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玥跳下马来,仔细看那些团块:

这是----狼的粪便!而且,还新鲜的很!

数量这么多,看来遇到了狼群啊。这里离村子不远,难保有人不会受到袭击。

糟了,萨如拉!

琴玥脸色一变,飞身上马,追踪着狼群地粪便而去。

草原上遇到狼是很普遍的事,孤狼本身也没什么可怕,个头和一些大型犬是差不多的。关键是,狼喜欢集体行动,通常是十几二十头狼一起出动,这样的攻击力就很可观了。上次被狼咬死的少女,也是遇到了群狼。

萨如拉和一些孩子们最近常常牵着村里的羊群去南边不远处放牧,万一遇着狼群…羊被杀了没什么,人可千万别出事啊…

琴玥猜的没错,萨如拉他们确实是遇到狼群了。日暮降临。本来他们准备赶着羊群回村的,结果正好遇上了群狼。

有宇文朗这个大人守护,孩子们围成一圈,用赶羊的鞭子御敌。

开始的时候,狼群们的目的还是那些白花花“咩咩”叫地羊们,不知何时,一些不老实的狼就开始袭击萨如拉他们了。

有宇文朗在,孩子们一开始还能镇静面对扑来的狼。不过,随着袭击的狼数量开始暴涨。渐渐的。他们支持不住了。

有个孩子被狼扑到了,宇文朗上前一步踢倒了狼。不过阵势一乱。狼纷纷上前,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嚓!”凌厉的一声响。

一只正高高跃起的狼猛然间掉到地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它的脖子上插了一根箭。宇文朗顺着箭势看去,不远处一位骑白马的白衣人拉弓射箭,不是琴玥却是谁?

“凌哥哥,救救我们!”孩子们看到来人是琴玥,眼睛里闪闪发光,连一些原本吓哭了地孩子们也都笑了起来。

抽箭,拉弓,搭箭,瞄准,再以雷霆之力射出。一系列动作仿佛行云流水,优雅至极。四箭连射,瞄准的是正在跃起的狼的后脑。“嗖!嗖!嗖!嗖!”狼们哀嚎几声,当空掉落了下来,后脑上莫不插着一只箭,翎羽还在微微颤动着。

好,好厉害!宇文朗吃惊地看着琴玥的箭术。怎么也想不到,如今救了他命的箭,当年却是他咬定琴玥是“曌国奸细”的口实。

又是五箭射来,向孩子们扑来的狼基本上都被射落。最后一箭,甚至贯穿了两只狼的脑袋,一箭双珠。箭筒里已经没有箭了,琴玥拔出腰间的白涟剑,拍马赶来…

“万幸万幸,你们没有人受伤。”琴玥宠溺地摸着萨如拉的头发。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刚才差点被狼扑倒,现在放声大哭起来。

琴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哭鼻子可不好看哦!”说罢,从怀里掏出手帕来,把孩子脸上的泪水拭干,笑道:“看,现在就漂亮了!”

那女孩停止哭泣,看着在她眼前微笑的琴玥,点点头,忽然用奶声奶气地声音道:“凌哥哥,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嫁一个像凌哥哥这样的人!”

琴玥的笑容一瞬间开始僵硬:喂喂,不是酱紫滴…

“总之,大家都没事吧?”琴玥站了起来,“把惊散的羊都集合起来,我们回村!”

“好!----”孩子们高举起手,脸上全是笑意。

“晚上让寒霜给你们做点肉粥压压惊。记得过来吃啊!”

“喂,你…”正在这时,宇文朗在她身后叫道。

话未说完,琴玥回头道:“我不叫喂,也不叫你。”

宇文朗一愣,也明白了。他郑重地问:“在下闻朗。闻乃听闻之闻,朗乃朗朗乾坤之朗。敢问这位凌大夫尊姓…姓是知道了,名又何为?”

琴玥被他逗乐了,笑道:“我叫凌月,冰凌之凌,月亮之月。”

那一丝笑容,好美…

晚上,宇文朗吃饱了饭,觉得有些困了,便回屋睡下。到了半夜,忽然醒了,辗转半天,就是睡不着。他便起身,缓缓走去山包顶上,继续躺着看天。看着西边月亮升起,知道已经是后半夜。身边全是草虫的鸣叫,一阵微风吹过,吹得他眯起了眼睛,眼皮微和,就要睡去。

忽然一阵细琐地响动将他惊醒,宇文朗翻身一看。见是村里鬼鬼祟祟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打死他也认得出来:臭屁大夫!大晚上地,偏他穿的一身白,目标太明显了。那么,他身边那人,就是寒霜?

只不过大晚上的,他们出来干嘛?手里还拎着袋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出诊的样子。

一定有鬼!

宇文朗决定不声张,到底看他们是唱哪出。这两人四下张望,不过还好。看不见在山包顶上的他。不过,宇文朗却发现这俩人似乎是朝着村边的小溪去的。

大晚上的,去洗澡?宇文朗想起来琴玥家的木桶是借给了荆棘用。而且那么大地木桶很难买到,只能等每月一次的互市,到冲云关内找木匠订做。

不过关键是,这么晚洗澡干嘛?平常人都是日暮时分,一堆男人冲进小溪里嘻嘻哈哈地洗澡,要不就是接桶水冲凉。他们这样有兴致,还真是奇怪!

鸳鸯浴?

宇文朗所能想到的最贴切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不过事实的发展显然超出他的意料,走到小溪前的似乎的琴玥。而寒霜走在后面,一脸戒备的四下张望。似乎是在为她把风。

宇文朗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地趴着看。

脱下了靴子,又脱去了白袜,一双洁白地脚缓缓呈现在天地间。

脚趾修长,脚背晶莹如雪,向上,是精致的足裸。

难以想象一个男人会有如此漂亮的脚。脚尖轻轻伸下溪水,似乎是在试试水温。觉得稍微有些满意,便开始了接下来地行程。

一拔束发用的发带,一头青丝缓缓落下,垂到了膝盖。轻轻晃晃脑袋,青丝在夜空中飞舞。白皙纤长的手指,缓慢而灵巧地褪去了全身的衣物,一件又一件…虽然隔得有些远,兼且光线不足,还是能看出身影的窈窕。

他真是男人么?男人会有这么出色的身体?

咦,不对,还有亵衣亵裤没脱。

可是,那是亵衣么?

只看到寒霜从她身后一解,一道白影便顺着寒霜的手飞了出来,绕着她的胸前飞了一圈又一圈。

当最后一圈飞行完毕,宇文朗这才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她,她她她她她…

她竟然是女人!!!!

十四、我的妻子

半侧着对他,琴玥的一双洁白修长的腿先下了水。可能觉得水温稍微有些冷,待了一会,整个身子才渐渐没入溪水之中。

不久,水里传来“哗哗”的戏水声…

虫鱼的鸣叫声渐渐息了。风也停了,除了水声,整个世界安静地如同异世。

天上繁星点点。

她一个潜水,头全都埋进水里。身体像鱼儿一般摆动,摄人心魄!居高临下的宇文朗,可以清晰地看着她缎子般白滑的肌肤在清澈的水中游来游去。

是太久没有碰过女人后的身体寂寞,还是单纯喜好美好的事物?

向天作证!他宇文朗绝对不是喜欢偷窥人赤身露体的变态,怪就怪眼前的景象太美好,让他根本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也许是潜水太久,她猛地抬起头,整个上半身露出水面。宇文朗看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一头青丝瀑布般垂下,她抬头看天。从侧脸精巧的脸部线条,再到天鹅脖颈的修长曲线,再到…

她凝白的身体上还挂着许多晶莹的小水珠,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点点光亮,耀眼地像是天上的仙子。

直到琴玥和寒霜离去很久,宇文朗仰躺着看天,还按着自己飞速跳动的心脏。

刚才她猛然出水的那一瞬间还定格在他的脑海里,一寸寸,都像是天下最好的画师一笔笔斟酌而得来的佳作。

是因为太久没有碰过女人的关系么?所以审美一下子低了好几个档次?

应,应该…是吧。

满天星光。

宇文朗自打来万骥盟之后,第一次失眠了。

辗转反侧,眼前都是她的身影。从第一次的月夜她的救命四箭,到后来她的刁难,再到她为了不是自己过错而死去的少女的悲戚,她身上累累的伤痕,她独自一人杀死群狼的飒飒英姿,以及昨晚的…

宇文朗很猥琐地吞了一口唾沫,想到昨晚她出水那一刻的美好,他又忍不住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咦?鼻子怎么温温热热的,是昨晚吹风感冒了么?宇文朗掏出手帕来随意一抹…

啊!血,居然是鼻血!!!

宇文朗跳跳腾腾地出了帐篷,找水来冲掉鼻血。猛然间对上一双朦胧的眸子:“啊---大早上的。搞什么啊?”

是,是她!

宇文朗的瞳孔猛地一缩,手里的帕子也没接好,掉到地上。整个人呆呆的站着,可是鼻血还在流。

“啊?你流鼻血了?”琴玥这下子醒了,连忙招呼,“让我来看看。”

她伸出手来,想查看一下宇文朗的伤势,宇文朗却向后一闪。不敢碰到她的手。

“怎么了?”琴玥有些奇怪,不由分说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啊。可能是这几天天气热,又太干燥了,火气一上,就容易流鼻血吧。”琴玥仔细检查了下宇文朗的脸庞,她捧着他的脸,左转右转的。

她的脸离得很近。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她浓密地眼睫下漆黑的瞳仁。她一呼吸,脸上便能感受到她温温柔柔的鼻息。咦,奇怪了。不是说整天出门在外日晒雨淋的,皮肤会变差么?明明是莹白如玉,晶亮如雪的嘛!她手上的温度也传了过来,她身上的味道香香的,衣服也换过了。啊,是啊,她昨晚洗过澡了…

“咦?怎么鼻血越流越汹涌了?”琴玥有些奇怪,“不过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你等一会儿。我去拿一盆凉水来,你冲冲鼻子就会好的。”她说着,先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来递到他手里:“先拿这个接着,我等会就来。”

宇文朗愣愣地拿着那方手帕,帕子上还带着她身上地香气。嗯,她似乎是从胸前掏出来的,刚才胸口平平的,似乎是缠过布条的吧,不过放开布条的时候…啊,鼻血!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宇文朗总算是止住血了。这边寒霜也做好了早饭,宇文朗捧着碗,蹲在角落里慢慢吃,不时抬头偷看某人。琴玥和寒霜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问。

只是,之后,琴玥家的诊室里除了娜仁托娅等几个少女之外,还多了一资深少男。

蹲了一早上,直到日上三竿萨如拉要去放羊,才把呆坐在门口无所事事的宇文朗拉走了。到了放羊地点,将羊群赶去吃草,宇文朗又躺了下来,嘴里叼着一根草看天。

啊,过去怎么没发现呢?她低下头看书时微微着的嘴唇,她握笔时微翘的小指,她思考时微微皱紧的眉头…对待病人,她总是温柔和顺;对待纠缠她的少女,她也从不发脾气;就算面对穷凶极恶的马贼,她心里想的还是饶他们一命…

啊,对了,好像自己对她完全改观,是从发现她其实是个女人那时开始的吧?

宇文朗啊宇文朗,你还真是…几天没碰女人,所以这样色急?宇文朗摇摇头,为自己的心智如此不坚定而自嘲。

就是,她有什么好的!论姿色,她算不上天下第一;论家世,她家破人亡,孤身一人。她脾气又差,又总会支使人,而且还蛮不讲理,尤其是她说“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的一切”的时候!“啊,大哥哥。你是怎么了?”萨如拉问,“你今天好奇怪哦。平常和我出来都是说说笑笑的,今天不仅闷声不吭的,而且还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你在想些什么啊?”

宇文朗支支吾吾道:“啊…没什么。----我,我是在想,盟里都没有什么漂亮姑娘。”

萨如拉摇摇头道:“不是啊,我觉得凌姐姐就很好看啊!”

“凌…凌姐姐…”宇文朗一口水给呛着了,不住地咳嗽,后来才想起萨如拉所谓的“凌姐姐”是寒霜而不是她。

“是啊,”萨如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接着道,“虽然阿姐不愿意承认,不过我就是觉得凌姐姐比阿姐好看!人又温柔,对人又好,做的饭也比阿姐好吃!不过你可别告诉阿姐啊,要是被她知道我说她坏话。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那是当然。”宇文朗漫不经心地答。

“不过嘛,”萨如拉话音一转,“我觉得凌哥哥比凌姐姐还要好看!”

“啊?!”这回宇文朗真的被吓到了,一挺身坐了起来。

萨如拉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凌哥哥是长得比较好看嘛!不止我这么觉得,大人们也都这么说。大哥哥,你不知道,凌哥哥可受欢迎了!盟里好多姐姐都特别喜欢凌哥哥,老爱往他的屋子里去。外面也有好多姐姐,专程为了看凌哥哥一面跑过来呢!”

“好多姐姐喜欢她?可是她…”

“是啊。不过凌哥哥那么喜欢凌姐姐,应该是不会再去和别的姐姐好了。不过每次我这么说的时候,阿姐都特别生气。”

宇文朗复又躺了下来,一脸沉默,于是萨如拉继续道:“不过也是,像凌哥哥那样,文武双全,对人又好,样貌也是一等一地人已经很少了。”

“啊,是么…”

萨如拉忽然问道:“大哥哥,你有妻子么?”

宇文朗点头道:“嗯,当然。”

“你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啊?也是像凌姐姐这样温柔的人么?”

说起宇文朗的妻子,所谓的正妻。应该算是正宫皇后吧!皇后李诗云,是李丞相的孙女,太后的侄女,和自己是表兄妹。这位妹妹顶着“晟国第一美人”的名头,人也的确是非常漂亮,就算是后宫佳丽三千,也难掩她的美色。原本是丽妃,去年才封的皇后。不过,宇文朗对李诗云并不是怎么宠爱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常常爆发的小姐脾气。怎么算,她也算不上是温柔和顺的人吧?

提起皇后,宇文朗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另外一个人来。那个桀骜不驯的人,即使是跪着,身上的气势也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宇文朗对她地印象永远定格在那一幕:白色的囚衣,黑色的长发,走起路来脚上的脚镣叮当作响。单薄而瘦削的身体,毫不留情的话语,不服输的眼神。还有她最后倒下去的时候。溅在金銮殿上的点滴鲜血…即使是现在,宇文朗想起来她,心里还是会觉得厌恶。----那是第一个敢这么挑衅他作为大晟国皇帝威仪的人,他厌恶。

十五、梅花米糕

宇文朗无法把那个囚犯与眼前的琴玥划等号,除了确信在三年前那场动乱之中,她已经死去的传闻之外;还有一点,三年,琴玥的外貌、气质与过去截然不同。金殿前瘦弱的她在草原牛羊的滋养下,壮实了好些。虽然她以男人的装扮来看可能略显单弱,可是那晚在月夜之下显露的身段,立刻能显现出女性的紧实与健康。

“大哥哥,大哥哥,”萨如拉用手在宇文朗的眼前晃来晃去,“大哥哥,你怎么了?”

“啊,”宇文朗反应过来,“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情。”

“想你的家人了么?”

家人?那倒没有担心过。太后在南边安度晚年,据说上了什么青城山,每日跟着一帮和尚道士吃斋念佛,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四弟的身体不太好,而且也一直不肯娶王妃,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五弟整天吵吵着要练武功,要变成坚强的男人,再也不让他想守护的人离去了。----话说曾经有过这样的人么?至于昭宁…现在和云飞相当恩爱,年前还怀上了孩子,两口子小日子过的是有滋有味的。要说担心嘛,也就是这个不见踪影的三弟宇文护让他有些挂心了。----不过他担心的并不是兄长对弟弟的那种关心,而是担心他离奇失踪,是别有所图,对皇位不利么?

“大哥哥,大哥哥,”萨如拉拉着宇文朗的手,“大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你脸一阵黄一阵白的。”

“哦,没事。”宇文朗摇摇头。

“要是不舒服,要凌哥哥看看吧!”萨如拉很好心地建议。

“她不就是会看病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对啊,想了半天她比其他女人优秀在哪里,也不过就是她会治病而已。

“大哥哥,你是不是和凌哥哥吵架了?”萨如拉听出了宇文朗话里的火药味。

“没有。”宇文朗对于和琴玥有关的问题,现在一概采取不理会的态度。

萨如拉见宇文朗半天没有反应。便又开始了之前地话题:“大哥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有点难以相处吧,反正不温柔就是了,不过嫣然和茹儿就…”

“啊。大哥哥不止一个妻子么?阿哥说,晟国的有钱人家里都不止一个妻子的。”萨如拉笑道。“其实阿哥本来看上盟里一个姐姐的,不过嫂子不让,大吵大闹了好多天,阿哥也不敢了。”

的确,女人多了是非多。不过几十年都对着一个女人,男人也会觉得乏味和不甘心吧?

“大哥哥的家是什么样的?也像我们家一样有哥哥嫂嫂和姐姐么?”

“嗯,我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三个弟弟,哥哥已经去世,姐姐嫁人了,至于弟弟嘛…最小的一个弟弟比你大上三四岁,和一个表妹一起,是家里的混世魔王。”

“真好,有机会我也想去晟国看看。”萨如拉无不羡慕地拍拍手。“据说那里的人都住在大房子里,房子里还有山有水地。吃饭的时候一桌摆上几十种菜,那怎么吃得完啊?”

吃不吃的完的问题另议,不过现在到了午饭时间,萨如拉有嫂子做的馒头和肉干,还有今早在溪边打来的水。宇文朗掏出刚才寒霜塞给他地干粮,一般是布包的牛肉馅饼或者肉夹馍之类。不过今天的略有不同。用一个小盒子装着地。一打开,盒子里分成八格,每格里都是包的极精致的梅花型米糕,白色的米粒,花蕊中心一点红。米香里混合着淡淡的酒香,是白梅酒的味道。这让许久没有见过大米的宇文朗眼前一亮。

“好香啊!”萨如拉闻到了米糕的香气,伸过头来看看,有些惊喜的笑道,“这是凌哥哥做的米糕!上回阿哥受伤了。就是凌哥哥做了送过来的,据说流了血的人吃了最补。”

这是…这是她专门为我做的?

“哦?是么?”宇文朗轻轻掰开米糕,内里红红的馅儿,像是红枣泥。那点红红的花蕊,是枸杞?果然是给失血的人所用的。啊,是了,一定是她看着自己早晨流了鼻血,才做了这个的。

尝一口,软软的米,甜甜的枣泥。本是吃一口便会腻的。然而参了少许白梅酒。酒香一冲,便把甜腻的滋味氲开了。咦?不对。貌似还放了什么东西,怎么舌头底下凉凉的?再嚼嚼,啊,对了,是薄荷!

好吃!宇文朗把剩下的半块也都塞进嘴里,糯而不腻,一呼吸,淡淡的酒香和薄荷的凉气就从嘴里溢出来,在这炎热的夏日里显得格外爽利。

从来没有女人专门给他做过吃的东西。他是帝王,宫里锦衣玉食,吃的东西都是御膳房出品。妃子们又大多是富家小姐,别说做饭,恐怕连庖厨都没有进过,哪里会做出可口的饭菜?

“大哥哥,我也想要…”那边萨如拉含着小指,两只眼睛盯着宇文朗手里的米糕。

宇文朗忽然有点舍不得给,不过,看着萨如拉可怜巴巴的样子,便递了一块过去。萨如拉美滋滋地把一整块都丢进嘴里大嚼起来,宇文朗心里忽然闪现出一个词:暴殄天物。

再吃掉四块,还留下最后两块,宇文朗小心地把盒子和上。萨如拉有些奇怪地问:“怎么还剩了一点?”

“啊,我饱了。”宇文朗憨笑着挠挠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谎言。

“啊?那能不能给我,我还没饱。”萨如拉流着口水地看着宇文朗怀里的盒子。

宇文朗直接赏他一个暴栗:“你这小子,给你吃也是浪费了。这个啊,我要留着,以后慢慢吃。”

“哼!小气鬼!”萨如拉摸摸被宇文朗打疼的额头,嘟着嘴。

宇文朗笑着摸摸他的头:“这孩子!这样吧,如果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就给你一块米糕!”

萨如拉眼睛亮晶晶的:“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你凌哥哥喜欢什么东西么?”

“喜欢什么东西?他喜欢给人看病。当他治好每个病人的时候,就会特别开心。”

“呃…”这也不能作为礼物啊?总不能把自己打残了让她治吧?“我是说她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样的衣服,或是喜欢什么用的东西?”

“这个…吃的东西他貌似什么都不挑,只要是凌姐姐做的,他都喜欢。穿的衣服…他一直都是穿白衣啊,虽然花边什么的略有不同,不过都是白的。用的…嗯,似乎没有吧…”

宇文朗觉得自己真是问错了对象。

吃穿用度,琴玥一样也不少。其他的小玩意,她似乎也不需要。不过关键的关键就是:过去的他贵为皇帝,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花心思接近他,祈求他的宠爱。哪里有他自己考虑怎么去向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女人示好?何况…就算他想,身上也没钱不是!对的,从古至今,追求女人,没钱怎么行?

“啊,对了,我记得上回他去冲云关的时候,好像看上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宇文朗激动起来。

“一棵叫灵…什么芝的,他说有了这个,就可以给一些重病的人疗伤了。”

宇文朗深深的拧起了眉头。灵芝在宫里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他现在身无分文,再加上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再回冲云关了。

“还有什么?”

“想不起来了…”萨如拉摇摇头。

宇文朗无奈的摇摇头,不知该感叹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还是该感叹琴玥没有一点的喜好。

“啊!”萨如拉笑着拍拍手,“我知道了!上回阿哥收到了萨奇尔哥哥从冲云关带回来的茶叶----很奇怪,不是我们喝的这种像砖块一样黑黑的茶,而是那种绿色的一根一根的,一捏就碎了。阿哥用了一大半泡了奶茶,凌哥哥看到,直摇头说他暴…什么天物的。然后阿哥把那些茶叶都给了凌哥哥,他当宝贝一样抱回家,很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