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朗点点头,仰着脖子一口给喝了。他确实很渴,一大早带着一帮太监宫女搜查,脚不沾地,连休息一下,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何况,还在其他地方受了气。环顾整座宫殿,只有柔妃的晨露宫,才是他永远舒心的所在。

想到此处,宇文朗抄手,一把挽过柔妃的纤腰,嘴凑到她耳边道:“今晚,朕在这里休息吧。”

柔妃娇羞一笑,推开宇文朗的手臂道:“雪妹妹大病初愈,肚子里还有小皇子,皇上应该多去陪陪她才是。”

“今天朕为了她的事,都累趴下了,今晚实在不想再过去了。听话,收拾好了,朕过来休息。”

“谢皇上。”说到这份上,再推拒就显得矫情了。柔妃的度把握得很好。

宇文朗起身,伸了个懒腰:“那朕先走了。”

“恭送皇上。”柔妃率领一帮太监宫女欢送宇文朗。

等宇文朗走后,柔妃坐了下来,贴身丫鬟蜂儿递了一块桂花糕,柔妃接了,小口得咬着。蜂儿凑上来,小声道:“胡嫔与张太医早先有接触。”

“张太医?”柔妃眉头一皱,“胡嫔的动作也太快了些!”

蜂儿问:“怎么办?胡嫔可是娘娘的人。”

柔妃柳眉一竖:“还能如何?最好的自然是祸水东引,如果实在不行…只好弃卒保车了!”

蜂儿点点头:“明白!”

柔妃道:“雪妃怀有龙种,胡嫔在这种时候出手,真是愚蠢!以后胡嫔的事,要盯紧些,别把本宫拖下水。”

蜂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娘娘,据说这位张太医,近期只出诊过一次,而那病人嘛…您猜!”

蜂儿悄声道出了一个名字,柔妃先是一愣,随后又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下,有趣了!”

搜查了一天,什么线索也没有。宇文朗不甘心,却又没有一点办法。

“混账!”眼看着夜幕深沉,宇文朗忍不住骂了一声。

王公公靠近宇文朗,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宇文朗闻言,大怒道:“什么?”一行人心急火燎地往杏林苑走去。

杏林苑,是晟国御医办公之处。王公公方才告诉宇文朗,杏林苑死了一位张太医,据说是自刎,一道毙命。可是,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拜见皇上!”杏林苑自从出了命案,早就被封锁了。内里的大内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有仵作上前验尸。看到宇文朗进来,所有人都肃立而拜。宇文朗摆摆手:“平身。”

“谢皇上。”

宇文朗也不多言,径直走到尸体前。仵作随侍而立,宇文朗掀开裹尸布,看着张太医没有血色的脸,脖子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衣服上、桌椅上,墙上,血花四溅。宇文朗皱皱眉,问仵作:“怎么看?”

仵作恭敬地道:“回皇上,是谋杀。”

“为何?”宇文朗问。

“自杀的人,刀锋过处,一般都会有犹豫痕。而伤口上去没有,从起到落,一气呵成,很明显,是有人斩的。从伤口来判断凶手的高度,凶手应该不高,或许比张太医还要矮。尸体上一处伤口也没有,那个凶手恐怕是个高手。尸体也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这里应该就是杀人现场。”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宇文朗剑眉一拧。

“从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斑的出现情况来看,张太医应该是在今天傍晚酉时被害的。”仵作补充道。

宇文朗道:“好,彻查!但凡酉时出现在杏林苑的人,一概关入天牢,从严审问!”

“遵命!”一屋子大内侍卫领命。

“皇上…”王公公忽然凑过来,“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据说这位张太医,近期只出诊过一次,而那病人…”

二十九、我还有你们

宇文朗怎么也没想到,他第二次来到坤宁宫,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坤宁宫大门紧闭,门口的穿堂过道干净而冷清。坤宁宫只有在王公公领皇命册封妃子的时候,才会热闹一点,往常,都是这个样子。

王公公驾轻就熟地道:“皇上,让奴才来叫门吧!”

宇文朗剑眉一拧,沉声道:“不必!”他回头对着身后一班太监宫女道:“你们叫门!”

身后的太监宫女领命,大声道:“皇上驾到——”

十几位太监宫女的声音还是挺壮观的,不久,坤宁宫里便有反应了。一阵锁头响动,一位瘦弱的太监将宫门大开,灯火通明。内里听到一声平静的喊声:“臣妾迎接来迟,还请恕罪。皇上万岁万万岁。”

宇文朗一点也不想走近坤宁宫半步,只在门口向里望。背着光,宇文朗只见一位大服女子率领三位宫人缓缓拜倒,低头,看不清皇后的样貌。不过,见她剑一般跪在地上的身影,想也不用想,除了皇后还有谁?

“皇上深夜前来,所谓何事?”语气平淡,没有惊讶或是欣喜,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一丝推拒。宇文朗皱皱眉,他真是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冷漠、傲然、不屈,像个顶天立地,又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的男人。

“皇后是否见过张太医?”沉默了半天,宇文朗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大年初一早上,张太医领皇命,来给臣妾治病。”琴玥回答得异常平静。

“哼,那就好。”宇文朗像是确认了什么,回头道,“来人啊,把皇后还有坤宁宫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天牢!”

命令下了,却没有人动。那人可是皇后!就算帝后不合,那也是皇后!

“混账!你们连朕的话都不听了么!把皇后还有坤宁宫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天牢!”宇文朗暴怒。

下人们面面相觑,倒是皇后垂着头,却问:“不知臣妾所犯何罪?”

“哼!”宇文朗冷哼一声,“好,朕要以理服人!今早,雪妃中毒了,一直给她配药的张太医被发现死在杏林苑。而张太医半个月来治过的病人,只有皇后你一个!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有!”琴玥回答地异常干脆,“敢问皇上,臣妾与雪妃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无冤无仇?”宇文朗冷笑道,“好一个无冤无仇!雪妃已经封妃,又怀了龙种,若是诞下皇儿,只怕你后位不稳!”

“皇上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琴玥居然肯定了他的话,缓了缓又道,“臣妾想问皇上一句,为何不喜欢臣妾?”

“呃?”宇文朗没想到琴玥在这个时候居然问出了这种问题,一时间语塞。

琴玥却缓缓代他答:“因为臣妾姓‘琴’,是曌国人,是曌国皇帝的女儿,皇上的仇人。臣妾说的可对?”

宇文朗不答,不过看他一脸沉默的样子,显然是同意这个说法。

琴玥又问:“既然皇上不喜欢臣妾,又为何不废了臣妾?”

宇文朗不答,眸子闪亮,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跪着的女人。

“因为臣妾是曌国的公主,大婚是太后所定,可对?”琴玥又自问自答。

宇文朗依然没有回答,琴玥进一步又道:“臣妾自打要和亲的那一天起便知道,皇上永远不会喜欢臣妾,因为曌国公主的身份;但是又不能废了臣妾,也是因为曌国公主的身份。除非臣妾犯了大错,或是瞾晟两国爆发大仗,否则,皇后之位,必然稳如泰山。”

“哼,你倒是明白!”宇文朗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臣妾根本没有理由要去害雪妃。而且,那位张太医给臣妾治病的那次,也是臣妾第一次与他见面,有起居注为证。且治病之时,昭宁郡主也在坤宁宫。皇上若是不信,问问郡主便知。”

一番话答得滴水不漏,宇文朗脸色一阵白一阵黄,还好天黑看不清楚。他不甘心这么快就断了线索,只好用手指着她道:“可是,可是…”却可是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后宫之事,臣妾一贯秉公处理,哪件事不是随着皇上的心意办的?皇上,臣妾只求做个逍遥皇后,不求皇上宠幸。还请皇上成全!”说罢,便磕头。

“你!——”宇文朗被强势的话逼退了两步。

话虽说得婉转,实际上也就是透露一个意思:你当你的皇帝,想宠谁就宠谁,我不管;我只求做我的挂名皇后,你也别来管我的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宇文朗岂会听不懂?脸色白了白,干脆一甩袖子,走人!

“恭送皇上。”后面皇后的声音传来,依然平淡如斯。

“娘娘,这样真的好么?”寒霜扶起琴玥,有些担忧的问。

“有什么不好?”琴玥笑笑,“把话敞开了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赤霞也上前,有些担心。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琴玥平静地道,“我这么一说,彻底断绝了今后和皇帝的种种可能,一辈子只能做个挂名皇后。”

小德子埋怨道:“娘娘知道,还这样说。”

“因为我绝对不会把自己,交给那样一个人。”琴玥虽然笑着,语气却是坚定如斯。

“但是…”翠屏还是有些疑惑。

“别担心了,反正,咱们今后的逍遥日子,就有保证了。”琴玥拍拍她们的肩膀,“今天不是我的十七岁生日么?上元节呢,你看,天边的那轮圆月多美!可别为了一个外人,坏了我们的好心情。”

“娘娘…”

“我还有你们,这就够了。”琴玥笑笑,语气中透露出一抹温情。

“嗯!”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

三十、她不想见你

二月二,龙抬头。这样一个日子,又恰逢宇文朗的生日,倒是挺切合的。

春天一来,选秀女的事宜也被提上日程。秀女的初选是从上一年的秋末开始,各州各县将待选秀女的名帖、生辰八字、写真等等先收集起来,进行一次初选。初选合格的秀女,于第二年春齐聚上京,先由京兆尹核对一遍,确认无误后,再送交内务府,由皇帝皇后和几位妃子再做斟酌。

自然,在这其中,也少不了猫腻。秀女的样貌当然很重要,而家事、关系显然在倾轧的后宫更为看重。至于才学…女子无才便是德,会吟首诗,弹支曲子自然很好。不会,也无甚关系。

内务府渐渐把名帖和秀女真容像送了上来。按照惯例自然是要先由宫里老实晓事的老宫女先挑选一遍,而后,再由皇后和其他后妃把把关,最后送达皇帝那里的,几乎就是定人了。

自从上元节与皇帝摊牌之后,宇文朗倒是再也没有找过琴玥,当然也没有来烦她。琴玥的日子依然过得悠闲惬意,一旦宇文朗宠幸哪位妃子,有所封赏,或是后宫中又出现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琴玥便亲力亲为,还算得上秉公处理,后宫人人心服。

这次的秀女,与往年倒是有所不同,原因有二。其一,除了给宇文朗充实后宫之外,还负责宇文护、宇文潇的王妃之选。其二,吐蕃进贡的几位美人,只怕不日间就要送到。

“恭祝皇上体态安康,大晟国国泰民安!”柔妃丽妃并排称颂,庆祝宇文朗的十八岁生辰。雪妃顶着大肚子,就不好跪下了,当下只是让下人送上礼物,在自己的坐上欠身行礼。

这一段时间,宇文朗大多去往晨露宫,偶尔也去看看雪妃,丽妃的丽泽宫却是没有去一次的。丽妃心里清楚,他还在不满上回搜宫之时自己的表现。又存着将柔妃、雪妃比下去的心,所以生日礼物送得格外丰厚。而宇文朗扫了一眼三人的礼物,丽妃的是一尊玉佛,雪妃是北国特有之物,柔妃…柔妃却是捧了一件披风。丽妃心里笑:这种东西,亏她送得出来!宫里不是人人都有么!

“爱妃,这是…”显然,宇文朗也有些不理解。

“启斌皇上,臣妾上次见您的披风坏了,便亲手做了一件。上面的皮毛是上好的银狐皮、孔雀羽,花色都是自己绣的。做的不好,还请皇上不要介意。”

“爱妃真是有心了。”宇文朗很感激得笑。人生之事,论功业,他是晟国皇帝,国泰民安,四海咸服;论丈夫…除了皇后不怎么讨喜之外,其他的妃子无不称心。尤其是柔妃,最得他心。

宇文朗心满意足地环顾四周,宇文护依然趴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宇文彦只顾埋头吃东西,而昭宁也安静了很多。宇文朗眉头一皱,似乎是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昭宁就不爱搭理自己了。过去不管大事小事总爱腻着自己不放的小妹妹一瞬间离自己好远。

“昭宁。”宇文朗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和她搭话。毕竟,和琴玥那边也已经说清楚了。她想做个逍遥皇后,自己也懒得招呼,正好。虽然想起琴玥自信满满的态度,他就忍不住想打人的冲动——凭什么?那个女人能这么轻易地吃定自己,认定自己绝对不会对她出手?凭什么!?

可是,平白的赔了和昭宁十几年的兄妹情就不好了。

“皇上,什么事?”昭宁的口气极其平淡,抬头看他的时候,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朕…”满满的一席话,生生被昭宁冷淡的态度给咽了回来。沉默了良久,宇文朗又积攒起满脸的笑容:“昭宁今年十六岁了吧?”

昭宁点点头,语气生硬地道:“是要为我选驸马么?皇兄有这份心,还是先解决三哥和四哥的王妃问题吧。”

“诶诶诶,”宇文护好不容易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道,“怎么又扯上我了?皇兄啊,我可是说了,找不到那位…”

“三弟,”宇文朗沉下脸来,“朕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也知道,那位女子实在是找不出来。”

“三哥,”昭宁忽然很突兀地插了一句,“她你就别找了。你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宇文护打着呵欠,有些疑惑地看着昭宁。

“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见你。”昭宁倒是说得很干脆。

三十一、驸马与王妃

“不想见我?”宇文护站了起来,“昭宁,你认识她是不是?你知道她是谁,是不是?”

“没错。我认识她。我知道她是谁。”

“告诉我,她在哪里!”宇文护一下子走了出来,走到昭宁身边,眼睛精光闪烁。

“三哥,你还没发现么?”昭宁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你其实早就和她有过接触了,但是为什么每一次都寻不到?不是因为别的,是她要躲着你,她不想见你。缠上她,对你和她都没有好处。”

“为什么?”宇文护显然觉得奇怪。

“很简单,她对你虽然说不上讨厌,但是,也绝对没有一丝的喜欢。就是这样。”

“可是…”宇文护还想说话。

“好了好了,”宇文朗打断他们的谈话,“三弟,找那位宫女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也已经十七岁了,立王妃之事不可再拖。此次选秀女,朕一定帮你找一位名门闺秀,不辱没了你!”

“可是…”

“至于你的那位宫女…这样,若是你找到她,朕把她赐给你做侧妃,如何?”

宇文护没言语了。他不想这么快就娶王妃,很简单,娶了正妃之后,就得另赐王府,搬出皇宫,住在京城里。琴玥的事情与其说是他真就看上了一个女人,不如说是一个借口,留在宫里的借口。但是不管怎么赖,始终还是要出门的,他早已有了这种准备。

“是!”宇文护点头,退了下去,“不过…”宇文护补充道,“我想自己挑。”

“没问题,老四年纪也不小了,他也可以一并注意下。”宇文朗点点头,“昭宁。”他想起昭宁的问题了。

“皇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昭宁淡淡地道,“我的驸马,我要自己选。”

又来一个头痛的,宇文朗问:“那你说说看,怎么选?”

昭宁道:“我的驸马,要文韬武略,要出身名门,要为人和善,要对人体贴…”

其他人缩缩脖子:何必呢,不如直接说你要嫁给云家老四算了。放眼整个晟国,满足这些条件的未婚男子,除了云飞,还有谁?

宇文朗笑道:“这却有些难…你说吧,怎么选?”

昭宁一扬眉毛,道:“这还用说?科考不是要近了么?首先他得考上进士,或者考上武举。自然,门庭也得显赫才是,这不就齐活了?然后嘛…我要亲自挑驸马!”三年一度的科考,本是轮不到今年的。不过去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同时也特开恩科,去年秋闱已然进行过,只待今年开春,便有省试和殿试了。

宇文朗笑道:“这也是个不错的建议。传旨,凡此次参加科举武举的年轻士子,年龄在十五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出身良好,品貌端正,且不曾娶妻的,都能有机会当选驸马!”

太监立即传旨下去。昭宁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云飞就已经通过了上京乡试,取得省试资格;而武举——武功对他们云家来说,还是问题么?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通过了武举,现在早已是大内侍卫了。

唯一的不安就是,云飞现在跟着宇文潇,在帝国南部,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应该还是会回来的吧?昭宁想。虽说并没有表白自己的心意,但是,那个呆子也应该感觉到了。

宇文朗的一席话让她心中的一点不安彻底消散:“再过几天,四弟和云飞也要回来了。到时就热闹了。”

“四哥要回来了?太好了!我想听他说《三国》的故事!”宇文彦听到这话,不禁欢呼起来。

“太后身体没事么?”昭宁开心之余,又有点担心太后的身体。

“没事的,母后前几天托话,说自己不愿意整天让两个年轻小伙子在身边转悠,自己一个人在南边安心养老,很惬意的。”

安心养老?——那个老狐狸?谁信?宇文护冷笑,不过没有说话。黑鹰默不作声地给宇文护满上酒,宇文护接过,喝下一杯酒。

只怕,她早已安排好一切了。

正说着,忽然殿外一声通传:“报!”

宇文朗朗声道:“传!”

跑进一位通传的太监:“启禀皇上,四殿下、云公子回来了!就在殿外侯旨!”

“什么?真的么?”宇文朗一下子站了起来,昭宁和宇文彦也站起来欢呼。“快!快!”

两道身影快步走了进来。宇文潇一身白衣走在当先,云飞劲装结束,紧跟其后,刚要拜下,却被宇文朗一把拉住,左看右看,笑着道了句:“四弟,黑了,也瘦了!”

宇文潇这才笑着道:“皇兄。”云飞也拜下道:“参见皇上!”宇文朗看看宇文潇,又看看云飞,有些歉意地道:“辛苦你们了。”

宇文潇摇摇头:“能常伴太后左右,是臣弟的福气…”他还待说话,却见昭宁和宇文彦已经蹦蹦跳跳跑过来:“四哥,我好想你啊~~”

三十二、人选

昭宁和宇文彦一个挽着宇文潇的左臂,一个挽着他的右臂,两个人粘了上来。宇文护也摇摇摆摆走过了,笑问:“四弟,不是说过几天才能到么?怎么今儿个就回来了?”

宇文潇笑道:“很想大家,彻夜兼程,跑死了数匹马才回来的。”

宇文朗在一旁插话:“好了好了,让四弟和云飞先坐下休息休息,昭宁、五弟,别再折腾了。”

昭宁和宇文彦这才放手,宇文朗又让太监加了一方矮案,两副酒菜,众人落座。柔妃、丽妃和雪妃也见过两人,宇文朗笑道:“四弟,这趟去,虽然黑了瘦了,但是结实不少啊!”

宇文潇道:“这多亏了云大将军。臣弟这几个月,每日都去军前,与将士们一起训练。兵阵、操法、拳脚都有所涉及。臣弟这才觉得,过去在京城实在是坐井观天。以为读过几本书,就能协助皇兄治理天下。”

宇文护懒懒地瘫坐下来,道:“行军打仗有什么好玩的?在边疆,什么吃的玩的都没有,连个漂亮女人都很少见。整天看的就是一群大男人、马、还有延绵不绝的烽火台。澡又洗不得,脏死了,有什么好的?我看啊,还是在京城,吃吃喝喝,没事的时候去青楼喝口花酒,才是生活呢!”

宇文朗沉下脸来:“三弟…”

“嗯?”宇文护没精打采地一抬头,“有事么?”

宇文朗摇摇头:“看来真的该给你找个王妃了。”

“哦?”宇文潇笑问,“怎么?三哥有中意的对象了?”

“没呢,皇兄说,要趁着这次选秀女,给你我二人找王妃。”

“啊?王妃?”突如其来听到这个消息,宇文潇有些发窘。

“是啊,四弟,你也十七岁了,是该有王妃的时候了。”宇文朗笑着道。

“我…我…”宇文潇开始嗫嗫,忽然,他脑中闪现出一个女子绝美的笑脸,神色更是黯然,“我不想娶王妃。”

“为什么?”宇文朗很是疑惑。只有宇文护看到宇文潇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笑道,“四弟…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哪位女子吧?”

“是么?是哪家的姑娘?”宇文朗从不知道还有这等事,连忙问。

“看上了又如何?她已经嫁人了。”宇文潇低着头,小声道。

场面一时很沉默。许久,宇文朗道:“既是如此,朕也帮不了你啊。”

宇文潇点点头:“臣弟知道。我现在只希望,她能快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