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丽笑道:“安芮,你老公给你拍板了,走吧。”

关择言跟着上安芮的车,嘴角微微翘起,心情还不错。

安芮却是恼,“你怎么知道我同学聚会的?”

“无意中知道的。”关择言并不想明明白白地跟她说跟踪,只是在打太极无关痛痒地随便回答。

“你没开车来吗?”

“没有,打车来的。”

安芮握着方向盘不动,用深呼吸来调整气息,可是好一会之后她发现没有效果。

关择言两手十指张开,指尖与指尖相碰,节奏轻快,预示他的心情是轻松加愉快。他微微一笑,“还不开车?”

安芮一抿唇,道:“我们马上就离婚了,你觉得你这么做还有意思吗?”

关择言的脸瞬间拉下来,“离婚不离婚,还不是你说了算!”

钱多丽坐在苏以让的车里经过安芮的车旁,立刻叫停。她伸出手去招了招,“安芮?你们还没走?早知道我坐你们的车了,省得听这个胖子啰嗦。”

万传君的声音立刻传出来,“下车,下车,赶紧坐过去,听到你啰嗦我就头疼。”

钱多丽拉开车门走过去,“明明是

你啰嗦!”

“隔了那么多年,还争。”苏以让笑了下,把脸转过去看钱多丽,不经意就和安芮微笑着的眼神撞在了一起,然后看到她身后冷眼相看的她老公,关择言。

安芮别过眼,看着钱多丽上车了才笑道:“你俩冤家。”

在包房并不明亮的灯光里,安芮一直如坐针毡。关择言坐在她身旁,翘着二郎腿,一手环在她腰上,表情一直是微微笑着的。他很少这样一直保持微笑的,他最多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白天还要再加一副墨镜,永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样。

钱多丽让每对拖家带口的都合唱一首情歌。

关择言第一句拒绝,“我天生五音不全,就不献丑了。”

安芮默默地长舒了一口气。

等关择言中途上洗手间,万传君装作知心大哥的摸样坐到安芮身边,“第一次见你老公,还不错,外表不错,对你也不错,为什么要离婚?”

安芮一摆头,不知怎么的,视线就扫到了苏以让的那个方向。而她也捕捉到苏以让迅速撇开的眼神。她转而看向另一个方向,恰巧关择言开门进来。她对万传君笑了笑,“很多事都是你看不见的。”

万传君扫一眼苏以让,道:“苏以让让我劝你。”

“劝我什么?”

“别离婚,好好过。”

安芮看着苏以让出神。

关择言在旁边坐下来,一眼就看见她望着苏以让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他火了,却仍是压着火坐下来,双手圈着她的腰把她揽进怀里,温柔的气息就喷洒在她的太阳穴上,“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钱多丽在一边拿着麦克风在叫,“那个谁谁谁,拍下来了没有,拍下来了没有!给我看看,我要上传到咱班级的相册里去!”

顿时,看见的,没看见的,一双双眼睛都朝安芮和关择言这处扫过来。

安芮极火,却发不得火。她深深地呼吸,把声音压在喉咙底,几乎是不动嘴型地说:“你放开。”

关择言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声音也是压得极低地回道:“我偏不!”

“关、择、言!”

“好!好!”关择言用两声大大好,掩盖住安芮的声音,抱着她站起来,一脸抱歉地对众人道:“不好意思,我老婆一心想着她

案子的事情,她那走神的样子我实在看那不去了,我们先回去,大家继续玩得开心些啊。”

万传君看着他们两人走出去的背影,挑了挑眉,显然他比别的人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又看了眼苏以让。而后者的视线,只专注地落在安芮的身上,直到他们出去,包厢的门慢慢地自动合上,自动把他的视线切断。

安芮一出去便挣开关择言,快步走向她的车子,按下电子锁,拉开车门,“你自己打车吧,我不送你了。”

关择言却比她更快一步地坐进车里,“不用你送,你去哪,我就去哪。顺路,开车。”

安芮沉默了很久,然后踩油门,开车回了二十九楼的家。车停在楼下,安芮沉静没有说话。

关择言看她一眼,懒懒地倚在车椅背上不下车,“你今晚睡这里?”

婚内性合法

安芮看着方向盘中间的标志,道:“不睡这里。”

关择言笑,“那你开车来这里干什么?”

安芮被噎了一下,拧头看他,“过来拿东西。”

“嗯。”关择言依旧不下车,眼睛只看着自己虚握的手指上,“东西多吗?”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越是平静,就越是在掩饰心里的汹涌。可他又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呢?唯有眼睁睁地无能为力。

安芮提着东西下来,放进车子的后尾箱,拉开车门的时候,没有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关择言,低着头悄声道:“你上去吧。”

关择言歪着嘴角低低地哼笑一声,“那你呢?”

安芮看着地上的影子,打在车上短短的,像个小矮人。她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会搬出去,直到法院开庭受理我们的离婚诉讼为止。”

“安芮!”关择言再也忍不住了,打开车门大步跨出去。他走到车子的另外一边,“那是你的离婚诉讼!不是我们的!”

安芮仰头看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车门框上,再退无可退。“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安芮低头。

关择言两手扶在车顶,居高临下地吼她,“够了,我不需要对不起!”

安芮低着头,视线落在他的纽扣上。“之前我以为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就能走出旧的漩涡,处一个新的人,就能忘掉旧的负心汉。”究竟是今晚的月色适合忧伤,还是今晚的温度比较忧伤,她竟然落泪了。其实苏以让不是负心汉,她在心里说,当时的苏以让只是一个自私并且自以为是的小孩。“结果我错了…”

关择言有一瞬间揪心的疼。她的落泪不是因为他,而是那个让她吃回头草的人!他恨,恨自己怎么就不能和她一样狠下心来。他曲着食指给她抹掉眼泪,把她抱在怀里。

安芮却像突然惊醒一样,把他推开。

关择言再也忍无可忍,把她双手抓住一扭,反剪到身后抓死,然后就俯身用唇把她的嘴封堵了。没有温柔怜惜,没有缱绻缠绵,只有狂风暴雨,只有席卷一切的怒火。

安芮往后退,可是车门是打开的,一下没有受力点,直接就跌坐在驾驶座上。关择言抓着她的手也松了。

关择言立刻便直接欺身上来,把她按压在驾驶座上,半吮半咬地流连过她的耳畔,腮骨颈侧的脉搏,以及锁骨

,然后再拉下她的领口,往下侵袭而去。

“啊——”安芮乱抓,手一下打在喇叭上,和她的尖叫声和在一起。

关择言压在她身上停了动作,许久才抬起脸看她。他抽着嘴角笑了一声,渐渐地站起来,退出车外,冷冷淡淡地看着她,“跟我上楼。”

安芮把衣服领口理好,低头回了句,“不了。”然后一关车门,就踩上油门开了出去。

关择言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一闪一闪地慢慢笑出来。胸口的地方空荡荡的,冬天晚上的风冷咻咻地刮过,似乎都能听出回音来。他拿出烟盒,打开数了下,一共还有十二根烟。抽一根点燃,猩红的火光一点一点地闪烁,有点像刚才安芮开走时候的车尾灯。

可烟还没飘上去几秒,关择言又改变主意了。他把烟丢在地上,踩了几脚捻灭,快步取了车回局里。通过关系,调了监控录像来看。可她却竟然没走,只出了小区后在第一个路口拐左停车了。

关择言道了谢又开车回去。在路口的拐弯处,他看见了安芮的车,也看见了她趴在方向盘上。他停好车过去,拉了拉车门,是锁死的。他敲了敲窗户,她转过脸来。他能看见她来不及掩饰的表情,疲惫中带着一点点的茫然。

安芮把车窗按下来的时候,表情已经调整好。“嗯?”

关择言伸手进去把车门安全锁的插销拉出,然后打开车门,把安芮从里面拉了出来。

安芮淬不及防他有这样的动作,踉跄了一下,“干什么?”

关择言把她抱了一下,将她稳住,拔了她的钥匙反手甩上她的车门再把她的车子也锁上。直到把她塞进自己的车里,他都没回答她一句话。

安芮那种心慌恐惧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双手扶着车椅,微侧过身看着他。

关择言的嘴角有一点点一点点极细微的翘起。

“去哪里?”

“回家呀,我带你回家。”

安芮紧张的肌肉和神经稍稍放松。

关择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说道:“今天,我就算是用绑的,也要绑你回去。”

安芮没有回话。车子开上高架,她转头看向窗外。夜色深蓝,连绵的路灯就像魔法棒划过的一笔又一笔。景色很美,可她此刻的心情却并不那么美妙。

安芮跟在关择言身后

进了电梯,一路低头,也一路沉默。

中间有一对老夫妻进来,对他们笑着点了点头。

安芮也掀出一丝笑来,挪近了两步,走到关择言身边,对老夫妻点点头打招呼。

一进屋,关择言便把她压在了门上,动作有些急不可耐并且不得要领。

安芮错开头,“有必要这样吗?其实施晋杰比我好很多。”

“呵,呵呵。”关择言一拳打在她耳旁的位置。

门板反震出来的力道与声音,让安芮有耳鸣的感觉。她想,她还真不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专挑不中听的话来说。

“那他比我又好多少?!”关择言反问。

安芮低头不答。

静默。

平常都听不见的时钟声音,今天滴答滴答的特别清晰。就像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一声声敲在心上,一个痛,一个慌。

关择言一把扯了她过去甩在沙发上,“不用想!法院没判离婚之前,我们还是合法夫妻!”

安芮因为过猛的惯力,手在沙发上撑了一下,还是跌到了地上。她就那样斜斜地一手撑在地上垂脸坐着。

关择言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火无名地窜得老高,直接要把他烧透。他走过去打开她的包,把钥匙拿出来锁上大门,再揣进兜里进了房间。

热水从莲蓬头里砸下来,热气又从皮肤四处散出来,袅袅上升。温度让他放松,可他明白,自己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

关择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安芮仍旧坐在地上。他站在房门口,双手抱臂,声音是努力压下后的冷淡,“去洗澡吧,还想坐到天亮?”

安芮微微抬头,“我们谈一下吧。”

“谈什么?!谈离婚?!”关择言迅速地转身进去,“啪!”地把门甩上,然后走到床边,狠狠地在床上砸了好几拳。发泄过后,他拿出烟来抽,就坐在床边的椭圆形地毯上。吸了两口,他就靠在床沿看着它自己一点一点地烧尽。烟灰积了长长的一截,终于承受不住重力掉在地毯上,然后又慢慢积起来下一截,再掉下去,直到整根烟全部燃尽。他走过去打开窗户,冷风一下子刮进来,直往领口里钻。

凛冽寒风,还有十来天就元旦了。两年前就算再怎么貌合神离,她仍旧很认真地很努力地想要配合他,两年

后天翻地覆什么都变了。

关择言拿了她的睡衣放在床上,开门出去之前踌躇了很久,想了很久。

安芮听见开门声,把手背从眼睛上拿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关择言看到她的样子,火又起来了,“你就准备在沙发上躺一晚上也不去敲门吗?客房不是也有床褥被子吗?也不去铺一下再睡?”

安芮摆脚下来,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往里走。

关择言看着她走进客房,反手准备关门,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手挡在门上,接着隔开门,进去把她直接横抱起来往主卧走。

安芮抿抿唇,闭上眼,“无论我有没喜欢上别人,我们早没有感情了,在一起也是难受。”

“你给我闭嘴!”关择言极快地剥掉她身上的大衣外套,“你等法院真判了离婚再来和我说!”

就这样,安芮在关择言的半强迫下,又住回了二十九楼。只是每日两人都同床异梦。

----------------------------------------------------------------------------------------------------------------

“真的决定不调往省局?”

关择言点头。

田局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现在这边没有空缺,等两年后,副局的位置就是你的。”

关择言再次默认的点了点头。

田局又问:“和你老婆的事,怎么样了?”

关择言低着头苦笑,“她坚持离婚,现在就等上法院了。”

田局沉默了会,转换话题,“程瓦格的案子下下周二审开庭。”

关择言听出弦外之音,是不希望他的家庭关系影响到工作。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程瓦格新娶的老婆竟然是安芮曾经的同事。不说公私不分,就算在私,他也不可能放过程瓦格。就是因为程瓦格的一句话,他差点死在缅甸。

结果是安芮与关择言的离婚案子先开庭。

开庭前循例进行调解。可安芮沉默,关择言比她更沉默,最后安芮也只说了句:“还是离婚吧,我们没有孩子,财产我也不作要求。”

关择言在对面静

静地看着他,讥讽地勾了勾唇角。

第一次提出离婚的,被告不同意离婚,一般法院是不会判离婚的,这是常规。所以安芮和关择言并没有离成婚。

关择言从后面抱上安芮的腰,笑着把尾调拉得长长的叫她,“老婆。”

今天的太阳很好,把天空照得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的漾漾的蓝色。还是深冬的日子,可阳光打在身上暖暖的,没有一丝寒意。她没感觉到一丝寒意。

安芮拿开他的手,带上墨镜走下台阶。

关择言从她打开的车门里一闪直接坐进她车子的驾驶座上,扬起脸对她笑得很是得意,“又多了六个月。”

“你的车子在那边。”

“先送老婆回去再拿车。”

安芮沉默了会,还是绕过去坐到副驾驶座的位置上。她看看窗外,又看看关择言,几次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离婚,还是想说没感情?”关择言问。

安芮抿唇,低头用左手扳了下右手的四指,“不是。”

关择言打了下方向盘,侧头骂了一句,“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就在想他。”

“择言…”安芮把双手握在安全带上寻找安全,“我…是个自私的人,很自私,很自私的人。”

关择言踩下刹车,“直接点!痛快点!”

安芮酝酿很久,还是没有办法说出来。那话就像鱼刺,横卡在喉咙。咽不下去,硬吐也疼。吸毒不是他自愿,田局也说他已经强制戒了,现在把这事搬出来,实在太不合适。

关择言讥笑,“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飯安芮闭眼,“没什么了,回去吧。”

飯关择言再次打在方向盘上,低低地骂,“妈的!”

論安芮不言语。

壇关择言把安芮扯进屋,低头就含住她的唇,舌尖从她的牙关处强硬地探进去。他迅速地拉下拉链,把欲望掏出来抵着她的SI CHU,“要知道,现在你还是我老婆!”

安芮垂下眼帘,“你觉得吗,我们之间除了性,别无所有。”

这一句话,迅速把关择言已经濒临爆发的情绪点燃。他把她抱起来抛到沙发上,一手提起她的一只腿架在肩膀上,侧身进入。“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安芮看着窗外的天空,艳阳依旧高照,可隔着玻璃窗,她就什么热量都感觉不到了,还没把空调开起来的房子,冷咻咻的。她看着窗角,视觉被撞得一冲一冲的。完全没有前戏的结果就是干涩与疼,每一抽都像带着倒刺的小棍勾着皮肉出来,然后再送进去,就像用力地凿得更血肉模糊一些。“我疼,你能不能…”

“我比你更疼!”关择言抓住她的腰肢,却在下一秒停了动作。他看着她,目光融融,张着嘴,抖了抖唇,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感觉到欲望在逐渐消散,可仍存留在她温暖的体内,那是他与她最贴近的地方。

心与心远离了,至少他们的身体还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