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她洗澡,他就搂住她滚在了沙发。吃她的耳垂。急促粗鲁的呼吸,跟笼子里放出的恶狼一样。手下想轻柔,却又难忍躁动,在她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黄一衍一只腿挂在沙发背,听他说,“老婆,先搞一次,后边再慢慢来。”她很少拒绝他的求欢,尤其是久别之后。

宁火没耐心给她穿丝袜旗袍,剥了就上。

她哑声轻喘。不美艳,但轻盈,如同天边红云。

欢/爱一夜,民国风旗袍的结局还是烂在地上——

半年后。

黄一衍发了第三张专辑,风格独特。比第二张专辑火,但仍比不上第一张的小清新。

事业粉碎了心。

路人粉惋惜她。

唱片公司不同意她的巡演,劝她回到第一张专辑的路线。

制作人说:“每一个歌手都要在迎合市场之后,才自由创作。我们是商业,不做慈善。你的二、三专辑风格,不好卖,大众口味比较清淡。我的意见是,你作一首简单的歌,传唱率高,拉人气。”

制作人又说:“而且,公司换老板了。那谁,新专数据差,被逼签生死状了。”

黄一衍问:“我要签吗?”

“你的还行。”制作人说:“你稀奇古怪的卖得还行,再走进市场,不就ok了嘛。”当初签黄一衍,是看中她《烽火之唱》的流量,现在一年半过去了,新人辈出,再不甩鞭子就要被淘汰了。

“我再想想。”能不能做,和想不想做,是两码事。

黄一衍回家和宁火商量:“唱片公司换了新老板。公司要转型市场化,不符我的初衷,我想解约了。”

他一口答应,“你高兴就好。”

与此同时,宁火厌倦了繁忙的工作。他之前的二十几年加起来,都比不上当流量的繁忙。

新一期的选秀开始了,层出不穷的爱豆,刷新互联网。宁火的人气慢慢回落,是时候落幕了。

黄一衍和唱片公司解约的同时,宁火也和孙总解了约。

回到自由身,也回到了热恋时。

一天,宁火在抽屉见到了黄一衍的红皮记事本,拿起翻起几页。

果然见到了别在书页的纪念品,那是偷偷跑去约会的电影票。他当时拿到票,没有留意座位有什么深意。眼前两张并排的票根,才显露出她的用意——13、14。

晚上,宁火和黄一衍吃饭时说起,“老婆,我们公开吧。”

“好。”

“我在娱乐圈这么就,玩法摸清了。我成立一家娱乐公司,签你当一线。”

黄一衍抬头,“你开公司?你有资源?”

“我拉孙总入股。我妈说,孙总能利用就利用,最好把他整破产,给她报仇。”宁火不在意黄一衍的销量,但他希望她可以吸引更多的同好。“老婆,我一定让你既能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又能聚集你的知音。你要寻求合适的渠道走。”

“看你运作吧。”黄一衍想的是,如果签了宁火的公司,那她一定努力赚钱,创作一两首口水歌,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一衍是个反骨仔。唱片公司让她走市场,她懒得理。宁火纵容她,她反而愿意迁就——

宁火_nh:江飞白我的老婆。

瞿华晖和宁火有合作,他正好在刷微博,见到眼珠子一瞪,“真的假的?”他立即转发了。

瞿华晖:…???!!!//宁火_nh:江飞白我的老婆。

宁火扔了一枚原子/弹。

去年,网上有扒他和江飞白的帖子,无证据,扒到一半散了。

吃瓜群众吐出一口血。

#宁火江飞白#空降热搜,热搜挂了,一片空白。

最大反应的,应该是明望舒。宁火骗了她。一个从不欺骗她的男人对她撒了一个谎,在她深信不疑之时,又再捅破给她。

她又失衡了。比起宁火结婚,他的欺骗才是沉重的一击。大三之后,她的精神一直有问题,在攀比之中寻求安慰。

宁火和黄一衍的幸福成了她的心结。

她上网爆黑料,似乎对宁火没有影响了。

他退圈了。

广告更换了新代言人,影视也停了。综艺不再上。短短数月,网络见不到他的消息。

有人怀疑,他可能离奇死亡。

又过了几个月,小报记者说,宁火退居幕后了。

当上老板的宁火,不爱出现在镜头前。要在新闻见到他,大多有黄一衍的陪同。

有一回,两人出去逛超市,被记者拍到了宁火拎大包,黄一衍拎小包。

手牵手,就像一对普通夫妻。

经纪公司问:“要发通稿吗?秀一秀夫妻恩爱,很吸粉的。”

黄一衍拒绝。

第二年,江飞白的新专辑上了,走了另一个清新和沧桑混杂的曲风。像是甜蜜少女,也像山林隐士。

这一张的销量,比出道第一张更红。

接着,黄一衍也退居幕后了。她当了制作人。

还和胡今丞在饭局上遇上了。

哦,对了。蔡辛秋在抄袭事件之后,没有退圈,不过回不到《与君道》的流量了,上了节目当评委,但是被扒基础差,又掉了人气。

胡今丞还是那句话:“抄袭就不是个事。”

黄一衍笑笑:“我签的歌手,都是原创。”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完也就走了。

宁火搂着黄一衍往外,“老婆,我们要不要补个婚礼?”

两人领了个证,连婚纱照都还没有。

“两家人吃吃饭就行了。”黄一衍顿住,“也许饭也吃不成,算了。”上次对亲的饭局,闹得头疼。

“那就去度蜜月。”

“一切听老公的。”

刘永岩听到黄一衍的声音,猛然从包厢里冲了出来。

门外空荡荡的。

有的人立志把生活过成教科书,人人艳羡。

有的人,更喜欢闲云野鹤,留一个似是而非的故事。

黄挚,王听云

大年初六, 星夜无垠。

邬山镇有烟花爆竹的声音, 还有一辆呜呜呜的救护车驶过。紧接着, 黄家的院门被敲得咚咚响。

黄母推开了黄父, 扣上棉袄,走出来开门。“来了。”

门一开,一位上下纽扣歪了的小伙子气喘吁吁,焦急问:“黄挚在吗?”

“在。”黄母朝屋里喊:“三啊。”

黄挚披了件外套出来。

小伙子像是见到了救世主, 冲上前拽住他的外套。外套一扯就滑落, 余一截在小伙子的手上。

黄挚身上单薄的长t恤正与寒风顽强对抗。

“…”小伙子赶紧又把外套给黄挚披上。

黄挚问:“大虾, 这么晚,有事?”

大虾是小伙子的外号,他说:“我妹出事了, 上医院了。”

“怎么了?”

“被告状了。”大虾手指哆嗦,语速飞快,“我家就指望我妹考大学, 我爸知道了她和书呆子早恋的事, 气得把她赶出大门, 推到了邻居的鞭炮那儿, 被炸了。我爸一大老爷们, 吓得要哭。”

“伤势怎样?”

“伤了手,救护车刚走。”大虾抹一把脸,狠狠挤掉眼泪, “我爸妈跟车过去了。听说你爸认识县城好的医生?能不能介绍给我们?”

“我问问。”黄挚正要进去。

黄父已经出来了,“县里的我认识两三个, 市一院的院长是我朋友。先联系县里的,要转院的话,再说。”

“哎哎。”大虾的眼泪夺眶而出,“谢谢黄叔叔。”——

大虾妹妹的手臂要养伤一段时间,这对于高三考生是致命一击。

大虾差点在妹妹面前落泪,赶紧走出病房。

看到迎面而来的黄挚,大虾长抽一口气,生生将眼泪止住了。

黄挚扫过大虾眼角的湿润,“好些了吗?”

大虾低下头,“医生说要好好养病,养几个月。”

昨晚,大虾的爸爸自抽了几耳光,大虾的妈妈以泪洗脸。大虾家除了妹妹,没有一个读书的料。妹妹的成绩名列前茅,是家里的唯一希望。几个月后就是高考,如今握笔也成问题,估计悬了。

大虾憋不住了,手背擦了擦眼睛,吸吸鼻子,“妈的!我妹妹和书呆子一起半年多了,学习成绩从没拉下,小人居然告状到我爸那去。”

黄挚问:“告状又怎么一回事?”

“我们一远方亲戚,过年到我家作客。女孩也是高三的,同龄嘛,聊多了几句。我妹妹不设防,脱口就说男朋友。那女的贼精,开始不讲,离开时,突然告诉了我爸妈。她人一走,我家就翻天了,我爸赶紧喊我妹回去,出了这事。”大虾抬眼,“哎,书呆子来了。”

书呆子呼吸急促,托起眼镜,“小真还好吗?”

“不好不坏吧。”大虾指指病房,“35床。我爸妈不在,你赶紧去,赶紧走。”

话音刚落,大虾的电话响了,他接起,“妈。”他又道:“什么?王听云要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我才不接她!”

大虾妹妹的这场意外,以邻居的赔偿了结——

过了一个星期,黄挚跟一群朋友去网吧。

一个朋友偶然讲起一个女生名字,又是王听云。他说:“倒霉。我给城中的女生送了封情书,到了王听云手上,妈的,交到班主任那去了。我还有不会写的字注拼音的,班主任把我的情书当反面教材,太他妈丢脸了。”

黄挚喝了一口可乐,看着电脑上的游戏画面,“王听云哪儿的?”

“城中的学霸。”朋友双唇呈椭圆状,小眯眼瞪大了,也才一条缝,“仗着和老师关系好,到处打小报告。尤其是早恋的,见一个逮一个。她没男生追,一定是嫉妒。”

另一边的男生凑过来,不怀好意地笑:“你先把她搞掂,再追美女嘛。”

一条缝又说:“我哪看得上她。”

黄挚说:“行了,再扯这局就结束了。”

一条缝连忙回到游戏里,“谁,谁,奶我!快奶我!我要挂了。”

挂了…——

小真一边养伤,一边上课,加上同学的议论,成绩一落千丈。

书呆子的成绩也退步了几名。他和小真提出了分手。

小真打击更大。

大虾打了书呆子一顿。

大虾恨王听云恨得牙痒痒的,碰上了一条缝,两人说起王听云的坏话滔滔不绝。

一条缝双唇抿起,“嘭嘭”地出声,“我有一招。”

大虾靠过去,低声说:“喊几个兄弟痛揍她一顿。”

一条缝握杯的手颤了下,“兄弟,你这犯法的。”

“你说。”

“她讨厌早恋,就给她挖一个恋爱陷阱,狠狠地报复她。”

“谁去?”大虾问完赶紧说:“我不行,我和她是远房亲戚,乱了伦。”

“黄家三啊。”一条缝笑起来,几乎连缝都见不到了。“黄挚想要我那双限量球鞋,约我打赌。正好,就他了!”

黄挚对王听云说不上厌恶,就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一条缝收藏的那双球鞋,是黄挚的心结。

反正,王听云也不是善类,他回:“好。”——

“你是王听云?”

“哎…”这是王听云第一次见黄挚。

“你们村的姑娘都长这么漂亮?”话是对她说,他眼睛却直往天上瞟。

“没…”从来没人当面称赞过她漂亮,这一个陌生男孩上来这么一句,她除了羞涩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是只有你才这么漂亮。”他终于看向了她。

王听云偷偷抬眼看他。

他和她差不多年纪,五官清晰,是那种合照时,最上镜的长相。

今天,县城艺术节,王听云过来当学生向导。忙到中午,逮了个空档吃饭。刚丢完盒饭,就被男孩挡在了场外。

她身后是倒满饭盒的垃圾桶,前面有一俊秀少年。就像她曾在作文里写下:肮脏与阳光,是一对共生体。

老师说,作文要表达正能量。于是,她又删掉了。

“你…认得我?”王听云抬抬自己的近视眼镜。

黄挚笑起来,“在城中的黑板报见过你的介绍。”

她以为,黑板报上的照片拍得和她不像。但他能凭照片认出真人,可见,照片如实反映了真人吧…“那你——”

话未完,他突然一个大步向前,少年的眉目放大在她的眼前,她怔住了。

下一秒,他的脸又不见了。

她反应过来时,低头看见他正蹲在她的脚下。

“你的鞋带松了。”少年像在温柔地说。

跑鞋被抽紧的一瞬,不知为何,她的心跟着一紧。

少年抬起头,又笑,“明白拜倒石榴裙下是什么感觉了。”

王听云捂住了裙子。

向导有统一着装,白裙到膝盖。他生得高,她不存在被偷窥的风险。

她第一次面对半蹲的男生。暖阳洒在他的脸,如同白日有了满天星。她干干一声,“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