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梭飞船上,风小雅对她说了一些孟不离的事情,一些孟不离从不曾说过的事情,令他所有的怪异都得到了解释,而那些被刻意埋藏的真相,却令她唏嘘又难过。

孟不离和焦不弃是风乐天从如意门买来的杀手。

在风小雅追寻秋姜的下落中,打听到有那么一个组织后,风乐天便以要买人照顾体弱的儿子为由,通过中间人牵线,从如意门买了一对训练好的杀手。

风乐天当时提出的要求是:武功高,话少,机警,忠诚。

焦不弃性格稳重,而孟不离性格活泼,因为饱受残酷严苛的训练,更习惯用说话来削减压力和恐惧,久而久之变成了一个话痨。这一点当然不符合风乐天的要求,所以,交人的前一天,如意门给孟不离吃了一服毒药,毁去了他的嗓子。

第114章 六出奇计(2)

可惜他身体底子太好,在榻上足足高烧了七天后,痊愈时,嗓子却还能出声,只是吐字艰难,需一个音一个音地说。

对于一个爱说话之人来说,这简直是世间最可怕的酷刑。因为时时都要忍受煎熬,一直熬到死。

他逼自己沉默。

逼自己忍耐。

逼自己不要犯了忌讳。

最后,就变成了谢长晏见到的样子——明明眼神中有千般情绪,偏偏,不能说,也说不畅快。

“他没恨你爹吗?”谢长晏当时听后,如此问道。

风小雅注视着她,在炎热的盛夏天里眸光冰凉:“如意门的杀手,忠诚是第一位。他们永远不会憎恨主人。”

而彰华当时划船划累了,赶着饭点进来小憩,闻言补充了一句:“他们早已习惯对所经历的一切逆来顺受,不懂何为拥有,何为侵犯,自就无所谓憎恨。”

谢长晏听得心惊。

风小雅又道:“以不离不弃的武功,本该进另外五宝,进了五宝,就是如意夫人的嫡系弟子了。但因为训练过程中性格太过温顺,所以最后进了金门。”

银门弟子负责外出执行任务,金门弟子则留在门内护卫安全。因为买主太过特殊,是风乐天,所以如意夫人最终还是从金门的新弟子里挑了两个,想要搭上风家这条线。

如意门的规则,在这样那样的细节中,被一点点地彰显。而知道越多,就越触目惊心,也就越发感慨起秋姜。

孟不离如此身手,也仅是金门弟子,而秋姜,是玛瑙——七宝中最顶尖的那一类,据说是被当作下一任如意夫人栽培和养育的。她有多出色,又有多艰难,由此可窥见一斑。

也只有那样的女子,才会令风小雅这样的人物魂牵梦绕、爱恨难分、刻骨铭心吧……

谢长晏收回飞散的思绪,重新回到孟不离身上。她想起风小雅说过她被掳走后孟不离很内疚,对陛下承诺找到她后就自杀谢罪。这家伙,现在还这么想吗?

想到这里,谢长晏突然止步,回身看着孟不离。

孟不离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一双全神贯注、随时待命的眼睛。

这样的保护者无疑能让人很安心。但如果这种安心是被剔除了人骨、泯灭了人性才换来的,又让被保护者情何以堪?

“我是个很笨的人……”谢长晏回视着他,缓缓开口,“浑浑噩噩,后知后觉,开智太晚,又生性懒散。我只知道你一直在保护我,却没想过凭什么安然地享受这份保护……”

孟不离露出困惑的眼神。

谢长晏想,不能说深了,说深了,他听不懂。可想通这一点的她,越发悲哀了起来。

她将手搭在孟不离的肩上,谨慎地选择措辞:“总之……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像那只黄狸一样好,而你,会是因为喜欢我、尊敬我才发自内心地想要保护我。到了那时,你就不会再介怀一次小小的疏忽,不会在意那是出自谁的命令,因为你在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老师曾告诉我——人,只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时,才是开心的。只有开心地去做一件事时,才会做得更好。未来还很长,别轻言生死,孟兄。”

孟不离定定地看着她。他跟彰华和风小雅不一样,彰华和风小雅看人时,被看人完全解读不了他们的眼神。而他看人时,目光清澈得没有任何虚伪和防备,谢长晏很容易就看出他此刻心中的惊讶、茫然、感动、悲伤……以及更多的惶恐。

他听懂了。但他从前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在本能地害怕。

谢长晏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给他些许温暖,就听一个声音十分煞风景地在身后响起:“我没这么说过!”

谢长晏抚了下自己的额头,心中却难掩欢喜,迅速转身看向那个煞风景的人:“老师!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呀!”

她口中的老师,自然就是公输蛙。

不过一年未见,公输蛙的鬓边竟冒出了几缕银发。

“老师,怎老了这许多?”

“胡说八道!”公输蛙沉着脸反驳,随即却又从怀中取出一面镜子照。这也恰恰是谢长晏一直以来很想不通的一点——你说你一个都不求偶结婚繁衍的世外高人,为何还要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

“老师,从哪里又弄了这样一面宝镜来?”谢长晏瞥见那是一面水银镜,便想拿来细看,结果公输蛙立刻将镜子放回了袖中,吝啬地完全不给她看,脸上更是半点不给好色:“你回来做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长话短说。”谢长晏环视四下,并无其他弟子在,便坦言道,“我们在程国中了圈套,现在宫里头那个陛下是假的,真正的陛下跟我回来了,但又失去了联络……不知我这样说老师你能否明白?”

公输蛙嗤笑了一声:“不就是斑鸠谋害老燕子,霸占了他的巢,结果老燕子命大没死成,想夺回他的巢吗?”

谢长晏震惊:“老师你都知道啊!”

“所以我才问——你回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要帮……”谢长晏说到这里,面色顿变,盯着公输蛙,“你知道宫里的陛下是假的?你见过他?并且……不准备揭穿他,甚至,在帮他行事?”

她说的虽是问句,却全是肯定的语气。

公输蛙一脸坦荡:“那是自然!”

“为什么?”

“老燕子一心要干大事,搞得生灵涂炭。斑鸠却肯守着小巢安享太平。只要求鲁馆屹立不倒,能够安心继续做事,龙椅上坐的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长晏立刻放弃了说服他的想法,道:“那你再给我一双暗藏利刃的鞋子,一枚装着毒针的戒指,几管改良过的蓝焰,对了,还要最新的玉京舆图……”一口气说了十几样东西。

公输蛙脸上的伤疤又开始扭曲了:“你怎么不说把求鲁馆搬空给你算了?”

“给不给?”

公输蛙几次张口,明明想说“不给”,但对上谢长晏的眼睛,最终忍住了,沉着脸转身,一言不发地带路。

孟不离自觉地留下了——公输蛙的屋子,一向是不许人随便进的。

走了两步后,公输蛙突然脱下自己脚上的木屐,光脚走上干净整洁的木廊,同时丢下一句话:“穿上,免得踩脏我的地。”

明明整个前院都跟狗窝没有区别,但进了公输蛙的自留地盘,就一切都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而谢长晏看着他留下来的那双木屐,再看看自己满是泥垢尘灰的两只脚,眼眶突然红了。

“你可别来这套,我最讨厌女人哭。”在前方大步行走的公输蛙冷冷道。

谢长晏将脏脚踩进木屐,忍住了眼泪,也学他的样子大步前行:“我拿了东西就走,急着找陛下呢,没时间哭。”

前方的公输蛙眼中掠过一丝心疼之色,但谢长晏在他身后,没能看见。

进屋后,谢长晏很快找全了想要的东西,顺便还多搜刮了几样。公输蛙远远坐在一旁看,并不阻止。

谢长晏顺便还换了套他的衣服穿,公输蛙也没阻止。

当最后谢长晏打开门就走时,公输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长晏。”

“干吗?”

“手握生杀大权的人很可怕。”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谢长晏一愣之后,转回身去,认真地看着他。

“你跟老燕子,其实不是一路人。”

谢长晏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老师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知道了什么?

“名利旋涡不适合你。你有如此天赋,又与我有师徒之缘,为何不留在为师这边?”这是公输蛙说出口的。

谢长晏听懂了。公输蛙没有说出口的是:为何你要卷入皇权相争中?为何义无反顾地选择彰华?现在与彰华斗的人是谢繁漪,也许还是整个谢家,你身为谢家的女儿,夹在中间不痛苦吗?来老师这边,两不相帮,做这碌碌红尘的看客,明月清风,流芳百世,不好吗?

是啊,那样多好,不用跟姐姐反目,不用担心家族安危,不用泅水游上整整一个时辰,不用在海上漂荡挨饿十几天……

她此番所有的磨难艰辛,都源于跟彰华在一起。

只要她抛下彰华,就会安全、轻松、和顺。更何况她还有公输蛙,还在享受这世间最极致的东西,也许还能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王权霸业,功名利禄,最终敌不过鲁班师祖的一把刻尺。

可是、可是、可是……

“我喜欢彰华啊。”谢长晏很努力地冲公输蛙笑,“喜欢的人有了危险,我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公输蛙缓缓道:“也许他并不值得你这般喜欢。”

这下子,谢长晏真的笑了:“老师,天工造物,自要算计,但做人嘛,我娘说了——为人一世,得失得失,事事算计,哪算得过来啊?所以,小女子我只负责喜欢,不负责算。”说罢,她轻巧地踩着他的木屐出去了。

第115章 六出奇计(3)

嗒嗒嗒嗒,木屐轻快地敲打着木廊,一路远去了。

公输蛙却坐在原地,久久不动。如此过了许久,他终似回过了心神,啐了一口:“果然还是不能收女弟子。烦人!烦死了烦死了,唉,我的心好烦……”一边摸着心口,一边往地下密室寻求安慰去了。

谢长晏走出木廊,孟不离还等在路旁,低头注视着一节栏杆,神色专注不知在想什么。谢长晏拍了拍他的肩:“想什么呢?”

孟不离连忙收回视线,眼神有些窘迫、茫然,但很快又恢复成了专注,只不过这次专注的目标换作了她。

“鹤公有没有跟你说,如果计划出错,去哪里碰头?”

孟不离摇头。

这可不像风小雅的性格啊。谢长晏心中琢磨,不过算了,她也有她的办法。她朝孟不离一招手,索性就在木廊上坐下了。此处四面通风,毫无遮挡,藏不住人,自也不必担心有人偷听。毕竟,求鲁馆也不是铁桶,谁知道有没有谢繁漪的耳目。

二人坐定,谢长晏拿出最新的玉京舆图,问孟不离:“除了紫霄观这条,你还知道别的可以进宫的密道吗?”

孟不离摇头。

“陛下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内出现,两种可能:一,他逃走了;二,他被抓了。如果是第一种,他会想办法主动联系我,而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现在在求鲁馆,等着就行。可如果是第二种,我们就不能一直干等着,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谢长晏提笔画了两棵树,然后就着第二棵树开枝散叶。

“想要入局,就要先弄清楚如今的局势是什么。谢繁漪、假陛下、长公主,他们一伙;鹤公、陛下、我们一伙。李范程袁商五族,谁在他们那边,谁在我们这边,谁在观望能够倒戈,谁是蛙老这样两不相帮的?你觉得这些,找谁问最快也最清楚?”

孟不离想了想,眼睛一亮。

谢长晏提笔在第二棵树的枝干上,画出了一支如意。

“没错,就是他。我现在只有你和外面不足百名千牛卫队,他们还不见得多可靠。所以,只有你能做事。而如意,恰恰是个你勉强能抓到的棋子。只要我们想出一个令他们无法防范的办法。”

谢长晏说着,在如意旁的枝干上画了一匹马,然后抬眸对孟不离一笑。

荟蔚郡主跟方宛策马走进天香坊,身后带了几名侍卫,在最大的万熏阁前停了下来。

荟蔚郡主自行下马,然后扶着方宛下马,露出头疼之色道:“你自个儿进去挑吧,我在外头等你。里面那一屋子的香味,我闻不惯。”

方宛歉然道:“我很快就出来。”

“不急,挑到心仪的再走,省得再跑第二趟。”

方宛进去后,荟蔚郡主便揉捏着时饮,噢不,现在叫酒酒的耳朵,笑道:“酒酒,来一壶?”

酒酒用嘶鸣声表达了欢喜。荟蔚郡主哈哈一笑,取了酒壶喂马。

一旁的侍卫有些担忧:“郡主,这都第三壶了……”

荟蔚郡主不满地睨了他一眼,“怎么,管着我喝不够,还管我的马喝多少?”

“不敢不敢……”侍卫忙缩着脑袋退后了。

荟蔚郡主“哼”了一声,揉揉酒酒的鬃毛道:“看到没,人活着多不自在。你也是,从小生在皇宫,出来就是名驹,蹄子没长好就先钉上钉,跑再快也只能林子里遛一遛……难怪你跟我一样爱喝酒……”

正在念叨,旁边有个路人牵着一匹马走了过去。

荟蔚郡主的视线顿时被吸引了。

马很普通,但背上的马鞍十分精致,鞍花竟是用贝壳雕的,在玉京很是罕见。

荟蔚郡主连忙叫道:“站住,那人,就你!”

谁知牵马之人回头看到她,反而吓了一跳,撒腿就跑。

“喂!”荟蔚郡主连忙翻身上马去追。等侍卫们反应过来时,她已追出很远了。侍卫们连忙仓促跟上。

荟蔚郡主骑马,那人则是牵着马跑,拐过两条街后就被追上了。

荟蔚郡主纵身跳到那人面前,扣住他的肩道:“跑什么?我就想问问你,这马鞍卖不卖?”

那人哆哆嗦嗦,一脸恐惧。

荟蔚郡主还在奇怪,上方突然罩下个大布袋,紧跟着后颈遭到重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侍卫们追到时,巷子里只剩下酒酒一匹马在,再无其他。

“郡主呢?”侍卫们大惊,而酒酒打了个酒嗝,喷出一片熏人的酒气来。

布袋被送上街旁悄然等待着的马车。马车是趁着长公主府的太监外出采买时灌醉了偷来的,上面带着公主府的标记。

而车内,侍女打扮的谢长晏已等待多时。她将布袋解开,看到里面昏迷不醒的荟蔚郡主,心放下了一半:“长公主最多一刻钟就会知道爱女失踪。我们要快。出发。”

戴着斗笠的孟不离点点头,赶车前往皇宫。

谢长晏有些不舍地从车窗看了小巷一眼:“我的时饮……”目光转到荟蔚郡主脸上,笑着拍了拍她的脸,“抢了我的马,就帮我做点事吧。”

荟蔚郡主仍在昏迷。

一刻钟后,马车终于抵达宫门前。门卫例行检查,谢长晏掀帘骂道:“大胆!荟蔚郡主病了,急着入宫找太医诊治,还不快放行?”

门卫们定睛一看,车内之人果是荟蔚郡主,正闭眼靠在侍女怀中,双颊赤红,看样子病得不轻。

门卫哪敢再拦,连忙放行。

如此一路顺利前行,专挑僻静道走,倒也没出什么岔子,遇到守卫盘查,只要亮出荟蔚郡主的脸,无不乖乖放行。这让谢长晏对如今长公主的权势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以往长公主府的马车,可是不能驰入宫的。

眼看快到执明殿,如意的住处就在大殿西侧的后院内,方便陛下随时召唤。孟不离停下车,示意谢长晏等着,自己则几个纵身,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谢长晏拿出沙漏,此时长公主应已知道女儿失踪了,正派人全城搜寻,快的话一刻钟内就会知道郡主入宫了。时间十分紧迫。

正在算计,忽见宫女们拥簇着谢繁漪朝执明殿走来。

谢长晏心中“咯噔”了一下。

而谢繁漪行走中,也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停在殿前的马车——偌大的广场上就这么一辆马车大大咧咧地停着,想不注意也难——之前谢长晏的想法是越嚣张跋扈越不会引起怀疑,毕竟,荟蔚郡主名声在外。

但如果那人是谢繁漪的话,必会看出端倪。比如,荟蔚郡主居然没骑马,而是破天荒地坐车;再比如,只有孤单单一辆马车,居然没有随行的仆婢侍卫,而这会儿,连赶车的车夫都没了……

谢长晏拔下荟蔚郡主头上的发簪,抵在她脖子上,以防万一。

这时就听见谢繁漪问道:“荟蔚郡主又来了?”

一声音答道:“是的,说是病了,进宫找太医看看……”

谢长晏咬牙,完了,这借口肯定瞒不住三姐。荟蔚郡主若是病了,只有太医纷纷赶去看她的份,哪用得着她自己进宫找太医?

谢长晏不由得紧盯着车帘缝,全身进入戒备中。

谁知,谢繁漪听了并未露出怀疑之色,而一旁的宫女们更是掩唇偷笑起来。一宫女道:“郡主每次都用这借口进宫,总这么咒自己好吗?”

另一名宫女道:“她来了,皇后怕是又要头疼了……”

“先不管她,总不会是什么大事。”谢繁漪说罢,带着众人继续朝执明殿走去。

车中的谢长晏松了一大口气,将发簪从荟蔚郡主脖子上撤回,给她重新插上:“傻人多福,托你的福啦。”

谁知就在这时,荟蔚郡主嘤咛一声,就要醒转,谢长晏连忙以手为刀想再次将她打晕。结果手刚触及肌肤,就被对方反扣住,一股内力针般扎进掌心,震得整条胳膊顿时失了力气。

荟蔚郡主翻身跳起,一下子就将她反压在了榻上:“大胆!竟敢打本郡主!”

谢长晏心中暗暗叫苦,荟蔚郡主的武功虽不怎么样,但也不是她能应付的。孟不离这次怎没算好分寸,让她提前醒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荟蔚郡主说着去扳她的脸,一见之下大吃一惊,“是你!”

这声尖叫实在太响,本已走过去的谢繁漪一行人立刻停了下来。

谢繁漪回头注视着几丈外的马车,疑惑道:“荟蔚郡主在车里?”

一名宫女当即小跑着上前,刚要掀帘查看,就被探头出来的荟蔚郡主啐了一口:“干吗呢?滚!”

小宫女被啐了一脸唾沫,忙不迭地捂脸归队了。

谢繁漪打量着紧紧抓着车帘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的荟蔚郡主,起疑道:“郡主,车里有别人?”

车内被压在榻上的谢长晏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谁知荟蔚郡主却瞪了谢繁漪一眼:“关你什么事?”又冷笑,“皇帝表哥都不管我,你少对我管东管西的!”

第116章 六出奇计(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