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冬看宝儿心不在焉,小脚一跺,扔下花朵一阵狠踩,哭泣道:“宝儿哥哥,看都不看,骗人!讨厌的花,呜,我讨厌花!!”

芸夏捂嘴笑了笑,别头看向一边,活该,笨傻妞!

宝儿低首看了看地上的花,扁了扁嘴,冯叔叔付钱的金主,得罪不得,抬首道:“芸冬不戴花都很可爱,所以,不要哭了。”说完,低首暗暗唾弃自己的虚伪,呜,娘亲,你哪里去了?宝儿好想你,都快两年多了,你在哪里?

这厢,冯员外总算把亲家戚大人请了过来,一道来的还有戚大人的几个随行朋友。听说是见他未来的小女婿都嚷嚷着要凑份热闹,冯员外不敢得罪,只得一起邀来。

戚崇之小心地瞥着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皇帝,这叫什么,走在皇帝前面,他这神经大条的亲家公可害惨他了,早不找他晚不找他,偏偏皇帝在他房里议事时闯进来。又细细地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脸色,应该不要紧,只是陪着亲家去看未来小女婿,嗯,应该没事,还是皇帝自己提议要跟来的。

冯员外大咧咧地笑道:“一会见了我那小女婿,还请几位保密,我怕几个孩子怕生。以后相处也不自然,所以,呵呵,呵呵…”

话说着,转过回廊便来到了后花园,远远地只看到一个青衣束发男孩挺直着腰杆,坐在石凳上,边上各坐立着一粉衣一紫衣的女孩,三个孩子像是在争执着什么,青衣男孩微蹙着眉,面色很是苦恼,粉衣的女孩嘟着嘴眼角挂着泪,手里抓着样东西,紫衣的女孩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看这光景,怕正是赶上了一出好戏。几个大人来了神,加快脚步赶了过来。

宝儿无奈地皱着眉,脸色微微冷了下来,伸出手,耐着性子开口道“芸冬,别闹了,快把簪子还给我。”

芸冬将手背到身后,羞怒道:“不给,就是不给。你不说是给谁的,那就是我的了。方才的花就算了,这簪子归我,不给,就是不给,你来抢也不给。”

芸夏漂亮的凤眼两边看了看,捂嘴轻笑道:“是呀,不说就归我们了,我的了,拿来!”说着,伸出白净的小手,一副讨债的样子。

听到这话,冯员外止住脚步,做了个嘘的手势,拦住众人躲到灌木后面看戏。看他未来小女婿中意的是他家哪个女儿?

宝儿小脸一僵,嘴角抽了抽,真是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受不了了,想了想失去了继续陪着的耐心,站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咧唇笑道:“芸冬,记着是你抢的,不是我送的。芸夏,要簪子没有,花倒是多的是,你喜欢哪朵,我让秦管家叔叔给你摘来便是。嗯,我去看看爷爷,就这样,你们自己玩吧。”说着,咬唇忍气转身离开,惹不起他躲得起。

芸冬愣了下,气红了小脸,猛跺脚道:“路宝儿,你敢跑,我告诉俞爷爷,说你欺负我,让他打你的屁股。”

宝儿脚下一驻,扭身回头失去了耐心,怒道:“冯芸冬,你最好别惹我,惹急了,下次你来我家,我让小雪好好伺候你。”

此言一出,芸夏一头雾水地不明所以。芸冬捏紧了手里的簪子,转身号啕大哭往回廊的方向而来。此刻,冯员外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宝儿这小家伙是喜欢他四闺女还是讨厌他四闺女呀?吵吵闹闹好像一对小冤家,可,看两个孩子的样子,又不像,呃…

正在他一脑袋浆糊郁闷时,边上的一人笑了,说道:“打是亲骂是爱,呵呵,冯员外,我看就将你四女儿嫁与那小子吧。”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皇帝。

景子睿脸色微微变了下,戚崇之低头擦了擦汗,吴丞相你好大的胆子呀,居然调侃起陛下来了。

冯员外还没来及开口,哭泣的芸冬便扑到了他怀里,抓住他的衣摆,号啕大哭道:“爹爹,呜呜呜,宝儿欺负我。他怀里藏着个簪子,掉地上了,我好心捡起来还给他,他却黑着脸来夺,呜呜,他没事藏甚么簪子,肯定是要送给那些坏女孩的。呜呜…”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捏酸拿醋,众人不觉有些哑然。冯员外只得腆着脸与众人讪笑着,呃,这小女儿真是被他宠坏了。

远处的小宝看到了冯员外,还有很多生面孔不觉一惊,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众人面前,挺直腰杆道:“冯叔叔,我只能说簪子是我的,另外我没欺负芸冬妹妹。”

几个大人相视看了眼,他的官最小,戚崇之只得掩嘴咳了下,伸手拿过芸冬手里的簪子,正反仔细打量了番,捋了捋须笑道:“这是庆来祥的金簪,看这样式还是打京城来的样式。你个六七岁的娃儿,哪里有钱买这东西。”

闻言,路宝儿淡瞥了眼面前有些有眼无珠的大人,抬首轻笑道:“是我的,我托人从京城买的。至于买簪的银子,是我卖药看诊换来的。”

不知内情的众人不觉有些哑然,这娃儿看样子长得不错,可小小年纪却…

冯员外看到众人的脸色,不由急了,挺直腰杆将宝儿拉到身边,拍胸大声道:“别看咱家的宝儿年纪小,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小神医了,不说别的,去年我那高龄的老母亲突发癔症,家里急得团团转,宝儿正好在,只扎了几针,写了付药方服了几剂,至今没有发作。再来,那个…”

怎能忍受别人说自家人的不是,话匣子一开,收也收不住,只说得众人眼睛越来越亮,小宝越发的不自在。

等冯员外口干舌燥停口时,吴丞相双眼发亮地凑上来,俯身笑问道:“你叫小宝是吧,方才听冯员外说,你爷爷姓俞,家住岭南山中。那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小宝你今年多大,爷爷的名字是不是叫俞文花?你爹娘又是谁?”

小宝脸色一黑,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时,冯员外意外地抢白道:“嗳,吴大人你怎么知道俞大夫叫俞文花呀,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医圣,镇上都几乎没人知道的。你真是厉害!”说着竖起大拇指,一脸的兴奋。

景子睿面色一怔,眼神复杂地看向面前的男孩。小宝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呜,眼前的家伙们好像恶狼,他已经不是那小香猪了,怎么办?以前郝连爷爷交代过,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提他的爹娘,娘亲是谁他知道,可爹爹是谁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他知道也不能说,怎么办,怎么办?嗷,外人面前一向沉稳的宝儿,面对着一大堆可怕探究的视线,不觉有些手足无措开来。

第25章 二五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正在众人僵持不下时,后面跟上来的芸夏向来为人机灵,上前夺过戚崇之手里的簪子斜插到头上,凑过去亲啄了一下路宝儿的脸颊,拉起他的手摇晃撒娇道:“既然芸冬嫌弃,那就给我了。宝儿,走陪我去看书。”

众人一僵回神后不约而同地笑开,冯员外脸炸开地红,他的老脸呀,这次是连里子都赔上了。芸冬气得直跺脚,捂着脸哭哒哒地跑开。

小宝微微红脸,等看到芸夏偷递给他的调皮眼神时,不觉感激地回握住芸夏的手,拉着她逃难式地跑开。等到转弯处,两人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来歇息时,芸夏凑上来邀功道:“宝儿,看,我又帮你一次了。看样子那群人认识俞爷爷哦,你要记住我的功劳哦。“

小宝愣了愣,只得点头应声道:“记下了,以后你有甚么事情,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

芸夏醺红了脸,耳根都烫开,低首踢踢地上的石子,伸手抚了抚头上的发簪,半羡慕地说道:“只是帮我做事吗?你这簪子是送春姐姐的吧,不要骗我,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簪子是春姐姐喜欢的梅花,我们三姐妹,你只喜欢芸春吗?还有,你知道送簪子的意思嘛?还有这簪子归我了。”

小宝咬了咬唇,被看穿心思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闷声回道:“不行,我知道送簪子的意思,所以不行,唔…芸夏,你,干嘛啃我?呜,疼!”

芸夏磨了磨牙口,下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宝儿的唇上,臭宝儿,娘亲说的一点没错,男的都是花心的番薯,就连她一向认为很老实的胖宝儿,也变得这么讨厌了。爹爹之前问她们三个,谁想给宝儿做娘子,她开始不懂,回去问了娘亲才懂。那时的胖宝儿虽然呆笨又贪吃,可欺负的时候特别的好玩,有这么个笨相公也不坏。后来看他变瘦的样子,初看时还是吃了一惊,渐渐地发现宝儿变了…

她一直知道春姐姐喜欢的是大姐夫那样的读书人,芸冬那傻丫头喜欢的是戏文里长得俊俏的少侠,都只拿宝儿当一般玩伴,可宝儿瘦了后,情况好像开始不同了,春姐姐开始频频要宝儿陪她,芸冬逮住宝儿就不撒手,为此还厚着脸跟着宝儿回他家过。而她平日里都是下巴看人的主,学不来春姐姐的温柔,更做不来芸冬傻丫头的死缠烂打,哼!胆子越来越肥,学那些豆腐脑袋的家伙送起了簪子,下次还不知送甚么,她非要咬,臭宝儿,坏宝儿,真想当他是烤乳猪啃了…

“嗷,疼!疼,嘶…啊,芸夏,呜呜,好嘛,夏姐姐饶命不要再啃了,我不是小香猪了,你不待见我,我走便是。呜呜呜,嗷,不要啃啦!”

小宝疼得四处躲,芸夏则不依不饶地继续追着。仗着微弱的身高优势,将宝儿压到了草地上,上去张嘴又是一口,恨恨地说:“你瘦了我再也没啃过你,没关系,不啃肉,我咬排骨。”

小宝苦着脸躲闪,忍痛回道:“呜呜呜,好嘛,我错了,我错了,停下来啦!簪子是送你的,送夏姐姐的,所以你不要啃了。”

芸夏磨磨牙齿,笑道:“早说送我不就完了,过来!”说着,朝小宝勾勾手指。小宝只得抖着身子凑上来。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唇上,小宝脸瞬间炸红开,像个煮熟的虾米,呜,他被亲了。

“既然你送我簪子了,戏文说这是定情之物,那我就亲你一下,路宝儿,将来你要是娶得不是我,你洞房花烛夜,我就吊死在你新房外。”

此话一出,小宝惨白着俊脸低呜一声,低首没做任何反抗。芸夏开心地摸了摸头上的金簪,得意地笑开。远处躲着的大人们满面黑线,眼珠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看不出冯府的三千金小小年纪就如此彪悍呀!

冯员外此刻彻底黑了脸,他真恨呀,为何拉着亲家公又来偷看,结果看到的居然是他三闺女跨坐在小宝身上,压制住对方的手,一顿惨不忍睹的狂啃。想到这,冯员外捂住脸,羞愧地看向亲家公戚崇之,腆着早就没了的脸皮,辩白道:“呃,亲家公,这都是小孩子家家的玩闹。你放心,我家的芸秋自幼就是知书达礼的闺秀,还有就是芸夏这孩子,五岁前是被当男儿家养的,性子本身就野,那个,那个我家的芸秋,芸春都是好孩子的。你看,芸冬只是调皮霸道些,我、我、我…”

发现自己越描越黑,冯员外索性自拍了下嘴,耷拉下肩膀。完了,别上门女婿没确定,大女婿又跑了。

吴丞相闷笑着看了看急得抓耳挠腮直冒汗的冯员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本就是小孩子家家的玩闹,没人当一回事,冯员外莫怕!你说是不是,戚左侍郎,嗯?”

戚崇之身子一颤,小心地看向边上的皇帝、吴丞相,还有其他几个官位比他大的,他能说不嘛,虽有些震惊,也只得接口道:“嗯,芸夏还小,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嗯,亲家公呀,我看那个你家的上门小女婿就配与芸夏那…”皇帝突然的瞪眼,吓得戚崇之立刻噤了声。

景子睿危险地眯了眯眼,这叫宝儿的孩子与俞公公关系匪浅,说不准就是惜桃当年腹中的骨肉,在甚么也没搞清楚前,说什么也不能掺合这种事情。若是那宝儿真是他儿子,在他见证下定下这亲,将来想悔都难。

吴丞相瞄了瞄皇帝的脸色,心里有了数,也是,只要和魔人谷扯上关系,甚么事情都得提一万分精神。看到此刻明显有些恍惚的冯员外,咧唇笑了笑,问道:“冯员外,我帮你参谋参谋,这宝儿大名叫甚么?爹娘是做什么营生的?”

冯员外搓了搓手,回身觑了眼远处仍在打闹的孩子,这里不能再待了,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众人引到了回廊后面的凉亭,坐稳看茶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汗,喝口茶润了润干哑的喉咙,小心地看了下众人的脸色,这才拍膝叹息道:“你别看宝儿这孩子挺开朗,实际上是个苦命的娃。据镇上的人传闻:这孩子自幼随他爷爷长大,他娘亲两年前改嫁了,从没听说他父亲是谁,只知道死了,至于叫什么做何营生最后死在哪了,没人知道。好在,这孩子争气,小小年纪就成了镇上数得上名号的小神医。”

吴丞相抽了抽嘴角,小心地打量了眼皇帝的脸色,继续问道:“改嫁?呃,能说说他娘亲嘛?”

一向爱八卦的冯员外,左右看了看,低首饮了口茶,说道:“本不该说这是非的,既然提了索性我全说了,宝儿那娘,我见过一次。怎么说了,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只可惜,只可惜放浪了些,光我知道的相好就有五六十个,大都是江湖侠客,哦,其中不妨官府里的人。咳,那个,两年前吧,勾搭上了与她老相好花蒙大侠的二弟花墨兰少侠,据说两人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是天雷勾上了地火,干柴烈火相见恨晚,第三天两人就结亲拜了堂,第五天,夫妻俩就跨上白马云游四海去了…”

在场的几个越听脸越黑,最后吴丞相实在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道:“那个,冯员外呀,你这是讲故事还是…”

正讲得起劲的冯员外脸一红,低首掩嘴咳了咳,开口道:“那个,花墨兰少侠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俊杰,这,一半是从俞大夫那打听的,一半是茶楼里听说书的讲的。”

“对了,他娘亲总有个名字吧。”

“有呀。放眼江湖没几个不知道的。大名鼎鼎的黑道第一美人呀,据说天下第一美人慕连紫和她比,算屁。那个,那个叫甚么来着,哦,想起来了,蓝…对了,蓝幺儿。”

闻言,吴丞相彻底黑了脸,呃,那不是据说长得与佟妃很像的女人,怪不得近两年听不到她消息,原来是嫁人去了。完蛋了,小心地看向边上的皇帝,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的嘴可真贱呀,没事追着问干嘛呀?

景子睿紧握双拳,努力平复胸腔里炸开的怒火,该死的!居然嫁人了,已然伏诛的安兆庆留下来的只言片语真假都没来及验证,那叫蓝幺儿的女人究竟是不是桃儿呀,如果是桃儿,以她那高傲的性子不可能再嫁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了,那叫宝儿的孩子来自魔人谷,想了想,直接开口问道:“冯员外,你居然敢和魔人谷的人打交道?你不怕他们伤了你?”

冯员外瞪大了眼,亲家公的这几个朋友不一般呀,知道的事情还真多。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语道:“我说几位,声音小点,小点。府里可没人知道这个,我当你们不是外人才与你们说的。我还想要我那上门小女婿了。”

吴丞相眼睛瞪了下,原来姓冯的知道。轻笑道:“冯员外,不忌讳你那上门小女婿的出生?不怕他污了冯家的门楣?”

闻言,冯员外急红了眼,差点当场拂袖而去,低首耐着性子道:“不说别的,宝儿首先是我冯府的恩人,我那老娘亲可是他救的。就算将来做不了我上门女婿,那也肯定是我家的女婿。我就算倒贴,也要把个闺女塞给他。”

“噗,不是祸害你那小女婿?”吴丞相很是不厚道地插了句。

冯员外涨红了老脸,一下子没了声,底气不足地回道:“你说的是我那三丫头芸夏,呃,回头我会让人好好教导她礼节规矩的。那个,我只想问你们,你们觉得我这小女婿如何?这门亲做得,还是做不得?”

景子睿面无表情地挥开扇子,冷嗤道:“我看,怕是做不得!”

第26章 二六章 长达七年的重逢

冯员外脸色明显难看了下来,刚想追问为甚么时,只见秦管家领着已看完诊的俞大夫走进了凉亭,进凉亭的瞬间,拉着宝儿手的俞文花一下子认出了席间的几个人,眼神明显惊了下,下意识攥紧宝儿的手,面上装作没事人般,开口笑道:“冯员外,都忙完了,若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冯员外有种被逮包的尴尬,微怔了下,回道:“嗯,那就先回去吧。对了,宝儿的娘亲爹爹何时回来?”

俞文花扫视了下众人,正想随口敷衍时,小宝抢白道:“冯叔叔,你问我哪个娘亲爹爹呀,我爹娘多了?”

众人怔住,愣愣地看向宝儿。冯员外掩嘴咳了下,说道:“自是你亲娘,还有你那花二爹。”

小宝蹙了下眉,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苦笑道:“这话你可不能在蓝姐姐面前说,她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这个。唉,说是将她的行情掉价了。嗯,不知道,许是我生日那天就会回来。你找蓝姐姐做什么?是想做我爹?”

像是被烫到了,冯员外跳将起来,连连摆手地撇清道:“俞大夫,我对蓝姑娘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问问,只是问问。”

小宝抬眼看向坐着的几个人,嗯,正对面那穿紫锦袍的家伙长得倒是不错,只那眼神他不喜欢,像个狼犬般死死盯着他,呜,罢了,想了想,开口道:“那就是坐着的几位叔叔了,不好意思,凡是做我爹的都是有些本事的家伙,你们几位若是有意,就等到我生日那天来便是。但有个要求:我师祖爷爷不喜欢官府里的人,想做我爹爹的,都不能做官。嗯,就这样,没事,我就先走了。冯叔叔,替我向芸春问好,说她想要的东西,我下次来再带给她。”

景子睿面容刷黑地听完,在两人转身要走之际,往边上使了个眼色,很快几个黑衣暗卫出来拦住了俞文花的去路,快速的闪身将小宝擒到怀里单膝跪地送到景子睿面前,回禀道:“人已拿下。”

俞文花慌了神,转身怒道:“睿儿,你想做什么?”

景子睿手指轻击着石桌,看小宝镇定自若的样子,嘴角噙起淡笑道:“亏得你还记得,你这么称呼我,还是和这娃儿一般大时。不想做什么,这孩子留下,让她来见我。”

冯员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出,起身正想开口劝诫却被戚崇之狠使了眼色,拉坐下来。俞文花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她早已不再,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这些年苦还没吃够?”

景子睿幽眸黯了黯,石桌下的手暗暗握成拳,有些羞恼地喝斥道:“俞公公,注意你的言辞。这里不是魔人谷,你不怕朕砍了你?”

小宝眼睛倏地瞪大,这家伙就是芝儿姐姐的爹嘛?逸叔叔、轩叔叔嘴里的昏君狗皇帝。啧啧,可惜了这副好脸孔,要知道他娘亲最喜欢的就是这型的,本还想到时帮帮这家伙,现在看来,根本没这必要。

腰杆挺直,小脸一黑,磨牙道:“狗皇帝,你敢。我让娘亲毒死你全家。”

正在喝茶的吴有义一口‘噗’了出来,赶紧低首放下茶盏,掏出帕子擦干净桌上溅到的水渍,小心正经地开口道:“还真是魔人谷的作风,真像呀。”

景子睿脸色僵了僵,一瞬间肯定这小子是他的种没错,不仅脸模子像他小时候,说话做事的方式更是像极了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佟惜桃。

冯员外吓得脸色刷白,不是吧,亲家公居然把皇帝带到他家里住,一住还大半个月,这阵子他可没少抱怨,完蛋了。失力地跌坐在石凳上。

细细一想,俞文花笑开了,抚掌道:“只要陛下有本事安全地离开青州地界,否则,你知道得罪魔人谷的下场。还有,小宝留在冯府当然可以,但总要有个借口吧,郝连可是十分疼爱这孩子的。对了,若是芝儿知道你在,还扣了宝儿,她肯定过来看你的。”

闻言,吴有义、戚崇之几个大臣全都黑了脸,老天爷呀,那个煞星公主怎么也在这,她回京城的几次,哪次不是闹得把天都给捅破了。就拿那丫头当年监督赐死安废后,后又亲手毒死她亲外公的那狠劲,朝中就没几个敢得罪她的。

皇帝没事,他们肯定死定了,不要呀,陛下,你还是放了这男孩吧。四个人哀求地看向皇帝,只差跪下来猛磕头了。

景子睿冷冷笑了下,伸手将此刻一脸倔强的小宝拉到身前,笑道:“俞公公,放心,朕不离开冯府。小宝就先留下来陪朕,你去通知那人,想要宝儿回去,她自己来找朕。若是想搞突袭,朕这次会不惜一切代价铲平魔人谷。”

小宝微微撇嘴,轻嘲道:“昏君,你肯定会后悔死。哼!留下就留下,我求之不得。不过只要我留在冯府是吧,那好,爷爷,你先回去,先别告诉郝连爷爷,只通知我那些爹爹就好,就说我被人绑票了,让他们都来。”

俞文花忍笑点了点头,转身淡然离开。小宝这小家伙又想搞什么名堂,也罢,此次与景子睿撞上,不可能只是巧合。还是自己先脱身的好些,免得对峙的两方一个不小心又闹起来,那就不好了。

等俞文花离去后,小宝双手环胸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景子睿,咧唇笑道:“可以让你的人都退下去嘛?我有话和你说。”

景子睿挥了挥手,暗卫赶紧退闪消失到暗处,吴有义、戚崇之拉上此刻老早吓傻的冯员外,行礼后退到离凉亭百米远的地方不远不近地候着。

小宝看众人离开,快手扒拉开景子睿的衣襟,仔细地看了看对方的胸口,半晌后,颓然松开口,扁扁嘴道:“还真是,呜,我不要。”

景子睿愣了下,伸手拉好衣襟,瞪眼看向小宝,该死的这习惯,说不是他和那野丫头的种,他都不信。咬牙道:“小子,你看什么?”

“要你管,我找芸春姐姐玩去,不许跟来。”小宝悲伤地耷拉着肩膀,难过地离开。他听醉酒的元六姨、胭红姨她们说过,他亲爹心口有胭脂染得小牙印,是他娘亲小时候咬下的。还说他和芝儿姐姐是一个爹,他一直不愿相信,呜,原来真是这货。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可这半个月冯府里的人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不管白天黑夜,平均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个人打上门找儿子的。一般开始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番激烈的打斗,接着就听到远处赶来的小宝脆生生地喊着爹爹,扑进来者的怀抱。现在的冯府可以说是人满为患,周围的几个客栈也住满了,传闻黑道第一美人蓝幺儿的相好遍天下,要是过去,大家都只当夸大的野史故事听。可现在,绝对相信这事是真的。

一时小镇热闹了,什么时候来过这么多大人物呀,但凡知道的人几乎都赶来看热闹,一下子,小镇的人多了,在众人的期待下,蓝幺儿与她的现任夫君花墨兰少侠总算在一个月后,夫妻二人各跨一骏马出现在了冯府门口。

花墨兰朝围观的众乡亲笑了笑,体贴地伸手扶爱妻下马,低声说道:“哟,今天是甚么日子,这么多人?”

头戴帷帽的蓝幺儿冷瞥了他一眼,轻嗤道:“看你戴绿帽子的日子。”

闻言,花墨兰轻笑了下,伸手揽住娇妻,笑道:“夫人让为夫戴,莫说绿的,甚么颜色都可以。来,小心台阶!”

围观的众人哑然,难怪可以娶到黑道第一美人,这花墨兰少侠好像并不像传闻里的那么正统呀,甚么亲昵话都敢说,不过俊男美女真是般配呀。

冯府很快开门引人进来,并迅速关上那朱红的大门,掩去众人探究的视线,在仆人的领路下,一直往里面走等到了正厅时,蓝幺儿才伸手戳了下花墨兰的额头,轻笑道:“你个贫嘴的玩意,当心我撕…”

花墨兰莞尔一笑,快手接住美人的手,凑到鼻子边闻了下,调笑道:“夫人莫气,我说着玩的。呵呵,看,这冯府可真是热闹呀。都到天山脚下了,唉,可惜!”

“罢了,有人要见我,来便是。”

“可为何这么多老熟人也都在,幺儿,你确定是儿子想我们了?”

在众人的瞪视下,小宝兴奋地从后堂冲进来,张开双臂喊道:“花二爹,娘亲,呜,宝儿想死你们了。”

花墨兰快手接抱住儿子,笑道:“小子几年不见,长高了呀。哟,瘦成个小竹杆了。”

小宝不满地扁扁嘴,伸手揉了揉花墨兰的脸,哼哼道:“两年不见,花二爹你越发美了。呜,不公平,娘亲只陪你不陪我。”

“臭小子,美是评价男子汉的嘛?找打!还有,叫爹。”

看着相貌阴柔,剑眉飞入横鬓的祸害脸,小宝无奈地叹口气道:“好嘛,好嘛,爹…爹,呜,风姿俊秀,貌比卫玠!”

蓝幺儿笑着拿下帷帽,说道:“臭小子,哪里学来的这些弯道道。”

坐在正厅中央首座的景子睿呼吸明显一窒,桃儿,真是桃儿,她没死。她居然没死,可她却嫁人了。正在景子睿激动得无法自持时,蓝幺儿抬首看向他,半晌,袖掩唇轻笑道:“这人就是皇帝,夫君,我觉得他也就一般人的长相嘛。哪里像真龙天子?”

众人一惊,景子睿只感到一盆冷水浇下来,来了个透心凉。

第27章 二七章 新夫君的真实性别

晚上一轮明月高挂,冯府后园凉亭,蓝幺儿僵冷着俏脸坐在石凳上,半晌后,撇了撇嘴嗤笑道:“我说皇上,大晚上的,你约我独身前来,就是和你老大眼瞪小眼的吗?”

边上伺侯的小太监抖了抖身子,佯装没看到。景子睿执起酒杯,淡淡笑了下,开口道:“朕请姑娘过来坐一坐,喝杯酒,也不可嘛?”

“哼!真是笑话,有大半夜请人喝酒的嘛?”

“朕不就在请嘛?姑娘不也来赴宴了。”

闻言,蓝幺儿转怒为笑,素手执起酒盏,艳丽的容颜转怒微笑道:“那好,既然是喝酒,饮完这杯就走,夜露寒重,夫君在候着,恕幺儿不能相陪。”说完,仰首饮尽起身提脚便走。

景子睿一急,伸手将蓝幺儿拽抱到了怀里,无视她的挣扎朝边上使了个眼色,伺候的人赶紧拉下纱帐退下。双臂死死箝制住柔馥的娇躯,凑近在耳后嗅了嗅,亲啄了下白玉般的脖颈,伸手掐了掐细腰,低语笑道:“一股桃花香,野丫头,想骗人没你这么笨的。”

蓝幺儿微微一愣,俏脸羞恼霞红一片,该死的登徒子!要不是看在他是当今皇帝的份上,老早放毒了,努力地想挣脱开来,却碍于力量悬殊太多,一阵费力挣扎无果后,蓝幺儿冷静下来,嘴角噙起媚笑软语道:“陛下,可否松开些,弄疼我了。”

熟悉的笑颜,景子睿倏地心头一软,微微松开了箝制。一得自由后,蓝幺儿脸蓦地转冷,伸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退开冷叱道:“我蓝幺儿虽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人,可不是酒楼的花娘,还请皇帝自重的好些。只一巴掌,放心我未使毒。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还有,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当影子。那佟惜桃是吧,幺儿知道,她是金贵无比的皇贵妃,幺儿比不得,不过凑巧长得与她有几分相像,但请陛下看清楚,别瞎眼认错了人。”

一顿劈头盖脸后,挥袖转身冷着脸离开。外面候着的奴仆老早吓得跪了一地,蓝幺儿旁若无人地绕开往自己住的西厢客房而去。景子睿怔了下,伸手抚了抚被打红的右脸颊,有意思!难道真的如回禀的暗卫所说甚么都忘了,不过没关系,至少她还活着。

蓝幺儿气哼哼地回了屋,关门落栓后,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手死捏着杯身,感觉肺都给气炸了,死家伙一点没变,还以为他长进了。床上斜倚着的花墨兰轻挑着颊边的发丝,嘲讽道:“都劝你不要去了,活该!哟,脖子!哇,好大一只蚊子。”

蓝幺儿捂住脖颈,俏脸一红,扭身扑过去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不忘骂道:“你个浑球,妖精,下三滥,你个不男不女的…呜…”底下的话消失,嘴被个手毫不怜香惜玉的堵住,只得拿娇滴滴的媚眼狠瞪着对方。

花墨兰嘴角弯起,内力一使,屋内的烛光瞬间熄灭,随手放下帐帘,抱住蓝幺儿滚将了进去。俯身做了个‘嘘’的动作,咧唇笑道:“夫人莫气,为夫这就帮你泄火!”

蓝幺儿脸色一变,只见身上的衣服被快手扒下,一件件扔出帐帘,花墨兰嘿嘿淫`笑着,扑了上来。不一会儿,羞人的声音从帘后响起,躲在暗处不同地方的黑衣人一前一后的悄声离开,消失在黑夜中。

此刻,床上的蓝幺儿毫不客气地将脑后的瓷枕扔了过去,怒叱道:“你个不要脸的,想害死我。”

衣衫同样散乱的花墨兰抚了抚自己松散下来的长发,嘴角弯了弯,噙起妖异的笑道:“我只是在帮你呀,美人。”

蓝幺儿拉了拉衣襟,黑着脸磨了磨牙,轻笑道:“哼!怕是为你自己吧。臭丫头,你打算这么不男不女到甚么时候,还有,你自己玩就好,带着我干嘛?”

“没办法,最近家中的老父逼迫的紧。看,现在改窥探行`房了,幺儿,你给我生个孩吧!”

闻言,蓝幺儿柳眉竖起,伸脚就是狠狠一踢,怒骂道:“混蛋,你自己生去!”

花墨兰嘿嘿讪笑了下,靠着蓝幺儿并身躺下,双手枕头喃喃轻语道:“我没男人呀,怎么生!还有就是,你知道的,我那好强得要命的娘亲,幺儿,你就去找昏君再生一个,过继给我,好不好?”

“美你的,做梦去吧。你不是喜欢景敖轩嘛,那家伙一般来者不拒。现在正好在悦来客栈,你找他不就完了。正好,破了你这老处`女身。”

“蓝幺儿你…”花墨兰顿时羞得脸红脖子粗,爬起来手指打颤地指着身旁甚是厚颜的女人,打结道:“你怎知我,该死的,我才不喜欢那种货色,我眼光那么差嘛?谁是处,老子千人斩。”

蓝幺儿撇撇嘴,揶揄道:“嗯,被你揍过的贪色倒霉蛋确实有千人。”

花墨兰失去自持,怒吼出声:“蓝幺儿…”

看着对方被自己气得七荤八素的样子,蓝幺儿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呵呵,一只嫩雏!非学别人玩禁忌戏码,活该!笑了会,敛去笑容凑近低声道:“真的是个好机会,你真不把握。要知道大半的江湖俊杰都被吸引来了,这种机会很难得的。”

“拉倒吧,都是你的裙下臣,我才不要。好色的玩意,最讨厌了!”

“嗯,还是景敖轩顺眼是吧。”

“蓝幺儿,你明明知道那家伙也是喜欢…呜,哼!”

闻言,蓝幺儿苦笑了下,起身坐正道:“当年,我利用过他,还有,我是他嫂子。怎么也不可能!”

花墨兰脸色缓了缓,低语探问道:“莫非,你还喜欢那昏…”

一片黑暗中,佟惜桃半晌没出声,伸手抱住双膝,嘴角弯起丝苦笑,喃喃道:“我与他已咫尺天涯,再无可能了。倒是你,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花墨兰红了红脸,低首咬唇认真的想了会,显出女人家的娇态,还好周围黑暗一片,低语道:“嗯,那就今晚,不过,我只想借种!”

“噗…”一个没忍住,佟惜桃喷笑了出来,瞪大眼睛努力地看向对面,可惜还是黑漆漆一团,闭眼道:“随你,你想好就行。需要迷药、春香丸之类的,自己拿。第一次嘛,咳,记得拿药性温和些的。”说完,翻身面朝里装睡。

花墨兰瞪了瞪那后背,呿,臭女人,方才还说帮她。果然女人的话最不值得相信,算了,起身掀帘出去,将台阶地上散落的衣服拿起来穿上,半晌,回身道:“我真去了哦,黎明前回来。”

帘后大床上的佟惜桃摆了摆手,迷迷糊糊道:“嗯,采草贼,慢走不送。”

闻言,花墨兰脚下一个趔趄,勉强稳住身形,回身磨了磨牙,阴狠道:“蓝幺儿,口中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