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就在车里睡,替我谢谢他。”蔡琰一是不愿意承胡商的情,二也觉得车里更方便。

“卫夫人,以在下之见,车里不太安全。”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车下传来,语调有点怪。

蔡琰却一下子涨红了脸,因为隔窗说话,所以她也不知道胡商跟着仲道一起来的。这样跟未来的相公说话,让人听去了,不是被人说没家教吗?心里对仲道真是又恨又气。但又没法子,自己拉下纱幔,对素儿挥挥手,素儿忙打开了窗子,车窗外站立着一个巨人,当然这是按仲道的尺寸来比的。

蔡琰曾经以自己的身高为基准,目测过仲道的身高,应该在168—171cm之间,董祀高一点,他至少有175cm。可是这大汉竟比仲道高出一头,差不多得低着头,才能让车里的人看到他的脸。以车高2m来说,那么他就该有185-190cm了。这是哪国人啊?

蔡琰光顾着看人身高了,差点忘记人家在跟她说话。仲道轻咳了一声,素儿其实也被那人的身高吓到了,但比蔡琰醒悟得早,拉拉直发愣的蔡琰。

“为…什么?”蔡琰忙施了一礼,但还是打了个结巴。

“若有事时,夫人是连车带人一齐被人拉走,亦或贼人放火烧车,夫人恐怕很难逃离。”那个似乎已经习惯了,面无愠色,淡然的说道。

蔡琰想想好像是,看过的武侠片里好像都没有在车里睡觉的,看来也是有科学根据的。点点头,“有劳先生,妾不胜感激。”

现在蔡琰看清楚了,这位感觉有点像蒙古人,可是服饰和发型不像。不过这个人穿的也是改良式的汉服,从口音和用词遣句上看,也应该受过良好的汉学教育。因为个子太高,也看不出他到底多大,但从声音上看,应该不会太老,声音听上去很动听。

刘豹看蔡琰从善如流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扭头去安排其它的事了。蔡琰就坐在车里,由素儿一边往外看一边做现场直播,谁在做什么,谁谁怎么着了…蔡琰抽出一张纸,把素儿说的,全画在纸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有点怪。

在刘豹的指挥下,营地呈圆形,只有一个出口,帐篷的摆放也很有规划,准备给自己住的小帐蓬在营地的正中,由数个大帐呈半圆护卫其中。这不像是一个商队的排场,如果不是自己,那么这中间应该是帅帐吧?!

想想,会是匈奴吗?轻轻的摇摇头。拿过铁盘子,把图纸烧成灰烬。素儿已经习惯了蔡琰画了烧,烧的画,全然不当回事,等成灰了,才轻轻的吹出车外,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不能不说刘豹的队伍很有效率,帐篷很快就搭好了,蔡琰蒙面进去,但一进门她差点直接逃出来,羊膻味直冲她的脑门。素儿倒是机灵,直接把蔡琰拉出了帐蓬,再回车里坐下。蔡琰就坐在帐篷外的车上看书,偶尔看一眼而已。

素儿终于有事忙了,兴奋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跟上了发条一样,忙个不停起来。素儿在帐篷的窗口蒙上纱,揎开皮窗、门帘。好让新鲜的空气进出,过了一会儿,刘豹的小厮,他来送松香,点燃可以去除味道。素儿谢过之后,先进来点燃,又跑回车里,把香料、香粉什么的拿了一堆进去,其实蔡琰在家也不爱用这些。前世的蔡琰有过敏性鼻炎,什么香水、香粉,她从不敢碰,打喷嚏能打掉鼻子。可能受刺激太深,到了这世,虽然鼻炎没有了,可是还是挺怕这些味道,只不过,比起帐篷的味道,她宁可闻香粉。

素儿就像是个快乐的小蜜蜂一样,在车里和帐篷之间来回,然后蔡琰发现其实素儿是个很好的管理人才,刚刚来送松香的小厮就成素儿绝好的下手,也不管人家有事没事,直接就抓了壮丁,帮她搬东西。顺便查查人家的户口,蔡琰不禁怀疑,等会晚上素儿会不会已经把刘豹一家,顺便壮丁一家的祖宗八代,全查了个底掉?

而为了让小厮能开着车门拿东西,素儿也不管蔡琰愿不愿意了,拿顶大面纱罩在蔡琰的头上,这样她就可以打开门,方便进出了。

蔡琰很想说,只睡一夜,用不着,可是实在不想打击小丫头的积极性,这些日子只怕是把她都闷坏了,于是也不去管她,坐在她自己的小圈椅上看书,好像外面的世界已经与她无关了。

第4章 郁闷啊!

刘豹其实挺郁闷的,路遇迎亲,他当然知道这对中原人来说是很隆重的事,而且看排场也知道,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嫁娶,于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让路请他们先过去就完了。没想到新郎官却热情洋溢的跑来跟他套交情,没几下,他把卫家的底摸清了。

也是,商贾之家娶了当今文坛领袖家的二小姐,当然要晕乎一段时间的。想显白一下,也情有可源,可是为什么听从是自己?这个跟他也没多大的关系吧?他本想干脆绕开他们算了,结果问清方向,他们怎么样也要同路一段时间。他无从躲避,只有无奈的认命,那就一起走吧!

不过一路看下来,却也觉得卫家倒也真是不简单。除了这位二少爷,所跟随的管事、随从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可是都隐藏得非常之好。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怎么说,中原地大物博,如今天下又不太平,找一队高手护卫也是很应该。

但当发现河上断桥时,刘豹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有人伏击,查探之后,想的还是绕路,在他看来,去上下游的寻桥而过,只怕更节约时间,可是卫家人却不,自动自觉的有人测量、有人伐木、还有人警卫,显得十分从容、有条理,这应该才是专业的商队吧?

再细想想,也是,这里是官道,沿途都有官兵,如果私自改道,更易中敌人的圈套,麻烦的只怕是自己。这就难怪清贵的蔡家会与之联姻了,倒是很有几分眼光了;而卫家竟然出动一支专业商队来迎娶,看来也是给足了蔡家面子。

但回过头来一想,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大家萍水相逢,自己这次不过是借着行商的由头,探探路罢了。也不会跟卫家商团有什么牵扯,现在卫家搭桥,弄得他好像欠了卫家一样,想想也是,人家是来迎娶新娘子的,哪里想得到会遇到这种事?真是不知道是新娘子倒霉还是自己倒霉!算了大家结伴而行,总得互通有无。于是看到蔡卫两家都没有带帐篷,就提出分他们几顶,人家架桥也不是给他们自己用,所以他也不例外好意思独占帐篷。

仲道倒也不客气,不过他只要能让新娘子和丫头有地方睡就可以了,他们其它人倒无所谓的。

听得刘豹差点没气死,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全队就这俩娘们,总不能让爷们住帐篷,让娘们在外头吧。再说了,这队人来去干嘛?为的不就是那们新娘子吗?咬咬牙,决定好人做到底,忍痛让出自己的帐篷,想到晚上要和下属们挤一个大帐篷,就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也许可以睡树上?

刘豹正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呢,结果随着傻新郎官一起去给新娘子报喜时,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一看就知道是没出过门的娇小姐,荒郊野地里的竟敢睡车上?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豹心里愤愤的咒骂了千百遍,可是还是得解释一下,中原人不是常说好人做到底吗?弄得还像是自己求着她们住自己的帐篷,真是被她气死!更可气、可气的是,他都没看见这位新娘子长什么样。就看见一发育不良的小柴妞在车里被团纱布包着,这样新郎官还笑得跟傻子一样,中原人都怎么啦?

而越到后来,刘豹就发现,原来没有最郁闷,只有更郁闷!知道中原女子好洁,只是没想到让出自己心爱的小帐蓬,还能被人嫌弃成这样!那新娘子有病吧?自己的帐篷哪有味道,他怎么没闻到?那小丫头洒的香粉足够薰死附近所有的活物了。他不禁怀疑这个帐篷,将来还能不能要了。

转回头,丫头的主子那位新娘子竟然舒服的坐在自己的小车里看书,虽然看不见面貌,但看得出,她对小丫头的所作所为已经听之任之,懒得管了。这在中原算是有家教还是没家教?刘豹开始怀疑自己的汉学老师。不过倒真是,此时此刻,还有闲心看书,这新娘子还真是不一般了?

而小丫头却抱着十二万分的热情,把自己的帐篷当家一样布置起来。看得刘豹心肝直颤啊,他开始慎重考虑,是不是明天分手时,就把这帐篷送给她们算了。自己只怕再进去,就找不着以前的感觉了。再看自己的侍卫阿蒙,草原上的一只飞鹰啊,竟然在小丫头的指挥下跳上蹦下,回嘴的能力都没有,唉!什么世道啊!

天擦黑,帐外就点起篝火,刘豹的队伍和卫家的护卫玩乐在一起,相对蔡家送亲的队伍显得平凡了许多,帐篷不够,大多数人就三五成群的围着个小火堆煮着热汤、烤着刘豹商队和卫家人打来的野味,边吃边窃窃私语着。毡子放在一边,他们过会就把地方烧热了,就可以睡觉了。

蔡琰听素儿说营地的最外层的被胡人留出来了,看来他们也时刻警惕着,知道蔡家人最弱,于是小心的把他们放在最里面。心中暗暗地的感激起来,蔡家几世书香,下人们也都以之为荣,在太平盛世时当然没有问题,可是真有事,这些人真的一点用处也没有。

晚饭蔡琰想想自己和素儿是营中仅有的女子,虽然做不了那么多人的饭,但还是在帐篷里生起一小堆火,拿进了小锅子煮了一锅鱼汤配上素儿采的几把野菜倒也香香的;野鸡肉有些柴,就是红烧都不怎么好吃了,更不要说烤了。好在车里有些猪油,蔡琰把猪油混着和一些自己带的一些干香菇,这还是春天时派人去山里采的,晒干了大家吃,也不知道卫家有没有,蔡夫人也一样给她了一些,差点没让手艺人也跟着她一起嫁到卫家去,被蔡琰拦下了。现在看来,蔡夫人还是有先见之明,要是带着手艺人,何至于让自己动手?

素儿还不错,让阿蒙去鸡啊,鱼啊的都清理干净了才送进来,不然,指着素儿或者蔡琰都没指望了。香菇和猪油加入各式调料封入鸡肚子里再烤。烤时除了涂油和蜂蜜之外,还不停的往上洒着水,一共烤了两只,烤完了,小帐篷里全是油烟,素儿算是白收拾了。弄得素儿叫阿蒙又打了好几盆水给蔡琰洗脸洗手。当然这是后话了。

素儿倒是很兴奋,她从来就没试过在野外宿营,也没见过一群大男人围着篝火又唱又跳的。小帐篷就在营地的中间,也就离最中间那最大团的篝火最近,刘豹和仲道,蔡堂兄一齐坐在外头喝酒、聊天。等着蔡琰做的吃的,蔡堂兄和仲道倒是很期待,都知道蔡琰手艺不错,就是没吃过,这位二小姐不常下厨房的。

但刘豹有些怕怕,中原的饮食很博大,就是他不爱吃,看不得他们吃个饭还礼来礼去,弄得人食不下咽,他有些怕那像小鸡一样的新娘子做一盘子摆得好看,却吃不了的玩艺就糟了,不过想想也不要紧,林子里野味很多,最多让阿蒙再抓好了。阿蒙已经坐在下首吃面饼了,他一点也不期待,什么东西他都能吃得下去。

“你们真是有口福,我们小姐不轻易下厨的。过会还有鸡,你们留点肚子啊!”素儿帮着蔡琰先把鱼汤送出去,得意的请大家尝味。

当然她更关心姑爷的表情,可仲道忙先给刘豹和蔡堂兄各盛了一碗,“刘兄、大哥请,琰儿从小对厨事甚有天赋,很多没见过的东西,她尝一下就知道怎么吃了,味道非常之好。”

刘豹苦着脸,他不爱吃鱼,当然游牧民族没几个爱吃鱼的,他们也不会做,最多抓上来像肉一样烤着吃,可是做汤倒是有些小生怕怕,可是看人家这么推荐也不好意思推辞,勉强喝了一口,白得跟牛奶一样的汤汁,竟然真的不难喝。看阿蒙才不管那么多呢,拿了个冷面饼撕下去泡了泡,稀里糊涂的喝起来。真是浪费了,明明应该细嚼慢咽嘛!他瞪了阿蒙一眼。

过会素儿再端着两只烤的酥油的野鸡出来,这次刘豹亲自接过,剖开细细用线缝合的鸡肚子,被鸡汁和油吸得饱饱的香菇滚到盘子里,汁水沾满了刘豹的手指。鸡肉中也满是香菇的香味,光闻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鸡皮烤得酥脆,鸡肉却饱含水分,肉质也没那么柴了。即使不醮着佐料也香嫩可口。

“现在我相信二小姐擅长厨艺了。”刘豹微笑道,还没吃就觉得很香了,中原人氏能在野外临时烧烤成这样真的很不错了。

“现在是材料不全,不然我们二小姐会的才多呢,我们大小姐光收录菜谱就有一大本了。”素儿更得意起来了。

“二妹是大伯最最得意的了,自然不凡得很。”蔡堂兄马上点头加入了吹嘘的行列。

“那是,琰儿五岁就能…”仲道当然更不能示弱了,忙跳进来,不过帐篷里传来了蔡琰的咳嗽声。

第5章 求凰

蔡琰倒不是想偷听,可是他们三个就坐在自己帐篷外头,也没想过要窃窃私语,她是想不听也不成啊。本不想管,可是越听越听不下去了,只好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好在仲道识相,马上住嘴了,不然真是在羞死了。哪有当着外人这么吹自己媳妇的,他自己当然不觉得,可是听在人家的耳朵里,不是让外人笑死?

素儿看仲道老实了,也马上坐下,不再说话。她也不想回帐篷里对着冷冷的蔡琰,于是就巴巴的坐在外头下头听,那阿蒙已经吃饱了,他是吃得快,饱得也快,没事做,看素儿好玩,就顺手拿了一截木头要雕个小马给她。

“卫老弟,要不要请少夫人出来坐坐?”刘豹看仲道和蔡堂兄都不说话了,于是给他们挟了菜,找着话题。况且,他也觉得新郎官也太没用了,媳妇儿咳嗽一声而已,吓得连话也不敢说,有些小题大作。

“不用,她清静惯了,再说…”仲道脸又红了。

“他们还没正式拜堂,出来与礼不合。”蔡堂兄哈哈一笑,算是替仲道回话了。

“中原的规矩真是怪,成亲就是成亲了,还讲那么多做什么?”刘豹喝道,仲道和蔡堂兄只有陪笑,跟胡人说不着这个,但气氛也松快下来。

蔡琰看不谈自己了,也就半依着被子看书,晚饭被薰得不行,什么也吃不下了,就喝了几口清水。但还是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不太舒服。正烦着,营地外突然一声呼啸之声,吓得她一下子坐起,她不会倒霉成这样吧,半夜还有人来截营?

素儿边的上小厮一跃而起,转眼就不见人了,素儿恍然若梦,难以置信,明明刚刚还在身边说笑的人,就能一转眼不见?看看对面的姑爷和大舅爷,他们也在恍神,只有刘豹若无其事的吃着烤鸡腿。

但很快,素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看来这些人动作倒是快,但这也与她无关,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了,绝对不要出去。

“。#¥%%”阿蒙带人回来,用他们听不懂的话对刘豹说道,并带了三人进来。刘豹看到来人,也忙站了起来,拱手致意,但从表情上看,他也觉得十分惊讶。

素儿定睛一看,也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董少爷!”

是啊,就是董祀,他还是跟了来,在曹操那儿待了几天,最终还是没待住,骑快马赶回长安,正好看到迎亲的车队出城。他知道见不到的,可是却不由自主的默默的远远的跟在了车队之后,总想只送一段,可是越送越远。

明知道送得越远,他就更伤心,可是他还是不忍离去。他没想到车队会在树林停下来,因为是远远的跟着,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静静的等到天黑,前面还没有要动的意思,就害怕起来。想到蔡琰从没有在野外待过,便想偷偷的进来探营,可是没想到树林外围布了哨,他和两个随从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好在有人认出了他,不然,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

“殿下、八师兄、大哥!”董祀跟从人一一打着招呼。

现在大家都知道该怎么面对了,蔡堂兄听到董祀一声‘殿下’给吓着了,这位是哪家的‘殿下’?刘豹好奇的是怎么董祀全认识?而最可怜的是仲道了,董祀来干嘛他心里很清楚,这边这位殿下看来董祀也熟得很,此时他的心,才是七上八下,乱成一团。

“都是熟人?”刘豹马上笑了起来,让董祀坐下,素儿决定还是躲开比较好。于是钻回了帐篷,反正里面也听得见外面的说话。

“仲道与董祀都是大伯父座下的得意门生,他们连同其它七子,并称蔡门九子。”蔡堂兄忙解释道。

“哦,难怪董大人和卫兄如此不凡,原来师出名门,刚刚见识过蔡小姐的厨艺,蔡家真是人才陪出。”刘豹忙凑上趣,他也看出仲道和董祀的心结。

“哪里,董祀比起八师兄差远了,殿下怎会与八师兄在一起?”董祀摇摇头,他也没想到刘豹会在此处,而且还是一幅行商的打扮。

董祀与刘豹是在曹操那儿认识的,刘豹之父匈奴於夫罗单于就在曹操那儿,形同禁脔。说起来於夫罗单于也是个倒霉蛋,几年前他的父亲栾提羌渠单于还在匈奴执政,接到还在位的灵帝的指派,集结十万兵力到大汉来帮忙剿灭黄巾之乱,领兵的就是这位於夫罗。

结果於夫罗刚出来,匈奴内部就发生了暴乱,叛军杀死了老单于,又怕於夫罗回去报复,于是直接自选了新的单于,但那位自然得不到汉室的承认。於夫罗自然要向汉室求助,可是汉室当时也是乱成一团了,谁也没空理会名义上的属国南匈奴的这笔烂事。所以当时刚刚掌权的董卓根本就不理他,要不是他碰巧救了出城的献帝,他的日子只怕就更难过了。

今年匈奴的局势又变了,新单于死了,於夫罗终于被汉室任命为了新的单于,可是董卓跟南匈奴斗争多年,虽是粗人,却真是将才,他不顾朝中大文臣的反对,执意不许於夫罗回匈奴执掌朝政,反而任命了一个老王爷来代掌权限。於夫罗单于便只能空有头衔,却无用武之地,于是偷偷的与反对董卓的曹操挂上了勾,一族人都迁到了曹操的驻地。这样,董祀和刘豹才得以相识。

“路上偶遇。”刘豹笑了笑,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这次他出来曹操是不知情的,目前的形势他比父亲看得更清楚,曹操也是汉人,本质上,他和董卓是没有什么两样的,他不会帮助父亲重回匈奴的,一切还得靠他们自己。于是带着心腹的死士,偷偷出来打探回乡的路径。却不想能遇到董祀,真是晦气啊!

蔡堂兄急了,半天也没说这位是哪家的王爷呢!想想笑道,“祀儿,这位你还没介绍呢!”

“对不起!大哥,这位是匈奴於夫罗单于之子,单于世家被赐姓刘,殿下为自己取汉名为豹。”董祀在蔡家日久,与蔡堂兄也是相识的,也习惯的跟着蔡琰他们叫他大哥。

“失敬、失敬!”蔡堂兄起身向刘豹拱拱手,怎么说也是一国少主,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的。

“哪里、哪里,卫兄,怎么师兄弟见面都不说话?”刘豹拍拍边上发呆的仲道,摆明了不安好心,此时他能做的就是搅乱大家的思绪,让董祀无暇顾及其它。

“师弟从哪来?”仲道半天才说道。

“刚从陈留回来,曹大哥在那儿建了大营,小弟的家乡正好在那儿,去办了些私事,正要回京侍奉先生和师娘。”董祀答道。

“真巧!”仲道失去了刚刚的活跃,笑了笑,就没话说了。

“你们师兄弟,师兄成亲,你竟然不知道?”刘豹再挑着事。

“当然知道,只是董祀俗务缠身,不得空闲,这次匆匆赶回长安亦是想跟先生、师娘道贺,正巧在此地碰到师兄,也不枉董祀一行了。”董祀倒是从容不迫,拍拍手,随从送上一只布袋。董祀轻轻的打开,里面是一只新琴,轻轻的拨动琴弦,悦耳的琴声在略有嘈杂的营地里更显突出。

“真是好琴。”蔡堂兄怎么说也是家学渊源,不禁赞叹起来。

仲道呆了一呆,他当然知道是好琴,可是天下名琴他见得多了,这把是哪来的?这几年他特意留意起好琴来,想送给蔡琰,他当然知道蔡邕是制琴名家,送得当然不能太寒酸,于是寻找上古名琴,虽然也弄到几把十分名贵的,但总也不太满意。此时董祀上哪找来的?难不成是先生新做的?

“谢谢大哥夸奖,小弟不胜惶恐!”董祀笑了笑,双手奉给仲道,“送于…师兄与二小姐琴瑟合鸣。”

“你做的?”仲道迟疑了一下,董祀刚刚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这琴是他自己做的,此时又来送给自己和蔡琰,真是拒绝不好,不拒绝心情就更差了。

“蔡门九子,只怕小弟资质最差,只不过先生与师娘不弃,至小带在身边细心抚育,董祀虽不才,却也知好歹,知道资质愚鲁,于是跟随师尊学得一门技艺在手,总算是不枉师尊拳拳关爱之心不是。”董祀还举着那把琴。

仲道无奈接过,琴尾处刻着‘求凰’的篆书,仲道真是恨不得把琴扔了,可是人家说了,送来贺自己与蔡琰成亲的,这两字也不算失礼,可是心里那口气真是咽不下去。

“师弟真是有心了。”仲道顺手把琴放到一边,干笑了一下。

“想必新娘子一定是操琴高手,新娘子,给大家弹上一首如何?”刘豹故意嚷道,反正他也是胡人了,不必管中原的礼节,现在是越乱越好,“这琴上刻着‘求凰’二字,新娘子不如就弹那首《凤求凰》如何?”

仲道的脸色更差,而蔡堂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凤求凰》可是当年登徒子司马相如情挑文君的曲子,现在演奏这个,不是让蔡家颜面全无吗?

第6章 难!

“咳…”蔡堂兄咳嗽了一声,正想说什么,素儿跑了出来,在阿蒙耳边说了什么。

阿蒙一听怔了怔,用匈奴语向刘豹请示了一番。刘豹点了点头,阿蒙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手上拿着河边采来的芦苇叶,卷起来,呜呜的吹奏起胡乐来,营地顿时安静下来,呜咽声如泣如述,让人顿时伤感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素儿把那把琴拿了进去,待阿蒙告一段落时,帐篷里传来相同的曲调,却又明显感觉不同的音乐传出。虽然略显生涩,但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模仿阿蒙胡笳的调子,马上弹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让刘豹都不禁心生神往起来。

自汉武张骞出塞以来,笳受汉的影响已经改苇为竹或木,中原虽有名为胡笳的乐器了,但实际上与匈奴的还是有所不同的。刚刚阿蒙对自己说得很清楚,新娘子是让他去卷芦苇叶为笳的,就是说位小姐是知道笳最早是用芦苇叶子卷成的,她要听的就是最真实的笳声。看来真是家学渊源、见识广博了。

听着用琴弹出的笳乐,刘豹不禁观察起面前这俩师兄弟来,虽然这一路上觉得新郎官有点傻,可是现在看看董祀,他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位新郎官来。仲道他是不熟,可是董祀他是很熟悉的,这位年青人掌管着曹部大部分的产业,也就是说曹操今日之精锐之师,大部分是由他装备起来的。而且听说他长于机关之术,很多攻城、守城的器械都由他一手设计,深得曹操的信任与器重,连自己的父亲平日对他都会礼让三分的。

这俩都是蔡老头的学生,蔡老头应该比自己更了解这一切,为什么把女儿配给名不见经传的卫家,而没配给明明有情有才的董祀?那么仲道一定有过人之处,让老头觉得仲道更适合女儿?

再想蔡琰,什么样的女子,让这两个十分优秀的男人为之神往,还患得患失?从刚刚看的外形之中,刘豹实在想不出这样的小柴鸡一样的小丫头,有什么值得爱的;当然厨艺和刚刚的琴艺除外。也是,如果拥有这样的厨艺加上刚刚的才情,若是长得还过得去,倒是很吸引人的,只是太瘦小,太没看头了,而且性子也太差,刘豹心里暗自摇头着。

帐篷里的蔡琰是一个头两个大,董祀的突然出现让她乍喜还惊,喜不用说了,董祀这一追让她小小的自尊心还是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可马上,这‘喜’就被‘惊’所取代,蔡家丢不起这个人,况且她和董祀的感情,还没深到可以为他抛弃家族荣誉与自己名节的地步。

再说素儿也说他只带了两个人,也就更没什么指望了。他不是来抢亲的,他只是来送行!当事情越来越失控,那个匈奴小王爷又没事挑事,让帐篷里的她更坐立难安起来。

既不想让仲道难堪,又不想伤董祀的心,想来想去,只能再借力于刘豹这个中间人。好在素儿帮她烤肉时有说阿蒙有跟她说起过,他们匈奴人顺手摘片叶子都能吹出乐曲的话,让蔡琰想到了最早的胡笳是用芦苇叶卷成的,此处就在河边,芦苇多得很。若是能让阿蒙吹上一曲胡笳,想必挑事的刘豹应该会同意,而她在里记下曲谱,用董祀亲手做的琴,勉力弹出算是三方的面子都照顾到,当然若是三人的心胸不够的话,也是把三人都得罪了。

怎么说仲道才是自己的相公,此时与情与理,她应该站在仲道的那边,用董祀的琴弹就是不给他面子;可是在董祀的立场,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多年相知相守,他千里追来送上亲手所制的琴,她却只肯弹上一首与情无关的塞外之曲,他情以何堪;最后是刘豹,这个人真是讨厌,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挑事,本就是和他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却偏偏不肯放过,似乎不让他们兄弟打起来,他就觉得不过瘾一般。现在自己却利用胡笳来过桥,没能如他的愿,气量小点,只怕已经记恨上了。

现在蔡琰真是对外面那个刘豹恨得牙痒痒了,可是人家却把自己的帐篷让出来了,总不能恩将仇报,再就是更重要的一点是,人家好歹也是一国少主,还是蔡琰最怕的匈奴人,她哪敢得罪,前世的王家妈妈常说的就是,‘山不转路转!’谁知道会不会犯在人手上,还是老实一点好。

蔡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弹完最后一个音符,便吹灭了台前的油灯,既没说献丑,也没说感谢。在黑暗之中,蔡琰还暗自叹息,想面面俱到,八面玲珑果然是不可能的,到头来,都是以惨败而告终,所以自以为聪明,其实大多数时被套住的一般都是自己。

“呵呵,是不早了,大家早点睡吧!”蔡堂兄一看帐篷的灯灭了,忙站了起来打着哈哈。他的任务就是安全、完整的把蔡琰送到卫家行完礼,他可不想此时出点什么事,他没法交待。

“琴也送了,小弟就此告辞。”董祀失魂落魄的跟着站起,蔡琰收了琴,可是却一声不吭,就当自己没来过一般,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原来自己这些年来,真的是自作多情,于是不愿再留下了。

“这么晚了,天亮再走吧!”仲道忙站起,想也不想的挽留道。

“不客气!”董祀却不想领情,向众人拱手告辞,带着随从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

现在刘豹知道蔡老头为何选择这个傻傻的新郎官了,明知这位师弟居心叵测,可是真的让他陷害…不,不要说陷害,只怕就是恶语中伤他都做不来。想想里面那位新娘子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真的配给干练的董祀,只怕会火花四射、害人害已。所以如果他是父亲,他也会挑选一个温和、厚道的男人,而不会挑选一个能干,却略显小器的男子。

第二天桥就修好了,两队人马过桥就要分道扬镳了,仲道对刘豹有些依依惜别的意思,阿蒙则送了素儿一只他雕的小马,倒不是男女之情,可能素儿像是小孩子,于是阿蒙更多的跟逗孩子没什么两样;而从头到尾,蔡琰都没说过话,当然上车之前还是郑重的在刘豹面前认真的施了一礼,算是谢谢他让帐之恩吧。

刘豹多年之后还是时时想起那晚的事,对他来说,就像梦一样的奇遇,不知为何而相遇,又平淡的分离,但又是那么奇妙的一瞬。

而这一晚对蔡琰来说,跟恶梦没什么两样。一夜无眠,先是帐篷的味道很奇怪,洒完香粉,就是帐篷和香粉混合之后的味道,都不是她所喜欢的;然后煮了鱼汤、烤了野鸡之后,帐蓬里又全是香粉味、羊膻味、油烟味的混合味,即使在鼻子上布巾,也去没法让她习惯。素儿还能跑出去躲躲,她是没处躲没处藏的。

再加上董祀那么一闯,她就更是如坐针毡了,虽然熄了灯,董祀也离开了,可是想想董祀在这荒郊野外的,只带两个随从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危险,更何况,还是带着那样的心情。蔡琰也就更加惴惴不安了;第三是因为她发现帐篷是没锁的,也就是说半夜谁都能闯进来,这让本就没什么安全感的蔡琰更不敢睡了,眼睛一晚上直勾勾的盯着帐帘,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帐篷周围一圈是蔡家的送亲队伍,第二层是卫家的护卫,第三层才是胡人,可是她还是怕。

所以第二天一回到自己车上,什么也懒得做了,倒头就睡,迷迷登登的睡了一天,午饭都没吃。当然晚上素儿告诉她,素儿收拾时把蔡琰的坐靠忘在帐篷里了。蔡琰也忘记了,想想又不是值钱的东西,当给刘豹的租金好了。

过了河就离河东不远了,卫家在临镇租了大宅子,让蔡琰可以好好休整几日,等到吉日吉时好正式拜堂成亲。一切礼数做得非常完备,让蔡堂兄很是满意。觉得这次卫家真的很给面子,吃饭时还特意的跟蔡琰说了一次。蔡琰当没听见,不过蔡堂兄也知道,蔡琰从小就少言寡语的,也不再说什么,去忙他自己的去了。

蔡琰想想叫来仲道,快正式成亲了,仲道就在外院里,虽不能见面,但也能隔帘说说话,让他们培养感情,这是两家所乐见的,所以谁也没有阻止。

素儿领着仲道在房间外间,放下帘子,自己出去了,她知道蔡琰要和仲道说重要的话,自己不方便听,在门口守着就好了。

蔡琰揎帘出来,也没带着盖头,这让仲道深吸一口气,差点叫出来。马上要成亲了,蔡琰竟然一点也不顾忌体统的这样出来见自己,万一让人知道了对蔡琰的名声很不利的。

蔡琰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拉到了里间。她让素儿叫他来是要说重要的事,隔着帘子怎么说?让素儿在门口守着,就是不让人看到,他还叫,不是找死吗?真是败给他了,这是个什么男人?

第7章 厚道的仲道

茶已经沏了,蔡琰像以前一样请仲道坐在了上位,怎么说他是男人,也是她的相公,这是应有的尊重。

仲道已经清醒过来,看看矮几的侧边放着那架琴,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这些天,他和蔡琰都没再谈及这事,当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人家说了贺他们新婚的,若是说自己不想看到,会不会让蔡琰觉得自己小气?于是拖了下来,可是越拖却越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像心里扎了一根刺,越来越别扭起来。

“你不喜欢我让素儿收起来。”蔡琰看到仲道的表情轻轻的说道,这把琴这两天她有再弹过,董祀用了心的,以他那么忙,这两年估计也就只做了这么一把琴吧?但她和仲道的观感却是一样的,摆在面前,的确像心里扎了根刺,还是不见为好。

“真的?我在家给你买了好几把上古名琴,做得也许没有先生那么好,但音色还不错,你过两天就能看见了。”仲道有些惊喜了,他没想到蔡琰这么给自己面子。

蔡琰淡然的一笑,点点头,她本就不怎么喜欢弹琴,不过是父亲有那么大的名头,自己若是太差也说不过去,只能勉强学了。父亲那儿有那么多名琴,临行之前还说让她挑一把,她都懒得要。就很说明问题了,真是想不通董祀那傻子怎么会想到送琴自己?故意来气仲道的还是想让自己知道,他很听话,这几年,其实他有认真的学做琴?

“还有,我让人给你做了一间和你在吴地一模一样的书房,虽然藏书不如先生,但这几年,我亦随父亲出门做过几次生意,有帮你收藏到几册好书,你回去就能看了…”仲道急急的跟蔡琰显白着。

蔡琰说实话,真的有些感动,她不是木头人,仲道这一路上怎么对自己她看得很清楚,如果说董祀是用的水磨功夫,而仲道就是暗处使力,虽然没让自己看到,可是猛的一下子全砸在自己面前,倒真有些震撼的效果。

“谢谢你!”蔡琰终于开口了,仲道马上收声。蔡琰找自己进来,并且不顾礼法的让自己与之面对面,应该是有话要说的,虽然有些惴惴不安,可是还是小心的看着蔡琰等她继续说下去。

“能等我两年吗?”蔡琰想了想,好半天才轻轻的问道。

“什么?”仲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他没听懂。

“生孩子,我们太小了,我才十四,如果马上生孩子,我或者孩子只怕都很凶险,能两年之后再说吗?”

“哦,好!你说了算。”仲道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想想也是,蔡琰此时实岁才十四出头,等两年也才十六,还是太小了,“十八岁再生好不好?羊大哥家的小嫂嫂十八岁生孩子也死了,好像真的很凶险似的。”

当年羊老大的原配难产而亡的事,其实对九子的刺激都挺大的。羊老大成亲时,他们可是都在现场,揭盖头时,他们都很是羡慕了一番。后来羊大嫂还常常会送些小点心请他们吃,待他们很是亲切的。结果只是为了生个孩子,活生生的一个人就那么没有了,当时不但是羊老大接受不了,连他们这些小的也大受刺激。想想蔡琰应该也是那时受到了惊吓,害怕了,于是他很能理解。

蔡琰倒是忘记羊老大前妻的事了,羊老大成亲,到原配难产,她都没去过,也不认识,那会她忙得很,还没闲心用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只是听董祀和蔡圭提过,但真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倒真是好借口。

“两年就好了。”蔡琰很感动,但还是笑着摇摇头。若是依了仲道,真的等到十八岁再生孩子,卫家大人们能立马休了她,就算不是休了她,温和一点也是要纳妾生子的了,这都不是她能接受的方式。喝了一口茶,轻轻的转着手里的杯子,“可是怎么跟公婆说?”

“说什么?”仲道没反应过来。

“若是直说,公婆误解怎么办?再说,如何避孕,你会吗?”说最后几个字时,蔡琰的声音已经小得不能再小了,一张粉脸变为赤红,连耳朵都是红的。仲道要凑得很近才听得见,听完了他的脸红了。

蔡琰此时真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现代人,这么点事竟然还把自己脸说红了?真是太丢脸了,本来心里反复练习了很久,可是真的坐到仲道面前,她竟然还是大声不起来。

蔡琰倒是知道计算安全期,可是就算是服用避孕药,或者使用安全套,都不能保证完全避孕的现代,古代就更没什么是安全的了。

“不告诉他们就完了,那个我晚上睡地上就可以了。”仲道清清嗓子,很有义气的拍拍他单薄的胸脯说道。

他跟父亲出门行商时,父亲很多事特意会让他见识一下,再说也知道他要成亲,若是什么也不懂,对着小新娘不是更糟?自然也会找‘经验丰富’的人引导他一下,所以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一只了。他当然知道如何让女子受孕,但如何避孕倒是真不知道,想了半天,似乎只有不碰她一途了,反正只有两年。

蔡琰轻轻的松了一口气,避孕只是借口之一,其实她是需要时间来接受仲道,她当然知道仲道很好,她也下了决心一定会对仲道好的,可是她还不想带着董祀的影子去投身于仲道,这对他们三个来说都太不公平,仲道能这么轻易的答应自己,蔡琰是没想到的,心里更加愧疚起来,觉得自己是在用仲道的厚道来欺骗于他,于是一时热血上涌。

“守礼即可,不用睡别处的。”

蔡琰其实原本的是打算让仲道分房睡的,夫妇分房在东汉也不是奇事,她特意查过书,古人认为夫妇应该分榻而眠以保存实力。所以若是能让仲道自觉的弄两间卧室是最好的。

可是现在仲道答应得这么爽快,并时时的为自己着想,一时冲动之下竟然就那么说了。说完虽然不后悔,可刚刚才冷却一点的耳朵又似火烧起来,冲动是魔鬼啊,这无异于分了仲道半张床去。

仲道心花怒放起来,看来蔡琰并不是真的要拒绝他,只是怕生育之苦,所以她并不反对和自己同床共枕,只要不行夫妇之礼就成了,于是又笑得跟傻瓜一样了。

吉日吉时,蔡琰穿上卫家派人做的那套华服上轿,这是卫家的地盘,更可况仲道给足了她面子,她也决心好好的表现,一定不给卫家丢脸,一切小心谨慎,规规矩矩的按喜娘说的一步步的行完礼,被送进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