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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了口气,不忍心打击杰森,身为一个导游,我的职业操守不允许我破坏团员高涨的游兴,就舍觉陪老外吧!

正欲答应,焦默已将身子腾地趴在了桌上,歪个脑袋瞅着杰森手里的DV,嘻笑道:“杰公子,这是什么东西?”

杰森扬扬DV,礼貌微笑:“叫我杰森就可以了,这是可以记录生活的机器,你想看吗?”

焦默猛点头,眼睛放出亮光来:“想!如果你想看王府,那不如我带你去到处逛一逛?我对这里很熟的。” 我惊异的发现,焦默说话时的表情竟然有一丝狗腿的味道,目不转睛的盯着杰森手里的新奇玩意儿,心中暗笑,这又是个好奇心强的孩子。

小沐道:“阿默,莫给杰森公子添麻烦。”

焦默扭头对小沐瞪眼:“我哪里添麻烦,我这是尽地主之谊。”

小沐又道:“杰森公子若想看看王府,倒可以让阿默带着你,她从小在这里长大,每处都很熟悉。”

杰森开心道:“我很愿意,谢谢你们。”接着转向我:“三三,一起去吧。”

我状似无奈地摇头道:“路上有几件换洗衣服要清洗收拾一下,你们先去,待我收拾完去找你们。”

杰森不知道,此刻我正在心里感谢焦默。我可以去睡个小觉,杰森可以跟着完美“地游”进行他的探险活动,两全其美!

待人撤下碗盘送上茶水,杰森与焦默已经跑掉了,小沐一扫之前的阴郁神色,脸上又挂起了淡淡的微笑。端起茶抿了一口冲我道:“晌饭仓促了些,谢姑娘可吃好。”

我忙点头:“沐公子太客气了,王府的厨子手艺这么好,不要说吃,看着也是一种享受呢。”

吴狮子哈哈大笑起来:“谢姑娘说的不错,沐王府的厨子曾经可是御厨,手艺自然天下一流。”

御厨?前明的御厨吧。

小沐站起身道:“谢姑娘,我送你回牡丹园。”

“不用了,”我跟着站起来摆摆手,“沐公子你也累了,我自己认识路的。”

小沐颔首:“那谢姑娘就先去休息,丹楼原就有婢女,谢姑娘有事只管吩咐她们。”

我没作声,不晓得答什么好,婢女…我哪有福分使唤人家?

许是太累了,放松之后的这一小觉我竟睡了一个多时辰,睁开眼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披衣起床晃到窗前,清凉晚风吹过,满园花香入鼻,园内几处都挂了灯笼,那影绰光线落在花叶间,洒出金子般的颜色,只觉得精神特别的好。门被轻轻叩响了两声,我扣好扣子,过去开门,门外站了一位手持油灯的绿衣姑娘,挽着玉兔髻,个头娇小玲珑,面庞稚气清秀,一见我便咧嘴笑道:“姑娘起来了。少爷让奴婢不要扰你,不过怕姑娘睡久了过了饭时会饿的。”

我茫然:“你是…”

“奴婢秋红,是牡丹园的楼侍,姑娘在这里住,就由奴婢来服侍你。”

我吓的紧摇头:“不…不用了,我自己就行,我…我不能劳你累,你还是去别处吧”

那小丫头瞪大了眼睛:“奴婢是这牡丹园的人,平日就住在楼下,姑娘不让奴婢在这里服侍,奴婢要去哪里呢?”

我明白过来,牡丹园敢情跟招待所似的,这位秋红小姑娘就是招待所服务员,不管谁来住她也得履行职责。

我忙趔开身子,把她让进来,对她道:“那你平日做些什么还照旧吧,别因为我忙了。”

小丫头这才咯咯笑了:“好的姑娘,少爷说你不喜人服侍原来是真的。”

我一听又好了奇:“你们少爷来过?”

“半个时辰前来过一次,交代奴婢这时候请姑娘去吃饭。”

吃饭!又到饭点了,吃完接着睡,睡醒了继续吃,娱乐就是吹吹牛拉拉呱,古时生活确也无聊。

秋红要给我打水洗脸,我制止了她,将小辫子扎整齐,自己跑到园中井边压着水洗了几把,便去了前院饭厅。

未到门口,我就感觉气氛不对劲,院子中突然多出好些人,手提灯笼围成一圈站着,小沐与吴狮子在圈外说话,杰森和焦默没见着。

这是出什么事了?我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叫道:“沐公子!”

吴狮子满脸黑气,小沐倒是神色自然,俊脸平静无波,见我前来,开口应道:“谢姑娘你来了。”

人圈里嗖的钻出一人,正是焦默,她皱着眉撇着嘴道:“看了死人我可吃不下饭了!”

我大吃一惊:“死…死人?府里死了人?”

小沐未回答,吴狮子晃着脑袋大叫道:“华楠这个贼子,出尔反尔,定好后日比武,他竟又溜进王府杀人!”

我惊上加惊,华楠?他不是与小沐约了后天吗?怎会这个时候进府杀人?

焦默鼻中冷哼一声道:“什么华楠,胆子不小,叫他来好了,当沐王府是吃素的吗?敢闯进来,我第一个不放过他。”我咳了一声,今天沐王府还真是吃素的,华楠杀人会挑时候。

杰森也从人圈里钻了出来,满脸惊恐表情,一见我立刻站到我身边,小声道:“三三,王府里的一个管家死了,是被很厉害的功夫打死的。”

我看向小沐,正与他目光相对:“我…我能去看看吗?”他轻点了下头。

钻进护尸圈,地上果然放着一具蒙了布的人形物体,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人,我蹲下来努力了半晌,仍是没有勇气揭开布看一眼,小沐走进圈内,站在我身边道:“胸口中了落英掌,但未知是否华楠所为。”

吴狮子听见立刻吼了一嗓子:“哇呀呀!不是他还能是谁?木桑道人的落英掌成名江湖已久,除了铁剑门下弟子,别人又如何会使?”

小沐无言,他之前的话语很奇怪,竟像在为华楠开脱似的。默了半晌方才开口说话,语中略带伤感:“刘海已在王府七年,今日竟遭毒手,唉…派人通知家人,将他好生安葬罢了。”

我心中疑惑,狮子说的不错,既然都约好后日比武,疤面男这半途杀人又打的什么主意呢?难道是按捺不住报仇心切,便将沐王府里的人能害一个是一个?这也太离谱了,纵火尚不可殃及池鱼,恨小沐又何必滥杀王府无辜?如果真是疤面男所为,那着实可以给他定下个变态的头衔了。

杰森是聪明的,吃饭时狮子与小沐谈论此事的只言片语就让他听出了门道,我猜主要是因为里面涉及了比武,他的中国功夫情结帮助他听懂了这些带着浓重古代风味的对话。

晚饭后他便一直呆在我房里,游说我和他同去观看后日的决斗。我没答应也没拒绝,以我的性格,是绝不愿意去凑这份危险的热闹,但如果真是生死斗,小沐的安全当然是我关心的重点,怕只怕小沐不会同意我们跟去。

见杰森满眼期待,正在等着我回答,我轻飘飘转移了话题:“明天再说不迟,下午你和焦小姐玩的怎么样?”

提到玩,杰森立刻开心起来,将比武话题搁在一边,不住啧啧赞叹:“非常棒!沐王府真是一组经典的建筑,结构和材料的水准出乎我意料的高,还有它规划布局的合理性和古典特色,如果做范例拿到国际上,一定会收到最好的评价。阿默小姐带我走了很多园子,在现代,这些地方都可以做为单独的景点开放,太美丽了。”

他鼻子上的小雀斑随着主人的表情欢欣起来,我看着那雀斑,心情也挺好:“呵呵,你的眼光不错,沐王府在现代也是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呢,现在觉不觉得我们中国人很伟大很有智慧?”

杰森笑着直点头,举着大拇指道:“早就觉得了,在我第一次看见万里长城的时候就觉得了,中国很伟大,中国人很有智慧,不管是这里还是现代,每个人都非常亲切可爱。”

我也笑了,那可爱也是指焦默吧,以杰森友好的态度和焦默对老外的好奇看来,他们下午似乎相处的不错,于是玩笑道:“那让你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好不好?”

只是一句玩笑,没想到杰森听了我的话,本来夸张的表情居然蓦地温柔起来,两汪碧蓝在高挺鼻梁上方轻波荡漾,将手放在了桌上,离我的手很近。

他柔声道:“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突如其来的柔缓语气让我感觉有些别扭,老外也开始转移话题了。我错开眼睛,看向他的手,轻声道:“为什么说我,在问你呢。”

杰森的无名指微微颤动,沙沙嗓音低声响起:“三三,你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

我尴尬,老外又要开始跟我磨叽些情感方程式了,只得摇头道:“什么一见钟情,你又想乱说什么?”

杰森的手向我的右手靠近了一分:“这个成语我很喜欢,我在中国很多年,见过很多女孩子,但是你很特别,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敢看我的眼睛,说话会口吃,那时候,我就觉得…嗯…觉得…如果能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很开心。我对你啊,三三,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所以,如果你愿意永远呆在这里,我也愿意的。”

天哪!他真是越来越肉麻越来越胆大了,和我混熟了说话就没顾忌了是么?我倏地缩回右手,忍了又忍,终还是看向了他,开口道:“杰森,我们是朋友对吗?你…这样对我说话,会让我很有负担。”

杰森静静盯了我半晌,还是将手收了回去,抓抓头发呵呵笑了:“是的,我们是朋友,三三,对不起,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总是让你不开心,那你…当我没有说过好了。”

我瘪瘪嘴,仔细观察了一下杰森的表情,同往常一样,半点受伤的影子也看不出.

当他没说过,明明说了又怎能当没说过?老外表白就像吃饭一般简单,早上见面晚上就说我爱你也是常有的事,“不是儿戏胜似儿戏”,这句话也是我同学说的,杰森的行为证实了这一点。

他还是不了解我,如我般略有守旧思想的中国女子,想要的表白绝不是这样轻率出口,也绝接受不了天雷地火似的速度热情。即便他在说真心话,却老让我觉得不诚恳不真实。不过他这样三番五次的“调戏”我的神经,对我也成了一种锻炼,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开始适应他的直接,只好听完就算了,不管怎样,他还是个善良又没什么心眼的男人,我赶他几次,他都没有生过我的气,我也要尊重国际友人的处事方式不是吗?

叹了口气我站起身,礼貌的下了逐客令:“好了不说了,跑了一下午累了吧,快回去睡觉,如果你想去看比武,我明天试着和沐公子说说看。”

华沐的决斗

杰森熟门熟路的带着我在王府里东西南北游览了一日,嫩树娇花清池碧塘,廊台彩画翡楼翠阁看了一个遍,我只顾着陶醉在美景之中眼花缭乱,杰森却开始进行深层次的古典建筑研究作业,一边研究建筑一边与我商量着观战计策,时间也过的飞快,点子成功付诸实践后,终于等来了今天——华沐决斗日!

我们没有去找小沐,他定是以安全考量一切,不会答应带我们去。还是杰森想了个办法,将剃须盒里的小长镜子撬下来,让我去送给焦默并说明企图。不得不佩服杰森的是,他突破口倒是找的很准,焦默果然非常喜欢这些稀奇的小玩意儿,见到亮晶晶的镜子高兴的合不拢嘴,看我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友好,当然,我的态度是十分谦逊温和的。午饭后她便溜进小沐书房,偷瞧了血贴的内容。

决斗的时间竟是晚上,这个我没想到,我一直以为比武应当像华山论剑似的,光天白日之下,两方高手立于险山之巅,一对一正当打斗。疤面男把时间选在晚上,不是又想玩什么阴谋诡计吧?他那么爱在晚上出没,难道是因为那可怖的伤疤让他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黄昏时分吃了晚饭,小沐便要出发了,吴狮子再三要求随行,一直未被获准,只好叮嘱小沐时刻防备偷袭。我三人神态平静,纷纷向小沐表示了关心,他前脚一走,我们后脚就离开了正厅。

一出厅,立刻快速行动起来。焦默带我二人由后门溜出了王府,那后门外没有街道,是一处野山斜坡,因为怕被府中的人发现,焦默没有准备交通工具,只好靠双腿翻过。决斗的地点定在桃山,焦默说那山离王府有十余里地,加快速度赶去,至少也得小半个时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我们三人一路只得少少几句交谈,放开脚步朝桃山奔去。

顺着九龙池一路向西,穿过大路走小径,林子越了一片又一片,直赶的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小腿抽了筋,才见到那黑呼呼的山影现在眼前,又奔了足有一里地,我们停在山脚下一个小湖的边上。

夜间看水,别有一番风味,湖水泛着莹光,月亮正倒映在湖面上,风一吹,水上便散开月白几片,若非有偷窥任务在身,纯来夜游月光湖也可以算做一件美事。

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这速度跟军训时跑五公里差不多了,抵在一颗树上,我微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左右瞅瞅,没见到一个人影,喘着粗气问焦默:“是不是要爬山啊?阿默小姐,好象没有人呢。”杰森见我的样子,在一旁爽声笑道:“三三,你缺少运动。”

焦默四下张望了一阵,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小声道:“别说话,不用爬山,约好的地点就是山脚,再等等。”

小沐可是比我们先出发的,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到,他们到底在哪儿?

顺了顺气,我压了呼吸频率,跟在焦默身后蹑手蹑脚做地毯式搜寻。湖畔多是些野树杂林,粗细不一,倒成了我们隐蔽的好工具。做贼似的前行了百米的距离,忽然听得前方似有人低咳了两声,三人迅速蹲下,各抱一树干,瞪大了眼睛朝发声之处望去。

咳嗽之人正是小沐,此刻他就独自站在湖边,与我们相隔了十几米,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一袭白衫却随着湖风衣袂飘逸。初五的月,比前两日又满亮些,我一眼便能认出他来。我们出门时申时已过,这会儿再看天空,明星拱了北,恐怕已近酉时,疤面男又在哪儿呢?

林中蚊子不少,这夏末季节,正是它们最后的疯狂节日,一窝蚊的全都出来吸血了,没一会儿功夫,我只觉得脸上极痒,脚踝极痒,只敢伸出手轻轻挠着,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暴露我们的行迹。

我这厢正小心翼翼着,且听斜前方杰森那处“啪”的一声巴掌,想是有蚊子袭了他了。我吓的忙看向小沐,他好象没有听见,身姿未动,仍原地等着。我迅速摆出愤怒的表情等待杰森回头,这家伙尽添乱,咬一口吸点血又不会死,痒了挠挠就是,黑灯瞎火的我就不信他能打到蚊子。

杰森果然回头了,可惜他看不清我的表情,回头的目的只是为了努力压低了嗓子道一句:“三三,你被蚊子叮了没有?”

我还没接茬,焦默已暗呼一声:“有人来了。”

赶紧望望湖的两侧,不错,南侧确实有一个人正在向小沐的方向行进。这人的步幅走的极小,速度极慢,姿态…极妩媚?那一身浅色衣裳和左扭右摆的腰肢隐透着诡异,这…能是华楠吗?虽然月光很亮,可我却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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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到离小沐还有十步之遥处便停了下来,冲着小沐施了一礼,柔声道:“剑声哥哥,别来无恙?”

与此同时,离我较近的焦默猛地转头和我对看了一眼,在暗黑天色中,彼此对看的这一眼都射出了诧异的光!

那果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小沐似比我们还要惊讶,只见他左脚一动,朝那女子近了一步,单手伸出,似要触碰那人,口中诧声叫道:“梅儿?是你!”

那女子手放在身侧,再蹲了蹲身道:“是我,两年不见,剑声哥哥认不出了吗?”语调竟是极柔媚的。

“砰”地一轻微声响吓了我一跳,我一缩脖子,看向我前方的焦默,她脸面朝着二人方向,手却突然击了树干一下,似乎非常生气。

小沐紧朝着那女子走了两步,激动道:“真的是你,梅儿!你到底去了哪里?让我找的好苦!”

那女子随着小沐的身形的逼近往后退去,小沐近一步她便退一步,始终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口中却哀怨道:“找我了吗?剑声哥哥,你真的找我了吗?”

小沐不再前进,语气似带苦痛:“自你不告而别后,我很是担心,一直在寻你,天南地北的寻,却始终找不到你的下落,若不是华楠出现,怕是…”

那女子轻笑:“如此说来,剑声哥哥倒是真把我放在心上了呢,你说,若我娘泉下有知,应该也会高兴的吧。”

我听到这里,已经恍然明白这女子是何人物,她定就是疤面男的姐姐华兰了,这不好好的吗?没断胳膊没缺腿,华楠寻的到底是哪门子仇?

小沐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那女子,道:“这两年你过得可好?”

那女子突然仰起头咯咯娇笑出声:“哎呀剑声哥哥,过的可好?你想让我怎么答你呢?若是我说我过的不好,你又如何?”

小沐低声道:“你…过的不好么?梅儿,既然回来了,且跟我回府吧。”

那女子好象发出了一声冷笑:“回府?回沐王府么?恐怕,是不成了。”

小沐急切道:“为何不成?华楠既已出师,不如你们一起回来。我定会好好照顾你们。”

那女子夸张的举手捂住嘴,笑的花枝乱颤:“照顾?早两年你对我说出这话该有多好,可惜现在我若回去,只怕会吓坏府里的人呢。”

小沐疑惑道:“梅儿…你的意思…”

女子突然冷了语调,狠道:“那沐王府是人呆的地方,我这孤魂野鬼又怎有资格进去!”

小沐猛地一震,呐然口不能言,手指定定举着。女子又娇笑:“剑声哥哥明白了么?我啊,现在可不是人,只是一只游鬼而已。”

一刹那间,我全身寒毛直竖,焦默也缩了缩肩膀。一只游鬼…这女人话说的怎生那样恐怖?

杰森抱住树干回头悄声道:“她是人。”

没人理他,我当然知道她是人,又不是穿进聊斋,看那月照人影便也知道了,可是她为何说自己是鬼不是人?此刻我只想快些听到下文。焦默身形僵硬,想是还在紧张着。

小沐叹了一口气道:“梅儿,你又何必这样说,若是我有对你照顾不周的地方,你尽可怨我骂我,又何必说自己是…”

那女子冷哼一声:“照顾不周?你现在与我说这话好象晚了哦?你日日锦衣玉食,又可曾想过我这两年过的什么日子?”

小沐苦道:“我知道你一女子孤身飘零定是吃了不少苦,自你走后,我…我夜夜不得安睡,只是至今仍不明白,你为何当初执意离开?”

女子明显被小沐的话激起了怒意,语调拔高叫道:“沐剑声!到了今天你还不承认自己有错!若不是你悔婚在先侮辱于我,我又怎会出走被骗,流落勾栏!”

此话一出,小沐似受了极大惊吓,踉跄后退几步,喃喃道:“梅儿你…”

我兀自张个嘴惊讶万分,小沐竟然有过悔婚往事?怪不得疤面男要来寻他的仇,原来是他把自己姐姐气跑了,还…流落勾栏?妓院?疙瘩!

那厢二人一怒一惊未再出声,焦默忽然“腾”地站起身来,放开树干就要冲过去,我向前一扑一把薅住她的裤脚,小声急道:“不要,危险。”

焦默脚一晃,将我手挣开,不再压抑嗓音,大声道:“笑话!她还有脸说这种话!”

那女子向我处看来,喝道:“什么人?”

再也拉她不住,焦默已冲出林子,跑到二人中间,冲那女子叉腰道:“是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杰森也纵身想要出去,被我死死拽住,继续挤在一颗树后看戏。

那女子冷冷打量了焦默一眼,将头扭向湖水:“不认识!”

焦默气急吼道:“好你个华兰,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要不要脸,干出那等事情,居然还好意思跑回来指责表哥!”

女子猛地转头,身形一动,极快飘近焦默身边,我眨了个眼,她的手已经掐住了焦默的喉咙,口中狠道:“我杀了你!”

小沐突然反应过来,扑身上前,喝道:“梅儿快放开阿默!”

女子将焦默向后一带,手上猛然用力,竟卡住焦默的脖子一把将她提得双脚离地,我骇得站了起来,也顾不得发现不发现了,几步跃了出去,杰森跑得比我还快,边跑边叫:“不要伤害她!”

眼见焦默扒住那女子的手臂,口中咔咔出声,目白已经上翻。小沐终于出了手,他表情苦涩,一掌攻向女子面门,女子挡也未挡,双脚前后顿地,身子竟极快速的向后倒退,瞬间飘出一丈有余,将焦默往前方一提一掼,小沐一把接住她,轻轻放倒,我与杰森赶紧过去扶起焦默向侧面草地拖去,丫头已经被掐的有进气没出气了。

一边抚着焦默胸口帮她顺气,一边将眼睛扫向那女子,此时她正在冷笑:“沐剑声,这小丫头是你的心上人?你如此紧张于她。”

小沐却没回答她的话,只疑惑的盯着她道:“梅儿,你何时会武功的?”

女子大叱一声:“莫说废话!今日我便报仇来了!”说着双脚蹬地,纵身跃向小沐,掌出腿扫,上下齐攻,招式我自然看不明白,只知她出手腾身快如闪电,一秒不过已逼近小沐身前,小沐连连后退闪避,却不还手,不住叫道:“你听我说!”

女子半句也不愿听,招招毒辣,双臂时展时合时屈时伸,掌掌欲致小沐死地,小沐只防不攻,面色黯然,很明显能看出他不愿与那女子动手,但那人轻功着实厉害,小沐退一步她便逼上两步,小沐架臂躲闪不及,胸口生生接了那女子一掌,蹬蹬后退数步,倒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我惊呼出声:“沐公子!”

那女子停下攻势,冷笑一声:“为何不出剑?心中愧疚么?”

小沐侧身坐起,擦擦嘴角的血,手捂住胸口道:“华楠!你误会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焦默拧眉痛苦的摸着脖子,听到这话,也一个激灵从地上翻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们。我更是愣了,这女人居然是华楠?

只见他抖动肩膀狂笑起来,已恢复了暗哑男声,不是疤面男的声音又能是谁?他果然耍了阴谋诡计,竟扮成其姐模样来和小沐决斗,目的是什么?让小沐内疚任其打杀?我此时方才用心打量起他的样貌,那日被他挟持,他是个伤了脸面的可怖男子,今日再见,月正当空,相间不过几米之距,那身姿容貌看进我的眼中,确实让我震了一惊。

脸面还是那个脸面,惨白的皮肤,挺秀的鼻梁,生媚的双眸,尖尖的下巴,与初见那日一模一样,只是将头发绾了一个螺髻,穿了女子的衣服。加之没了那脸上的恐怖伤疤,再看他竟是如此的花样妖娆,美艳十分。除却个子确实比一般女子高出些之外,无一处不是一副标致佳人的模样,我看全了他的长相,不禁生生打了个寒颤,这到底是他的真面目还是易了容?女扮男见的多,男扮女能扮到这般相似精细的地步,连声音都修饰的毫无破绽,还是第一次见。

小沐苦涩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姐姐现在哪里?”

华楠鄙然:“你有何资格问我姐姐下落,你悔婚逼她出走,害她遭了歹人陷害,今日早已人不像人鬼不似鬼,你以为她还会想见到你吗?”

小沐挣扎起身,面色凄楚:“华楠,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从未悔婚…是梅儿她…”

“住口!”华楠打断小沐的话,肩膀尽展,身躯像是突然拔高了几分,男子气势再也压制不住,怒声道:“我姐姐的名字不许你再提起,你不配!”

我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睛注意着他们的动静,手下却已按不住焦默,她打开我与杰森的手,猛地站起身来嘶哑叫道:“你莫再冤枉我表哥,明明是华兰悔婚,跟着男人跑了,表哥不知多伤心,你还有脸找茬!”

华楠怒不可遏:“胡说!我姐姐亲口告诉我是你沐剑声悔婚,如今你们竟想反诬于她?”

小沐喃喃:“是梅儿说的?我…我悔婚?若她真这样说…我便认了。”

华楠冷哼:“你做过的事不承认就能抹煞么?不管你认与不认,今日,你定要还我姐一个公道!”

他脸上阴狠表情再现,双手握拳已准备出击,口道:“就用你的命来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