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了我妈过来的。官司我们会打赢。法律上既然有了承认,你安家必须在社会上做出相应的态度。”安知雅道。

原来是为了徐桂花的名分。与自己所想的有差别,安太公自然没有马上应下:“你怎么能肯定你们官司会打赢呢?”

“如果你认为我们官司打不赢,你又怎么会想和我们母女见面呢。毕竟你的亲孙子亲孙女都和我们母女站在对立场上。你很清楚,有他们没有我们,有我们没有他们。”至于你想两手抓的美梦,趁早打消。

安太公一路想,一路注意着那一边坐着的李墨翰。徐乐骏的能力他知道,但充其量也只是个律师。李墨翰,可就大大不一样了。年老了不代表野心可以没有:“你想我怎么做?”

“首先,接下来我们会对贾家和你两个孙子孙女做的一切事情,你都不可以插手。”

贾家怎么样,安太公管不着的。可是,孙子孙女的事情要弃之不管,安太公心里戚戚然的,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和安知雅不太一样,感情深厚许多。

“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要求,在你公布我妈为你唯一儿媳的寿宴上,我会带弯弯给你庆寿。”安知雅说。

安太公心里头在两方亲儿孙之间较劲着,脸上的肉一块块地扭动:“你妈不见得很想要回这个正妻的名分。”

安知雅冷丁丁地俯瞰着他这张老了更加狡猾功利的面孔:“安先生,你没有到过大弯村,没有进过我们村里的宗庙,但你同样是一个大家族的宗长,应该很清楚一个女人在婚姻上的名分,会影响到她最后归土的位置。”

“你!”安太公心头猛震一下,直直瞪着她的两只眼球凸出了大半。

徐桂花的妻子名分是一回事,安知雅要求他认回徐桂花的名分等于是公开承认了他儿子是徐家的上门女婿,所以,他儿子的骨灰必须迁回徐家祖坟,这才是安知雅最终的目的。可以说,安太公就这么个儿子,结果儿子骨灰还不能和自己葬在一块,必须到大弯村和一些乡村野民葬到一块,简直是要他老命!虽然这是他一开始唯利是图所造成的,而且为了防止这事发生,他不惜与贾家狼狈为奸,没想到算计到最后自己仍输给了那个徐云松,被徐云松在嫁妆和婚书上做了手脚。

贾家其实冤枉他了,他压根当初没有想到徐云松会防了他这么一手。也亏了安知雅能在最后,把外公徐云松留下的手脚辨识出来,成为打击他们安家和贾家的最后致命武器。

“你可以慢慢想,慢慢考虑。”安知雅一点都不急,可也不会给他时间去和贾家再次勾搭上,“今晚十二点前给我答复不迟。机会只有一次。”

看着她徐徐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视线,安太公胸口一闷,一口血吐了出来。

“董事长!”刘生大惊,冲上去扶他。在刘生眼中,安太公就是一个不幸的,贾家的孩子于安太公不顾,现在徐家的孩子对安太公也不喜,固然这是安太公自己造成的。可毕竟是老人家。

在刘生大叫着医生时,安知雅折身几步走了回来,抓起安太公的一只手在其手背手心的穴位上各按了几下。安太公胸口里要涌出的第二口血收了回去,抬起的老眼惊愕地看着她:她刚刚把他气得半死,现在要救回他是什么意思?

“我外公一生医术传我一人,只有一个要求,再怨再恨都好,不准置人于死地。”安知雅道,“而且你觉得你这样就能被气死,不是太懦弱了些吗?”

安太公在她冷漠的眼珠子里能读到的是,比他再觉委屈再觉苦痛的事,他们徐家的人早就经历过了。他耷拉下头,服了。

征服一个人有时不是要他死,而是要他俯首称臣。当然,这里面还要分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需要安太公给她妈妈正名,理当不会让他死。

安知雅把安太公交给进来的医生后,与家里人一同离开。

徐乐骏走在最后,对于表妹那一张脸从小一直是冷到像是镀了层无法化解的冰霜,幽幽的目光闪了闪。在表妹的目光闪过来时,他收回了视线,像是专注于腕上手表的指针。

安知雅才发现他腕上的手表与上次去家里探他病时见到的不同,心想:难道是夏瑶送的?是该找个时间问问夏瑶近来与他处得怎样。这几天他在她这边,也不见夏瑶有来看他,不知道是他有没有偷偷和夏瑶通过电话。不管怎样,不见他和卢雪在一块,她都是可以放心下来的。

——婚后强爱——

安夏颖一下庭,直奔王庭长办公室,极力争取搜查令不要颁发。

“现在这案子变得很复杂。”王庭长在接完办公室内打来的一个内线电话后,态度上更是分外的慎重,此案表面上只是一起重婚案,但是,涉及的大人物太多。

安夏颖道:“王叔叔,如果需要打点其他关系,你尽管开声。”

见她脸上的表情一动不动,人情在那,王庭长对于她实话实说:“不是我不帮你。刚刚来的电话,院长说下次开庭他要旁听。所以这搜查令是不得不下的。办法我帮你想了,有二。一,要么是提前毁掉那东西,这样怎么搜都搜不到,婚书的真伪性没办法鉴别,有利的证据在你们这边。二,整个案子显然是中间那个男人的问题。你们可以在起诉书上追究安道恒亲人的责任,避开正面冲突,哪怕是判了罪,也不会都在你们身上,最少能避开刑事责任。”

“王叔,我先说说二的问题。婚书如果鉴定了真实性,因为我妈当年和我爸没有立下所谓的婚书,所以在这一点上始终是没有办法打赢对方的。我爸死了多年。如果安家一口咬定,与我妈结婚是我爸一人的作为,即使我妈是被蒙在鼓里的,但是在时间上,这犯了重婚的还是我妈不是对方。我爸死了无从追究责任,安家也无责任。最后吃亏的是我妈。”安夏颖说到这心里头酸酸的,如果母亲被判了重婚,等于她和她哥哥都是小三的儿女,这会直接影响到今后他们一家在社交圈里面的名声,于是对徐桂花和安知雅特别的咬牙切齿。

“你说的没有错。所以,毁掉那东西吧。搜查令的话,我可以适当帮你们拖延点时间。”王庭长道。

事到如今,安夏颖只好去和母亲商量这个问题。

贾云秀是事前完全不知道安太公留了这一手,这下对安家一样起了恨之入骨的心思,对女儿说:“那家保健品厂的利润,一直以来安家都是分了一半,而做牛做马为安家干活的是我们贾家人。安家如此忘恩负义却不能告到法庭上,现在要我们贾家舍去命根子,黑白颠倒,是非不明。”

“妈,法律上只讲求证据。”安夏颖冷着脸道,责怪母亲没有在开庭前向她说明一切,使她在庭上被徐乐骏一问狼狈不堪。

“是。我们贾家一直在用徐氏书籍上的古老配方做各种中药材制品,其中做出名的中药保健品贾太后安神水,获得国家颁发的各类奖项共二十几项,出口各国。所以,如果你把本书烧了,里面无限的商机也就没了。我们贾家在你们出生后能得到如此壮大的发展,全赖着这本书。”贾云秀口齿艰难。烧了,银子没有,不烧,他们和安家的丑陋交易会曝光,她的正妻地位将不保。

“把东西烧了,把里面的配方记下来。”安夏颖切着齿发狠道。

“那里面都是古文,一些奇怪的繁体字,你查字典都查不到。再说了,我最怕的是,你一个人记了下来,我们家其他亲戚以后都会盯上你一个。”贾云秀说。

“不怕。”安夏颖这会儿一点都不怕死,反正如果官司输了的话,他们会面临比死更可怕的局面。

隔天,拿到搜查令的公安人员上贾云秀家里和公司都搜不到相关证据。

徐乐骏在第一时间从法院内部接到这个消息,告诉了安知雅。安知雅打电话给了媒体记者。

在他们贾家人认为接下来的庭审会旗开得胜的时候,媒体群拥而上,围住了保健品厂,控告他们的产品广告用了虚假的广告词欺骗广大消费者。

贾太后安神水的广告词里有一句:来自清朝太医研制的古老秘方。

保健品厂的公关部门立即启动应急计划,古书烧了没有关系,在广告片上存有古书余下的影像片段。即使这样,保健品厂当日股票大降,因为媒体们循着这条线,捕捉到了正在审理开庭的贾家重婚案件,其中涉及到的重要证物正是这本古书。应广大消费者和媒体的强烈要求,即将继续庭审的重婚案变成了公开审理。

三天后,原告贾云秀和被告徐桂花的重婚案第二次开庭,旁听席上围满了大批媒体记者。

原告代理人与被告辩护人在庭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安夏颖就原告没有被搜查出古书的事实否认证明婚书证据的存在。徐乐骏争锋相对拿广告片上的古书片段作为反击。安夏颖称广告片中的古书片段非能证明是来自被告要举证的古书。这时徐乐骏向法庭提供了新的证物——《徐氏秘籍》一本。

贾家等人能一眼认出正是那本已经烧掉的古书,不由大惊失色。

徐乐骏缓缓解说:此书是徐家保留的原本,副本交予了安氏作为嫁妆。

法庭上有关人员翻开书上一页对照广告片上的古书片段影像,发现完全吻合。

徐桂花坐在被告席上一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与贾家人一样讶异不已。据她所知,家里古书从来没有所谓原本副本一说。

当然不会有。贾世玲偷来原本,换上了安知雅交给她的让人照着原本做出来的高真赝品。原本回归了徐家。贾家烧掉的是赝品。

安知雅扫了一眼贾家的旁听席,贾世玲依然没有出现。贾世玲干了这样一件背叛家人的事后,一辈子都别想活得舒心自在了。

接近三个钟头的一审结束,当庭宣判结果:被告重婚罪名不成立。

当庭,原被告辩护人律师徐乐骏向法庭递交了起诉书,指控贾云秀重婚罪和商业诈骗罪两项罪名。

不过,最出众人意料的要属于在庭审完后,旁听席上忽然出现的一群公安机关人员,对于安云苏进行逮捕。

“你们想干什么?”安云苏惊慌失措,第一个念头是想到了自己绑架徐桂花一事东窗事发,在被公安人员戴上手铐的同时向安夏颖大喊大叫。

安夏颖如今是两头都顾不上。因为徐乐骏指控贾云秀走的是公诉程序不是自诉程序,又有公安人员上前来逮捕贾云秀。她只能向着兄长和母亲同时喊:“放心,我会保释你们出来的!”

最终,她一个都没有能保释出来。

安云苏指使绑架徐桂花的三名罪犯落网,供出了安云苏为主谋。故意杀人罪的主犯是不能保释的。贾云秀倒不是不可以保释出来,而是拒绝了保释。她不想出来被媒体围攻,情愿在看守所里面躲着。

安夏颖为母兄来回奔走。贾家里的亲戚却都躲着她。正如是贫贱亲戚离,富贵他人合。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甚至有贾家人对她的一再穷追不舍很不耐烦,讽刺她:你不会去求你未来夫家?

钟家当初已是不赞成她回来为母亲打官司的,要不是钟尚尧去了香港替她掩盖,她才得以偷偷跑回大陆。如今官司打成这样,她都没有脸面见未来公婆和未婚夫,还怎么去求钟家!她心里恼恨之余,不由也咒骂那些见风使舵的贾家亲戚不得好死。

不管怎样,贾家最大的经济来源——保健品厂一落千丈,无法挽回名声的企业不几日宣告破产。安氏集团受到此案的牵累,也是股价一直下降。这时候,安氏董事局出面,请YSS的代表入驻安氏董事局掌握安氏集团大局。其中安太公不出面,应是默认了安氏落入YSS囊中之物的未来。

安知雅当时给方老太太愿意出面的回报,也即是这安氏。方老太太收了这份回礼,毕竟YSS不是她的,是她孙子的。结果她孙子打回来电话说要把安氏送给安知雅当见面礼。

“说是想和你见一面谈谈生意。”方老太太对于宝贝孙子方真突然提出的这个意见,也是一点都捉摸不透。或许方真是当真欣赏安知雅生意上的手段。

“方总照顾我们这么多。见上一面当面道谢是应该的。”安知雅心里想的是,这方真和方老太太不同,方老太太与她外公有交情,方真与他们徐家可是没有瓜葛。恐怕这方真是认为安氏这家岌岌可危的公司送给他不划算,另有所求。

然这方真也奇怪,说了希望会面,却是一直没有约下时间和地点。安知雅一时也没有时间去跟踪这件事,官司打赢,安太公履行约定,要举办寿宴。邀请函发到了她这里,希望她母亲以儿媳的身份为他操办寿宴一事。

职场风暴 第九十七章

刁难她母亲?安知雅心中只觉好笑。老太公大概是精力疲乏,出的招数不搞阴的了,出了个损招。于是她对送函的刘生干脆明了地表态:“老太公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但是,要让我妈主持寿宴,最少得让我妈先成为安家的女主人吧。不然,对外也说不过去。”

这话传回给安太公。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安太公,既然见贾家打败了官司,自己难免得做出选择了。

安夏颖接到刘生的电话要他们即日从安宅搬出去。刚好,兄长安云苏证据确凿被判了七年牢。母亲被判了两年的缓刑,被她接了出来后本想直接回安宅。现在要他们一家马上搬出去,不是等于让他们无家可归?

“简直是欺软怕硬。”安夏颖大骂,却无可奈何。这房子产权是安太公的,安太公想让谁住是他的自由。

进安宅的时候,给她们开门的保姆说:“少奶奶刚抱了文雯走,说是另外找好房子了。”

“那么急?”安夏颖心里觉得嫂子古怪,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说是病在医院里,一好却来抱孩子离开,和他们都不见上一面。

贾云秀感觉疲惫,连这个平日里最疼的孙女都没有心思见一见。

保姆追着她们两个往屋里去时,喊:“有人,有人在里面,说是新来的安家主人。”

安夏颖和贾云秀对看一眼,心里都一慌,迈进门槛。

客厅里,徐桂花坐在价值上百万的真皮沙发上,把两条腿架在了那张同样价值不菲的大理石茶桌。贾云秀看到这里,耳听保姆说这就是安太公承认的安家女主人,一口血差点吐了出来,两腿直软下去。安夏颖忙扶住母亲,意图扶到那沙发上去坐。

一想到要和徐桂花并排坐,贾云秀忍无可忍,站直了腿朝徐桂花怒吼:“你这个肮脏的贱人,滚出去!”

先是见她们出现而一怔的徐桂花,听到贾云秀骂她是贱人,一张脸红了,因为又急又怒显得有些磕巴:“你,你说什么?”

如果只是这个乡巴佬在这里,可就好办事了。安夏颖和贾云秀存了同样的心思,安夏颖让保姆出去的同时,贾云秀忽的上去,举起手要朝徐桂花脸上掴。

安知雅从洗手间听到声音出来时刚好见到这一幕,想也没想跑上去护母亲,贾云秀那一巴打到了她脸上。见打错了人,反正是妖精的女儿,应该说更恨死安知雅,贾云秀像是发疯了一样拿拳头砸对方的头和脸。安夏颖在一旁站着没有阻止也不帮手。直到出人意料的那徐桂花忽然间蹦了起来,像头牛一样朝着贾云秀撞了过去。

“妈!”安夏颖大惊失色,跑过去扶人,结果和贾云秀一块摔到了地上。

这还没完,徐桂花冲了过来,骑在了贾云秀身上举起两只手左右开弓往贾云秀脸上猛打:“看你敢打我女儿!敢打我女儿?!你这个混蛋,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贾云秀被掴了几下后,眼冒金星,头晕脑胀,嘴里倒是记得讨饶了:“不要打了——”

见母亲口角都被打出血了,安夏颖大呼“救命”!保姆跑了进来,一见这情形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插手。应说贾云秀被打了后,还不忘伸手要抓徐桂花的脸,两只留了长指甲的爪子分明是利器,见什么都抓一把,徐桂花在村里与泼妇干架过,倒是灵巧的躲开了,安夏颖不一样,所以才不敢上前帮母亲。

被掴了有二十几巴掌后,贾云秀活像条残存的死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徐桂花呼呼喘了两口气,这掴人是个力气活,幸好平日里在村里和人干架惯了,听女儿安知雅不急不忙的声音说:“妈,歇口气,喝杯茶。这茶可是绝顶的好茶。”

一听这乡巴佬要喝自己买了十几万一斤的茶叶,贾云秀挣扎了一口气爬起来:“不准喝,那是我的,是我的!”

听是她的,徐桂花眉头一皱,接过女儿手里的茶杯,一杯子水全泼到她脸上:“你的东西,我还嫌脏呢,要我喝?”

安夏颖冲出来喊:“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安律师,你别忘了是谁先动的手?”安知雅指指自己口角上那明显的淤青这个确凿的证据,“还有,贾夫人是在缓刑中吧。你说如果我把这张脸给派出所看,会怎样?你这个律师应该比我们清楚。”

“这种泼妇,就该关进牢狱里劳改劳改。”徐桂花连声道是。

哪怕贾云秀这种没有学过法律的,因之前听过公安人员的相关警告,也知道大事了。于是和女儿安夏颖一块安静了下来。

“报警吧。”安知雅对干杵在那里的保姆一说。

“等等!”安夏颖着急喊住保姆,站起来时冷静了情绪,“这样吧。你们提出和解的条件。”

“没有什么好谈的,这种事要报警。”徐桂花这回比女儿早开口,就近先抽出条纸巾蘸了茶水给女儿擦拭嘴角,这心里还真是疼。

安夏颖见是这样,二话不说扑通两个膝盖跪了下来,朝着徐桂花磕了个响头:“望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妈。我妈有风湿病,又这么大年纪了,进监狱会死的!您如果觉得不解恨,请拿我出气。”说完自己先举起手掌打自己两巴掌。

“夏颖——”贾云秀见女儿如此为对方这么做不值得,正想皱眉,女儿那边忽来一个眼色她心里一惊,于是一起下跪,也开始拿手掌打自己脸,“对不起,我错了!我刚刚是头昏了,脑袋抽筋了,才会这么做。”

徐桂花没有想过她们会自残,一时愣愣的。

安知雅正想她们这是上演哪台戏,门口的保姆忽来叫道:“有人来了,是钟先生。”

大踏步迈进来的钟尚尧,见的即是贾云秀和安夏颖对着安知雅和徐桂花边下跪边磕头边打自己巴掌讨饶的凄惨情景。

对于钟尚尧的出现,安知雅算是有心理准备。然,跟在钟尚尧后面的年轻男人,足以让她眯起了眼睛。这男人一身白衫蓝裤黑皮鞋,样样是牌子货,穿戴却十分干净简练,衬得他那张眉清目秀的俊脸格外舒心悦目。

贾云秀看见方真跟在钟尚尧后面进来,心里面为女儿的聪明才智大赞一声之余,更是卖力地向安知雅徐桂花磕头讨饶。

应说,方真乍见到眼前这副像是电视剧里虐待奴役的场景时,和钟尚尧一样也是有些不忍心的。

“怎么了,夏颖?”钟尚尧捉住未婚妻打自己脸的手腕,眼里闪过了一丝怜悯。

“帮帮我,尚尧。她们要把我妈告进监狱里去。”安夏颖对着未婚夫,苦苦哀求,声泪俱下。怎么看,像极大哭大悲的小白菜。

如果之前还存了什么怜悯心思,在这一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安知雅抓起客厅里的电话,打110报警台。

“尚尧!”安夏颖眼里闪出惊慌。

钟尚尧上前一步,在安知雅通电话的中间大手一按,断掉了通话键,对着安知雅:“看在我面子上,这事算了吧。”

“这是我和她们之间的事情,钟总请在一边看着就好。”安知雅淡淡道。

“她们不管是做错了什么,也是知道错误了,不是吗?”钟尚尧暗哑的声色里,多少透露出了一点对贾云秀和安夏颖的关切,虽然这关切是建筑在怜悯的基础上。

“你知道她们做错了什么?”安知雅问。

钟尚尧一怔。他还真是不知道贾云秀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这样低声下气的。

果然是同情心泛滥的钟圣母,男人比女人更圣母,就是钟尚尧这种,以为自己是耶稣下凡普度众生呢。

“她打我女儿,往死里打,想打死我女儿,不能饶!”徐桂花这时反应过来了,抢着说明事情的清白。

“不是的,尚尧。”安夏颖一边看钟尚尧的脸色,一边看方真的反应,“我妈是不小心撞到了她身上,害她撞上了桌角。反而是这人,忽然发起脾气来打我妈,你看我妈的脸被她打得,还有这些,保姆都看见的可以作证。”

被推到风口尖上的保姆刚想跑,被方真拉住。

贾云秀为此对方真感恩戴德的:“方总,我这副样子让你见笑了。”

安知雅顿悟:这人是方老太太的孙子。在这种场面里见上面,还真是……不知怎么形容。她望过去方真那里一眼。方真可能是知道她认出自己了,小麦色的俊脸也是划过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表情。

那保姆倒是个老实人,实话实说自己看到的。因此,她的确是看到了徐桂花打贾云秀巴掌,这没法撒谎。

听见保姆的说法,钟尚尧来气了,对向徐桂花:“你女儿不是被撞了下而已,你有必要把人家打成这样吗?还要人家磕头求饶,你有没有人性?”

徐桂花微张了口,好像第一次看见外星人一样。

方真见机咳嗽两声:“安小姐。”

贾家变成这样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的作用,虽然奶奶说这是贾家罪有应得,但是现在贾云秀已经这样悲惨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吧。

安知雅从方真这声安小姐里面能听出这个看在他面子上求情的意思。

方真确实是想安知雅这下不看佛面得看僧面,好歹安知雅欠了他那么一个莫大的人情。岂知道,安知雅突然走到一边,不止是打了报警,还打了电话给徐乐骏和自己老公:“有人打了妈和我,你赶紧过来处理。”

不是要闹吗?那就闹得愈大愈好。至于要打架,双方人马最少得势均力敌才好看。安夏颖有本事骗两个男人过来助阵,她有兄弟和老公叫过来撑腰,男人是要在这时候发挥作用的。

“你!”钟尚尧见她仿佛没事人一样连打完准备把事情闹大的电话,完全不卖他和方真的面子,感觉有点挂不住脸。

“方总,对不起。这事还是让司法机关来处理吧。免得她们说一套,我们说一套,也不知道是谁对谁错。”安知雅对于钟尚尧视而不见,希望方真不会像钟尚尧冒傻劲,不然即使是方老太太的孙子她也没兴趣和他交为朋友。

方真苦笑一声,她这话他是听进去了。很好,他倒也想看看她想怎么明辨是非。便从此静静地站在了一边,也算是守在了门口不让任何人离开现场。

事态一转,安夏颖和贾云秀只能守着钟尚尧这棵大树抱紧了。

不久,可能其中有李墨翰和徐乐骏的因素,司法人员来的相当快,立马进行现场口供取证立案。李墨翰和徐乐骏也是第一时间到达了事发现场。进安宅的刹那,徐乐骏与钟尚尧互相触了下目光立马避开。

李墨翰坐到了妻子的身边,对着妻子被打肿的嘴角左看右看,虽然不说话但是那双愈来愈冷宛如掉进了黑暗里的眼睛,让安知雅都在内心里打了个寒战。她本不想通知老公的,只是不说这个样子回去老公早晚也会知道责怪她知情不报。

录口供的公安干警分析了双方的供词后,问安夏颖:“你说她被撞到桌角是哪个桌角?”

安夏颖灵机一动:“搁电话的那张台子。”

大理石桌的棱角是圆的,电话台子的棱角是尖的。

安知雅冷笑,对干警说:“我背上还有对方打的两巴掌,你们可以测一下看和对方的手掌是不是一致。”

听妻子说背上也被打了,李墨翰那双森冷的眼睛可就不止对着贾云秀,同时对向了徐乐骏:如果你没有办法把对方告进牢里,我会另找人。

徐乐骏不用李墨翰说,表妹和姑妈被人侮辱挨打,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去到司法人员里头,应是与那带队的警官说了两句。

看见有人把手铐戴到了贾云秀手上,安夏颖双眼一直,冲向安知雅的方向,又跪了下来,双手拉扯安知雅的裤脚:“妹妹,你听我说!妹妹,饶了我妈妈吧?我妈妈真不是故意和你过不去的。有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无能的姐姐的错,你饶了我妈妈,姐姐什么事都答应你!”伴随这话,她眼泪一颗颗落到地上,转而又哀求李墨翰:“妹夫,我知道你疼我妹妹,我请求你宽宏大量,劝劝我妹妹。一家人应该以和为贵,只要你劝了我妹妹饶了我妈妈,我做牛做马答谢你。”

安知雅来不及发话,身边的丈夫忽然出人所料冷冷地几句话出口,即让安夏颖面色惨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听李墨翰这么说:“我只知道,你哥哥、你妈妈合伙让人差点把你妹妹的妈妈扔进河里。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妹妹的妈妈已经没命了。一家人是该以和为贵,可是你家一直没有打算放过你妹妹,包括你这个姐姐。如果你知道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在你妈妈动手打你妹妹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你妈妈和你妹妹的妈妈打架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