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怎样?”宇文护见她不再排斥自己,也是心情大乐。

“一点都不好,”琴玥摇摇头,“帮你洗衣服换药真是累死我了,一晚上都没休息好。”宇文护的衣服上可是沾着不少蛇血的,这衣服穿出来还怎么见人?而且当初两人走得急,根本就没拿换洗的衣服。

宇文护嘿嘿一笑:“真是辛苦你了,这样,你说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当做报答。”

琴玥一翻白眼:“这钱又不是你挣的,不是你从许卓然那里抢来的么?”

宇文护干笑一声:“嘿嘿,我这也算是凭双手挣钱,劳动致富。想吃什么尽管说,大爷我有钱!”

“…”琴玥给了他一个白眼,懒得继续跟他纠缠下去。宇文护吵架成功,乐呵呵的和她一起走去大厅。不过,昨晚给宇文护“支招”的几个年老食客看到两人“甜甜蜜蜜”一起吃饭,不断给宇文护使眼色加油鼓劲。琴玥自然也是发觉了,不过看他们和宇文护打招呼,想必是他认识的什么人吧。

两人坐定,报上菜名,一个老者晃荡着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壶酒,碰碰宇文护的肩膀,又看了一眼琴玥,笑道:“小子,不错啊,这么快就搞定了。”

琴玥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宇文护乐了一下,回头道:“感谢前辈支招,很是受用。”

那老者坏笑着又看了一眼如沐春风的宇文护和一脸奇怪的琴玥,和他碰杯之后就走了。琴玥忍不住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他们是我昨天认识的,说了一点关于怎么处理人际关系的事,我觉得受益匪浅。”宇文护在旁边打马虎眼。

菜上来了,琴玥也不好多说,动了筷子开始吃早饭。待会儿还得去大同一趟,她才没有什么闲功夫管这些小事呢。

二十、困在大同

大同城。

大同是九边重镇,历来防守严密,城中号称有精兵五万,日夜不停的把守边疆。现在镇守大同的守将是王子腾,也就是当年琴玥远嫁晟国的迎亲大使,他的儿子王赫和云飞是铁杆的交情,当年一起泡凤仪楼的。而大同城的府丞则是李玉堂,丞相李敬之孙。当年在凤仪楼,这小子为了见凤媛一面,闹出了不少事。三年前被外放到此,这些年大同一直没有敌军进犯,李玉堂也乐的逍遥无事。反正带病打仗主要是王赫的事,他管不着。

大同离宁绥大约有五个时辰的山路,日出开城,日落闭城,城外有护城河环绕,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大同再往东大约一天半的路程,就到了冲云关。

本来琴玥从万骥盟跑到宁绥,只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而从宁绥赶往冲云关,却需要近三天时间。主要是因为关内以山路居多,山势险要,且过城之时会闭门。而草原却是一马平川,没有阻隔,所以跑的很快。

闲话休提。这边宇文护和琴玥算清房钱和酒钱,骑上马出了门。大同和那家小客栈之间不过一个时辰的距离,两人快马加鞭,很快就赶到了。不过,大同门前依然排着大批等待入城的人,看来战争一打响,果然整个北部边防都开始加强起来。

看着前方人潮如织,排成长龙,琴玥真是心急如焚。昨晚是因为闭城过不去也就罢了,现在还这么紧。料想寒霜走的时候还没有打仗,她是早上走的,快的话说不定当天就通过了大同,这会子应该已经到冲云关了。而他们却还在这里和别人挤。真是麻烦!

如果不是因为大同这条线是最近的通往冲云关的路,琴玥根本就想绕城过去。不巧城南又一道必经之路正是军队驻扎之处,军事重地,琴玥和宇文护根本通不过。只能在这里一点一点随着队伍向前挪动。干着急,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前面的人发生挤踏。不少人骂骂咧咧互相推推搡搡的,乱作一团。一些守门的军士看到这种情况,很干脆地把闹事的一堆人拎出去喝茶,人群于是再不敢抱怨,一个个排队检查。

不过,小声地讨论还是不断的。一个排在琴玥和宇文护前面的小青年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以往进城没这么多事啊。”

旁边一人道:“你还不知道吧?金帐汗国的人打进来了!宁绥那边闹了整整一晚!”

“不就是打草谷的么?有什么奇怪的。”小青年依然很疑惑。

“据说啊…有金帐汗国的奸细,混到大同城里,里应外合,想要破关!”又一人神秘兮兮地小声道。不过他说地话倒是把周围地人都唬了一跳。不少人纷纷表示:“真的要闹出什么动静?我,我不去大同了…”

还真有立马转身地,带动了一批人跟着走。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这里地骚乱吸引了一群军士,纷纷跑了过来看看究竟。这时忽然有人高声喊道:“大同城内有奸细!我们回去吧!”

声音一响,场面顿时更加恶化起来。琴玥被挤在人中,左冲又晃的,宇文护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笑笑道:“别胡思乱想,形势好了,我马上放开你。”

这样一说,琴玥也只得闭着嘴,何况旁边真地人潮汹涌,就算自己逃开,一样也会被撞倒,军士们大声道:“不要乱不要乱!”却哪里制止地住?向前拥的,往后挤的,两拨人不断交汇,场面一度失控。

宇文护一面护住琴玥,一面拉着两匹马,在人群当中艰难立足。琴玥建议道:“我们上马吧,这样至少不会被挤走。”宇文护点头。放开了琴玥,两人飞身上马,在人群中分外扎眼。

不过两人卡在人群当中,根本动弹不得。军士们迅速围住了众人。不过由于人实在是太多,而分散后地众人逃跑方向不一,实在是难得捕捉。

就这么乱了一两个时辰,到了中午地时候,两人才好不容易挤到了城里。刚进了城,两人长出了口气,到处都人仰马翻地,局势一乱起来,还真是没有办法。

“好像战火还没有蔓延到这里。”琴玥四下看了看。虽然刚才进城的时候遭到了一阵混乱,不过大同城内的秩序还算不错。街边茶馆,坐着打呵欠遛鸟的富家少爷依然比比皆是。

奇怪地是,如果战争真的那么快就打响,大同这种边关重镇应该比宁绥那种小县城更加危险才是。毕竟,大同北面地城墙就是边界,若是被攻打,城里恐怕早就乱成一团了。那么这布日古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打算?

“让开让开!”正在这时,城内一队巡逻的兵丁走来。走近一看,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衙役,而是全副武装戍边的战士们。个个人高马大,一看就是好勇斗狠之徒,与衙差那种脑满肠肥的大爷状全然不同。

排头一个大兵一面走一面大喊道:“给额听着,从今天开始,大同城全面戒严,只有卯时、午时、酉时三个时辰可以外出活动。其他时间,若有其他紧急的事项,先请示里长,在离家不远处小范围活动。若有违反,定不轻饶!”

果然出大事了。事实上,从昨晚开始,大同城北二十里处忽然出现了许多敌人,是金帐汗国的人!可是奇怪的是,那些人一直盘旋在北部,既不理会这边要他们撤退的要求,也不愿不做任何行动。两边就这么僵持了一夜,到了现在还是如此。

可是,听说大同城里有刺客,要里外合谋,一句攻破大同!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王子腾只当是民间流传的谣言。不过后来听说西门开始发生骚乱,而随意站在街边一打听,果然“大同城内有刺客”的传言满街飞,而西门的形势一度失控,差点乱民就要和官兵打起来了。

情况未明,王子腾虽然不敢贸贸然升起狼烟,但是还是马上赶到李玉堂的府邸,两人商量,通知皇上的一定的。而后是下令全城戒严,追查所谓的“金帐汗国的奸细”。另外昨晚便派出手下东去冲云关,让云天扬加强戒备的同时,也帮自己一把。

然后,琴玥和宇文护刚刚进城,就发现大兵们很不客气的把他俩推搡在路边,教训道:“午时快要过去了,你们赶紧回家吧!不要到处游荡!”身后不远处,一队队兵丁入城,西门轰然而关!

我们,被困在城里了!

“怎么办?”宇文护和琴玥同时回头,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一句。

看看周围行色匆匆的人群,不一会儿人潮如织的大街便空空如也。宇文护和琴玥面面相觑。宇文护倒是无所谓,他是跟着琴玥来的,琴玥要去追寒霜,速度或快或慢全凭她,而自己一点也无所谓。琴玥看看周边的环境,只好无奈的道:“已经是正午了,也出不去,我们只好先找家靠近西门的客栈吃点东西吧。”

两人骑上马绝尘而去,到了西门左近,琴玥看到一处环境还不错的客栈,连忙和宇文护走了进去。点好客房,已是有点饿了。于是两人下楼,在大厅点了一桌吃食。

也许是因为闭城戒严的关系,这家客栈里的客人格外多。大家全部挤到大厅里吃饭喝酒,把掌柜的和店小二忙得不亦乐乎。

“喂喂,听说了没?”旁边一桌,一个四十余岁有着络腮胡的汉子道:“金帐汗国的那帮人要攻城啦!”

“这还算新闻?”旁边一个二十余岁的小眼睛一样的人大笑道:“今早西门还暴动了呢!官兵和暴民差点就要干上了!这可好,还没等别人打进来,我们就自己乱了。”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正在吃饭的食客,不少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大同闭城,禁严,他们也都听听说了金帐汗国攻城的传闻,还听说有什么奸细之类了,众人都是面有忧色。

大家纷纷七嘴八舌的道:“听说城内有金帐汗国的奸细,要里应外合,帮助蛮子攻城呢!”

另一人反驳:“瞎扯,什么奸细?你以为城门真的那么好攻啊?”

“这场战不会真的要打起来了吧?”和络腮胡同桌吃饭的一个黄头发有些担心的道:“昨晚就看见一队人马往西面走,估计是往冲云关搬救兵去了!而且听说西边的宁绥县也出现敌情,已经打了几天了!”

“打什么打?”小眼睛不以为然的道,“那帮蛮子能有什么水平?别忘了,六年前三皇子可是以三万人的兵力,打败了蛮子的十万大军。那帮蛮子只会喊打喊杀好勇斗狠的,哪里会是我们大晟的对手?”

黄头发依然很是不安:“可是这一次金帐汗国可是重新统一了,布日古德一年之内消灭了国内所有的反对势力,稳坐狼主之位啊!”

二十一、我想抱你

小眼睛道:“那算什么,他们蛮子有布日古德,咱过去有三皇子,现在还有威武大将军王子腾,冲云关还有云大将军!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点蛮子给打败?”络腮胡也点头附和道:“我听我那戍边的兄弟说,昨晚到现在,虽然在城外发现了蛮子,但是他们动也不敢动,这么多的时辰他们一下也不敢前进一步呢!我看,他们真是不敢来造犯!”

“我相信,过不了几天,蛮子必败!”小眼睛,喝了口酒,哈哈一笑。笑容冲开了众人眼中的忧色,不少人都是重拾欢笑。

“想不到你还挺有名的,过了这么多年还被人记得。”听了众人的讨论,琴玥抿了口茶,看向旁边宇文护。

“那是。”宇文护也得意洋洋的夹了一筷子青菜,却把肉多的那边不动声色的推到琴玥面前。

不过,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大厅角落里有双眼睛,自打他们出现在大厅开始,一直盯着他们看。

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疑惑道:“难道真是是…那个人?不会吧?他(她)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看着宇文护谈笑风生的样子,那人再深深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还特意去柜台问了掌柜的两人的名字,明了之后,放下酒钱,匆匆出门。

天色将晚,酉时已到。

琴玥和宇文护站在东门,夕阳从他们的身后照来,在地上投上长长的影子。面对紧闭的城门和全副武装守城的兵丁,琴玥欲哭无泪。

“别担心了,寒霜姑娘她没事的,”宇文护安慰道,“五弟不是也见过她么?不会为难她的。”

琴玥面有忧色:“我也知道,但是毕竟和她分开以后,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想早点见到她平安无事。”

“我看啊。与其担心她。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宇文护笑着道。“她和你在一起才危险呢!”

“我又怎么了我?”琴玥朝着他一瞪眼。没好气地道。

宇文护摸摸自己地下巴:“你啊。总是爱做出些出格的事,才会引来这么多的麻烦!我当初不是跟你说过么,去宁绥县城要小心,谁知你还是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一直以来都以为你是个冷静到冷漠的人,做事情极有逻辑,一丝不苟,。不该自己管地事情坚决不去搭理。但是想不到,你居然做事如此冲动啊!难道你平常在我面前那副冷傲的神情,都是假的?”

琴玥低着头。许久才缓缓道:“我也知道自己的本性冲动。过去是因为一直压在别人手下过活,无论是公主也好皇后也罢,性命和地位都捏在别人的掌心,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才压抑了自己地个性。而现在,过了四年的平民生活,不仅仅是自己的性格张扬了不少,而且对危机的意识也没有那么强烈了。我有时候也想过,再这么任性下去,死的不仅仅是自己,而且还会连累寒霜跟我受苦…”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宇文护嘻嘻一笑,话锋一转。“虽然现在的你的确是脾气又臭又暴力了一点…”

琴玥眼睛一横,宇文护又转口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样地你很好啊,靠真性情活着,不用在意别的眼光,也不用顾及自己的身份地位,也许是有些冲动吧。但是,我觉得这样的你…很可爱。”

“可爱?”琴玥八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这个词结缘。她是皇后的时候,有说她愚蠢的,有说她胆小怕事的,有说她个性古怪地;被废以后,众人又纷纷传说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而金帐汗国的人则认为她办事严谨,是个热心肠的人。可是说她可爱的…恐怕宇文护是头一个。

“你怎么…”琴玥有些意外地看看宇文护,却发现他笑得一本正经:“我是真的这样觉得地。现在的你有点傻傻的,做事很冲动,会生气,生气了以后会打人,但是…真的很可爱。”

琴玥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红红的,别扭的一转头,哼声道:“莫名其妙,懒得理你!”说罢,不理宇文护,径直回了客栈。

宇文护看着她的背影,笑着道:“还有一点,不坦诚…不过,这点也傻的可爱。”

听到了这话的琴玥差点绊一跟头,宇文护又摇头笑道:“说你可爱你还真来劲了,装小也不是这么装的,你当你还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么?”

“你!”琴玥一怒,瞪大眼睛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对着宇文护胸口就是一拳打去。宇文护笑笑,没有躲。琴玥这一拳可是用了力气的,拳头“砰”的一声砸到宇文护的胸口,宇文护身体摇了摇,依然站住了,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容勉强的就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你,你傻啊你?怎么不躲?伤了哪里没?”琴玥对宇文护这种行为大惑不解。

宇文护委屈的皱紧眉头,面色惨白道:“你拳头又急,力气又大,又是突然袭击的,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躲得过?我现在胸口可疼了!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你看你看!”说罢,还示威性的想要解开衣服。

“啊?真的伤到了?”琴玥自然是知道刚才那一拳自己用了力,不免有些担心,上前摸摸被打的地方:“这里痛么?”

宇文护拼命点头,还用手指头在全身乱指乱画:“这里也疼,这里也是!你那究竟是什么拳啊?这么霸道!”

琴玥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四处检查:“不会吧?这里会疼?是什么样的疼?像针刺一样,还是一阵一阵的痉挛?”

宇文哼哼唧唧的道:“哎哟!----就是火辣辣的,针刺也有,痉挛也有!”

琴玥有些怀疑的抓起他的手把脉,过不了多久,又很奇怪的道:“不对啊,一切正常。”接着,又摸摸胸口:“还疼么?”

一抬头,却是看见宇文护幸灾乐祸的脸。琴玥明白刚才是这家伙耍诈,故意消遣人,不由得恼羞成怒,又是一记老拳,朝他胸口重重打去:“你故意骗人?”

这次真是实打实的打中了,宇文护“诶哟”一声蹲在地上,面色煞白,连话都说不出来。琴玥以为他又是骗人的,不理蹲在地上的宇文护,“哼”了一声转身走人。直到走出很远,还看见宇文护蹲在原地,一脸扭曲的痛苦样,才知道他这次真是受伤了。

再次跑回来的琴玥,依旧有点怀疑宇文护是不是又是骗人,于是犹犹豫豫的问道:“诶,你啊,这次又怎么了?”

宇文护面如金纸,苦笑着抬头:“大姐啊,你胸口被打人了两拳,会没事么?”

“谁叫你乱说话,还骗我!”琴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争辩道。

“是是是,是我错了。女人啊,无论做些什么,都是对的。”宇文护慢慢站了起来,一面揉着被打的胸口,一面一脸无奈的摇头,“你啊,还真是禁不起玩笑话,说什么都当真!”

“谁像你?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假的,受苦也是你自找的,活该!”琴玥争锋相对。

“是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可爱,不该说你霸道!”宇文护也笑着回她。

“哼,”琴玥故作生气的一扭头,过了许久,又讪讪的问:“你…还疼么?”

宇文护笑道:“你还真以为自己会一点功夫就天下无敌了?我是谁?我可是带兵打仗,剿灭十万军士的天煞孤星地狱红莲要是被一个小妞两拳就打给死了,才算是悲哀呢!”

琴玥又垮下脸来道:“说你两句好话,你就蹬鼻子上脸了!你这人真是没救了…”

宇文护笑着,忽然一把将琴玥抱在怀里。琴玥一惊,刚想挣扎,耳边传来宇文护的话语:“别紧张,我不是想对你做些什么…我只是想,抱抱你。”

琴玥还想挣扎,忽然想起刚才自己重重打了他两拳,要是乱动的话,会很痛吧?

琴玥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是在天香楼下,当时宇文护还想抢她做第一百位侍妾,并且乘人之危的抱住她。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很凉,手很冰,脸上虽然笑着,笑容里也带着几分阴冷的寒意。而后发生的一切,让她深深的讨厌这个男子危险的笑容和他鲜艳的红装。她几乎是本能的拒绝他的一切,那些被女人们爱得要命的他的邪魅懒散的面庞,在她眼里就像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

但是现在,他的胸膛很宽阔,身体也暖暖的。能嗅到他的鼻息,能感受到他的身体的温暖,能感觉到他胸膛里跳动的心脏。阵阵男子的气息飘来,琴玥居然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个气息。是不是因为这四年之中的经历,让他渐渐发生了某种变化,而自己,也开始慢慢正视他了呢?

二十二、孤男寡女

“真是想不到,我还能有机会,这样抱你。”宇文护的声音软软的,在她耳边响起,“我想我过去一定是个混蛋吧,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其他人。我又邪恶,又好色,又懒惰,而且杀人不眨眼,无论怎么看我都不是一个好人。就算是现在,我还会说些混账话,惹人不开心。不过…”

宇文护忽然轻轻收了些手,与琴玥面对面。琴玥看见他原本乖戾的表情变得柔和,而面部有些锐利的曲线也和缓下来:“即使是如此,有三句话我是说了真话的。一句就是对不起;一句是我想娶你;另一句是,在我心里你真的很可爱。”

琴玥的瞳孔陡然变大,宇文护又道:“父亲给我取名为护,就是希望我能守护我所珍视的东西。过去,我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晟国的利益而战。但是现在,我只想守护你。”

“你…”虽然知道他的心意,可是乍一听到宇文护这么说,琴玥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悸动,脑中一片空白。

“拿起剑我就不能拥抱你,放开剑我就不能保护你。可以的话,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即使以后永远都不能拥抱你,也无所谓。我只想你活得开心,不要什么事都揽在自己头上,我想帮你分担压力与痛苦,我想要你轻松快乐的过完今后的日子。”

琴玥看到就在几近的宇文护的眼睛里深深的,闪耀着黑色的光芒,刺到她不管抬头。她只是听到宇文护又温柔的问:“可以么?”

琴玥忽然开始有点心慌意乱起来,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低着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这边,宇文护还在循循善诱。

这下琴玥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是我?”仅仅是这一句。就能体现出琴玥内心的波动。须知天底下陷入热恋的傻女人都会问其心上人一句话----“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虽然琴玥此刻并没有完全爱上宇文护,可是心中那种躁动不安的情绪,还是显而易见地。

“这还用问么?”宇文护淡淡一笑,“因为是你啊!不是别的什么人。就是你琴玥!不管你心里对我是怎么想的,我反正决定,一辈子都赖上你了。无论你去哪里,干了些什么。我都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别想赶我走!”

琴玥看着他的笑颜,仿佛蒸腾的雾气,浓郁的化不开。恍惚的一瞬间,忽然眼前又浮现出另一张与宇文护相似的笑脸,温柔的,和顺的,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即使知道他是自己的仇人,当初的那种刻骨铭心,又怎么会轻易从脑海里抹除?

琴玥缓缓挣脱宇文护的怀抱,心乱如麻地一低头:“你要容我想想…”

宇文护当然知道琴玥在想些什么,只有这件事,他完全插不上手,便自觉地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琴玥在做决定。

许久,犹犹豫豫地琴玥才抬起头道:“我…我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要去找寒霜。如果你也愿意的话,就一起去吧。”

宇文护连忙点头,虽然现在他也跟在琴玥身边。不过,得到她的亲口允诺,还是有点高兴的。宇文护知道她是个认真的人,只要她对自己不再反感,同意留自己在身边。今后的事,哼哼,靠本皇子泡妞的本事,要拿住琴玥小妞还不是水到渠成信手拈来?

看到已经日落西山,城内的兵士们又一次地巡逻。宇文护知道酉时差不多要过去,而禁严时间就要来了,遂柔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琴玥知道只要大同城不开门,什么都没法子,只好点点头,和宇文护一起回客栈,准备第二天再来看情况。

只是,沉浸在思绪中的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街角一直有人用窥伺的眼睛看着一切。等宇文护和琴玥离开以后,那人暗暗的点了下头,飞速的离开了。

晚上,琴玥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些天车马劳顿,从金帐汗国逃亡的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几乎都没有怎么睡过好觉。每天都是赶路,要不就是在焦急的等待、还有担心寒霜的安危。寒霜此刻应该也已经见到了宇文彦了吧,四年过去了,这孩子也不知长成了什么样子…

当然,让她烦心还有宇文护的事。一直以来,她都极其讨厌宇文护。即使是宇文护在四年之后有所改变,她心里还是保留一份当年的记忆。虽然这几天宇文护陪在她身边,琴玥也对他渐渐有了改观,可是讨厌他的感觉依然没有变。不过昨晚和今天的事…

琴玥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幔帐叹了口气。这下惨了,自己一时心软,被宇文护几句话给说动了,留他在身边。事后想起,也有点懊丧。真是的,自己怎么会答应让他抱?怎么会答应他不会赶他走?现在无论怎么想,这些都像是设计好了的台词,只等着傻愣愣的她上钩。

以后还要继续面对他?让他在旁边转悠?天知道这个家伙在想什么鬼主意占自己便宜呢!

“哟,在想什么?在想我么?”宇文护的声音忽然传来,飘渺的好似空中的风。

看吧!连幻觉都有了,琴玥啊琴玥,你还真是…

“咚”的一声,接着又是“噔噔”的脚步声。咦,不对啊,这声音不是幻听,而且好像是,从我的房间传来的?!

琴玥立马坐了起来,一拉幔帐,借着月光,眼前赫然就是宇文护那张微笑的面庞。

“啊!----”声音只喊了半声,便戛然而止。宇文护用手掩住了琴玥的口,笑道:“别叫了。大半夜的,怪吓人的!”

“宇文护!怎么是你?”琴玥彼时脱去了外衣,只剩下些贴身的衣物。她一把抓起被子的一角“噌噌”躲到床角,一脸戒备的问:“你,你来干什么?”

本来还没有什么发现的宇文护看见琴玥穿着贴身的亵衣,虽然拿着被子遮掩春光,不过依然难以掩尽所有的肌肤。一段小香肩裸露了出来,在黑发的映称下显得白如凝脂,而且,床里也淡淡的散发着女儿香。宇文护一下子呆住了,这家伙的眼睛瞬间定住,然后身体不断前倾,距离越靠越近…

“啪!”一声重响。

“哎呦!”一声惨嚎。

“啪嗒”一声,宇文护艰难的扶着床爬了起来,“喂,你干嘛动手动脚啊?”

“还说!谁叫你眼睛那么色,还一直靠过来,不踢你踢谁?”琴玥裹紧被子,瞪着眼睛大吼。

“要踢,你也别踢我那里啊…”宇文护捂住裆部,一脸痛苦状,“以后要我还怎么传宗接代啊?”

“啊…”琴玥的脸顿时红透。当时情况紧急,她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是看见宇文护身体不断靠过来,便伸脚一踢,谁知道是踢到哪里…

哦,对了,刚才感觉还踢到一块硬物,难道这家伙…琴玥通红着脸冲他大吼道:“你个死色狼,给我滚!”一面吼,一面将枕头向宇文护的身上扔去。亏她刚还觉得宇文护改变了形象,没想到还是这副狗改不了吃…那啥的样子,真是白费了自己的一份心!

“喂喂,别打别打,听我解释…”宇文护抱着头蹲下道。

“我要杀了你!你去死吧!”琴玥愤怒不已,又在床上寻找凶器。

窗外月明星稀,风吹树摇,一片魅影。

忽然,宇文护的眼里精光大盛,一瞬间的功夫,这小子已经放开了抱住头的手,拧着眉头,神情严肃。琴玥才不管他表情变不变呢,既然找不到东西砸人,就一巴掌忽闪过来。谁料那巴掌刚伸到半空,宇文护便当空拦住她的手腕,然后一下子跃到床上。

琴玥这下子真是气得嘴唇都要发白了,宇文护这小子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连忙喝道:“你干什么?给我下去!”

谁料宇文护并不嬉皮笑脸,而是很认真的道:“别吵!”然后朝身后一使眼色。

“你!----去死!”这下真是错看了他,他难道想…琴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左手又是一巴掌,还是被宇文护接住。这下,宇文护握住琴玥的两只手,琴玥看见他眼里的灼灼的光,心里也渐渐开始担心起来,“你到底想干嘛?你给我下去!”

宇文护又低吼了一句:“给我闭嘴!”琴玥双手开始挣扎,却被他一把按到床上,身体也一跃而上,将琴玥压在身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床被子。

“你,你要干什么…”琴玥这下真的慌了。看到宇文护眼睛里没有一丝迷惘或是犹疑,难道他真的想…

二十三、什么才叫男人

“不,不要…”琴玥瞳孔放大,大脑一片空白。一面尽力挣扎,一面求饶。

“你亲都被我亲过,抱都被我抱过,还有什么好扭捏的,啊?”宇文护忽然开始大声道,“今晚爷就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男人!”说罢,竟然要伏下身来,亲吻她的脸。

“你…”琴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面更加卖力的挣扎,只可惜双手被他按在头上,身体又被他压着,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琴玥又是愤怒、又是惊讶,还带有即将失身的恐惧。

“求求你,不要这样…求求你…”她断断续续的道。

宇文护的嘴唇与她的脸蛋擦身而过,停留在她耳边小声道:“别吵。”

在极度恐惧中的她哪里还有时间听他这句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当时是看着宇文护的肩膀凑上来,想也没想,张嘴就咬。

“啊!----”

叫的自然是宇文护,因为肩膀被咬。若不是自己起身的快,只怕一块肉就没了。宇文护看着流血的伤口:“你竟敢咬我?”

“我不仅咬你,我还想杀你呢!”琴玥怒目而视,眼睛灼灼生光,“你要是今天…他日我必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