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陛下节哀。臣等正在想应对之策。”众人再次伏地跪下,却没有一个人再敢说没法治。太医院的院监已被关进死牢,说没得治的都被拖出去重打了五十大板,如今全绑在午门外候斩。

小豆子抖了抖身子,看了看被五花大绑封住鸟喙倒吊在大床边上的杂毛,泪眼朦胧。昏君真的是疯狂的喷火暴龙,呜,连只鸟都不放过。要不是他拼死拦着说是小姐的命根子,估计此刻老早下锅变成了一锅杂毛汤了。

太皇太后静静地盘坐在榻上,闭眼拨着佛珠。不时睁开只眼瞄一下盛怒中的皇孙,心中默默叹气,还是少历练。佟丫头可真是大胆,既然作为搬来的救星,她只得留在这继续监督。

元六从外面窗户的缝隙里往里看了眼,回头爪子对准姜武的脑袋狠狠地拍下,低声骂道:“师父了?都几天了,怎么还没到?”

姜武摸了摸头,抽噎了一下,顶着雾水朦胧的大眼,低泣道:“姜文去请了,呜,我也不知道呀。怎么这么慢,二师姐,大师姐会不会真死了呀?”

‘啪唧’又是一个后锅盖,元六红了红眼眶,唾弃道:“废物,谁让你们把那瓷瓶给师姐的?”

“姜文给的,不是我,呜…”

元六火上来了,上前一顿暴雨般地拳打脚踢,打完后喘喘气,抹了抹哭得唏哩哗啦的脸,威胁道:“要是师姐有什么不测,你们兄弟等着,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呜,那是毒狗皇帝的,呜,师姐自己喝了…”

“闭嘴,你不要命了。”

元六上前堵住姜武的嘴,又补了几脚,泪哒哒地扬长而去。姜武撇着嘴无比委屈,嚎啕大哭。小锭子抱着只小幼雪虎,抽抽嗒嗒地挪过来,抱头一起哭。他们好可怜,真的好可怜。小幼虎挣扎了一下身子,发出低低的呜鸣。救命呀,快变成夹心饼了,有人杀虎!~~o(>_<)o ~~

景敖轩站在门口看不过去了,走过来抱走不停挣扎的小雪虎,抚着它的毛,噙着意味不明的笑,说道:“可怜,真可怜。本要给你个主子的,现在要成一缕香魂了。罢了罢了,先跟我回府吧,免受无妄之灾。”说完,不由分说地将小幼虎塞进衣襟,提着从皇兄手里救过来的被捆得五花大绑的杂毛下了台阶,出宫而去。

小锭子隔着哭花的泪眼看着六王爷逐渐远去俊逸的背影,回身抱住姜武继续嚎啕大哭,嗷嗷嗷嗷,谁来收养他,谁来收养他?惜桃姐,嗷呜,世上只有姐姐好,没姐的孩子是根草!┭┮﹏┭┮

后宫议论纷纷,翘首等待妖妃咽气的喜讯。妖妃一死,圣眷也许会再次降临。

“哟,这哭得我的脑袋疼呀,小俞儿,我们还是走吧。”突然一声抱怨,使得混乱的殿内迅速沉寂下来。众人纷纷倒地不起,抽搭着身子口吐白沫,景子睿勉强撑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老毒怪郝连祺像看臭虫一样,不屑地瞟了眼景子睿,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全部丢给医圣俞文花,撒娇道:“小俞儿,你这小强徒弟功力见长了呀。销命香对他没用了,看,别的人都给毒翻了,就他还站着。看样子,我的小徒弟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力气,这样,我用他试试我的新药。”

景子睿脚步踉跄了一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软软地靠墙滑坐下来。

“看,才说他胖就喘。真的是废物!”郝连祺上前一脚踢开这碍眼的障碍物,往内殿走去。俞文花无奈地摇摇头,蹲身将一粒药丸塞进了景子睿的嘴里。又将剩下的丢给姜文,跟着郝连祺进了内室。

郝连祺蓦地眯着妖异的桃花眼,朝依旧端坐在榻上的太皇太后觑了两眼,挑了下眉,上前俯身跪安道:“娘亲,一向可好?”

“哀家身强体健,好得很,你了?”

郝连祺咬牙切齿道:“若有小俞儿整日做伴,儿子会一直很好。”

太皇太后淡淡笑了下,抬首看向俞文花,说道:“俞公公,有些日子没见了,脸色红润也发福了许多。”

郝连祺无耻地看了眼俞文花,伸手掐了把俞文花挺翘结实的臀部,厚颜无耻地开口道:“当然,也不看是谁在喂养。夜夜几乎榨干老子,甘露滋润,当然面色红润。”

俞文花双颊酡红,羞恼地开口道:“郝连祺,你无耻,闭嘴!”

“好好好,人前就给你点面子。回去再说…”说着,旁若无人地将俞文花拉到怀里,吃起了豆腐。

太皇太后面色红了红,掩嘴咳了下,装作没看见,继续闭目念经。真是夭寿,她这小儿子自小被过继给了她短命丈夫的义兄郝连宇龙,谁知道也染上了郝连宇龙那怪癖——断袖。

郝连祺与俞文花这对冤家,你追我躲别扭了十几年。感情偏执的郝连祺是个醋桶,因一个小误会,逼得俞文花只得负气出走、漂泊江湖四海为家。后行事不小心得罪了某江湖客,被人追杀意外受伤,误打误撞躲进了内侍省阉人净身的杂间,被割成了个地缺,索性破罐子破摔进宫做了太监。结果没想到,还是被郝连祺找到了,通过佟惜桃的暗中撮合,两人经过一系列的磨难,终于破镜重圆正式确定了关系。

一切是那么完美,只可惜,只可惜…俞文花对被他照顾多年的小太子很是不舍,于是,于是…郝连祺只得留在宫里陪他,开始还好,可时间一长,醋桶怎受得了别人整日与他分享小俞儿的爱,接着,郝连祺剩下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毒死他的这亲侄景子睿,带俞文花世外隐居去。本着这个原则,一连收了三四个徒弟教他们使毒,只可惜徒弟太菜,至今景子睿仍然活蹦乱跳。

怨念一积压又是十多年,至今未能如愿。反逼得他差点认祖归宗,做梦,死都不要,他要小俞儿,才不要臭女人。当然,他那几个像小俞儿一样可爱的徒弟除外。(难怪他一直不能如愿,→_→)

郝连祺伸手摸了摸俞文花柔嫩光滑的脸蛋,赞叹道:“净身还是有好处的,省去了那些整天肖想你的臭女人,还有,看,这皮肤滑的。小俞儿,我爱菊花台。”

此言一出,众太监齐齐抖了抖身子,夹紧屁股,腰佝偻得更厉害。死变态回来了,嗷嗷嗷,~~o(>_<)o ~~

第6章 第六章 坚持是种美德

郝连祺一双桃花眼深情地凝视着俞文花,将一屋子的人全都当木桩。

姜武噙着泪,嘟起可爱的粉嫩小脸,可怜兮兮地抽搭道:“师父,你就别再和师叔腻歪了,先救救师姐吧。”

众宫人不约而同地晃了晃神,这孩子长得太可爱了。

郝连祺眼神中的柔情陡然消失,一个冷箭射过去,姜武低首转身蹲地画圈圈,默默继续抽搭。姜文像拍大狗脑袋似的,安抚性地伸手拍了拍傻弟弟的脑袋,扭身贴墙继续做壁画。

俞文花实在看不过去了,从腰间拿出三寸长的银针往郝连祺吃豆腐的猪爪上狠狠扎下去。

伴随着一声夸张的嗷叫,郝连祺捧着手掌一会抹泪一会捧腹,又蹦又跳、又是哭又是笑,满地打滚、身体扭成各种畸形的形状,方才的妖孽形象彻底碎裂。

没一会儿,口中求饶道:“哈哈…呜,哈哈哈,俞儿留情,我这就给丫头看。”

俞文花没好气哼了一声,拔去银针狠踢了对方左胫骨一脚,噙着温柔的笑,对众人吩咐道:“还不快忙活起来,也想挨咱家一针吗?”

众人不约而同地抖了个激灵,纷纷转身开始忙活起来。

郝连祺抹去眼角哭出来的泪,弹了弹身上的灰,继续腆着脸厚颜凑了上来,嘿嘿一笑,说道:“舒服,小俞儿,再来一针。”

众人满面黑线,低头不约而同加快手里的动作。

俞文花没作理会,走到床边落坐,执起佟惜桃的右腕,开始切脉。

半晌后,脸色难看下来,抬腿对着郝连祺右胫骨补了一脚,唾骂道:“郝连祺,你赢了,说怎么治?”

郝连祺得意地仰起下巴,叉腰哈哈大笑三声,回道:“输了吧,先亲我一口,就告诉你怎么治。”

俞文花冷了冷脸,从腰间取出三根六寸长的金针。郝连祺抖了下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朝边上的人喝道:“去,搬个浴桶来。底下架上火盆,将能拿来的药全都拿来。”

俞文花脸色缓了缓,低首执笔写起了方子。

郝连祺撇撇嘴,百无聊奈地落坐到榻上,看向闭目念经的太皇太后,说道:“娘亲,给我生个弟弟来玩玩。”

闻言,年逾七十的太皇太后面皮紧了紧,手抖了一下,掀起眼皮,凉凉地回了句:“让小俞儿给你生去,他生得出来,哀家不反对。”

“我要的是弟弟,娘亲,老蚌还是可以结珠的。”哼(ˉ(∞)ˉ)唧

√(─皿─)√,太皇太后这次没做任何反应,闭上眼睛,继续念经。景子睿默默抽了抽嘴角,暗暗腹诽着,恬不知耻,为老不尊、皇家之耻。

郝连祺只得讪讪地撇撇嘴,爬坐到榻上,戳戳佟惜桃发青的脸,啧啧几声,叹息道:“再美的女人,花一谢,就完了。”

在场的所有女人脸色纷纷变了变,低首装作没听见。

不一会儿,热水、浴桶干柴全部准备好,郝连祺爬起来,朝众人危险地眯了眯桃花眼,说道:“全都出去,包括娘亲你。我解毒时,不希望有任何人在场。小俞儿,(☆_☆)你就留下吧。”

俞文花只得留下来,关好内室的门,低首继续苦思冥想,抬头正想着问他如何解这奇毒时,只见郝连祺往浴桶里抓撒了一些草药,自己宽衣解带脱得赤条条的爬了进去。

“郝连祺你,怎么自己…”

“嘘,一路风尘,小俞儿,要不要一起洗?”

俞文花瞬间石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这男人实在是太、太无耻了。

泡了把舒服的药澡,郝连祺爬起来,赤条着身子熟门熟路地打开衣柜,拿出几件属于自己的衣服换上,边穿边夸赞道:“嗯,有徒弟就是好。到哪都不用带包袱,小俞儿呀,你也多收几个吧。”

俞文花漂亮的凤眼黯了黯,布满杀机,越发的幽深灰暗。杀了这男人,武功比不过。毒死他,使毒比不过。掐死他,这家伙会直接当情趣,√(─皿─)√

郝连祺抓起个苹果,在身上随意擦了擦,嘎吱咬一口,低嘎地威胁道:“我说,桃丫头,差不多也该醒了。为师都已经来了,你再不睁眼,我就拉着你师叔在你这滚床单了。”

俞文花直接觉得这男人疯了,那样的脉象怎么可能醒得过来。正想开口唾骂时,佟惜桃笑嘻嘻地妩媚翻了个身,挑了挑落在颊边的发丝,娇笑道:“师父,请,徒儿还真想看看俞叔叔的柔媚样,正好取取经。”

俞文花只感到一阵秋风扫落叶萧萧然,傻傻地立在那,原地再次石化。

佟惜桃调皮地吐了吐粉舌,从腰间拿出个药丸服下,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瘆青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

兴奋地爬起来,扑进郝连祺的怀里,嘟嘴撒娇道:“师父,师父,徒儿想死你了。日也想,夜也想。茶不思,饭不香。等你等得花都谢了,菜都馊了。”

郝连祺搂住怀里的得意弟子,笑道:“干得真好,差点连我都给你骗过去。丫头,你手段越来越有超越为师的趋势!”

素行不良的师徒厚颜地彼此夸赞着对方,俞文花面瘫地选择脑袋放空装死。

郝连祺看了看俞文花,又看了看佟惜桃,抹了抹下巴,说道:“徒儿,给为师生个徒孙玩玩吧。”

佟惜桃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瞄了瞄师叔的肚子,说道:“你想要谁做你徒孙的爹,我还没想好了,师父,给点意见?不然,你让师叔给你生一个。”

“谁无所谓,师父要的是徒孙。” 哼(ˉ(∞)ˉ)唧,他的徒孙。

“师叔,我给你配些安胎的方子吧。正路走不通,我会走偏门。”

郝连祺抹了把脸,不再继续这个愚蠢的话题。他不想回去后被小俞儿活撕了,想了想,转移话题地问道:“为何装死?”

“因为好玩,人家想师父和师娘了。”

师叔变成了师娘,俞文花抽了抽嘴角,选择无视这对黑心狐狸师徒。

转移话题失败,再次绕了回来。

“小臭虫的脸,好难看,徒儿,你压倒他没?”(¯﹃¯)口水,他的白胖徒孙。

“我更想压倒三哥哥。”

这个话题还是算了,小俞儿回去会不让他上床的。

“不然,离开小臭虫,为师给你江湖选亲。” (☆_☆),他可爱的白胖徒孙。

“不要,我要等三哥哥回来。”

晃晃脑袋,某纯情女握爪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拒绝了师父的美丽诱惑。

正在两人争执不下时,门被轻轻叩响,一个软软的声音透过缝隙传进来:“郝连师父,毒解了没?”

佟惜桃赶紧躺回床上,小脸倏地苍白,整个人像大病初愈般变得脆弱不堪。敛眉垂目,颜容哀伤,低泣道:“师父,你为何救我?咳,咳…情断心已死,何故强留於我?呜…”抖着香肩楚楚可怜,哭得是见者哀戚,感同身受。

泪涕涟涟唱作俱佳,真乃高手中的高手。

俞文花僵冷着脸打开门,请众人进来。

郝连祺装模作样地一番劝诫,抬首就朝景子睿狠狠地发了一通飙,受到小俞儿灼热的注视,最后掩嘴咳了咳,说道:“就这样,我写了几个方子,记得按时服下。嗯,小皇侄,这次就饶过你。”说完,撩起衣摆优雅地站起身,拉上俞文花,转身大步离开。

太皇太后走到床边,了然地笑了笑,说道:“好孩子,辛苦你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抱上重孙?”能看到那不肖子活得这么好,她也就放心了。

不愧是母子,血脉相连。

佟惜桃红了红眼,委屈地瞥了眼景子睿,回道:“我想三哥哥。”

景子睿瞬间黑脸,握紧双拳,努力压制暴走的情绪。

太皇太后觑了觑皇孙,唉,少根筋呀。还是少历练,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回身说道:“这几日下来,哀家也乏了,先回去了。”

众人跪地恭送太皇太后离开,后又回身恭贺淑妃大难不死,皇上洪福齐天。便各自散去,刀山火海来回一遭,众人无不暗自庆幸自己还活着。至于妖妃,还是让她继续为祸宫闱吧。

内殿只剩下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躺着,就这么傻傻地对视着。

景子睿清了清喉咙,内心充满了自责和痛楚,开口道:“野丫头,还好你没事。”

“若是有事了?”

“朕杀了全部人,为你陪葬。”

“昏君!”

佟惜桃绽开笑颜,小心地探问道:“你还想治我的罪吗?”

景子睿顿觉胸口一窒,几大步走过去,将佟惜桃紧紧拥到怀里,温柔低语道:“朕忘了,你犯了什么错?”

佟惜桃眼神闪了闪,心头倏地一震,螓首两颊灼烧开,娇笑道:“景子睿,你真的是个昏君。”

景子睿趁机将美人揽到怀里,一阵亲昵地耳鬓厮磨,柔声道:“野丫头,今日你我二人抵足而眠,可好?”

佟惜桃抽了抽嘴角,最后的一丝感动彻底烟消云散,微微使力挣脱开,唾弃地瞥了眼面前的男人,扭身朝里,冷冷回道:“妾身大病未愈,陛下请回。”

“佟、惜、桃…”

因话意被故意曲解,景子睿气得身子颤了颤,再次愤然甩袖离开。可怜的暴躁龙,吃肉之路漫漫长。

第7章 第七章 六王爷守望

御花园蓬莱水榭,佟惜桃娇软无力地倚在美人榻上,手里拿个核桃上下左右前后地晃着,逗得杂毛扑着翅膀急得嗷嗷叫。这才笑开,将核桃往石桌上一扔。杂毛一个俯冲,飞扑而去。

景敖轩挥开扇子,怡然自得地摇了摇,收扇击掌笑道:“好一个鸟为食亡!”

杂毛一口啄开核桃坚硬的外壳,匆匆吞下核肉,扑着翅膀不满地抗议道:“主人玩鸟,主人玩鸟,欺负杂毛,欺负杂毛…”

景敖轩俊脸黑了黑,以扇柄击桌面,叱喝道:“杂毛,贱嘴。”

杂毛拍着巨大的翅膀,兴奋地附和道:“杂毛贱嘴,贱嘴杂毛,主人贱嘴,贱嘴主人。”

“噗哧”佟惜桃一个没忍住,笑将了出来。拿起个核桃继续丢到桌上,说道:“和个鸟一般见识,敖轩,你越活越回去了。”

“一箭三雕,这算盘打得真精。由不得我不越活越回去。”

佟惜桃斜倚着榻,以扇掩唇,娇笑道:“雕,王爷想送给我?一只蓝鹦鹉,一只雪虎,再来个金雕,正好凑成三样。三阳开泰,好彩头。”

景敖轩瞳眸幽幽凝视了会对面榻上的女人,低首摇头苦笑了下,说道:“惜桃,何苦这番辛苦。到头来,又有何人来感激你。景弘逸,还是他?谁能给你想要的唯一?”

“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长你两岁,叫姐姐。”

“若是父皇当年将你婚配给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惜桃,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佟惜桃微垂螓首,玩了玩手里的扇坠,拣起个核桃,再次丢到石桌上。噙着淡笑,说道:“你这可是在调戏兄嫂,不怕你那醋坛子哥哥生气?”

景敖轩端起茶盏慢饮了一口,轻嗤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只不过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前我后而已。我不觉得那高高在上的家伙当过我是他亲兄弟。”

佟惜桃幽然轻笑下,坐起身,说道:“不怕我在他面前多嘴,要了你的脑袋。”

“若是这颗脑袋是惜桃姐要,本王愿双手奉上。”

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不再多聊。

元六气红着脸杀了进来,狠拍了下石桌,怒吼道:“景敖轩,你这浑球,居然让小锭子骗我,混蛋,我现在就毒死你。”

景敖轩放下扇子,脸露担忧之色,心疼道:“啧啧,这么拍,很疼吧。”

‘轰’的一下,元六杏脸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扭着手指,呐呐地回道:“呃,也不是很疼。”

景敖轩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桌面,一脸惋惜地说道:“石桌呀石桌,你莫与粗妇一般见识。”

脸一下涨得通红,“景敖轩,我恨你”吼完这句,元六捂着脸泪奔而去。

佟惜桃轻蹙了下眉,摇摇头,看着元六远去的背影,提醒道:“景敖轩,她好歹是我师妹,你若不喜欢,就不要招惹。”

景敖轩挥开扇子,轻摇了一会,凉凉地回道:“她很像小时候的你,看到她一惹就炸毛的样子,情不自禁罢了。”

“恶趣味!”

“也许吧,惜桃姐还不是整天拿那人当猫玩。要么就从了,要么就离开,何必这么吊着,谁都难受。”

佟惜桃微微怔了下,撇开头望向远处的杨柳,清冷地回道:“你管得太多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人还是糊涂些好,糊涂活得开心也长寿。”

“只怕是糊涂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个萝卜一个坑,虽说命总是玄乎的。但是安于命,就能长长久久。我希望你我永远可以这么对坐着,谈风说月。一人知己亦已足。”

景敖轩收了扇子,捏起个腰果往外一丢,杂毛兴奋地飞扑而去,淡淡轻语道:“得此一言,虽死而无憾。人生难遇一知己,更何况是红颜知己。敖轩无憾!风花雪月,了此残生。”

佟惜桃眼眶微热,低首掩去此刻的不自在,轻喃道:“谢谢!”

景敖轩挥开扇子,低醇的嗓音沉沉一笑,揶揄地笑道:“我为你,不是为他。”

感伤的氲氤稍纵即逝,佟惜桃没好气地撇撇嘴,回道:“知了,铭感五内。啰嗦!”

“如此美景,奏上一曲如何?我非他那驴耳,虽比不过三皇兄善音律,但也不差。”

佟惜桃瞪了瞪一脸谄笑的景敖轩,微微颔首了下,出声唤胭红挪来琴案,轻拢慢敛,一曲《高山流水》旨在曲意,时而高亢跌宕,时而柔和有情。千言万语尽在其中,唯君慢慢细品。

景敖轩闭眼倾听,暗暗许下心愿:“若有来世,必早於你而生。我耕田你织布,世外桃源平凡逍遥一生。今生愿默默守候,若违此誓,自食其果。”

曲终人散,景敖轩挥开扇子,背向佟惜桃,噙着笑道:“下次,给你带只金雕来。”

佟惜桃只淡淡笑着,没有吭声。拣起个榛子砸下杂毛,只听那贱嘴鸟又鬼叫开来。

“美人杀鸟,主人狠心…美人杀鸟,主人狠心…”嗷,做鸟的容易嘛?做鸟的都是上辈子折了翼的鸟人,伤不起呀,伤不起!┭┮﹏┭┮

午后,椒兰殿,难得有一刻清闲,佟惜桃在内室休息。

外殿,杂毛欺负着小雪虎,尖爪鸟喙齐上阵,边追还喳呼:“孽畜,快跑。孽畜,不许躲。老子啄瞎你,老子啄瞎你…”

三个月大了的小雪虎无奈地躲避着尖利的鸟爪,不时弓身发出低咆,露出尖尖的獠牙。可惜效果不佳,究竟是只和猫般大小的身体。杂毛发出尖锐的虎啸,俯冲向小雪虎。

眼看一爪子就要抓上去,小雪虎一个翻身,来了个兔腿蹬。正中杂毛的腹部,一声哀嚎飞到为牠特制的粗枝上。

杂毛恼火地抖起全身羽毛,破口大骂道:“你爷爷的兔子,你爷爷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