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安云苏注意到母亲不悦的眼色,心里暂时压下气恼,帮母亲打开车门,卑躬道,“你自己要用车,怎么还让老张回去呢?”

“还不是家里你们这群不争气的,夏颖又被她未来婆婆留在香港,不然我非得让老张帮我回去看着文雯吗?”说来,贾云秀心里更来气。儿子儿媳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女儿迟早又是泼出去的水,害得她本该享清福的日子都变成出来替儿孙操劳。

“妈。回去我帮你骂世玲。”安云苏记着赵董事的箴言,尽量低声低气地说。

“骂?”贾云秀要钻入车厢时回头瞪他一眼,“你老婆是被你娶来骂的吗?”

安云苏顿觉委屈,这会儿母亲怎么和自己老婆同仇敌忾了。

“不是我说你,云苏。如果你有一半心思不放在外面那些云云燕燕上面,回来和世玲好好相处。你早就成器了。”贾云秀难得念叨儿子两句,一直不想管儿子婚姻,是由于这婚姻也是她替儿子安排的,儿子有不满属于正常。

“可世玲自己有问题,你看她把文雯打成那样,现在文雯都不敢靠近她。”安云苏分说昨晚上自己不是没有想和老婆和好,是老婆自己拒绝了他。

“女人都是要哄的,慢慢,就哄回来了。”贾云秀哀叹一声,心想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对外的女人缘那么好,偏偏对自己老婆这般无情,连做点戏维持一下体面都不会。

安云苏听着,从左耳进去右耳飞出去。他来找母亲可不是为了谈自己婚姻问题的。家里老婆本来就看不起他,现在如果他再事业失败,老婆会更看不起他。思量着不能开口就提要钱的事,先侧面敲击一下看有无余地转机,一面从车前镜里观察母亲颜色,一面装是若无其事开口问:“妈,刚和你说话的那人是谁?”

“喔,一个朋友。”贾云秀淡淡一句话试图带过。

安云苏心里可急了,一口咬了下牙齿:“哪里的朋友,我看着很不面善。妈小心一些,千万别被人给骗了。”

“你说什么?”贾云秀圆眼一瞪,冲口怒出。刚刚才谈成的生意,儿子不买账算了,竟敢开口诅咒她的生意。

安云苏昨晚一晚没有睡,今早惶惶不安开着车一路跑到这里见母亲,决不能这样就算了,顶着母亲的怒火逆流而上:“妈,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公司里全力在做我的项目,而你却突然出来见其他客户,不怕扰乱公司里面的人心吗?都有人和我说了,说你不打算支持我的项目,打算另起炉灶,妈你这是要把我的脸往哪里搁?!”最后一句安云苏吼出来的,连带踩了下油门。

贾云秀差点没有坐稳从座位上跌下来,一手抓住椅背,一手抚着胸窝口:“你好好的开车!有什么事回去再谈。”如果为了和儿子争吵,出个车祸,简直是得不偿失。回去后,她有的是法子磨平儿子的心和嘴。

可安云苏似乎吃定了她会用这个法子,偏不,把油门一急一松地踩着,非要让母亲也尝尝他昨晚上那种水深火热的感觉。

贾云秀被他折腾得心脏上下乱颤,胃酸上涌,直喊:“行了。有什么要求你说!反正我知道生了你这个孽障就是为了来折磨我的。”

踩了刹车阀,安云苏把车停在了没有什么车经过的大桥底下,降下车窗后开始抽根烟。

贾云秀在停了车后慢慢抚着胃,等胃和心都平缓下来,发现车子停的地方四周人静,眉头一皱,暗骂这小兔崽子不知道从哪里学的,竟是学到了这些阴险毒辣的手段。

“妈。”抽完半根烟的安云苏,将烟头灰轻轻弹在车窗外,道,“我从小给您惹了很多麻烦。但是,这一次是我第一次想认真做事,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有说不能给你机会吗?”贾云秀懂得审时度势,这时候说什么都不能和儿子硬来,采取安抚政策,“如果我不想让你做,早就阻止你了。”

“我要钱。可是他们都说公司的钱都在妈的手里捏着,你说我该怎么办?”安云苏冷冷地从车前镜里与母亲对视。

贾云秀脑子里转的是,怎么才一夜之间,这本来挺孝顺听话的儿子与自己对上了呢,肯定中间有人使用了离间计。她对着儿子便是宽容一笑:“你要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你是办大事的,妈当然要支持你。但是谁和你说公司的钱都在我手里?你自己读过商学,知道公司的体制,知道公司不是妈一个人说的算数。”

要不是昨晚上把事情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可能自己已经被母亲这一番话又给打了回去。安云苏心里冷冷地笑一声,说:“妈。这话不是一个人和我说,是所有的董事都这样和我说。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慌慌张张跑来找妈你一个人了。”

好啊。这董事局里的人全都反了,都希望他们母子斗起来,看来都还是安太公的走狗。贾云秀想着这群老不休的得找个机会全除掉不可,不能留下后患,一边对儿子笑眯眯地说:“他们说的话你就信。妈说的话儿子你怎么可以不信,偏信外人呢?”

这话是教训他不是孝子了?安云苏火气大起来,一脚踹了下车门:“你不要忘了。之前你指使我对你的情敌动手,为你杀人,做牛做马。”

贾云秀黑了脸:“你提这个事做什么?那人都死了!”

“我这是想告诉你,哪怕人死了,也会有留下痕迹的。”安云苏发狠道。

“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吗!我让你杀她也是为了你!”贾云秀同样怒火冲天地吼回去。

这儿子简直没法当了!安云苏一句话:“你给不给钱?不给的话我们马上断绝母子关系。”

贾云秀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下,软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指着他:“好啊,为了钱,你就这样打算抛弃老母?我,我真是白养了一只孽障!一只白眼狼!”

“你不用做戏。”安云苏自昨晚到早上那颗心逐渐死了,尤其是老婆说的那句话,“你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一颗棋子。”

车内顿然陷入了窒息的沉寂。贾云秀的脸,从怒红渐渐地散成了青灰的冷,她为儿子考虑了那么多,最终换来这样一句她是个狼心狗肺把儿子当棋子的母亲。

安云苏也不想看她,一根一根烟接着抽着。他本也不想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可是,当他看见母亲和方真和乐融融地走在一块应是谈成了生意的刹那,心全凉了。这会儿不逼母亲,明天他真的得去跳河了。不止是他丢脸的问题,还有王副市长一旦震怒,会把他和他全家怎么样呢。

“要多少?”贾云秀慢慢张了张嘴。

“我现在和其它公司合作。会尽量把前期投入的资金压少一些,引人投资多一些,但是给市长的人情是不能少的。”见母亲缓了口,安云苏的语气也放柔了,不再咄咄逼人。

听这话,儿子似乎是有为自己着想的,贾云秀这口差点把自己憋死的气才缓了过来,道:“行。回去我来批。”

“妈,谢谢你。”

即使儿子这么说,贾云秀感觉心里头这条裂开的伤痕,自己和儿子恐怕都无法愈合了。

——婚后强爱——

安知雅来到CEL公司,发现方老太太在公司里头。因为知道贾云秀已经出发去谈生意,所以现在见着方老太太在,她不由生了丝疑惑。毕竟,是她把和贾云秀那桩生意让方老太太作为代表去谈的,而且方老太太也一口应承了她。

“知雅。坐。”方老太太在CEL公司时,常是一个人坐在茶水间里泡茶看股票,一般不和其它老太太老先生玩,只有人找她时才会进茶水间。现见安知雅进来面戴一副疑问的表情,便是向安知雅招了招手。

安知雅自从知道老太太与自己外公有一段渊源后,与老太太不会拘束,就挨坐在老太太身边。一时,她又怕得罪老人家,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你是想问,你托我办的那件事吧?”方老太太自己主动提了起来。

老太太这般善解人意,安知雅顿觉自己是小人之腹,忙道:“没事。我这是来和方阿姨喝茶聊聊天。”

“你这性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会在上班时间想和我喝茶聊天?”方老太太摆着手,挤眉弄眼地打趣她。

安知雅面对揶揄的老太太是没法子的,投降道:“是,阿姨教训的对。我是坐不住,想来问问阿姨那件事究竟办的怎么样了。”

她问得认真,方老太太也早有打算和她说清楚,于是慢慢说来:“嗯。这事也怪我,一开始没有和你商量具体该怎么操作。我是这么觉得,这个用技术引资的问题,牵涉到复杂的技术问题,由我这个老太太出面恐怕不大合适,所以,我让一个年轻人代替我帮你办这件事。”

“这人可靠吗?”再有人被牵扯进来,安知雅得为同船上的其他人考虑。

“我孙子。你放心,他是剑桥毕业的,又十几岁开始在社会上历练到至今有十几年了。想吓唬住贾云秀是不难的。”方老太太说到自己这个骄傲的子孙,眉眼飞扬,一股自豪感发自肺腑。

安知雅其实不大赞成让方老太太把自己的亲人牵扯进她与安氏的恩怨里面,说句不好,她和安氏自有仇怨,没有必要让外人代她承受与安氏的怨恨。方老太太与自己外公有段情自然除外,可上辈子人的事,方老太太的孙子根本不需要担负起来。

看着她默不作声,方老太太也能猜得出她内心里几分心思,拍着她的手问:“我听说你丈夫回来了?”

丈夫的事她一直不敢和外人谈起,但是,这事瞒不住火眼金睛的老太,安知雅点了点头。

“可惜。”见此,方老太太晃了下头,叹了这句,便不再与她说话。

什么可惜?安知雅听了只觉完全的莫名其妙。

张齐亚推开茶水间的门,头伸进来问她:“雅姐,今天由我去接弯弯吗?”

见着今天有些时间,安知雅站起来:“不了。我自己去接。”

出到公司门口,见丈夫居然开了雪福来过来接她,看来是想和她一块去接女儿。

李墨翰为老婆打开车门时,头往上伸了下,发现一个老太太的身影闪过窗口,好像是往他身上打量了两眼。

“看见谁了?”安知雅坐进车里,见着丈夫的眼睛往着窗外瞟。

示意老婆系上安全带安全第一,李墨翰才开始问起:“我听齐亚说,你们公司里是一个老太太办的。”

“齐亚说的是方阿姨。”对于方老太太的事,安知雅没想过与丈夫隐瞒,“方阿姨与我外公是认识的故友。”

“既然是你外公的故友,也是我和你的长辈。这么说,我得找个机会请老人家吃顿饭,拜会一下老人家。”李墨翰说。

安知雅听着这话,一愣,感觉有些小题大做。

“怎么?不行吗?”李墨翰冲着她笑笑。

安知雅一股冷汗爬上了脊梁骨:“当然可以,方阿姨有空的话——”

“这么说定了。”李墨翰不由她多说一句。

安知雅皱了下眉,又想算了,既然是丈夫有意想和她这边的人亲近,她该高兴才是。

雪福来开到小学门口,今天他们来的早,正值刚放学的时间。一大群接孩子的家长或司机都在门口等。到时间大铁门一开,保安不让家长进去,家长们只能垫着脚尖眺望自己的孩子从学校里走出来。

安知雅和丈夫坐在车内,一直等,等到门口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下车。这时学校里的学生走了大半了。安知雅和丈夫上楼梯的时候,楼梯里少数学生和家长经过。他们走到三楼的走廊。安知雅一看,又发现了那个拉长脸的胡主任在训斥圆圆脸的姚老师,不知道又是为何。她伸手一拉身旁的丈夫,示意丈夫走慢一些。

李墨翰来接过小丫头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所以除了开学那天算是第一次见那个胡主任。看见妻子对这人这般戒备,他心里头不由打了个问号,随了妻子的意思。

“你没有和孩子的家长谈吗?孩子的家长怎么说的?我现在还听说,你任由那学生自不量力,去学钢琴。你这老师究竟怎么当的,明知道人家家境不好,居然同意人家去好学生家里学习钢琴,不务正业,连累了班里优秀学生的功课。”胡主任那举起来的指头随着一句又一句砖头,指尖快要戳到了姚老师的额头上。

姚老师试图奋起,为班上学生辩解两句:“弯弯没有拉下功课,而且在语文和英语课上都有了不小的进步。她钢琴学得很好,我们不能因为只要求学业成绩而遏制一个学生的课余爱好,符合我们教育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教学宗旨。同样,允许她到家里和自己家孩子一块学钢琴的曾夫人也说了,弯弯到她家里学钢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自己家的孩子,相反,三个孩子一块学习,互相促进,进步更大。他们三个的成绩大家都是看得到的。”

胡主任因她这一长串的反驳显得面上焦躁,怒不可压,指头戳到了她眉眼正中:“成绩!你也只知道成绩!你就不体谅一下人家家境连一台钢琴都买不起!你怂恿一个买不起钢琴的学生去学钢琴,是要怂恿学生将来为了钱去抢去偷吗!?学生道德**,都是你这个老师的教育责任!”

安知雅听了老胡这番混账话固然气,但更多的考虑是谁把她家弯弯到曾家学钢琴的事捅出来的,而且有意把这事闹得这么大,难盖有居心叵测的念头。下面丈夫握着自己的手掌心忽然一紧,她抬头一看,见丈夫的脸竟然少有的气得有些青了。

“现在家长委员会和汪副校长都在会议室里等你一个人过去交代这件事情!不是我没有之前提醒过你。不要以为你有亲戚在教育局里到现在还可以罩着你,这些家长都是你和你亲戚得罪不起的!你好自为之!”胡主任的指头戳到姚老师的额头上明显一个印子后,一甩手,好像他自己才是被冤枉的那个,怒气腾腾地拂袖离开。

姚老师狠狠地咬着牙,咬到下唇出了道血痕,拿袖管狠狠地一抹嘴巴。

“老师。”小丫头跑了出来,没有看见爸爸和妈妈,应该是躲在教室里全神贯注地听了刚刚老师挨骂的那一幕。伸出小指头拉住老师的手,小丫头心里可疼了,两只大眼睛仰望着老师,眼眶里红红的,抽着小鼻子:是自己不好,害老师挨骂!

“老师没事。你先回课室里去。”姚老师转过脸,面对孩子的时候总是充满微笑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大人那些险恶的丑脸现在就加注在孩子小小的肩膀上。

“老师你要去哪里?”小丫头拽住老师的手,不让走,打定主意,那些人如果想骂老师,也得先通过她。

看出学生担心自己成这样,姚老师愈发觉得自己作为老师的失败,失败到连维护一个学生的自尊都做不到。她摸摸丫头的头:“老师哪里都不去,和你在课室里等你家里人过来接你。”

“嗯!”小丫头用力点下头,拉着老师往课室里走,因为这会儿她是发现了爸爸妈妈站在楼梯口那里却没有走过来,肯定该听该看的都已经听到看到了。爸爸上次教育的对,她人小没有办法和那些大人较量保护自己的老师,所以这个重大任务交给爸爸妈妈了。

李墨翰接到女儿的眼神,当仁不让,拉着妻子返身下楼梯,打听那群恶霸所在的会议厅在哪里,直奔了去给女儿出这口恶气。

安知雅难得不用主外,任丈夫走在前头打前锋。

胡主任守在会议厅门口,不见姚老师过来,却是听有人报信说是小丫头的爸爸妈妈代老师过来,眉头一大皱,心想:莫非是姚老师向孩子的爸妈告了罪状?如果是这样,刚好让孩子的爸妈认清楚现状,最好能就此让那个与这所学校格格不入的野孩子退学。

“胡主任。来了。”报信的人贴紧胡主任的耳朵说。

胡主任顺目望过去,见的是一对衣装整齐的男女,男的西装衬衫黑皮鞋,每一样都出自名品,女的也是一袭不凡的职业装。他心里一惊,先是想:是自己看错了?但仔细再看两眼,发觉,自己先前也有见过这对父母,貌似五官与眼前见的这对人没有过多差异。一切迹象只能表明,要么这对父母是打肿脸充胖子,借了人家衣服来学校接孩子不想失太多体面,要么这对父母是突然赚了大钱一夜暴富脱穷。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的理由,都是他见过的例子,不屑在他眼里:想在学校这种学术气息浓重的氛围内上演野鸡变凤凰的戏码,是不可能的。

拉着妻子的手,远远见着胡主任望过来的鄙夷的神气,李墨翰心里有数,目光愈是沉了三分,走到门口,看都不看这个趾高气扬的胡主任,直问另外一个老师:“朱校长在吗?”

“朱校长去了北京开会,还没有回来,请问你是?”那个老师倒也客气,大概是在学校里和姚老师一样地位不高,只是个遭人使唤的,对谁都这般客气。然而,当胡主任一个瞪眼过来时,她缩了下头。

“我是朱校长的朋友的朋友。他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他上司。”李墨翰道。

胡主任听到这话,干脆用身体挡在那老师面前,代那老师直接和孩子父母对话:“你认识朱校长的上司?”

“本市教育局梁局长,刚好是我妈的下属。”

安知雅的胸头狠狠被一震,瞪圆了眼:终于明白为什么丈夫那时候能拿了全市最好的五所学校,大口气地要任她和女儿挑。

相比安知雅没有对李墨翰的了解深。胡主任和其他在场的人听着这话,忽然想笑。这笑的当然是李墨翰撒谎都不会撒,撒到了皇帝头上皇帝能认吗。

“怎么了?”屋里的人听见了这屋外的动静,都探出了耳朵来问。

然后,有人绘声绘色地把李墨翰刚刚说的话传进了屋里面,屋内的人完全不卖李墨翰母子面子,哄堂大笑。

安知雅这时从震惊中回复了回来,开始抱了有趣的姿态看着丈夫想怎样处理这些仗势欺人的人。

眼见女儿和妻子对自己的期望那么高,李墨翰不敢大意,拿出手机拨起了电话,不会儿,电话通了,他对电话里头的人说:“梁叔叔,是我。是这样的,上次我女儿弯弯托了你的福,对,是拜托了朱校长进了他的学校。今天我刚好有空过来拜访朱校长,他们说朱校长不在。我这是害怕他们拦着我不和朱校长见面。为什么?是因为他们骂了我女儿的班主任,不让我女儿学钢琴,要我女儿退学。对!我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几天没有来学校看我女儿,突然学校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我都说了我是朱校长和梁叔叔的朋友,他们都不信。”

四周的人听着他这串话,一个个变得神情古怪,以胡主任那张扭曲来扭曲去的脸最为严重,根本分不清喜怒哀乐。安知雅想,或许在他们此刻心里,还在以为她丈夫是在做戏。

李墨翰把手机伸了出去,道:“梁局长现在想和学校里的最高负责人通话。朱校长不在,现在是谁当值?”

胡主任的马脸在严重地扭了下后,意识清醒了,伸出手要抢手机:“现在是我负责这个学校的管理。”

“哦?”李墨翰看着他,自然不把手机给他,“请问你是?”

“鄙人姓胡,教导处主任。”胡主任说什么都要先把事情拦下来。

李墨翰跳过他肩头,看到门内躲着的另一个人,笑道:“我和梁局长说了,这事儿总得找到学校里现在负责的人,如果找错了人,恐怕不是胡主任你担负得起的问题,而是学校负责人要先担当起不知学校内部情况管理失责的责任。”

职场风暴 第九十一章

听到李墨翰最后一句,汪副校长走了出来,接过了梁局长的电话。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发生了上下颠覆的改变。本来想批斗姚老师的大会立马散了。家长委员会的那些人都是有社会洗练的人,在没有打听到真相之前,不会做出得罪弯弯这对爸妈的行为。可惜曾夫人出差今天不在,不然,这场批斗会不一定能组织起来。说明了,有人是见机行事,专门挑了曾夫人出差的日子挑衅。贾云秀也不在,但贾云秀的不在和曾夫人出差的性质不一样,让安知雅联想到的是杀人犯故意制造的不在场证据。

想知道幕后凶手是谁,并不难。在汪副校长被梁局长一番话倒戈了后,与孩子父母进行了一场十分隐秘的私话对谈。为了推卸掉自己的责任,汪副校长一再强调是被人蒙蔽所害。至于是被谁蒙蔽,校方的话,胡主任首当其冲,因为胡主任的话孩子的父母都听在耳朵里头,不怪汪副校长不想保手下的人。而家长委员会这边,汪副校长提到了委员会林主席。

这位林主席是学校里一位三年级学生的家长,是在一家检验部门机构里工作。

李墨翰稍微让人一查,马上能查到林主席是贾家里的一位亲戚,贾云秀一位甥女婿。看这情况,今天发生的事很快林主席会报告给贾云秀知道。

贾云秀和方真谈完生意后,当晚已经驾车和儿子安云苏在回家的路上。接到外甥女婿的电话,称学校里的事没有办成,并且自称弯弯父亲的男人出现了,来头还不小。贾云秀本是听着一愣一愣的,想着这事是真是假。在外甥女婿极力坚称校方已投敌倒戈,并且曾夫人打来电话代表其他家长表示抗议后,贾云秀摔了电话:这野丫头运气也太好了吧?死了个没钱的丈夫后,反而因祸得福,靠上大佬了,把曾家也给巴结上了。

“妈?”安云苏与母亲谈和后,对母亲的态度又恢复成以前的孝子模样,关心地问。

“没事。本想你和世玲没办法操心文雯的事,所以由我来操心,想帮文雯除掉一条害虫,哪知道这条害虫竟然找了只老虎意图狐假虎威。”贾云秀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件事的经过,在她看来,此事想要扳回局面,并不是没有转机。

“妈看来胸有成竹。”安云苏嘴角勾起弧度,对于母亲的手腕向来信服。

“下周,马上要举办一场小音乐家钢琴比赛了。到时候,谁是赢家,一见分晓。”贾云秀的目标直指安文雯在寒假期间到国外音乐之都维尔纳见识锻炼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会把没本事的野丫头全力打翻在地。毕竟说是那对母女靠上了官家,但她贾云秀认识的官员也不会比梁局长低半分。对于曾夫人选择了安知雅母女而不选择他们安家,她只能说曾夫人没有眼光,曾夫人这一搞,怪不得她改变政策,取缔原本给曾家兄弟出国的机会。

学校里,姚老师的问题解决了。虽然姚老师自己不知道这个事怎么解决的,只听汪副校长派来的老师和她说,不需要她去参加批斗大会了,而且还表扬了她一番在教育事业上的功绩。姚老师固然对于不用挨批评且受表扬感到高兴,同时却又觉得心里很虚,忽然的转变,令她从大悲到大喜,宛如一场做梦,很不切实。

但不管怎么说,除去自己,姚老师值得为小丫头高兴。这样一来,小丫头可以在学校里留下来,并且再无阻碍尽情学习她喜欢的钢琴。

小丫头与姚老师道拜拜后,高高兴兴背着小书包,一边一个拉爸爸和妈妈的手,走出了校门口。

带女儿上了车,雪福来上了路,一家三口才开始就刚才学校里的问题发表了意见。

“爸爸,你好伟大!”小丫头一开口先给父亲戴上一顶高帽子,然后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想知道爸爸是怎么办成这样一件光荣又伟大的任务的。

安知雅不想女儿太早知道那种官压官的现实,咳了一声,向丈夫使了个眼色:“没有什么。你爸爸向学校领导如实反映了问题。主要呢,还是你的学习成绩有进步,让老师们看到了希望。如果以后你的学习成绩退步了,老师们会保留你不能学钢琴的权利,这点爸爸和妈妈也同意了。”

小丫头一听,觉得妈妈这话里面的水分太多,但是,也只是眨巴眼睛,乖乖地没有顶嘴。或许在她幼小的心灵里面已经明白到,哪怕是权力再大的父母罩着,自己如果没有成绩可以说话,一样只会变成别人的笑柄。

“我刚刚出来时听你们老师说了,你们学校要举行钢琴比赛?”李墨翰赞成妻子的做法,便和女儿讨论起另一个问题。

“是的,在下个星期。”小丫头点点脑袋瓜,“老师帮我报名了。”

恐怕,正是这个报名的举动刺激了贾云秀决定用家长委员会施压。安知雅把手搭在小丫头小肩膀上,鼓励地拍道:“你参加比赛那天,妈妈会来看。”

听到父母要来观战,小丫头心里头可紧张了,小脸蛋紧巴巴的。

李墨翰送了老婆孩子回到住处后,因为接到小禄的电话,又开着雪福来离开。车子后来是开到了妻子原来住的小区,现在这里是徐乐骏一个人在住。刚下车,遇到了在楼下徘徊的卢雪。

卢雪看到他也很吃惊,虽说从安知雅的口里得知到他没有死,但现在他这样开名车而且穿西装打领带的打扮,与之前那个朴素的奉书恬判若两人,让她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

“卢雪,好久不见。”李墨翰看得见她疑惑迟疑的表情,主动上前释疑。

卢雪听出的确是他本人,笑容绽开:“太好了。”

三个字言简意赅,传递了太多的喜怒哀乐和期望。

李墨翰向她点了点头,示意道:“上楼吗?”

卢雪抱了尴尬,明知道安知雅现在不住这里,道:“知雅在吗?”

“你打个电话不就知道?”

卢雪的脸因于撒谎慢慢染上了绯色:“我打过了电话。”

李墨翰看着她这幅神态见她在这里,也知道她是来找徐乐骏的。关于她和徐乐骏、夏瑶的瓜葛,他从张齐亚口中得知了不少内幕。这样一种三角恋,说起来是挺麻烦的。关键在于,他和妻子一样的观点,徐乐骏这样的男人,少碰为妙。

“你怎么会在这里?”卢雪慢吞吞地,终究还是跟着他上了楼,一边没话找话说。

“徐律师病了,我帮他找了个医生。”李墨翰长话短说。

说到医生的问题,卢雪记了起来,急忙道谢:“上次我到医院看病,听说是你帮忙。”

知道她要道谢,李墨翰先笑着打断她,问:“你病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