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疯得一头是汗,小脸儿红扑扑的:“嗯。”

文雅做贼似的左瞄右看,蹲下身低道:“你爹在家吗?”

“在!”小莫的嗓门跟他奶奶一样洪亮,文雅一哆嗦,忙又将他往门里扯了扯:“他在家…都干了些什么?”

小莫挠挠头:“不知道,我又不在家。”

“早上呢?中午呢?你在家的时候他都干什么了?”

“嗯…”小莫望天想了一阵,“早上吃饭,中午吃饭。”

“没了?”

“没了。”

文雅急了,“除了吃饭呢?他就没做点别的事情吗?”

“嗯…”继续望天,“有,他早上还洗了脸,漱了口,中午…中午去了茅厕。”

文雅黑脸无语,半晌道:“他有没有出去过?你家里有没有来过人?”

“没出去过啊,我回家的时候他都在家呢,来人…中午有一个人来,和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文雅紧张起来:“什么人?是不是你爹店里的伙计?”

“不认识。”

放走了小莫,文雅心里极不安宁,日落西山红霞飞,一天过去了,就意味着新的一天快要到来,这新的一天里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昨夜他的口气似真似假,似认真又似玩笑,从实际出发来看,成事可能性不大,但自己放话在先,落了他的口实,若他一个疯病抽将起来,真来书院迎亲,自己该怎么做?大吵大闹,离院逃跑、软性抵抗还是乖乖就范?四选其一,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着实让人忐忑不定。

在院门口走来走去,被猫抓了似的挠心,忽听人高唤:“文雅姑娘!”

文雅回头,见林道上奔来一人,黑衣黑裤黑鞋,额头蒙了块黑布,天未全暗,这人却是一身夜行行头,手捂着胸口,急步的向她奔来。

文雅疑惑地看着他,从远处打量这身形,似曾相识,很像…那夜被自己夯了一砖头的大黑物,见他奔近,文雅一愣,这人嘴角淋了鲜血,一脸痛苦表情,忙道:“我是文雅,你是?”

那人喘口气,一把扯掉头上的黑布,朝文雅抱了一拳道:“公子临走时吩咐属下听姑娘差遣,原几天就回,没有想到现下出了事,姑娘不得不帮个忙。”

文雅愕然:“公子是谁?乔初?”

“不错,”那人抹了抹嘴边血迹,急道:“来不急跟姑娘细说,三宝寺来了四个和尚,要带走雪玄,属下一人拦阻,被四人夹攻不敌,只得下山来寻姑娘!”

文雅大吃一惊:“谁要带走雪玄?”

“是梵音寺那些老秃驴!”那人说话毫不客气,“雪玄不愿离开,正在纠缠,现下通知公子已来不及,姑娘快想办法!”顿了一顿又道:“不如多叫些村民,拦在山下!”

文雅一听就明,定是慧明来了,那时放走雪玄就不甘不愿,这会儿居然也跟来了太平山!乔初一帮,慧明一帮,孰好孰坏文雅分不清,她只知道有一个人对雪玄是只想保护而绝对没有坏心的,那就是自己!

“文姑娘!”那人急了。

文雅手一挥,镇定道:“你去山口候着,若他们强带雪玄,拼死也要拖点时间,我这就去搬救兵!”

那人虽然受伤,行动倒还利落,点了头二话不说转身朝原路返回。文雅跑得更快,两人一南一北分头奔去。

“哐哐哐!”大门擂得震天响,文雅高声大叫:“莫如凡!莫如凡!”

门开,露头的竟是小莫:“先生?我爹不在。”

文雅慌了:“他怎会不在?他不是一直在家么?”

“文先生啊!快进来坐,”仙枝一脸笑意的迎出门来,“如凡回城去办事了,刚刚才走,说明早回来。”

文雅惊得倒退一步, 心沉谷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算需要采买喜事用品,那这一整天都在家晃悠着不去,偏偏天黑了,出事了,他却跑了!

仙枝还在招呼:“来啊,他不在更好,咱们娘俩说说话,我正想问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呢。”

文雅拍拍脑门,一握拳头道:“大娘,没空跟你聊天了,现在三宝寺里来了歹人,慧聪大师的徒弟被他们胁迫着要带出山外,都打起来了!”

仙枝瞪眼大叫:“什么?有歹人来太平山撒野?”

文雅急道:“是啊,我有一个朋友上前阻拦还被打了,想到莫公子会功夫才来求救,可他偏偏不在,现在如何是好?”

仙枝将小莫往门里一拉,伸手从门后捞出一把长镐,大步跨出门外,吼道:“不用怕,敢跟三宝寺过不去,就是跟全村的人过不去!”

文雅坚定的点头,慧聪大师的威望不是盖的!

天色暗下,黑衣人蹲在官道边的矮树从中,目不转睛盯着山口,忽见亮光,听对面一阵喧闹,探头一瞧,立即起了身,长出一口气。只见六七盏灯笼后人头攒动,几十个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手持锨、锹、镐、担等各类农具,气势汹汹杀将过来。

仙枝行在最前面,边走边叫:“慧聪大师庇佑太平村多年,成佛后竟有歹人来打他徒弟的主意,想毁了太平村的福气吗?”

“不行!”

“守住三宝寺!”

“把歹人赶走!”村民们一通响应。文雅踮脚瞧了瞧,朝黑衣人跑去:“怎么样?有人下来吗?”

“没有,可能还在纠缠。”

文雅心知雪玄定是不愿离开,那老和尚正在做思想工作,此时上山正是好时候,打乱他的阵脚再说,她就不信有这么多人做后盾,老和尚还能把雪玄强行带走。信心十足的挥手:“乡亲们,我们上山保护古寺!保护大师!”

“好!保护古寺!保护大师!”村民们齐唰儿的意见一致,大部队向山上前进。

走了半里,还未上山阶,黑呼呼的坳口突然走下一人。两方一打照面,这方亮,那方暗,看不清脸面,只见那人一顿,吃惊道:“你们…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去?”

声音竟是林郁之,文雅挑了盏灯笼上前:“林院长?你怎么在山上?”

“呃…”林郁之顿口结舌,“我…我去看看雪玄。”

文雅眼睛一眯,灯笼朝他举起:“雪玄怎样?”

林郁之嗫嚅:“这个…他挺好的啊,吃了饭正准备晚课。”

文雅愈发疑惑:“他一人在寺中?”

林郁之被那灯笼照着,眼睛不停的眨动,口吃严重:“是…是啊…一…一个人。”

“你说谎!”黑衣人忽地从人群中站出,指着林郁之叫道:“你和秃驴们是一伙的,你在劝雪玄离开!”

凡女斗高僧

一句话掀起轩然大波,村民群中刹时议论四起,交头接耳的有,怀疑嘀咕的也有,自然更少不了仙枝这样沉不住气的,亮起嗓门诧道:“我说郁之,你怎么能让外人把雪玄带走?他们是什么人!”

林郁之张口结舌:“仙…仙枝,你听我说,这件事你…你不清楚内情。”

“不清楚你倒是说说呀!”仙枝责任感甚强,长镐往地上一戳,“村里几时来了外人都不知道,太平村虽不大,但人人拜佛,自慧聪大师去后,全靠雪玄诵经侍佛庇佑太平,这些人偷摸上山要把他带出山外,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林郁之虽然是为人师表,然从前的惰言懒举早在村民心中留下不好印象,加之此时言行鬼祟,很难不让人生出怀疑,群情尚未激愤,但大家已明显赞同仙枝所言,纷纷声援,要林郁之说个清楚。

文雅旁观,林老头整日对雪玄的事情闭口不谈,搞得神秘兮兮,趁这个机会逼一逼他探点口风也好,便没有劝阻,只站在一旁同等林郁之回答。

林郁之支支吾吾,吭哧半晌说不出句囫囵话来,一个劲只道:“雪玄没事…没要离山,不过是…唉!”这磨蹭劲儿把仙枝的疑惑屯得更深,火气撩得更大,碍于平日两人关系还不错,也不想为难他,翻了他一白眼,冲村民道:“我们走!无事便罢,有事绝不饶了歹人!”

“好!”异口同声回应,几十人拎锹扛掀浩荡前行,林郁之慌得直叫:“莫冲动!莫要冲动啊,那都是高僧!”

无人理会他的劝阻,纷随仙枝直奔三宝而去,林郁之寡不敌众,被推得踉踉跄跄,眨眼功夫坳口只剩他与文雅两人。林郁之提起长衫就欲追去,文雅腿快,蹭地一步窜到他身前拦住:“林院长。”

林郁之瞪她一眼:“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文雅不置可否,问道:“雪玄到底是什么人?”

林郁之翘首张望,急吼吼的:“我没功夫跟你说这些,快让开,莫让这些愚昧之人冲撞了高僧!”

文雅听得这话十分不快,一心护寺的淳朴村民到他嘴里竟成了愚昧,不声不响寻到山上迫雪玄离开的家伙就是高僧,且不论目的为何,这行事作风与强盗又有何异,说话便也不复客气:“村民护寺心切,怎叫愚昧?我那朋友说所谓高僧正在寺中纠缠雪玄,而雪玄自己根本不愿下山,纠缠有什么意义?”

“哪里是纠缠,分明是为雪玄好!”林郁之左闪右闪想跑,文雅却总能比他快上一步:“怎么个好法,你倒是说说看。”

“你这丫头!”林郁之怒了,“你那是什么朋友?分明是京城来的探子,欲对雪玄不利,幸亏慧明大师及时赶到,方免了雪玄一劫!”

文雅一愣,来的果然是慧明,他居然为了雪玄追到太平山了。那黑衣人是乔初手下,见他对雪玄那么关注,基本可以断定那夜入寺的“歹徒”就是他俩,但由这几日的平静看来,乔初并未行过伤害之事,唯一蹊跷的便是雪玄腰上蛇头的突然出现,是否乔初动了手脚也不可定论。听黑衣人的口气想必监视三宝寺不是一天两天了,乔初要害雪玄的话,有的是时间,还用等到今天?而慧明刚来便与人冲突、将人打伤,两者相较,文雅竟觉得乔初好人成分占得大些。

趁她愣怔之机,林郁之已瞅了一空拔腿就跑,文雅也不再拦,而是跟在他身后向山上跑去,边跑边叫:“京城的什么探子?为何要对雪玄不利?”

刚到三宝寺门口,就听里面传出一阵爽朗笑声,几盏灯笼高高挑起,村民将原本就不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没人吵闹没人动手,气氛…和谐?文雅喘着粗气踮起脚尖正向里张望,袖子被人一扯,扭头便见黑衣人气哼哼的别在门边,低道:“老秃驴花言巧语骗了村民,他说自己是雪玄师伯,来此地只为探望徒侄而已,村民竟就信了!”

侧耳听见仙枝笑的乐呵:“大师几时来的啊?吃过饭了吗?”文雅心知不妙,慧明来了最不好打发,他与慧聪长成一个模样,村民见他如见慧聪,好感度无形中就提升了不少,再打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怕村民一阵就要被他忽悠下山了。

叹了口气道:“他确是雪玄师伯,算不得讹人。”

“那怎么办?”黑衣人急了,“他真的要带走雪玄,文姑娘,我可没骗你!”

文雅斜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你和乔初…你们到底什么人,为何对雪玄这般关注?”

黑衣人低头抱拳,干脆道:“在下秦伟,是公子的家丁,至于为何关注雪玄,公子吩咐不可告诉姑娘。”

文雅撇撇嘴,本也没指望他会回答,眼下有紧要事,以后再问不迟。沉吟一阵,摆手道:“你跟我来。”

穿过村民走近佛堂,门口立了一圈人,分别是仙枝林郁之以及老少和尚若干,雪玄应也在其中,文雅却故意将其忽略,目不斜视,径直冲着那枯瘦和尚走去,弯身一福:“慧明大师有礼。”

慧明对文雅的出现没有表露半分讶色,笑得甚为慈祥:“女施主,又见面了。”

仙枝一见文雅,赶忙靠近,低道:“你怎么说他是歹人呀,害我险些冒犯了高僧,这可是慧聪大师的亲兄弟!”

文雅扯扯嘴角,权作回答,仙枝果然被脸迷惑了。

林郁之瞠目:“你们认识?”

文雅颔首,笑意盈盈道:“是啊,慧明大师是梵音寺高僧,能与大师认识真是小女子的荣幸,没想到您会来访太平山,若不是…”手向秦伟抬了抬,“朋友告知,我还不知道呢。”

慧明与秦伟对视一眼,一个面不改色,一个怒容满脸,两人一对比,定力高低便见分晓。慧明合掌:“阿弥陀佛,闻慧聪师弟圆寂之讯,日夜难静,惟有前来唁拜方能心安,捎带探望雪玄,以慰慧聪遗念。”

仙枝闻言啧啧叹道:“是啊,慧聪大师成佛而去,留下雪玄一人也怪可怜的。”

文雅不禁白了她一眼,怎么顺风倒的这么快,先前还一副土豪恶霸地头蛇的架势,这会儿一见慧明那张脸又生了同情,看来指望人多势众保护雪玄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嘴上淡道:“大师重情,让人备感佛家慈悲,此次前来预备多盘桓几日么?。”

慧明望了望雪玄,微微一笑:“老衲与雪玄讲通佛理,便会告辞,若理佛不畅,或许多留几日。”

“哦?”文雅状似惊讶,“那几位大师要住在寺中吗?”

“不错。”

文雅蹙眉:“嗳,这三宝寺只有一间偏房,哪里住得下四位大师,太委屈你们了,”眼光瞄向仙枝,“若您不嫌弃,不如到山下民居住宿?”

仙枝一拍手:“说的没错,寺中地方太小,不如到我家去住,早间再上山来便是。”

慧明不答,持掌笑吟了半晌,道:“先前老衲正和雪玄说话,诸位施主乍进寺来,确让老衲生了一惑,这么晚了…”

“哎呀,误会啊,都是误会!”仙枝忙掩饰:“道听途说有歹人上山,大家这才贸然前来,也是为了护住寺庙护住雪玄,怎知您是雪玄的师伯呀!”

身后村民纷纷附和,靠近门口的数人看着两方友好交谈,已经开始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慧明点点头,“原是一片爱佛之心,实在令人感动,既是如此,众施主便可回去歇息了,至于山下住宿一事,老衲心领,僧人还是住于寺庙为佳,不可擅扰民居。”

仙枝道:“可这里太小…”

慧明的语气温和中带着坚定,“出家人不讲究吃食住地,于佛祖脚下歇息便可。”

与仙枝对看一眼,文雅知道大势已去,白召集了这么多人,遭遇的却是慧明。他不说要强带人走,而说自己留下,雪玄定是还没同意跟他离去,他便做好了长期磨抗的准备。这小小的三宝寺多一间偏房也没有,他却偏要在此受罪,雪玄对他来说就这样重要吗?

脸上挂起笑容道:“既然慧明大师都说了,咱们也不能强求,大娘您就先回去吧,若…净然爹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在这儿。”

仙枝并无异议,只道文雅疑神疑鬼报错了信,又听她提及儿子,心里还有些暗喜,二话不说便与他们作别,带着大伙儿离去。林郁之与慧明好象互相递了递眼神,未发一言,他也施礼告辞。

乱哄哄一阵后,院中清净下来,慧明见文雅与秦伟还站在原处不动,便道:“女施主不下山吗?”

文雅咧嘴:“刚上来怎么就下呢?”她从头至尾注意力大多集中在慧明一人身上,不看秦伟,不看另三个老和尚,更不看雪玄,只在余光中似见他一直垂着脑袋,动也不动。

慧明哼声:“莫不是你也听了讹传,才特意上山来抓歹人?”

“讹传?”秦伟想到先前以一敌四便按捺不住,身形刚想前窜,被文雅挡住:“嗳,我可不知道什么歹人不歹人的,大师猜我来意猜错了。”

“哦?那你来寺中是为了…”

文雅嘿嘿一笑:“当然是为了拜佛,哪知这么巧遇到您呢。”

慧明却不笑了,冷道:“天色已晚,老衲劝施主还是速速离去,若要拜佛明日再来吧。”

他不笑,文雅笑得更灿烂:“明日哪行?明日便是我出阁之日,因为前些天太忙没顾得上来,特意挑在今晚前来拜佛呢。”

一直站在慧明身旁不动不语的雪玄忽地向后蹭了蹭脚步,极细小的一个动作,慧明与文雅却都看见了。

这话说的合理,人家行将出阁,来拜佛天经地义,慧明也想不出反驳之语,盯了文雅半晌,道:“好,那施主且去吧。”

文雅笑眯眯的动步,边走边道:“与佛祖要说的话太多,怕是说到天亮也说不完了,秦伟,你能候我一夜吗?”

“能!”秦伟听出文雅拖延之意,高喝一声中便带了些挑衅意味。

慧明没有作声,紧跟着文雅的脚步进了佛堂,一跨进门槛,立刻阵风扇过,佛堂大门倏地闭了。秦伟一惊,“文姑娘!”蓦然闪步上前,三个老和尚皆双手合掌,未见步挪,身子已幽灵似的移至门前,将他堵了个结实,异口同声道:“施主镇定!”

秦伟哪里镇定得了,不顾胸口疼痛,哇呀呀抬手劈掌:“老秃驴你们又要以多欺少!”

三僧面无表情,一齐举臂招架,动作整齐划一,挡在那处只守不攻,秦伟半步也前进不得。

这厢战起,雪玄却早已由一侧奔到门边,惊慌趴在门缝唤道:“师伯!师伯!开门啊!”佛堂内没有动静,任外间三僧战秦伟打得火热,任雪玄高声低唤,甚至拍起门来,仍是听不到内里声音。

从慧明挥袖将门闭上那刻起,文雅就知老和尚想对自己发飙了,心里有些慌,动作却不紧不慢,取香,燃香,种香,跪倒禅垫,闭眼合掌,口中喃喃模糊话语,伪装得有模有样。他就站在身后,却良久没有出声,于是文雅便继续念叨,念叨了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长长一段豆腐经文念完,文雅膝盖有点酸,便向后坐了坐,睁开眼睛轻道:“大师有何见教?”

“哼。”慧明踱了两步,走到她的右侧,眼望佛祖道:“女施主…”

“我叫文雅。”

“文施主…”慧明改了称呼,“今晚召集村民进寺有何用意?”

文雅抬头:“用意?我只是来拜佛而已,大师以为我有什么用意?”

慧明直接道:“你无需遮掩,老衲认为你对雪玄还有企图!”

文雅哈哈一笑:“大师口中所谓的企图是什么呢?”心里暗暗嗤鼻,若论企图,你的企图似乎更值得怀疑。

慧明眼睛一转,凌厉如刀的目光射向文雅:“原本老衲以为你是个对雪玄徒有亵念的凡女,却怎么也想不到,你竟是云王爷的人!”

文雅心脏停跳半秒,事情在继续复杂着,这又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云王爷…是皇亲国戚?瞥他一眼淡道:“不知大师所说何人?”

越是这样的淡然,越使慧明怀疑,他沉脸沉声道:“你知,不需老衲多说,你根本不是这太平村的人,突然出现在此处,一再与雪玄交好,甚而将外人引来,陷雪玄于险境之中,若说你不知云王是何人…”他冷笑一声,“那你能否给老衲一个更入情理的解释?”

文雅听着他说话,疑惑的皱起眉头:“我突然出现,与雪玄交好,将外人引来…你怎么知道的?”突然恍然大悟道:“是林院长!”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老林竟在暗中观察自己?他那时还对慧明警惕不已,这时怎么就变成了金牌密探?

“非也!”慧明否定,干瘦的脸上浮出笑意,“是雪玄!”

文雅愕然,腾地从地上爬起,结巴道:“雪…雪玄说我与他交好,陷他入险境?”

慧明一脸高深莫测,不答是否,文雅心跳加速,血液沸腾,一时冲动的直想跑出去问他个究竟。门外传来雪玄坚持不断的唤声,拍门声,文雅听着那声音沉默了许久,烦躁缓消,思绪渐渐冷静。慧明不肯回答,定有古怪,文雅终是忍了冲动,咬唇平息,说了半天到底是想把自己激走还是有探话的意图?说到探话,文雅也一肚子迷惑呢,很好,就如他所愿!

一拨头发,文雅再次跪下禅垫,默了半晌道:“大师一眼慧一眼拙。”

慧明一怔:“何意?”

文雅轻叹:“慧眼识穿我的身份,拙眼看错我的情意。”

慧明更怔:“何意?”

文雅眼中幽光一闪,抬头轻笑:“既被你看穿,我就实话实说了,云王爷一年给我三百两银子,让我在这里看着雪玄。但我的意中人却不是他!”

此话一出,慧明大惊:“云王爷…几时知道雪玄在此地?”

文雅眨眨眼:“正是我来太平村的时候。”

慧明下巴一收,急走了两步,疑道:“不对!若他早就知道,又怎会派人到各地寺庙寻找?”倏地回头:“你想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