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茂沣听得心酸,“妈,您还是先去车里坐着吧,其它的事交给我来就行了”。

“好,我就不进去看了”,佟静还是不忍看到同床多年的人冰冷的躺在停尸间的情形。

凌茂沣打点好遗体运回事宜后,打电话给傅青槐。

“我们要回C城了,你到哪了”。

“我在警局,看到你了”。

他一怔,收起电话,后面铿锵的高跟鞋声“啪嗒、啪嗒”的传来。

他回过头去,她一身浅绿色的针织衫、下身白色紧身裤包裹的身线饱满,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没化妆的脸上透着疲倦,眼下有青影,看起来没睡好。

凌茂沣想,这个时候若没出这个意外,他们一家三口该在欧洲重聚,本来说好一块带着儿子去天鹅堡看看的。

“遗体呢”?傅青槐见到他的第一次话就问。

“运上车了,如果你想看的话到C城再看吧”,凌茂沣口吻柔和的说。

傅青槐没回答他,只是看向叶京源,“查出来是怎么死的吗”?

叶京源只好再把详细的事情告知她一遍,“青槐姐,你还是节哀吧,不过这事确实不关帽子的事,他是不想打搅你工作…”。

“好了,别说了,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傅青槐面冷如霜的转身往楼下走。

凌茂沣欲追上去却被叶京源拉住,“你还是别去,让她暂时一个人仔细想想吧,你没看到刚才我说起傅志行死因的时候,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吗,可越这样就证明她心里情绪越震动”。

“那我更担心了,你放心,我不过去,我远远看着,至少让我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凌茂沣下了两层,在楼道上便听到一阵争吵声。

“…你不是自己说很恨他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最没资格哭的就是你”。

“我也不想他落得这种结局”。

“这结局都是你们母女俩害的,你妈呢,你妈为什么不来,她最该来看看,也许有一天她也是这种下场…”。

“青槐姐,你不要再说了好吗,紫瑛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好不好受你知道什么,也许她心里痛快的很,只差没鼓手拍掌了,只有你这个没脑子的才会喜欢她”。

“够了…你别太过分了,我是看你是凌茂沣的老婆才会敬重你…”。

“施帆”,凌茂沣沉沉的走下去,“青槐心情不好,是在气头上,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施帆这才发现他,不悦的脸色僵了僵,气呼呼的道:“你刚没听到她说的话吗,她不但骂了紫瑛还骂我,我帮了你们多少事情啊,她竟然骂我没脑子,我没脑子又怎么了,轮得到她来说吗”。

“我就说你又怎么了,离开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我怎么跟傅紫瑛你打电话叮嘱的,我说让你多照看下他,就算他再不好,也是你爸啊,你要多照看下他,他至于喝醉酒打伤茂沣吗,他至于一个人流浪在外活活饿死吗,他不是别人,是跟你身上流着共同血肉的父亲,还有你妈,他人都死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妈一个跟他离婚的女儿都大老远的坐飞机从美国过来,你妈呢,那一点点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只是让她多做了几年小三而已,可是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那一点亏待了你们母女俩,是你们母女俩先闯进别人家庭,弄得好像全世界都亏欠你们,你们还有脸没啊”,傅青槐红着眼睛冲上去推傅紫瑛。

“你干什么,她怀孕了”,施帆怒气冲冲的挡住他,“凌茂沣,看好你老婆点,别把我孩子弄没了,她心情不好冲紫瑛发什么火啊,她妈不来她能管的吗,再说啦,你凭什么老说她啊,傅志行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能管得住吗,那你傅青槐行,那为什么自己不去管啊”。

“施帆,你明知道青槐在美国这事怎么管”,凌茂沣生气道:“我走的时候也特意清清楚楚跟你说过了”。

“他没事就去缠紫瑛母女俩,像个神经病一样,还打人,紫瑛敢跟他单独接触吗”,施帆咆哮:“我告诉你们啊,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傅青槐,你心里不好受,别找紫瑛撒气”。

“我不找她撒气还找谁,要不是她们母女卷走家产,他会刺激过度成天拿酒醉生梦死,傅紫瑛,我要是你,想到自己父亲的死因,这辈子都心有不安”,傅青槐眼睛涩痛的破开大骂,“灵堂你也别来参加,你没有资格”。

“凌茂沣,你管管你老婆”,施帆气道。

“施帆,你们别吵了,别为了我伤了和气”,傅紫瑛哽咽的拉住他,“我们走吧”。

“你装吧,你就一辈子装吧,装同情、装可怜…”。

“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我不想跟你吵,紫瑛,我们走”,施帆生气的拉着傅紫瑛走了。

“傅紫瑛,你最好去看看,看看你亲生父亲的遗体…”,傅青槐冲上去大喊,凌茂沣头疼的拉住她,“青槐,别说了”。

“你放开我,我偏要说”,傅青槐用力挣脱着,他抓的紧紧,她挣不开,挣的无力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

他放开手,她用力抹,“我为什么要哭,那样一个人我从小巴不得他快点死掉,他死了,我应该举双手鼓掌,他终于尝到报应了,这就是他背弃我们母女的下场,可是为什么我这心又痛的很…”。

“老婆,你别这么说,如果是我,我也会哭”,凌茂沣心痛的抱紧她,“因为他是你爸爸啊,任谁看到自己的爸爸去世了都会难受,除非你没有心”。

“阿沣…”,傅青槐窝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凌茂沣也松了口气,总算她没有怪他,也没再生她的气了。

回C城的路上,叶京源开车,凌茂沣特意让她们两母女坐后面,“施帆呢”?

“带傅紫瑛先回去了”。

凌茂沣便没做声了,心里多少感到对这个兄弟的失望。

路上显得比较安静,傅青槐和佟静都各自沉默,到了C城后,凌茂沣送她们回了景山壹号郡,自己则和叶京源去了殡仪馆打理办丧的事情。

“其实你没必要来的,这事我可以自己来,青槐她爸的事你也帮了很多忙”,凌茂沣无力的对叶京源说道。

“没事,我在C城认识的人比较多,好办事”,叶京源淡笑道。

“还好我有你这个兄弟”,凌茂沣拍了拍他肩膀,“京源,谢谢你”,他真的帮了太多太多了。

叶京源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怎么,忽然说这些了,是不是和施帆吵了一架有关”。

“你知道了”?

“大概吧,施帆打电话跟我说带傅紫瑛要先走的时候口气不是很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青槐有些话确实是说的过分,但是施帆应该明白她刚死了爸,换谁都心情不好,而且她是我老婆,他作为我的兄弟有必要真的较真到跟她吵吗,当然,他可能是在乎傅紫瑛,不喜欢别人说她的女人,如果换成是我,可能也会和他一样…”,凌茂沣苦笑的揉着发梢。

叶京源看了他一眼,“但是…还是觉得心寒,我也发现了,自从上次你去施帆家和傅紫瑛吵了架后,你们虽然和好了,但是关系还是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我听施帆说,你去了美国后,除了工作上的事也很少跟他打电话”。

“可能我们的兄弟关系始终回不到以前了吧”,凌茂沣若有所思的轻声说,“我记得以前读书的那会儿说以后就算结了婚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兄弟情分,现在想想,毕竟是不同了,也许是我变了,也许是施帆变了,京源,唯一没有变的是你”。

“我能够理解你,也能够理解施帆,或许是我站在中间这个位置”,叶京源也叹息,“而且我了解你们,爱情、友情,爱情永远排在你们俩的前面”。

“京源,永远只有你是最清醒的”,凌茂沣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办好丧仪的事后,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傅青槐还没睡,也睡不着。

“丧事就我们家里几个人,我没通知别人”,凌茂沣疲惫不堪,坐在床边上说道。

“简单办了就好”,傅青槐颔首,末了,抬眸道:“阿沣,对不起”。

“好端端的干嘛说对不起”。

“白天的事,明明知道你跟施帆是最好的朋友,还跟他吵架,让你很为难了是吧”,傅青槐苦涩的说。

“施帆他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凌茂沣勉励笑道:“你知道的,他那个人性格就这样,气头上,什么话都说的出,你放心,等过一阵子,他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真的吗”?

“真的”,凌茂沣点头,“我还想说你不怪我就好”。

番外(十)

“回来后,我又听我妈说了,我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傅青槐绵软的声音有些无力,“其实被我爸打伤那么大事你应该坦白告诉我的”。

“我也是…不想你担心”,凌茂沣下意识的摸了摸曾经被打伤的额头,“而且醒来后发现自己也没什么生命危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始终还是惹出了事出来,后来我想告诉你,又怕你会怪我,也怕会影响你工作…”。

“你所做的都是为我好,你先前说得对,就算你告诉我一切也不会改变什么”?傅青槐苦笑,“只是我没想到…他最后会落得这般下场”。

凌茂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因为他真心的不喜欢傅志行,对那个人丝毫没有一点感情,所以干脆选择沉默。

“小时候总是恨不得他早点死掉,那时候想自己肯定很恶毒,连自己的爸爸都诅咒,原来人的心永远都是不由自主的”,傅青槐似自言自语的望着头顶的灯,“不知道他死的那一刻想的是什么,他一心一意牵挂着的成细芳连他死了到最后都懒得来看她一眼,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值得吗”棼?

“你忘了,当地的人说他脑子有问题,他大概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也许那一刻他想的是解脱”,凌茂沣柔声道:“青,你看你憔悴的样子,别想了好吗,一切都会过去的,早点睡啊”。

“我睡不着”,傅青槐神色依旧黯然,“家里还有酒吗,我想喝点再睡”。

“都没了,这样吧,我去楼下买几罐啤酒,陪你喝,好吗”桂。

“嗯”。

晚上凌茂沣赔了她喝了两罐,她酒量不是特别好,两罐后,脑子便发晕了,他扶着她躺下,这一夜,她才睡着。

接下来几天便是办丧事,来的人不多,再加上傅志行倒台那几年好朋友都跟他断绝了关系来往,再加上傅志行的父母也早去了,剩下的也就只有傅家几个叔伯亲戚。

丧事冷冷清清,倒是第二天时施帆和傅紫瑛过来了,前几天傅青槐是太激动了,这次冷静了许多,也就无波无澜的静跪在边上,傅紫瑛是真哭还是假哭她也不想管了,反正人都死了,往事如烟,再想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倒让施帆颇为歉疚,上了香后低声道:“青槐姐,前几天…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我也有不对的”,傅青槐清浅的一句话,不愿再多说。

傅紫瑛上完香走过来道:“帆,你先出去,我想和我姐单独聊会儿”。

傅青槐终于抬眸,只是为那一个“姐”字而反感,施帆却紧张起来,深恐这两人谈个不好打起来,“额…青槐姐,紫瑛她现在有孕在身,你可千万要让让她啊”。

“你这句话的反义词是不是再暗示我让我别跟她动手”,傅青槐微微讥讽的扬眉。

施帆尴尬的低头走了出去。

灵堂的盆子里青烟缭绕,傅青槐看向前面的傅志行的遗像,那还是他当电视台台长的时候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拍的,“傅紫瑛,你又想跟我来上演一场什么样的戏目了”。

“我知道你恨我,不过落得今天这个结局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傅紫瑛小脸苍白的说道。

“如果这样的结局是你想看到的,那你真的就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了”,傅青槐冷冷的嘲笑,“傅紫瑛,你一直恨他让你担负着一个小三女儿的罪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担着正牌傅家大小姐的名头甚至比你还不如,他会陪你和你和妈吃饭,可是一年到头,他陪着我和我母亲一家三口吃饭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清,我做的再好,他从来没有夸过我一句,可你呢,你除了美貌哪方面都不如我,可他就是天天夸你,你嫉妒我,可我也一直再嫉妒你,你们母女俩看到的永远都只是自己的不好,我真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这么的不公平,明明你跟你妈都该去下地狱,可偏偏你却能遇到施帆那样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爱你,电视剧里,所有的小三和她生下的女儿不都是应该受到报应的吗”。

傅紫瑛倏然落泪,“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只有几岁,我妈带着我到傅家的别墅门口,那栋花园的洋房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那天,你和你妈妈在花园里浇花,你穿着漂亮的裙子,我嫉妒你,我妈指着你们说,那栋漂亮的房子里住着的本该是我们,是你和你妈抢走了我爸,是你和你妈有时候让我一连好几天见不到我爸,小时候我是很爱我爸的,可是当我逐渐懂事,他从不会参加我的家长会还有学校的任何活动,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是那次他难得带我和妈一块去逛街吃饭,在路上遇到我班上的同学,我本想自豪的跟同学说他是我爸爸,他却说是我叔叔,后来逐渐班上就有了我的各种谣言,有的说我没有爸爸,有的说我妈妈是小三,无论我怎么澄清别人也不相信我,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开始讨厌他,恨他…”。

“真是好笑,明明是你妈先插足我们的家庭,傅紫瑛,别以为跟我说这些就能原谅你”,傅青槐一脸淡漠,“想必施帆也是常听你说起这些才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也许因为我们敌对的关系,也许这辈子注定没办法成为姐妹,不过没关系,我也没想过要和你变成真正的亲姐妹一样,因为我也不喜欢你”,傅紫瑛吸了吸鼻子,沙哑道:“但是我想告诉你,施帆已经打算和我结婚了,我们没必要闹的太难堪,就当为了施帆和凌茂沣,你可能不知道,他们表面上关系看起来不错,其实已经大不如前了”。

傅青槐错愕,昨晚凌茂沣不是说没关系吗,刚才施帆也道了歉,当然,或许有些裂缝产生了,哪怕暂时弥补了,但裂痕终究是有了。

她静下心来,又朝笑了下,“好笑了,你不过是施帆家里有钱罢了,何时也会这么替他着想了”。“人的心是肉做的,特别是上次凌茂沣冲进我家,施帆和他吵了架后,我终于明白施帆才是对我最好的,以前我是喜欢凌茂沣,他无论是长相还是本事样样都比施帆强,但他不爱我,他心里只有你,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早回头找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我也不想像我妈一样重蹈覆辙”,傅紫瑛涩然的说,这确实是她真心的话,当然或许别人都不会相信。

傅青槐讶异,望着她许久,冷冷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已经不想知道了,总之这辈子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以后会尽量避开与你见面”,傅紫瑛抿了抿饱满的唇,转身走出了灵堂。

“还好吧”?施帆在门口早等的急不可耐了,见她出来,这才放了心,“你们聊什么了”。

“聊些以前的事”,傅紫瑛手穿进他臂弯里,“施帆,以前…对不起啊”。

施帆怔了怔,动容的覆上她手,“以前的事甭提了,我知道你是真心悔改的,别人不信,我信”。

“谢谢”,傅紫瑛热泪再次冲上眼眶,其实她真的比很多女人有福气了,以前怎么就那么不知足呢,若是早点醒悟,她跟施帆之间也不用绕这么大圈子了。

两人相视笑笑,恰好凌茂沣迎面提着几袋钱纸朝灵堂走来,三人一照面,愣了下。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凌茂沣看了眼灵堂里,神情微微紧张。

施帆忙道:“放心吧,她们见过了,刚没吵”。

凌茂沣放心了些,与施帆互看了眼,两人都有些沉默,好半响,凌茂沣先开口道:“昨天青槐说的过了,我替她向你道歉了”。

语气含着笑,可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不同于以往两兄弟在一起的那种大大咧咧的感觉了,更何况,真正的好兄弟哪需要道歉的。

施帆心里凄然,脸上却哈哈道:“我也有错,明知道她是你老婆,不该斤斤计较的”。

“不,我不怪你,如果换成我是你,我大概也会这么做”,凌茂沣平静的摇头。

施帆笑容僵住,“帽子…”。

“没事,我先进去了”,凌茂沣笑了笑,提着钱纸走进了灵堂,挺拔的身影被阳光拉长。

施帆垂下黯然的脸,心想,道歉是说了,可他突然觉得两人都开始生分了。

“走吧”,他拉了拉傅紫瑛。

两人走远,凌茂沣才回头看了她眼,收回视线朝傅青槐走去。

“刚才施帆和傅紫瑛来了”,傅青槐抬头几乎是硬挤出一个笑容。

“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丑死了”,凌茂沣翻了个白眼,低头撕了些钱纸扔进脸盆里烧,“我刚看到了”。

“施帆跟我道了歉”,傅青槐低头看着火盆,“我也放心了,昨天明明是我先骂他的,他还跟我道歉,还是你说得对,施帆这个人挺大度的,我也想开了,傅紫瑛是傅紫瑛,他是他,这么好的朋友你也要好好珍惜了”。

凌茂沣复杂的看了她面容,额头前几缕乌黑的发丝被火焰冲击的微微晃动,脸颊上映着火光,他低头轻“嗯”了声,墨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里面燃烧的火焰…。

丧礼结束完后,恰好在欧洲那边的戏份也暂时告一段落,尼基塔导演亲自打电话给她,全剧组暂时休息一个月后场往加拿大拍下部分的戏。

叶京源送他们到机场,半路上,施帆来了个电话:“帽子,不好意思啊,今早紫瑛肚子痛,我这急着送她去了医院”。

“没事,反正我也经常回来,其实不送也没关系”,凌茂沣委实一听到傅紫瑛的名字就格外不舒服,三言两语的挂掉了电话。

没多久,叶京源也接了通电话,登机时,他把凌茂沣拉到一边,“帽子,施帆他是真想来送你的,谁知道昨晚下了大雨,傅紫瑛早上去花园时,不小心滑了跤…”。

“京源,是施帆特意让你跟我解释的吗”?凌茂沣打断了他,“他以为我不信他吗,还是怕我以为他故意找借口避开我,原来我跟他之间已经快连信任都没有了”。

“帽子…”,叶京源皱眉,“你别想太多,施帆他这么做也是怕你多想,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你带句话告诉他,我们永远是朋友,这份友情我一直都是想一辈子”,凌茂沣沉沉的说完提上行李带着妻母登上了飞机。

“刚才你和京源在说什么,你和施帆没什么事吧”,傅青槐系好安全带后,关切的问道。

“没事”,凌茂沣微笑的轻轻握住她手放在怀窝里。

“你啊,嘴上不说别以为我心里不清楚”,傅青槐靠在他肩头,“施帆他没来送你,你心里很失望对不对”。

“有点”,果然还是他的妻子最了解他,凌茂沣吻吻她发鬓。

“对不起,我真的不希望…”。

“跟你没关系,是我真的很不喜欢傅紫瑛,我告诉自己说没关系,可是每次听到自己的兄弟对一个伤害过我妻子的女人关心之至,心里头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凌茂沣苦笑道:“其实这样算好的了,你不知道以前施帆有多在乎傅紫瑛,可施帆从来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就像当年,我绑架了傅紫瑛,施帆为了我不惜帮我看紧她,免得她逃跑,年少时候的友情总是最真、最纯粹的,长大了就慢慢变了,多了很多杂志,可是我懂,施帆和我一样看重这份友情就够了”。

“阿沣…不管你和你的朋友怎么样,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也永远不会为了别人和你为难”,傅青槐眉目静谧的将他抱得更紧点。

“我知道,也终于明白人为什么要娶妻了”,凌茂沣心里头的悲伤仿佛被她温言婉语的抚平,“因为妻子是唯一不需要血缘关系也能跟你不离不弃的”。

“嗯”,她闭目靠在他怀里。

飞机再一次飞向云际,奔向那远在异地的家。

夜晚,从温如云那里接回十一后,回到久违的家,一瞬间,那些不快和心酸只是再片刻便烟消云散。家,总有那么神奇的力量。

十一热情的拉着傅青槐兴高采烈的和她说起这些日子在幼儿园学的东西。

“妈咪,这是我特意送给你的画”,十一捧着一本大画册蹦到坐在梳妆镜前护肤的妈咪。

“是吗,十一都能送画给妈咪了啊”,傅青槐拿起来一看,略微一怔,小孩子的画略甚是稚可爱,却看得出上面画着八个人,男的皆是短发,女的均是长发、小辫子。

“嗯…让妈咪来猜猜,这个个子最小,长得特别特别可爱的是我们十一对不对”,傅青槐笑眯眯的问道。

“妈咪,你猜对了,给你一个奖励”,十一亲亲下她脸颊,然后指着画夹道:“这个是爷爷奶奶、小羽羽,然后是爹地、妈咪、外婆、祖奶奶,还有我从来没见过的外公”。

十一指着最边上的人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妈咪,是不是跟外公很像”。

傅青槐看着画上歪歪的线条,想起小时候自己画一家三口的画好像也是如此,眼眶忽的一热,笑着点头,“像,很像”。

“我听奶奶说外公去世了,妈咪一定很难受”,十一勾住她脖子,“虽然我没有见过外公,不过外公也跟我们是一家人,外公虽然不在了,可是十一会替外公爱妈咪的”。

“十一,你真是我的好孩子”,傅青槐哭了,傅志行又怎懂得爱自己呢,可从孩子这副简单的画中感觉每个人都充满了温暖,连凌老太太都仿佛有了温情,小孩子永远都是那么单纯。

“妈咪,你怎么哭了,十一是想让你不难过的,都怪我不好”,十一抱着她拼命的亲亲。

“傻瓜,你妈咪不是难过,是高兴的”,不知何时,凌茂沣站在门口悄悄的目睹了这一切,他走过来,从妻子怀里取走了画板,“不如把我们十一的佳作作为全家福贴在墙上好吗”。

“好啊好啊”,十一高兴的蹦起来,“我们有全家福了”。

傅青槐也破涕笑了,抬头看着丈夫把画纸贴在墙上,画上每一个人都在微笑,每一个都很幸福。

看到那幅画,她不完整的童年似乎也逐渐痊愈了。

“阿沣,十一,我爱你们…”。

他笑,十一也笑,每一个人都很幸福。

【京源番外】尴尬的相遇

茶水间里。

新来的秘书刘碧小心翼翼的端起热烫的咖啡,低头闻了闻,一股醇厚浓韵的香味飘溢,她满意的替自己打了口气,这是她上班第一天,虽然只是给老板送一杯咖啡进去,可也不能马虎。

“刘碧,你泡杯咖啡怎么泡那么久”,在办公室门口时,碰到总秘书许言言从里面出来,她一脸严肃,“记住了,下次叶总说要喝咖啡的话你必须在五分钟内送过去”。

“知道了”,刘碧猛点头。

许言言暗地里叹了口气,根本是个才从大学里出来丝毫没经验的学生吗,“叶总在打电话,你进去的时候轻点,放下咖啡就走,不要打扰他”棼。

许言言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刘碧深吸了口气,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声音饱满清润,字正腔圆单。

刘碧开门走进去,一抹身高一米八的年轻男子站在办公桌后面打电话,身着丝质的白色衬衫和深红的蓝色领带,上午慵懒的阳光照在他高贵的白润肤色上,也不知道他和谁在说话,唇畔挂着浅笑,这该是怎样的温润如画、震慑人心的风景。

刘碧呆滞,这才确信了初进逸峰的谣言。

据说逸峰是三个年轻的男子合作创建的,他们英俊、帅气,几乎是所有公司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可不想这三个男子中脾气最为喜怒难料的凌茂沣去年娶了导演傅青槐为妻,轰动一时,紧接着在今年六月份的时候另一位总裁施帆也娶妻了,如今仅剩下这位叶总,据说叶总不但待人温和,他父亲是省里高官,母亲更是大学教授,出门书香门第的旺族,公司很多女人暗恋叶总,她起初觉得那些女人是看上叶总的背景,如今第一次见面,心便恍然窒息。

仿佛感觉到异样的视线,叶京源微微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微敛,“把咖啡放下”。

她仿佛没听见,直到他眉心蹙起,珠圆玉润的声音再次重复。

她才猛的一醒,急急忙忙把咖啡放上桌,却放的太急,暗色的液体撒了几滴在白色的碟盘里和办公桌面上,微微狼藉。

她慌乱不已,忙扯了餐巾纸擦拭。

“出去吧”,叶京源淡淡道。

她不安的退了出去。

“怎么,刚又是哪位咖啡妹看你看的傻了”,电话那头的凌茂沣揶揄道。

“别胡说,新来的,可能是被吓到了”,叶京源笑了笑,“对了,你刚说小羽来中国了”?

“是啊”,凌茂沣叹气道:“那丫头,唉,回来半月了吧,大学毕业后,我妈说要送她去欧洲深造,她不愿意,说她根本不想学琴,你说她学的本来就是艺术专业,要是放弃了不等于半途而废以后能做什么,而且年纪也不小了,我妈和叔叔当然气不过,从小纵容着她,可事关她一辈子的前途,当然不能由着她了,结果她一气之下就收拾东西回中国了,现在暂时住在她爷爷家”。

叶京源哂笑,“她确实是太骄纵了,如果不喜欢当初就不应该学这一行,现在才说不行,也难怪父母会着急”。

“是啊,我跟我妈说她就是太宠她了,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她想学画画就让她学,她放弃也由着她,从小到大她要什么就有什么,读高中骑着机车上学,读大学都开着轿车去上课,我们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可能是还不懂事吧”。

“吃点苦大概就能想开了”。

“我和我妈也是这么想的,哎,不说了,我快到家了”。

“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