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都是假的,呵呵,他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只穿白衣服,男人其实穿深色衣服好看,耐脏,可是他不,他特别讨厌黑衣服,我曾经给他买过几件,他笑着接了我的礼物,却从来不见他穿。

我笑了笑,心想,这一点倒是蛮古怪的,黑少与他恰恰相反,黑少喜欢穿黑衣服,理由是黑色吸热,晒太阳最好。

一般一个人有极强地喜好与讨厌,总是有原因的。

那么,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恩,第二个最奇怪地地方是,他喜欢热闹,讨厌夜晚和安静。一回到家,就把每间房的灯都打开,把电视地声音开到极大,晚上睡觉也不关灯,电视里地电视剧都演完了,在放垃圾广告,他也要看。声音总是吵得我睡不着。我有时被吵醒,对他说几句,他就关了电视,可是依然开着他那边的床头灯,耳朵里塞着MP3听音乐。夜夜如此。我跟他不一样,我比较好静,可是他不,他喜欢带我到人多地地方去,逢年过节,街上什么时候人多,他就带我去逛街,哪个商场在搞活动,哪个广场有节目,他总是一脸的笑拉着我往人群里挤。我对他道,我不想去,这么多人,会有小偷的。他说,有他在我身边,不会有人偷的,我说就是没人偷包包,人都会被挤死的。他哈哈的笑,说绝对不会,硬是拉着我的手挤进去。

呵呵,他还真是古怪。

对啊,他还不喜欢爬山,我却极喜欢。每次想拉着他去,他都皱着眉头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对我道,他不想去,山有什么好爬的。宁愿带着我去逛公园或者玩电动游戏。尽管他的名字叫山。

山?他叫山?

对,他要我叫他山。真名不要我叫。

我笑了,想这个男的倒真是很古怪,讨厌黑色和夜晚,爱热闹,不喜欢安静,也许是有过童年阴影之类的。

医生,如果这次不是我家里出了事,我也不会到你们医院来的。我以前一直忍着他,想到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容易,大度宽容一点,可是这一次,我弟弟出了事,躺在医院里,有生命危险,家里给我打电话时,我吓得六神无主,我和我弟弟感情一直很好。可是我打山的手机时,却没有打通,我只得一个人坐车回家。在我最需要他在我身边时,他却失去了联络。

我在家里呆了半个月,我弟弟动手术,过了危险期,我到处借钱,照顾他,照顾爸妈,到处请律师,打官司要赔偿,到公安局去,给医生送礼,被当地的混混欺负,很多苦和累,几次三翻没钱了,累了,要哭了,打山的电话,都打不通。直到我弟弟平安了,家里一切都好了,我才回杭州,他才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换了号码,问我什么事,在原先的号码上打了这么多电话,我当时真是恨得他要死,一定要跟他分手。把家里的事跟他说了,他却一直跟我道歉,一直纠缠我,再加上我对他本来也是有感情的,一直也放不开他,所以现在真的是很为难,才跑到你们医院来了,我想,我们两个,要不就是分手,要不是就是他改变他从前的样子,能够信任我,不要把我当外人。

我点点头。

想了想,对她道,诚诚,你的爱情没病,是你男友有问题,我们能跟他聊聊吗?你只能算委托人,不能算病人。

诚诚点点头,说道,好的,他现在经常约我出去见面,想和我重新合好,到时你们扮作我的朋友跟我一起去吧。

我点点头,当下就和诚诚说好。

心想,这是和黑少说一下吧。他最近子变成这样,与其让他呆在医院,不如让他多做点事,也许对他有帮助。

想到这里,便带着病人去保卫科找黑少。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古怪男友

黑少一个人在保卫科里,东小武不知去哪了。

夏天的太阳晒进来,他一个人坐在光线最强烈的地方,坐在那里晒着太阳。

我走进去,对黑少道,黑少,有病人要我们帮忙。

黑少点点头。

我把诚诚的的大致情况跟他讲了。

他点点头,说道,恩,她男友是有点奇怪。

我想了想,便对诚诚道,诚诚,我们今天有空,不如你今天就约他出来见一面吧。

诚诚点点头,拿起手机拨了号码。

喂,山,是我,诚诚。

诚诚?那边也掩藏不住的激动开

我们出来见个面,好好谈谈吧。

好的,在哪里?那边很开心,是期待的声音。

站在附近,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我觉得那个叫山的男人应该是很爱诚诚的。

诚诚望了望我,我做了个随便的样子。

在退一步茶楼吧。今天,恩,现在十点了,十一点吧。

恩,好的,我马上过来。顺便我们一起吃午饭。那边的声音好开诚诚皱皱眉,说道,我们只是谈谈,吃午饭再说吧。

那边说好,诚诚说,那好,一会见。

她挂了电话,望着我们道,我约他了,你们到时扮作我的朋友跟我去,帮我看看这个人。

我和黑少点点头。跟着她走出医院。

走在路上,黑少想了想道,诚诚。我想你那个男友,叫山的。应该是只想和你谈谈,如果看到我们,估计也不会表什么真心,我们看不出什么。不如我和小涵坐另一桌,在旁边观察这样更好。

诚诚点点头。说道,也好,是我疏忽了。这样更好。

我笑笑,当下就这样说定了,一行人不要进包厢,都坐在一楼的大厅里。

我们先进去,诚诚坐在我们附近,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还没到十一点,差几分地样子。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衬衣的高大男子。剑眉星目,薄嘴唇轻抿着,看到诚诚。嘴角微微上扬,快步走过来。实在是很俊逸的男子。

我在惊讶。这样年轻帅气又多金地男子。

黑少,她男友好帅!

他不是人!我一愣。回转过头来,看到紧盯着那个男子的黑少。

他不是人。

黑少对我轻轻重复了一遍。

我笑,说道,怎么不是,你不要因为人家长得帅就说人家不是人。

黑少笑了笑,说道,我不会看走眼地,一会,你就知道了。

我摇头笑笑,心想,怎么不是人,难道是妖精,一会你能把他打出原形来不成

黑少不再说话,我只得也转过头来,看着他俩。

真的是很帅气。像安公子那种,很夺目的好看。穿着休闲白衬衣,下面是淡蓝色的仔裤,就像平面上走下来的模特。

怪不得他这样伤诚诚地心,诚诚依然放不下他。

诚诚说他只穿白衬衣,这一点和你有点像啊。

我轻声对黑少说,黑少笑笑,说道,恩,跟我不像,倒跟白少有点像,白少一直穿白的,是因为地府只许他穿白的,他曾跟我说,他最喜欢穿大红大绿的。

呃,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原以为白少品味高,看来人不可貌相。

黑少——

不要说话了,小涵,听他们在说什么。黑少示意我,我只得不再多嘴,低了头,装作喝茶的样子,开始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现在是上午,没有人泡茶室。

只见山站在那里,和诚诚招呼了一下后,说道,不如我们进包厢说吧。

诚诚却坐在那里,对他道,我不想进包厢,这里可以看得到外面的街景。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诚诚的脸上依然是生气的表情。

山笑笑,说道,那好,就在这里,依你了,丫头。

他再次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我们两个后,才放了心,坐在诚诚对面。

他望着她,眼里竟是宠溺和幸福的神情,他望着诚诚地眼神,就像黑少望我的一样,我再次觉得,山是爱诚诚的。

诚诚,对不起。前阵子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他真诚地跟她道歉。

诚诚微仰着脸坐在那里,听到这话,眼泪滚落下来,大概觉得委屈了。

山看到这里,拿过纸巾递了过去,诚诚摇摇头,低下头去,任眼泪滚落下来。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这样下去,我迟早有一天死了,估计你也是十多天后才会知道。是诚诚的声音。

山有点急,神情很犯愁,一会说道,诚诚,不会永远这样地,这几年我在努力,等再过几年,我就不用这样了,我可以和你过得很好。

谁信,你总是这样跟我说,说你会改变,可是我等啊等,出了很多事,可是你从来不曾为我改变过,我想找个信任我地男友,不是你这种。

诚诚,你要懂事,不是不信任你,这与信任无关,这是男人的事,我不想让你担

是山地苦口婆

诚诚,原谅我,回来吧,我们重新在一起。诚诚,你弟弟不会有事的,不管是知道得早还是知道迟了,我都会尽能力救他的。

我一愣,想他的口气,的确不是一个一般男人说的话。

望了一眼黑少,黑少慢慢拿着茶杯。在那里沉默地笑笑。

真会开玩笑,他死了,你怎么救。你是神仙吗,真可笑。我原来来是想和你和好的。可是你还是这样一副态度,真是气死我了。

她站了起来。意欲要走的样子。

我和黑少也担了心,想这个诚诚怎么回事。

山慌忙站了起来,一把拉着她地手,按着她坐下。

对她道。好了,好了,我不说这种大话了,我请求你原谅我,你说吧,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全改行不行。

诚诚望了一眼他,说道,恩。以后我给你买的衣服,哪怕是黑衣服,也要穿。

山苦笑一下。点点头。

以后带我去爬山。山愣了一下,说道。你小时候经常往山里跑。你没玩够吗?

诚诚显然一愣,奇怪道。我小时候地事你怎么知道?

山笑了笑,说道,你平时跟我讲的啊,你忘了。

我讲过么。

讲过。这条没问题,只要我有时间,还有吗?

诚诚不快,皱眉道,明年跟我回家。恩,也许。

以后不能背着我接电话,发短信。

不行。

忽的一声,诚诚极快的站了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沉默在那里,山坐在那里,喃喃道,诚诚,我——

你什么,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坏事,你偷了人,还是杀人抢劫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后再对你抱希望,我就去死全然忘了当时来这的目地,忘了我和黑少的存在,双手抹着泪,极快的拿着包冲了出去,山也跟着冲了出去,我们跟在后面。

山在门口抱住了她,她却在他怀里拳打脚踢。

我和黑少站在后面,看到我们,她仿佛不认得一般。只是在那里大叫,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我叫强奸了。在路边停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山无奈,只得放手。

诚诚退后开来,说道,不许再纠缠我,不许跟着我,你要跟着我,我立马就去撞车!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哭着坐车走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是黑少淡淡的话语。

山回过头来,看到黑少,脸突然白了,一个纵身,混入人海,急速的往前窜去。

我们追。

黑少拉着我,隐了身,在人群的顶上蜻蜓点水一般地跟踪他。

一跑一追,越追越远,直到西湖的一个小岛上。

现在不是假日,又不是春天,没有什么游人。

你不要跑了。

黑少和我站在山的前面,黑少望他一眼,对他道,我们只是爱情诊所地医生,你不必怕我。

山望了望黑少,笑了笑,耸耸肩,整个人走过来,坐在一边的长椅上,说道,我不是怕你,我是怕麻烦。

黑少笑了笑,走了过去,说道,到人间来,还会怕麻烦,到人间来又不幸恋爱,还怕麻烦。

山回过头来,望了望黑少,笑道,你还说我,我总比你好一点,没有闹得惊天动地。

黑少苦笑,说道,唔,五十步笑百步,我地确是。

我听得一头雾水,黑少这么说话,难道山也是黑少这样地神吗?

可是天上哪有这样的神啊。

黑少坐在山地旁边,我坐在黑少身边。

你打算怎么办,诚诚到我们医院来,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们了,我觉得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唔,我说呢,我平时一值想小心的隐藏在人群中,杭州神的妖精啊古人啊神啊,还少啊,怎么今天却被你发现了,原来是她主动找你们来的,她怎么说的。

恩,她说,你什么都瞒着她。平时不在家,她需要你的时候,找你,打你电话却找不到你。你平时背着她打电话发短信。她很伤心,觉得你把她当外人,不信任她。她跟我说,她只是想找个可以相互信任,真诚相待的爱人,可是你从来不。

我把诚诚的想法转告给山。

山认真的听着,苦笑了一下,说道,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她。我为了她才来到的人间,一直想学会做一个普通人。可是我没有学历,只能从最底层做起。我不想偷不想抢,又要让她过上富足喜乐的生活,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所以,刚开始末只能做民工,送盒饭,到后来,我参加一个团伙,专门偷富商的钱,盗富商开的珠宝行,这是我的主要工作,你说我怎么敢当着她的面接电话发短信。

黑少点点头,我却在想,原来如此。你为她来的人间?

对啊,那丫头真是健忘得很,她小时候就认识我了,那时候她大概六七岁。我这个名字,山,还是她取的,可是现在她全忘了。我一直在湘西的大山中,后来她离开她外婆家,进城读大学,又到杭州来工作,这十多年,我一直靠回忆与她的往事生活,到了后来,实在是不想再这样下去,想想与其这样年复一年一成不变的守着洞穴过下去,不如鼓起勇气下山来,去找到她,和她在一起,我是不想作神了。这一点,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黑少。

神?你是神?

我问山。

恩,在湘西,据传说,每一个幽深的洞穴里都住着一位洞神。我就是是洞神之一。

他望着我们自嘲的笑,天地间最小的神,受土地爷山神掌管着,和黑少比起来,我渺小得可怜,但好歹也是个神,你们可不能看不起我。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同病相怜

我们摇头,黑少道,我听诚诚说的时候,就想你不是普通人,直到看到你,才知道你是洞神。你胆子可真不小。

山笑笑,说道,做神并不好,死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千年如一日的生活,一年像一天那样无聊,一天像一年那样漫长,无边的寂寞包围,永远也摆脱不了。我不知我的前生是什么,醒来时,就是在一个幽深的洞穴里。因为常年住在那样的环境下,所以我讨厌一切与黑暗和安静有关的东西。我到人间来,时时刻刻,都让自已活在喧嚣和热闹中。

我想起诚诚告诉我的一切,他喜欢穿白衣服,讨厌黑暗和大山,喜欢热闹,讨厌安静。原来如此。

诚诚总是跟我抱怨,白衣服太难洗,她却不知道黑的衣服让我想起那黑暗无尽头的洞中生涯,我不想回忆过去,故而排斥。为什么喜欢白色?是因为我走出洞穴,看到的是冬日的阳光,白晃晃的,明亮刺眼。故而一直只穿这个色系的衣服。

原来如此。

你和诚诚怎么认识的。

黑少仿佛找到了朋友,开始和山聊起天来。山亦仿佛总算找到了一个朋友一般,苦笑了一下,开始讲他的故事。

你们听过吗?在湘西,据传说,每个幽深的洞穴里都会有一个洞神。若有年轻美貌的女子从洞口经过,被洞神看中,女子回家后就会神思恍惚,不吃不喝,别人问话也但笑不语。别人就知是洞神要娶去做老婆了,家人悲伤的同时,也会感到无尚光荣。虔诚地等待女儿死去。死亡之日即是婚嫁之日。

恩。这只是传说,事实上那些死去的女孩与我们洞神没有半点关系。我有时候看到迷信的人群来到我地洞口虔诚的拜祭的时候,我在洞地深处,就觉得特别可笑,可是除此之外,这是我唯一听到的声音。所以,有时候倒是希望有人群过来地。

诚诚是一个湘西大山村的小女孩,那年她七岁。父母是城里人,把她寄养在外婆家,和舅舅的小孩玩在一起,在家里的排行最小,深得老人的宠爱,这些都是我后来认识她以后,在相处地过程中她告诉我的。要知道山里的孩子童年时没有什么消遣。只是与大山为伴,亲近自然的玩耍。春天的时候,他们在田地里采油菜花。夏天的时候,在小溪沟里捉鱼。秋天的时候到大山里去采野柿子。采野草莓,冬天的时候在旷野里堆雪人打雪仗。也是非常的快活。诚诚是漂亮地小女孩。平时玩耍,她的堂哥们总是牵着手,非常小心的照顾她,怕她在大山里迷路。

可是那一次,几位哥哥和别地伙伴在山林里的草皮上和别人比赛摔跤,玩得太投入,把她给忘了。小小地她本来在附近采野莓子,可是越往远处走,发现莓子就越大越红,装满了大小口袋,没地方装了,又重新把袋子里地掏出来丢掉往远处采更大更红更鲜的,她是那样地开心,心想采回去给几位哥哥吃,他们肯定会赞扬她,哈哈地边吃边笑,夸她聪明又能干。就在不知不觉间迷了路,脚步停在一个洞穴门口。四处都是古树和深山,看不到人,只有松鼠野免或者大长的行动不方便的蛇快速地从荒草间哗哗的跑过,越来越害怕,四处看,也找不来原来的路,心里就慌了,开始哭.可是诚诚是坚强的女孩子,她觉得胆小可耻,但又真的害怕,所以尽管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却没有哭出声来。天色越来越暗,哥哥们也许在找她吧,大山那么大,他们知道她在这里吗?晚风也越来越凉了,她有点冷,就慢慢地往洞里走去。往里看,通过一条黑色的遂道,她清晰的看见尽头有几根柱子立在那里,好像有一个房子。而且微微的发着光,比遂道明亮许多。小孩子又怕又好奇,她沿着洞壁,一步步地往里面走。大人们有时候跟他们讲故事,说打仗时候有很多财主在幽深的地洞里安家,把金银珠宝都藏在了里面。她想,说不定这就是个宝洞。

呵呵,这也是她后来告诉我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寂静里想像着小小的她无意走到我的洞穴来的情景,她小心地一步一步地往里面走,沿着冰冷的石壁,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生活里来。

终于到了尽头,却看到我寂寞的坐在那里,她走过来说,喂,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迷了路吗?好奇地望着我,睫毛上还挂着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我笑着望她,告诉她,我没有迷路,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从小住在这里。哦,是这样啊。诚诚在我对面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很累的样子。她说,那我在你家歇一会行吗,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外面又怕妖怪。我说好。诚诚就伏在石柱上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诚诚,诚诚?我想,应该是她的家里人在找她,便把熟睡的她抱出了洞穴,这是我第一次出洞穴,看到冬天的太阳,明晃晃,白得耀眼,第一次发现外面的世界那么好看,心想,我以前怎么那么傻呢,既使是犯规的,也可以出洞看看啊,我们洞神是受山神管着的,洞神的责任就是守着洞穴,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守着洞穴有什么意义,好像唯一的意义就是让山里人虔诚的信仰,按时来拜祭一般。她醒过来,发现是我拉着她的手,两个人都站在洞口。她歪歪头,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叫诚诚。我笑着说,你听。她的哥哥们还在找她,一声声地,诚诚,诚诚,你在哪。要回家了。声音里万分的焦急害怕。她大声地开心地回应他们,说,哥哥。哥哥,我在这。我就说。你跟你哥哥回去,记得不要说起遇到过我。她说好,还很信用的点点头。一会她的哥哥就找来了。哥哥又开心又怪罪的拉着她地手回去,她说,我忙着采莓子去了。她回过头来。仿佛在寻找我,而我,那时候已经隐身那洞壁里去了。我想,这小丫头,不知会不会把我说出去,说出去对她可没有好处。

只是从此后,我却再也过不下去从前的生活了,我开始在洞府里走来走去,终于有一天。走出洞穴,还下了山。如果没有和人说过话,没有听到那清脆甜美的声音。我想千万年沧海桑田地寂寞我也耐得住,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想再见到她。听她说话。我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开口说话。是她,她是第一个让我开口说话的人。

我去找她了。在山脚,看到她在那里。

那一天是傍晚,诚诚一个人在菜地里看蚂蚁斗青虫,我在远处叫她,诚诚?她抬起头来,就看到我,在菜地门口对着我笑。她有着乌黑地眼睛,洁白的牙齿,是很漂亮的小女孩。她跑过来,我望着她,对她说,我很寂寞的,所以来找你玩。她说,好呀。然后又从自家菜地里采了黄瓜和西红柿就着溪水洗干了请我吃。两人坐在溪水旁,诚诚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说,我?我没有名字。我的确是没有名字地,我的名字是洞神,这不能算名字吧,没想到,诚诚却爽快地说,那我给你取一个吧。我倒是愣了愣,只得笑着说,好啊。诚诚说,我是在大山里遇到你的,你的家又在大山里,那我叫你山吧。山?我沉思着说好。心想,我终于有了名字。诚诚就很得意,她大方地说,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你没人玩的话,你就来找我玩。你要是不开心的话,你也可以跑来告诉我。我就说好,说谢谢你诚诚。你不知一个人呆在大山里是多么地寂寞。

后来我就经常地来找诚诚玩,一开始就考虑到了,她是小孩,我也变作她哥哥们那样大的小孩子,天真无邪地,两人经常一起在水沟里拾田螺,捉泥鳅,在旷野里比赛谁跑得快,我总是每次来都给诚诚带礼物,诚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一般都能得偿心愿。比如一只漂亮的会唱歌的小鸟,一只通体乌黑地野免子,一大捧又红又大又甜的野柿子。这对我而言,是很容易的事,诚诚对我也很好,有时候,诚诚外婆在家里做了南瓜粑粑,炒米糕,诚诚就一个人跑到大山里,大声地叫我地名字,山!山!我就总是会笑着出现,诚诚就把东西给我,说你吃呀,很好吃的。我就笑着接过。过年地时候,农家里杀鸡杀猪,有了许多腊肉。我以前跟她说过,叫她冬天不要来大山里找我,因为冬天湘西有霜冻,山路很滑。可是诚诚忘了这些,她提着一小罐做好地腊肉来看我,结果爬山的时候,采着了枯死却光溜地苔藓。她啊的一声就往山底滑去。在半山腰被我接住,当时真是吓得要死,如果不是我出来的及时,她非摔死不可,我对她道,傻丫头,不是要你别来的吗。诚诚却用眼睛寻着已经摔碎的腊肉罐,叹惜不止,说山,我下次再给你带。眼里就有感动的泪,抱着小小的她,心里是温暖的。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我。

诚诚十二岁的时候,已经读中学,只是偶尔到大山里来找我玩耍,我扮作陌生的行人经过她家的院子,听到她外婆告诫她,说人大了,就不要老是像个男孩子一样成天往山里跑。山里有洞神,万一被洞神看中,外婆就要失去你了。十二岁的诚诚已经出落得非常漂亮,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可是那份来自山野间的灵性和清纯让任何男子看了也心动。外婆虽然也是极虔诚地信仰着湘西的神巫,可是她不想她最小最疼爱的小外孙女儿去做洞神的老婆吧。无奈诚诚不听她的。她知道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不顾老人的劝阻。也还是跑到山里来,我给她采了大捧的野兰花,编成环带在她的头上。她在溪水旁看到自已美丽的倒影开心极了。我说,诚诚,你长大了。越来越漂亮。诚诚就笑。我说,诚诚,你家里人也没跟你说起过什么?她说,外婆要我不要上山了,怕被洞神看中了。我就默然。可是我不怕,诚诚笑着望我道,因为有你。诚诚拉着我的手,心无城府。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担心了,知道再这样下去,对这个女孩没有好处。

可是有一次,当她跟我告别,回去的时候却碰到自家的哥哥。哥哥说,你做什么一个人跑到山里去说话。诚诚就说,我有个朋友住在山里。她觉出事情不对,望了望我住的地方,赶紧紧了口。哥哥却已觉出不对劲,急急地回去告诉外婆,老人眼里就急出了泪,连说,估计是碰上洞神了,你们把妹妹关起来,千万别让她再往山里跑。

这些是她事后告诉我的,她就被关在自已的房子里,不管她又哭又闹,发脾气哀求也没办法。家里人就是不放她出来,她担心着我几天没见她,担心她。她在房子里来来回回地不停地走来走去。她平时到处跑惯了,突然被关起来哪里不能去,实在是非常地难受。而且她平时想见我就能见到,也不觉得想念,这样一关起来,真的见不到了,反倒愈发的想念了。几天不见好像隔了几年了。本来好好的一个正常健康的美丽女孩,被家里这么一关,真的开始不吃不喝,神思恍惚,睡在自已的小床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老人在窗口偷偷地看她,看她越来越严重。只得在房外偷偷地垂泪。可怜老外婆。她甚至不顾自已老迈腿酸,爬到诚诚经常玩的山头,隔着我的洞穴不远,杀了一只大肥鸡,在那里祷告,哀求洞神放过她外孙女儿。不停地磕头,有血从额上慢慢流下,浑然不觉。只喃喃道她只有这么一个小外孙女儿。而此时洞里的我听了她的祷告,才明白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来,突然就泪如雨下,感觉决别的时刻真的到了。

晚上就去看她,走到她的床边,轻轻地叫她诚诚。她醒来,就立马扑到我怀里,说她好想我。没想到是这么这么地想。我扶她坐起,我说诚诚,你要听我的话,再也不要来找我,赶快好起来。我看见你外婆很伤心。诚诚说好起来可以,但是不见你做不到。盈盈地眼睛望定我。我却默然,说道,叫你不要来就不要来了,你长大了,快点好起来,读书要紧,不要那么贪玩,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诚诚却说,那你喜欢我吗?我一愣,只得点点头,我是喜欢她的,几年的感情,陪着她一起长大,在渐变的时光里,感情也变化了,那你答应一生都不离开我,要照顾我。我就答应你好起来。什么都答应你。我就点头,对她道,诚诚,你还小,过几年再遇着一个别的好男子,你就会把我忘掉的。我说完这些伤心的叹气,自已都不知是愿意这样还是不这样。

再后来,就听说她城里的爸妈把她接走了,走时她来大山上找过我,我没有出来。她哭着走掉的。

再后来,我舍不得她,决心去找她,想我不做神,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和她在一起,总可以吧,到了杭州,先找到她,然后在她朋友开的一个聚会上,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和她相识相爱。

她竟然想不起我,只是忘记也好,只要能够重新在一起就好了。

我学着做一个普通人,可是做人也很难,要活下去,一定要会谋生,我没有学历,有法术一般也用不上,只能做民工做苦力,后来没了办法,只得组建了那个盗珠宝的团伙。

第二卷 第二百二四章 改变

山把他的故事告诉我们。很无奈,他说完,沉默地看着我们,苦笑着自嘲。

诚诚现在要跟我分手,说我不信任她。她弟弟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外地,团伙里出了一点事,只得换了手机号码,时间太匆忙,来不及告诉她。结果,没想到她生这么大的气,竟然提出来出要跟我分手。这是我始料不及的,这近看到她公司里有个男的追她追得很紧,可是我在一旁干着急也没办法,我怕是要失去她了。

我和黑少互相望望。黑少没有说话,不知他在想什么。

我却感概很多,想这世上像黑少这样的状况的不只一个啊,可是为什么山跑到人间来,过平凡人的生活,没有人出来反对他,黑少却总是逃不开秦广王的魔爪呢。

你到底做的什么事?我只是想,如果你是真的想和诚诚在一起,你是真的想做一个普通人,我觉得你做一个普通人,从民工做起也没有关系啊,我想诚诚并不是那种虚荣的女子。

是黑少的话,淡淡的望着自嘲和痛苦的山,在那里慢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