娉婷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和她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样,深情而执着。

程朗苦笑:“有些事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但这事你不想放也得放,没有商量的余地。”夏娉婷就快双手叉腰做泼妇状了,她绝不允许别人破坏余静现在幸福的婚姻。哪怕这个人是程朗,是余静的初恋,那也不行。

程朗眼底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他何尝不想忘记余静,可如果事事能如人愿,这个世界就不会有烦恼和罪恶。他吃力地挤出几个字,“我答应。”

棒打鸳鸯不太人道,但夏娉婷也没有办法,现在不阻止便是纵容犯罪,要怪只能怪他们有缘无份。

程朗顿了顿,又说:“我只能答应你我不会介入她的家庭,但我对她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

夏娉婷呆了一下,迎向程朗更加坚定的目光。不禁被他感动,但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帮他。

程朗眉头轻蹙,“你还是不放心我?我再混蛋也不会抢自己表哥的女人。”

夏娉婷又惊呆了,这一晚上获得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她接受无能。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程朗心头如乌云密布,也没心情再和夏娉婷解释下去。

夏娉婷信他,但更相信这个死心眼会坚持等下去,哪怕希望渺茫,也不轻言放弃。看着他,夏娉婷突然想到自个儿,虽然屡战屡败,但只要她屡败屡战,总有一天能攻破那座坚硬的堡垒,融化那座千年冰山。嗯,明天就发动第一百零一次表白去。

第十六章 苦涩

程朗心不在焉地开着车,满脑子还是方才余静的模样。面有怒容,仍难掩娇俏可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没什么变化。上天对她极其优待,相较自己好似千疮百孔。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他扫了一眼号码,便丢在副驾驶座位上。从他刚下飞机开始,这个号码就没停止过骚扰,坚持不懈,愈演愈烈。程朗知道是谁,可他心浮气躁,连随便应付下都不高兴。何况他自认为,已经同她说的很清楚了。

谁知车才驶进小区,就看到施诗站在门房,两眼紧盯着大门,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比小区门卫还敬业。程朗哀嚎,她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呢。他把车继续往里开,施诗果然奔跑着一路跟进来。

程朗有心避开她,在地下车库待了好一会,坐货梯上楼,结果还是被她逮了个正着。

“找我?”程朗没看她,边摸出钥匙开门。有的时候还挺佩服这姑娘的,他有狡兔三窟,但无论他在哪里,施诗都有办法找到他。

“我等你一晚上了。”施诗扁扁嘴。

“你把这股劲用到学习上多好。”程朗懒洋洋地说。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施诗脸涨得通红,愤愤道。

程朗淡淡道:“我有事做。”

“忙到接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施诗不依不饶地追问。

“是。”程朗答得理直气壮。

施诗委屈的快哭了,“可我找你也是有要紧的事。”

程朗停下开门的手,看来她一时半会还说不完,又不想让她进屋,“什么事?”

“明天我毕业演出,希望你能来。”施诗咬咬唇,鼓足勇气开口。

“这个你不是应该让你父母参加吗,你找我做什么?”程朗奇怪地问。

“我在晚会上要唱首歌,这歌是为你唱的。”

程朗直截了当地拒绝:“我没时间。”

“是明天晚上,不用你请假,不占用你的工作时间。”施诗低声下气。

“那也不行,我明天很忙,要加班。”程朗一口回绝。

施诗眼圈泛红,“算我求你好不好。”

程朗默默叹气,口气稍稍放软,“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现在的本分是好好学习。”

施诗哭笑不得,他是真没把她放在心上。“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马上就要去医院实习,我的成绩一向很好,而且年年拿一等奖学金。”

“那很好啊,”程朗耸耸肩,“再接再厉。”

平常人大概连鼻子都要被气歪了,只有施诗在他那碰多了钉子,有了免疫力。“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我对你还不好吗?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待,说起来我对亲表妹都没对你好呢。”程朗趁机再一次声明立场,他和施诗,只能做兄妹。

“我不要做你妹妹!”施诗拔高了嗓门,从那年初二程朗给她补课起,她心里就种下了他的身影。

程朗却暗自哀叹,如果早知道这姑娘那么会钻牛角尖,当初怎么都不该答应母亲,这帮她闺蜜的女儿复习功课还惹出桃花来了。“你轻声点儿,这大半夜的,别说人鬼都要被你吓醒了。”

施诗明知道程朗故意吓唬她,还是打了个冷战。“你别说的那么恐怖好不好?”

程朗抬腕看了下表,“已经很晚了,你还不回家?”

“只要你答应我,我马上回去。”施诗别无他法,只能耍起了无赖。

“别耍小xing子,我现在送你回家。”程朗拽起她的胳膊,“走吧。”

施诗见没办法挣脱,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程朗啼笑皆非,“你还说你不是小孩子,哪有淑女满地打滚的。”

“我不管,你不答应我,我今天就坐在这一晚上。”施诗倔强地说道,程朗软硬不吃,这招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程朗还是摇头,施诗嘴巴一扁,哭出了声。

“你哭什么啊,”程朗始料未及,有点慌了。

施诗越想越委屈,越哭越大声。

已经有好奇的邻居探出半个脑袋左右张望,程朗一脸尴尬,咬牙切齿道:“怕了你了,别哭了,我答应你就是。”

“真的?”施诗破涕为笑,两行清泪还挂在颊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尽管心不甘情不愿,程朗仍会言出必行。

施诗立马擦干眼泪,撒娇道:“那你现在送我回去。”

程朗无奈道:“好,走吧大小姐。”

送完施诗再开车回来,已近午夜,程朗洗完澡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此时月色如水,星光璀璨,本该是个静谧怡人的夜晚,他的心情却出奇的低落。

父亲每天催他找女朋友,他便躲到了这里,没想到避开了父亲的唠叨,躲不开施诗的死缠烂打。就是为了减少和她的接触,他才将房子买在了郊区,可她神通广大,又追来了这儿。

施诗喜欢他,他早就知道,但明知不可能回应的感情,自然不能任它生根发芽。在她考上大学第一次跟他表白的时候,他就明确表达过自己的立场,这一辈子他只爱过一个人,而且还会继续爱下去。但施诗就是不死心,说什么有志者事竟成。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要这块石头愿意啊。施诗无休止的纠缠,程朗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多了些厌烦。可施诗是女孩子,又和他家里走的近,不可粗暴对待,只能能躲则躲吧。

余静……

想起这个名字,程朗心中狠狠一刺,这个他不能靠近又放不下的人。

他缓慢起身,坐到写字台前,打开桌上一个很大的礼品盒。里面是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巧克力。有些是他自己飞去买的,有些则是托人带回。瑞士的Lindt,比利时的Godivaa,法国的Valrhona,西班牙的Pascualchocolatepudding等共十一种。

他曾经在一个美食论坛看到,据说这十一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因为余静爱吃巧克力,也因为他的一个承诺,他费力收集,想着有一天能捧到她面前。

这些巧克力,好几盒放久了已经过期,剩下的恐怕也没机会了。

程朗随手拆开一盒,捻起一颗放入口中,苦薄荷的味道顿时充斥整个口腔,又苦又凉,正如他现在灰败的心情。

第十七章 生病

第二天程朗还是没去参加施诗的毕业演出,倒不是他存心爽约,而是这天半夜他突然两眼发黑心慌继而胃部隐隐作痛,他支撑着给好友凌天懿拨去电话,凌天懿在飞车赶到后,看到程朗面白如纸冷汗淋漓还呕了血,吓得赶紧送他去了医院。

经医院诊断为胃出血,需要住院治疗。

因为没有空的床位,只能在过道上搭个临时的,输上液,凌天懿才喘口气,抹了把汗,“你丫刚才差点没吓死我,还吐血,你以为你练功走火入魔啊你。”

程朗虚弱地应道:“不好意思啊。”

凌天懿摆摆手,“没什么,对了,要通知你家人吗?”

程朗想了下,“别告诉我爸,他身体不好,我不想他担心。你让护士替我找个护工就行。”

“这大半夜的去哪里找护工,我索性好人做到底,今晚就留在医院照顾你,明天再请护士小姐安排。”凌天懿一脸严肃地说,“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饮食要规律,你什么时候听过劝,你活该你。”

“我还是病人,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程朗有气无力道。

凌天懿瞥他一眼,“年纪轻轻的胃就出了毛病,你以后怎么办?”

“我以后会注意的。”程朗小声说。他明白好兄弟是关心他,可有时候工作太忙实在无暇顾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