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颖——”贾云秀被司法人员带出门口时,喊道。

安夏颖身子一晃:“妈——”追着母亲没有到门口的时候,身体一软,刚好跌在钟尚尧身上。

钟尚尧抱住她,见她脸色苍白泪痕满面,顿觉万般可怜,向着安知雅的方向喊:“人都变成这样了。你就不能不告了吗?”

一看即知道是装的。安知雅给母亲使了个眼色。徐桂花马上过来帮她揉着背一边说:“哎,只是听说,今天总算见到了这大城市里的小姐儿有多娇贵。我女儿被打了这么多下没有喊一声痛的。这个,没有被打被骂,还自个儿晕了。”

哧~方真笑了出来。

钟尚尧的脸真的挂不住了。

“钟总。人都晕了你不赶紧送医院,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可是得自己认了。我们这里的人都不负责任的。”不是要演戏吗?她权当一回好人,赶紧让钟尚尧继续表演英雄救美的戏码送你去上医院得了。

四下里,听见安知雅这话的都笑了,当然,也都一路催促钟尚尧送人走。

安夏颖这下不晕也得装着晕到底了。钟尚尧黑着脸,扶了安夏颖离开,走过方真身边时顿了下:“方总,对不起,我这边处理完——”

“没事。先送你未婚妻去医院要紧。我觉得可能她在打电话给你让你过来时已经是不舒服了。”方真大大方方两个小酒窝印在嘴角旁。

这句话,却是让钟尚尧浑身一僵,忽然感觉到扶着的安夏颖像是刺。

安夏颖闭着眼,死死地闭着眼。

钟尚尧不管怎样,还是得先送她走。

接下来,该散的人都散了。方真在走之前,犹豫了一下,走到安知雅面前:“知雅妹子,刚才遇事鲁莽了些,有些对不住。”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亲热的称呼,都看向安知雅。

安知雅不怕其他人,只怕丈夫想歪了,解释道:“他是方老太太的孙子,YSS集团的总裁。”

李墨翰抬了下头,与方真只对了下眼,没有说话。

“这样吧。你好好休息,改天有空我们再谈安氏集团移交的事情。”方真是个识大体的人,见李墨翰似是不悦,说了两句客套话便是走开。

徐乐骏向她打了声招呼后,也去了派出所誓定让贾云秀这回老实地坐几年牢不给出来。

留下李墨翰,帮老婆搓着背,一边念叨:“有人打你,你不会躲着点吗?”想到那次在大弯村也是,见着她替她母亲挡的那下被砖头砸得头破血流,他看的心惊胆跳。

安知雅没有说话,微蹙的眉尖忍着疼痛。

徐桂花在旁边悲戚起来:“都是我不好。”

“妈!这种话不准说!”安知雅一口打断母亲自哀自弃的话,“你现在是这屋子的主人了。如果她们还敢进来,直接撵出去!我会给你找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姆,专门负责赶人的!”

徐桂花对女儿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

门口这时候走进来刘生,可能是风闻到消息后跑过来的,额头大汗淋漓,进来就问:“弯弯没有受伤吧?”

小丫头在学校念书呢。不然见到母亲和姥姥被打,不抓起两个小拳头打死老巫婆才怪。

安知雅让丈夫歇一下手,问刘生:“寿宴的事情,你家老爷子准备让我妈拿多少钱筹办?”

刘生笑一笑:“这寿宴的事情,不是儿孙给老人家办的嘛。”

“我都说了,没有抚养的责任就没有赡养的责任。老人家想我们今后孝顺他,必须先表现出对我们后辈的爱护。现在一家之主是老爷子,办不办老爷子一句话,办多少钱也是老爷子一句话。”想耍赖,那么双方都耍。她们徐家人不是耍不起。

幸好安太公早有预料是这样的结果,刘生取出了张支票,说:“宴请的宾客名单我稍后送来,约是三百多名。老爷子说了一桌不超过一千元的预算,一桌十个客人的话,三万差不多的总预算在这里了。地点,菜式什么的,都由你们定。老爷子只负责到了时间准时到会场。”

一千元一桌的预算,连四星级酒家的普通菜式都满足不了。说这安太公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点都不过为。如果想办得体面而预算不够,她们就得自个拿钱往里面贴,这是一般媳妇治家该做的事。而且安太公料定了,这场寿宴关系到她母亲的名分,安知雅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它变得太寒碜,是设计她倒贴钱给他办宴趁机出口气。

打发了刘生走,安知雅与丈夫商量:“先找两个人跟着妈做事。”

李墨翰点了下头:“我让人找,没有出意外的话,明天可以叫来。”

安知雅内心继续盘算着,怎么在安太公这只铁公鸡上拔出毛来。其实,要说法子绝对不会没有。相反,她花样多着呢,打算物尽其用。

安太公听说了贾云秀自取其辱又被关了几年牢,只叹贾云秀的气数真的尽了,一时倒后悔起是不是给安知雅的预算少了一些。毕竟今后他是要靠徐桂花这个媳妇了。但是,他又拉不下这把老脸主动去和徐桂花安知雅示好,因此等着安知雅她们再主动来要钱,不然学贾云秀让小孩子来要,他会给的更爽快。一天天过去,安知雅没有让任何人来要钱,反而听说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传闻。比如,他本来邀请的客人从三百名扩充到了五百名,而且,其中一些不出名的宾客都划去了,改为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听着刘生汇报的这些,老眼皮子一跳一跳的,终于是一悟:“你有没有向她提过收礼金的问题?”

“礼金按理来说,哪个家都是先要填补寿宴的支出完再给老人家,当然,自己给老人家的除外。”刘生说完这话,也是眼皮子一跳,“不过不管怎么说,不是很相熟的人,给的礼金不会多到哪里去。何况除了一桌的菜肴之外,这个酒店的服务费酒水费等等,绝对不会少。如果他们定的是五星级大酒店,加上要好的菜肴,保守估计没有上二十万是办不下来的。五百个宾客一个人捐几百块钱,也不够二十万打底。”

“有说定在哪个地点吗?”安太公问。

“君华大酒店在近郊开的一家分店。”刘生道,“君华大酒店是五星级酒店,分店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可能场地的租金会便宜一些。”

“什么意思?”

“好像是自己雇了厨子,准备自己做菜,不让酒店插手。”

安太公眼皮子剧跳的是:这三万块恐怕是要被安知雅私吞了。

谁不知道,安知雅最出名的是厨艺。厨艺可不止是指做的好吃,最主要的是能做到物美价廉。至于其它的,她也不打算省到哪里去,相反要办得十分光鲜恢弘,把她妈妈的面子打出去。同时呢,大收礼金。

于是安太公那天到了宴会场看到的是,分类收礼金。有头有面的商业巨富,一人最少收两千礼金。文化名人,不收礼金但是要留名留诗留贺词。影视明星,不收礼金收签名私人物品。等等诸如此类,看得安太公汗流浃背。安知雅是没有关系,办了他的寿宴一场光荣退出。可他以后如果去参加其他人的宴会,这个还人情的礼金都得由他个人付了的。

“董事长。”刘生扶着安太公到后台喘气。

安太公总算明白了:他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次是被安知雅给拔光了毛。一边苦笑一边却不禁得意:流有自己血脉的子孙中,就这个安知雅是最有能力的,值得他骄傲。

安太公的寿宴轰轰烈烈地开幕了。徐桂花在女儿的精心打扮之下,穿的是女儿重金打造的紫荆花旗袍,乌亮的发髻上戴了女婿送的玉簪,两手挂的玉镯子是外甥送的,走出到公众视野里面已然是一位阔绰的并知书达理的富太太。在她两旁扶持她的,是李墨翰找来的上流贵妇,从头到尾都陪伴在她身旁指导她并帮她打理应付所有事情。安太公见此良媳,没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履行约定,将徐桂花介绍了出去。

众宾客都知道那场与贾家打的重婚案,知道法律已经承认的是徐桂花正式的名分,安太公如此表态,各人便都知道贾云秀被替代已成事实。

安知雅带着小丫头弯弯,一直到了寿宴快结束的时候才从后台冒到了前台。相比徐桂花,她们两人穿得可是相当的普通。朴素到极点的衣装裤子鞋子,如果工作人员不认识她们,还以为她们是哪里误闯进来的过路人。所以,在席的宾客们都猜不出她们与安太公、徐桂花有什么关系,只当她们是工作人员之类。

倒是安太公在见到小丫头出现时,急急忙忙令众人让开条路子给丫头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安知雅一手牵女儿,一手捧了个小匣子走到了台前。

“是什么人?”很多人这才表现出了惊疑。

“穿成这样也敢过来庆寿?”更多的是认为安知雅母女不配出现在这样一个高贵的大场所里面,当然,如果他们知道这次策划了这么多有名人士聚集此地聚财的人是他们所鄙视的这个女人的话。

安知雅却是认为自己和丫头穿得够大方得体了,衣服朴素但绝对干净整洁,再说了,这种地方,衣装愈低调愈好,方是能衬托出她要送的礼物。

“今孙女带女儿来给太公祝寿,礼轻情意重,小丸子一颗。”

手中貌不惊人的小匣子打开,见是一颗雪白的指头大的丸子散发出惊人的雪气。

场上顿然一片惊嘘:

“好像是珍贵的药丸?”

“是骗人的吧?”

因此很少人去注意安知雅自称的那句孙女,基本不会有人将她们和安太公扯上亲戚关系。

了解徐家的安太公则绝对相信这药不会是骗人的,老脸上喜不自禁:匣子上写的宫丸名,应是属于徐家秘制的清朝皇室失传秘方的救命丹丸。价值绝对不止他投进去的这三万块。

这礼送的是威慑,以后相信这个老头子绝不敢为难她妈妈了。

安知雅轻轻勾勒嘴角,送完礼,立马带了小丫头退场。小丫头始终表现的也有节有度,反正要她开口叫安太公太爷爷,暂时是不可能。

李墨翰没有参与寿宴,但是在寿宴后马上接到了两通电话。站在十几层高的阳台上,俯瞰星光闪烁的城市,他深邃的眼睛里几乎没有一点光的存在,他知道:再怎么藏,都藏不住——

监狱里

安夏颖看完母亲后去看了兄长安云苏。

从妹妹口里听说了今天是安太公办寿宴并公开承认徐桂花的日子,安云苏一反常态,冷得不像是个人。

“哥?”

“有人给我寄来了这样东西。我问过你嫂子,她承认了。”安云苏将不知是谁投寄的匿名信件交给了妹妹看。

安夏颖打开一看:竟是文雯与他的亲子鉴定书。

“哥,这——”前所未闻,安夏颖没有办法相信。

“你嫂子说,贾家里的人让她做人工受孕,她也不知道文雯的亲生父亲是谁。而且,我不能生育。”安云苏说到这,两只手掩住眼睛和脸,发出了一串低笑,笑声像鬼不像人。

安夏颖把信揪成了一团:“哥,这是对方用的离间计,你千万不要上当!”

“夏颖,我劝你一句话,离开安知雅他们远远的,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安云苏好像是全部都想明白了,说。

“可你和妈——”

“妈其实比我还蠢。明知道和他们斗是不能赢的,本来不用坐牢的去惹了他们来坐牢。”安云苏吸了下鼻子,“如果能赢他们,杀了我,我都愿意。”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和妈报仇的,你等着!”安夏颖对着兄长的背影喊,两滴真实的眼泪倒是落了下来进了嘴角里头。

当她走出狱所时,见着一辆车,徐乐骏倚在车门上,点着根烟,白得像玉碎的手向她扬了扬:“有人想见你,安律师。”

------题外话------

安家贾家的事到这里为止。(*^__^*)恶魔要出场了~我知道可能有些亲认为这里面好像通篇是坏人,千万不要这么想啊,(*^__^*)好人很多的!

李家长媳 第九十八章

接到夏瑶的电话时,安知雅难得在一天时间内有空睡个午觉。睁开眼,听见窗台上噼啪像爆竹一样的脆响,是下雨了。这时间过得快,转眼是秋末近冬。下一场雨,气温要低下十度以上。爬起来先把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收了,迎面一阵冷风,鼻子不禁痒痒地要打个喷嚏。忙折回房里套上件毛线衣时,才发现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许久。睡觉时调的是震动,所以没有听见。

夏瑶听她接起,出口娇嗔:“你老人家现在身价不一般,难等了。”

安知雅漠漠的:“有事吗?”

她与夏瑶是大学同学,是惺惺相惜的敌手,因此对夏瑶的性子很了解——无事绝不登三宝殿,有约会也是约男人绝对不约女伴。

“你以为我想找你吗?”夏瑶爹完这句,鼻音一重,“我这不失恋了才找你。”

脑子里在把夏瑶念的失恋这两个字绕了一圈后,安知雅的心头咚的一声,宛如块石头掉进了深潭里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前期的情绪波动过去,夏瑶的声音里只留下淡淡的疲惫,“他当着我的面向小雪表白了。”

卢雪,安知雅很记得,第一次在大学里遇到卢雪的时候,就感觉她身上有一点和自家姐姐徐知芸很像——心肠软。以此推断,她和卢雪要好不是没道理的,徐乐骏看上卢雪也是有道理的,至于那个人,想怂恿徐乐骏抓住卢雪,更是别有心机的。

“哎。乐骏哥喜欢小雪,我退出算了。但是,你为什么反对小雪和乐骏哥在一起呢?”夏瑶想起前段日子她对自己和卢雪在徐乐骏这件事上的两种态度,其实百思不得其解。

“你现在失恋,很快能走出低谷,小雪不是。”安知雅道。

“嗯。你这话说的有道理。”夏瑶本质上自认和安知雅比较像,对爱情和男人都没有那么幻想。

不管夏瑶是否相信她这话,安知雅是不想和她多扯了。挂了电话后,一个人是坐在了窗台上,看着那淅淅沥沥的雨丝,心里头翻来覆去的。

李墨翰进家门,见妻子一个人坐在那像是发呆的样子,两只手放在妻子肩头上温柔地揉着:“怎么了?”

“我看到那封信了。”安知雅道。

“喔。”李家来的那封信他算是有意搁在台上给她看的。

“什么时候回李家?”既然当时都答应过他,处理完安家的事情,必然要跟他回一趟。

“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回。”李墨翰倒也爽快。

“弯弯要跟我们一块去,我想给弯弯找个人陪着。”

李墨翰把头一低:“你有人选?”

“小雪和弯弯一直感情很好。我想让她陪我们去这一趟。”

听了这话,李墨翰思摸了有一会儿:“她能答应?”

“我开口,我想她不会拒绝。”

李墨翰先是没有说话,然后忽然抱住她疯狂地就着她的唇吻了起来。安知雅没有来得及做得出反应,整个人被他抱起来压到了床上。这个滚床单来的太急,以至于她一下子脑子空白。只听着雨声噼里啪啦响,和床上的节奏交织在一块。耳畔急促的呼吸声一阵一阵,觉得自己像那叶在波浪里打圈的叶子,不会儿推到了浪尖上,被狂风一卷,再一推,不停地往上推着,她都辨不清方向,只看着四面八方都是热气,连他的脸都是模糊的。

“书恬。”她哑哑的声音从嗓子里溢出来。

他周身一颤,在吻着她的时候,有种欲望像是从内心深处放飞了出来,他想,就这么抱着她,远走高飞~

过了两天,他们回了大弯村。没有经过村庄,而是直接进了山里。

徐桂花和女儿在前面走,带路。李墨翰在中间抱着小丫头弯弯。小禄在最后压阵。

徐家人的骨灰都是洒在江河里流入大海。只有名字刻在山里一块长长的墓石上。

安知雅和母亲到达墓碑前面后,一如以往,用手给墓碑除草,再烧一点纸钱,洒了祭酒。小丫头弯弯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随地抓了小枝桠,跟妈妈剔着墓碑上的沙土。李墨翰从这个半山腰的地方俯瞰下去,能看见围绕在大弯村四周一片片的农田,刚刚秋割完,像是一片荒芜。其实这座山里他和小禄前几个月才来过。他们的那个兄弟排行十七的李墨彦,就竖了块空墓碑在这山后面。

“爸爸。”小丫头回头叫了声。

李墨翰回身一看,见小丫头举着根小枝桠指了指天上。透过枝丫之间的缝隙,能见着一条奇怪形状的白云划过了蓝空,这应是军事飞机行过的轨迹。

“空军某个师的军事基地在这附近。”小禄道。

李墨翰想,既然有空军军事基地在这附近,机场建设这附近应该也有。按理来说,大弯村如果处在机场的周近,不应该发展如此缓慢。

正这么想着,这边徐家祭完祖坟,下山的路上遇到了林武德扛着把锄头带了两个同村的年轻小伙子,一行三个人像是要上山伐木。

看到徐桂花一家,林武德愣着把嘴里头衔的半支烟吐到了地上,拦住徐桂花问:“桂花婶,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我爸。”徐桂花道。

林武德那双小眼睛在徐桂花和安知雅身上转溜:这对母女好像近来吃得好了,衣服不怎样,但是面色红润精神熠熠,明显过的不错。最主要的是,她们身边还跟了两个男人,是两个看起来身强力壮而且气度不凡的男人,足以引起他的侧目了。于是林武德的小眼睛笑眯了起来:“这会儿下山回去,刚好吃午饭,去我家吧。”

徐桂花正不知怎么答,安知雅插了口:“不了。我们要赶时间回去。”

“下面那辆车是你们的?”林武德道。

大弯村连小轿车是很少见的。何况李墨翰那辆在车站租来的车子是东风雪铁龙。

“借人家的。”安知雅一边说,一边催着前面的人往前走,不想与林武德再多说废话。

林武德的眼神她见得一清二楚,大概是想着她们母女俩攀上有钱人发财了,想趁机捞点油水。

看着徐家一家人往山下去,连小丫头弯弯都趾高气扬了一般,林武德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心里头一发狠,带了那两个小伙子,一路不爬山了,从另一条路赶着下山回村里报信。

安知雅他们一行走到山脚下,刚要上车,村委会的人坐着林武德的拖拉车,轰轰轰地挡在了他们面前。妇女主席王珊珊跳下车像颗小炮弹直线冲过来,往徐桂花一抓手,要上车的徐桂花被拽了下来。

“哎呦,桂花姐,你怎么和村里人生疏了?听伍德说,你们打算偷偷来偷偷走,这怎么可以?你们不回自己家老房子看看?村委会给你们的老宅翻了个新,可漂亮了!”王珊珊搂着徐桂花胳膊的那个热情劲别提多高昂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和林武德一样,都瞅中了李墨翰的这辆东风雪铁龙。

要不是为了赶时间,安知雅本是不打算让李墨翰在车站向人租车的。

“王婶婶,这辆车不是我们的,是租来的。”小丫头在爸爸怀里张开了小嘴巴说。

被个孩子揭穿了心事,王珊珊哑笑两声,眼睛倒是不忘打量起李墨翰和小禄。这一看,被她瞧出了门路,这两人,不正是之前到过他们村里的军人吗?她还很记得当时小禄到他们村委会为安知雅母女讨公道时,拿他们军官的身份压人。俨然林武德说的没错,徐家这对孤儿寡母的,是在外头攀上了好男人,于是连带看不起村里的。再说,上回徐乐骏打电话让村长派几个老人家上城市里,最后只去了个三叔公和六叔公,六叔公没有说什么,三叔公回来可是老实交代了,这徐家打赢了官司的话,徐桂花是发迹了!

“走走走,回村里!”王珊珊说什么都不会让徐家人这样溜掉,村委会有责任让任何有钱的村民为村里出力。

徐桂花拽不过王珊珊的力气,被拖着往拖拉机的方向,只好求着:“王主任,你听我说,我女儿女婿赶时间——”

小禄想上前拦路,拖拉机上七八个村民跳了下来,挡在他面前。小禄这一瞪眼:这叫什么?拦路抢人?早知带把枪来,还讲理不讲理了呢。

“小禄。”李墨翰叫了声让兄弟回来开车。

小禄闷闷地走回来,以一副不可置信的口气:“有这样的人吗,上次见着都觉得霸道,这次简直是土匪了——”

“大弯村不像其它村,经济上不去,村里的人不是靠讲理能讲得通的。”安知雅说,其实在看见林武德的时候,她已明白可能逃不过这一劫了。

“这里经济发展了这么久,村委会没有想过办法吗?”李墨翰问。

“能有什么办法?大弯村本身土地又不多。像这样的情况最好是被开发商看中卖地赚钱。但是,这里的洪涝灾害大。如果不是去年说了县里要修大坝,有人说是来买地——”安知雅眉头轻轻一簇,这个地本是说好这几个月卖出去的,但是,今天看林武德王珊珊的态度,恐怕这大坝能不能修成,地能不能卖出去都难说了。

小禄开着车,跟林武德的拖拉机走,到了村口,见到一大群村民站在那里眺望他们的车,小禄当即流了一身冷汗。

车子在村委会门口停下。村长傅民义带了一干村里干部上来接人,和王珊珊一样,对着徐桂花也是桂花姐桂花妹子亲热地叫。徐桂花被叫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长这么大,从没有被村委干部们这般热情地对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