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芮在商场的门口碰见了自己妈妈,略微调整了下思绪,叫了声“妈。”

安妈妈看她一眼,叹气,“晚上回家吃饭吧。择言呢,没任务的话和他一块过来吧。”

安芮低着头死死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们真离婚了?”安妈妈惊讶。

安芮憋得胸口闷痛,微呼了口气,却还是无法把话说出口。

安妈妈摇头,“是那个苏以让吗?”

安芮一听,讶然抬头,“妈你说什么?跟他没有关系。”

“不是他,还会有谁?十年的感情不了了之,现在又回来招惹你干什么!”

“妈…晚上我能和你睡吗?”

“哎…搬回家住吧。”安妈妈挽上安芮的手,“陪我进去买点东西再回家,你爸爸那性格你也知道,别和他硬着来就行了。”

安芮和安妈妈买完东西后,安芮去地下停车场把关择言的车子开出来。她打开车门坐进去,隐隐约约还有一阵很淡很淡的烟草味。安芮在驾驶座上坐了很久,直到手机响。她的第一个反应是田局的电话,慌忙从包里把手机掏出来,结果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的来电。

“没事吧?怎么进去那么久还不出来?”

安芮这才把钥匙插进去启动车子,“没事妈,这就出来。”

“择言的车子?”安妈妈看着她,很有些疑惑,“你们究竟什么回事?”

“妈,我们先回去做饭吧。”

在安家,安妈妈不下一次地问安芮和关择言的事,可安芮却是一直沉默,而安爸爸却是看自己女儿一眼,哼了一声,直接拿碗夹了菜去客厅边看电视边吃。

安芮洗过澡后在以前自己的房间里躺下。这边是闹市区里的老房子,外面喧嚣的声音衬托着她心里的冷清。

“芮芮。”安妈妈敲门,“睡了吗?”

安芮下床开门。

安妈妈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有什么心事跟妈妈说吧。”

安芮上了床,双手抱腿,把下巴枕在膝盖上,幽幽地说:“妈,这几晚,陪我睡吧。”

“你和择言之间究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我…不知道

…”

“如果没有问题,为什么要提离婚?如果没有问题,你又为什么没有第三者要说有第三者?”

“妈,你怎么知道我就真的没第三者呢?”

安妈妈笑了笑,“要真有第三者,就不会是你现在这个状态。”

安芮的下巴在膝盖上蹭了蹭,“知女者莫若母。”

安妈妈直接上床躺在一边,盖了半截被子,“说吧,有什么话,跟妈妈说说。”

安芮依旧抱坐在一角,略略抬头看了下外面的天空,月亮很大很圆,天晴亮着呢。她定定地看着月亮,幽幽地说:“妈,要是择言出事了,怎么办?”

安妈妈一下从床上乍起,“什么?!择言怎么了?”

安芮把脸枕头在膝盖上,面向窗外,心口的地方隐隐又抽痛起来,“我…我也不知道…”

安妈妈双掌放在她的双颊上一抬,跟她面对面,“别用这个态度敷衍我。”

安芮看着妈妈眨了下眼,张开双手把她抱住,“妈,择言可能有生命危险…”

“什么?!”

“他之前捣毁了一个贩毒窝点,那些人都被关进去了,但最近逃了出来,然后…然后…”

“然后怎样?!”

“然后我生日那晚上…把他抓走了…”

安妈妈整个人也呆了。

安芮抱紧她妈妈,声音里隐隐有些哭腔,“妈…我害怕…”

安妈妈只下意识地抚着她的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此刻的言语是多么的苍白。

安芮抱着她妈妈好一会,才抿抿唇,把刚才突入而至的酸涩感觉逼回去。

“妈,其实当年苏以让是有病,心脏病,主动脉瓣狭窄。”

“我当时急急地和关择言谈恋爱结婚,就是想告诉自己告诉苏以让,没有他,我也能过得很好。后来我们结婚,我是考虑过的。妈,你不要以为我在赌气,我是真的想过了。我想就这样安定下来,平平淡淡过就算了,和苏以让那么轰轰烈烈都没有结果,还指望什么呢。”

“结果我一直没有把整颗心投入进去,我实在没有办法再把整颗心投入进去了,所以…我一直在伤害他,用他对我的感情来伤害他。我欠他很多…”

“现在他生死未卜,妈,我很慌…很慌…”

安妈妈也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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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终于上船了!”朱嚣庭拍拍李军的

肩膀,“黑熊,算你有点本事。”

朱简筲下去给鳄鱼递了根烟,“还是你够兄弟。”

鳄鱼把烟刁上,眯着眼凑过去借火点着了,“客气什么,筲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水鬼那人靠不住,黑熊没早找我,否则都不要你们在那木屋里担惊受怕一晚上。”

朱简筲吸了口烟,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江水道:“我们要是能逃出去,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鳄鱼抖抖烟灰,“现在大家都是坐一条船上的人,说这些话干什么。到时候有钱大家赚。”

“那是肯定的。”朱简筲又吸了口烟,随着船越开越远,心似乎渐渐、渐渐放松下来了。

鳄鱼朝船舱努努嘴,问:“绑着手脚那个是谁?”

朱简筲挑起三角眼的眼皮随意地瞄了瞄,“条子,让我们进牢子的条子。一会给他打两针就扔到水里去。我看他是不是还能有九条命!”

鳄鱼把烟拿下来,也不看前路就对着他大叫起来,“好东西不要浪费啊!两针!两针啊!你把他绑死了再手手脚脚加几块石头,看他能浮得起来!那东西你们不要,给我啊。”

朱简筲笑,“看你这个猴急样!我去问问程先生。”

程瓦格听完朱简筲的话,笑着摇头,“我现在是再不信你的话了。你看着旧的留下来的还有多少货,给他点吧。那条子两针必打!就算他浮得起来游到岸边,那两针也不会让他看见明天的太阳!”他翻出针筒与毒品,“我现在就亲自给他打!”

关择言只感觉到冰冷的针头扎进肌肤里的感觉,很快整个人就被冰冷的江水覆盖,不断地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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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择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还是蛮意外的。原来他没有死。被谁救了?现在又是在哪里?安芮知不知道?他挪了挪,注意避开不扯到身上的管子,但细微的牵动,还是全身都疼。他按了铃,然后挪着躺回去。

看外面的天色,应该是凌晨四五点左右。灰蒙蒙的比天黑的时候还要让人不舒服,那是一种摸不清猜不透的感觉。

小护士很快进来,“怎么了?”

没一会,周建明也跟着进来,“关队。”

关择言说:“现在没事了,除了还是疼。猴子。”

小护士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关择言顿了顿,继续说:“人都全捉回来了吗?”

周建明在旁边拿个椅子坐下来,点头,“全回来了。”他捶捶肩膀,“田局亲自指挥的,把一些之前闲散吸毒的人员也抓到了些,毒品也有些。田局一直没休息过,听到你脱离生命危险之后,他就回去了。可精神透支得太厉害,车子开着开着就撞到树上了,还好安全气囊打开了,人没什么事,就是车头撞得厉害,回去休息了。”

“田局,辛苦了。”

“嗯,关队你没事就好。那帮人就是要你命,给你打了两针。”

“你们到得迅速,否则我真去阎罗王那报道了。”

“还是迟了…否则你不用被打那两针,还被扔到江里去。”

关择言伸手在他手背上拍拍,“跟你们没有关系。对了,安芮,知道了吗?”

周建明一手拍在后脑勺上,“哎呀,事情多,忘记通知嫂子了!她肯定要急死!我这就去打电话。”

关择言连忙抓住他的手,疼痛立刻窜起来,他皱了下眉强忍着,“医生怎么说,毒清掉了吗?”

周建明咬牙缓了缓说:“毒品这个东西…关队你知道的…”

关择言垂下眼,“嗯…我知道的。”

周建明又急急说道:“关队你这趟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了,歪歪嘴,找不出补救的话,只得道:“对不起,关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明白。”关择言沉默会,道:“你还是先不要告诉安芮吧,我这个样子不想让她看见。”

“这…这…这可要我怎么和嫂子交代啊?”

“你就说还没解救出来吧,对峙中吧。”关择言侧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已经一点一点地亮起来了,夏天的天空亮得早。“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又被重新种上了…毒瘾…”

“…那也瞒不了多久啊…”

关择言闭上眼,“先骗一时吧,让我好好想想,好好考虑考虑,该怎么办,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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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去一下他局里,看看有没什么情况。”安芮垂着眼帘看在地上,眼里全是血丝。

安妈妈立刻走过来拉着她,“先吃两个包子。一会我陪你打车去。一晚上没睡的,别开车。”

“妈。”安芮抿唇,“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给我硬吃下去。”安妈妈塞了一个进她嘴里,“这就走,我跟你一块去。”

安芮到了局里,一眼就看见刘先宇在电脑前忙活。她急急地走过去,高跟鞋的声音在并不安静的办公室里几乎就听不见,可她却觉得像是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心脏上。越走得近了,越慌。如果,真的,出事了…

刘先宇先抬起了头,“嫂子。”他也猜到安芮过来所谓何事,但周建明打电话给他交代过,他也就只好打完招呼后就没后话了。

安芮抿了抿唇,启唇问道:“关择言,有消息了吗?”

“还在…对峙…”刘先宇瞄了眼她的脸色,站了起来,“嫂子你不用担心,会把关队解救出来的。”

安芮一下就茫然了。这话的背后,是代表凶多吉少吗?

安妈妈扶着安芮,却在一旁先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

刘先宇把她们带去一边坐下,给她们接了杯热茶,“嫂子,伯母,别担心,一定会把关队就出来的。我还有事忙,你们在这边坐坐平复一下心情?”

安芮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先回去,有消息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刘先宇点头,“一定的,嫂子。”

安芮当晚躺在双人大床上继续无眠,第二天一早又

去了局里,而刘先宇回答她的话依旧还是那么两句。她隐隐约约觉得有问题,很害怕。出了大门便拨电话给田局,得到的回复是,关择言在医院里,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安芮感觉晕了一下。她用手遮在眉上,看了眼天。今天的太阳太毒太猛了,才这么早就能把人晒晕。结果她还没扬招到的士,人已经晕在了路边。

门卫大叔看见,连忙拦车,刘先宇和另外一个小警员帮忙送去了医院。刘先宇是最先知道这件事情的,关择言是第二个。

关择言摸着床沿问医生,“我能下床走走吗?”

医生看他一眼,“最好还是不要,你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

身体已经不疼了,但就是四肢虚软无力。关择言对医生笑笑,“很近的,就是下二楼的病房。”

医生有微些意外,“二楼?二楼都是普通病人,让他上来看你吧,你别动了。”

关择言等医生走后,扶着床沿咬牙下了床,拄着打点滴的架子当拐杖就往外走。

刘先宇刚好上来,“关队,去看嫂子?”

关择言点点头。

“嫂子没什么事,就是最近休息少了,刚才我上来前已经醒了。”

关择言转头,“已经醒了?”

“嗯,打完吊瓶就可以回去了。”刘先宇扶住他,“你实在想看看嫂子,我让她上来吧,我扶你回床上躺着。”

关择言低声,“还是不要了。那扶我回去吧。”

刘先宇叹气,“关队!其实,嫂子已经知道全部事情了,她打了电话给田局,然后才晕倒的。”

“是、是么?”关择言的声音很颤,感觉比他的身体还虚。心里的滋味很复杂,他欢喜,又害怕。他想见安芮,又不敢。

刘先宇扶他回床上,“最近事真多。”他压低声音在关择言耳边道:“副局要下马了。”

关择言道:“嗯?他还没到时间退休呀。”

刘先宇的声音更轻,“下马,下马,不是退休。受贿,查出来了。”他拍拍关择言的肩膀,“关队,你准备坐那位子吧。”

关择言随意笑了笑,“还没定的事呢。”

刘先宇说:“我看□不离十了。”

等刘先宇也走了,关择言转过身去休息。

闭上眼,就是安芮的样子。两天一别,几乎就是天地一隔了。他听到身后有故意放轻的高跟鞋声音,他不敢转过身去,心口慌。

安芮在床头的凳子上坐下来,看着关择言的背影沉默。她的心里同样复杂。他熬过来了,死里逃生。她拂过他旁边的额发,缓缓的俯下腰去,在他的太阳穴上亲了一口。

关择言抿着笑翻身过来,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她。

安芮没有准备,突然望进他的眼睛,眼底还有笑意。她抿了下嘴巴,重新坐回凳子里,“他们怎么虐待你?”

关择言的笑容瞬间淡下来,过了会才重新笑开来,“没事了,现在都没事了。”他抓着安芮放在床边的手,“你眼里都是血丝,没睡觉吧,我没什么事,你回去睡觉吧。”

安芮低头,轻声说:“睡不着。”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关择言,定定地望着他,“现在,也睡不着。”

关择言微笑,“但我想睡。”

“你睡吧,我在旁边守你一会。”

“但你在旁边我又不舍得睡。”

安芮敛了神色,“这是医院!而且你身上还一堆管子!净想那些事情!”

关择言挤眉笑道:“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我只是说想多看看你,没有那个意思。”

安芮撇嘴,“好了,不和你贫了,你睡吧,你睡着了我再走,晚上我再过来。”

关择言紧紧抓住安芮的手,望了她好一会,才闭上了眼睛,很快便传出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安芮轻轻地把手抽出来,再看了他一眼,便蹑手蹑脚地出去带上房门。

关择言随着“咔嚓”一声的关门声,缓缓睁开眼睛。他对着医院里雪白的天花板傻笑了会,然后把刚才握安芮的手搭在脸上,从上往下地抹了一遍。

如果真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么他想要以后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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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妈妈熬了汤和安爸爸已经安芮一起过去,到的时候关爸爸和关妈妈也在。他们看在儿子的面上,看着安芮只冷了脸,什么也没说。安妈妈和安爸爸跟关择言说了两句,让他好好养身体就走了。关爸爸和关妈妈在儿子的明示暗示下,不得不也只坐了会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