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太后心中自然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只是一向非常听母亲话的皇帝陛下,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竟无比地坚持己见,还让摄国长公主代秉御笔,掌控了批红大权。

太后将摄国公主更是恨了个绝,根本不将对方当自己的亲人,而摄国公主更不要说,架子端得比太后老佛爷还要高。

风奴自己也是女子,能理解太后心中那些怨恨。

董嬷嬷看风奴,忽然压低了声音道:“燕子,你年纪也不小心了,太后老佛爷的耐心是有限的。”

国师流落在外头那一段日子,是秋家那四少爷陪伴着,那四少据说身边从来不缺美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单纯的国师用上美人计?

太后和燃灯师太都不会允许不是她们的人出现在国师的身边。

风奴浑身一僵,随后垂下眸子,默默地点头:“是。”

随后,她起身送董嬷嬷等人出去。

董嬷嬷匆匆地领着众人到了神殿门口,就看见两名监正已经在门边垂手候着,太后从门内扶着花奴的手臂优雅地款步而出,虽然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和原来进去之前并无二致,但是董嬷嬷跟在太后老佛爷身边那么多年,岂能不知她那表情表示她心情不错。

董嬷嬷心中松了一口气,便含笑迎了上去:“老佛爷。”

太后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董嬷嬷扶着她离开,同时示意神殿的其他人不必前来相送。

仪仗齐备后,太后一行便慢悠悠地离开了。

等到快看不见神殿的时候,董嬷嬷便低声道:“奴婢见老佛爷气色不错,可是国师那里的很顺利?”

太后点点头,唇角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淡淡地笑意:“没错,这一次国师很干脆,为哀家占卜过了,是大吉,可见立太子一事也是得了菩萨保佑的,咱们只要好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就能顺理成章地让哀家正儿八经的孙儿接管本来就属于他的权力。”

董嬷嬷一愣:“您和国师商议好了是立三皇。”

“咳咳。”太后忽然轻咳了一声的,淡淡地道:“回去罢,哀家觉得有些头晕,去召罗医正来看看。”

董嬷嬷眼珠子一转:“是奴婢这就立刻着人去请医正。”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神殿。

看着太后一行人的人影消失在远处掩映的花草树丛之后,风奴静静地转身交代了身边的小婢女:“我去为国师采些莲花来。”

小婢女立刻点点头应了,风奴便向神殿附近的小莲花池而去,莲花池里一片碧水幽幽,秋日里荷花快开败了,只剩下些零散的花枝,及满池塘的残败枝叶。

她摘了两朵花骨朵,静静地看着那些枯枝败叶,眼底闪过凄凉自嘲的景色。

她们这些奴才的命运,似乎从来都由不得她们。

不说国师能容忍雪奴一回,能不能容忍她这第二回。

她到时若惹恼了国师,太后那里根本指望不了会有人来救她。

她不过是一个不要脸勾引国师的奴婢罢了,死了也就死了罢?

风奴自嘲地轻嗤。

何况老佛爷自己都日渐受制于摄国殿下,胜败都是主子们的,太后老佛爷就算败了,也不过是个软禁,但她们这些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心腹下人会有什么样凄凉的下场?

大约也如同这满潭的枯败花枝一般零落成泥碾作尘罢。

一身若飘萍,从来身不由己!

她心中一片混乱,不知是怒还是伤,忍不住无意识地捏碎了手上的两朵花苞。

一道悦耳的男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姑娘,如此糟践这秋日里难得的花,不若让给在下。”

风奴正是思绪纷杂之中,一惊,下意识地忽然一抬手,袖底刀瞬间直接扣在指尖,朝着身后的人直接弹去。

双白原本也是想来摘些花,放回明光殿堂,却不想见有女子在这里糟蹋花儿,他才出声阻止,就见对方竟然毫无理由地伸手就出杀招。

他微微一侧身子,对方那把刀子瞬间架在他的脖子上,双白没有闪躲,只是一双妙目里瞬间闪过冷光,原本时时含笑的温美的面容上浮现出阴沉来。

云中郡,大运河

夜色之中潺潺河水奔腾着,卷向黑暗的前方。

正仿佛她和看风部的前途与命运,黑暗得仿佛见不到一丝光明。

秋叶白披着黑色的披风,静静地站在船头,任由冰凉的风掠过自己的脸颊,专注地看着前方,仿佛能在暗夜一片迷雾之间寻到一点烛火幽光。

“大人。”周宇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担忧地轻唤了一声。

前几日,他们忽然接到秘报,朝廷发出了海捕文书,大人在文书里竟成了勾结水匪劫持贡品十恶不赦、知法犯法的罪官,因为罪大恶极,拘捕,所以伴随着海捕文书发下的通知里,还有一道命令便是——格杀令,但凡各地官府发现大人的踪迹便可格杀勿论。

此事迫使他们带着看风部归京的日程提前不少时日,大伙都很担忧大人。

秋叶白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必担忧,我自无事,海捕文书也好,格杀令也罢,人间大道千万,天下有谁能将我所有的路都挡住?”

但她虽然不惧这等威胁,但话说回来。

她不知道为何总觉此事得有些蹊跷。

特别是百里初竟任由那海捕文书和格杀令下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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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一)

皇帝如今不管事,如今的帝国决策权只掌控在太后和百里初的手里。

太后老佛爷虽然权力不小,但是她的权力更多只能透过杜家和梅家这些旁脚触手而去实现。

她虽然看起来是后宫最大的主子,名义上可以垂帘听政,但是却没有资格正儿八经地直接下令干涉的权力。

真正监国的是摄国‘公主’,所有的政令通行都必须有他手上的批红,方才能盖玉玺。

她有些不明白百里初这是真的如一开始他说的打算旁观到底,还是另有计较。

自己对于百里初而言还有利用价值,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海捕公文几乎是断了她原本计划后的后路?

秋叶白眯起眸子,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那一片漆黑的天空。

不管百里初到底是打断冷眼旁观也好,还是另有打算也好,她既然已经决定踏入这个权力血腥的圈子里参与逐鹿,便不会任由任何人摆布!

“大人,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就要进入淮南了。”周宇忽然在她背后轻声道。

秋叶白淡淡点点头:“一会立刻通知所有人,全部按照原先的计划分头在淮南两郡一县登岸换旱路或者另行换船,最后在云县、停县集合。”

云县和停县都是上京附近的小村落发展起来的小县城,为京畿大营驻扎之地,距离上京不过半日的脚程。

一旦有事,她发出信号之后,看风部的人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反应。

而且那二县是京畿大营驻扎地,人人都认为必为安全之地,搜查反而没有其他地方那般严格,外紧内松。

周宇点点头,迟疑了片刻,颦眉道:“大人选择二县为看风部的众人暂时驻扎之处,确实方便咱们的人赶赴上京,但是您呢,您真的打算只身潜入上京么?”

秋叶白点点头,微微眯起眸子:“没错,子非,现在京城的局势不明朗,绿竹楼虽然一直都有传递消息出来,但是我也不能保证绿竹楼有没有被人监视,所以若我带着你们前去,若是情况不对,我一个人的身手或许尚能逃出,但是带了你们,只怕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这话虽然说得毫不客气,但是周宇却明白自家大人说得没有错,他们之中除了宝宝几个藏剑阁的人以外,就没有几个人身手真能帮的上自家大人的。

周宇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黯淡,随后忽然露出一个沉静的笑容:“大人,你且放心前去,属下会盯好所有看风部的弟兄,也会继续让他们加紧训练,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这种时候,看风部的人还暂时意识不到他们和大人将会面对一个怎样恶劣的坏境,他们只以为自家大人不过是一时间被人陷害,很快就会恢复清白。

但是一旦大人面临的严峻处境被他们发现之后,他也不敢保证那些原本还信誓旦旦地要为秋叶白讨一个公道的人,会不会转身就去将秋叶白告发。

毕竟,他们跟着秋叶白最大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扬眉吐气。

而秋叶白如今已经是钦犯,若是跟着钦犯,那就有可能变成了从犯,一个从犯,不下狱问罪就不错了,何况扬眉吐气?!

秋叶白自然明白周宇说这话的意思,她负手而立,忽然悠悠地道:“子非,多谢了,你呢,你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有理由出卖我,不是么?”

周宇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忽然摇头轻笑:“是啊,属下的心愿是重整旗鼓,重振家威,如属下出卖了大人,却可以升官,实现自己的心愿,那么属下也许会出卖大人,可惜。”

“可惜什么?”秋叶白问。

周宇轻叹了一声:“可惜,就算出卖了大人,换来了官职,属下的名声却注定永远和背叛、诬陷牵扯上了,属下以前荒唐还可以说年少风流不晓事,但若是背上了背叛的名声,属下这辈子大概就没有机会洗白了罢,属下并不是为了大人,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秋叶白闻言,转头静静地看了周宇一眼:“子非,多谢。”

子非虽然说得这般功利,但是她却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她心中有所歉疚和担忧。

周宇桃花眼弯出漂亮狡黠的弧度:“大人,不必谢我,来日你登上督公之位,苟富贵勿相忘便可。”

秋叶白亦弯起唇角,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当中。

艳帜高举,客似云来

便已经是宵禁的深夜,绿竹楼依旧灯火琉璃,曼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今儿客人留在天棋公子那里么?”一名小厮端着茶水上了棋楼,正巧见着另外一名矮个子的小厮从楼上端着一个盆子下来,便想起了礼嬷嬷让他送水的时候要问的事情。

每一位客人留宿都要经过登记,留宿的银子自然是不同的,而且也需要保障公子们的安全。

那矮个子小厮苦笑了一下,示意他看看自己手里的盆子:“你瞅瞅。”

那端茶的小厮低头一看,那盆子全是砸碎了的餐盘和酒杯,他一挑眉,却没有什么意外:“天棋公子又发飙了,这回是哪位贵客惹了他?”

那矮个子小厮苦笑:“还有谁,不就是舞阳县主么,在公子下棋的时候宽衣解带,扰乱了公子的思路,刚刚被天棋公子给赶出去。”

那端茶的小厮一愣:“那位县主不是已经要议亲么?”

矮个子的小厮讥诮地道:“那些来咱们这里的贵人们哪个看起来不是一本正经,光鲜亮丽的?”

两个小厮感叹了一番,又各自去处理手上事情去了。

只是端茶上楼的小厮在拐弯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道黑影一晃,随后,他便两眼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手里的托盘也砰地一声往地上掉。

但是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接住了,随后那小厮也被人扶到了墙角靠着,似偷懒打瞌睡一般。

“咚咚。”门被敲了两声,随后吱呀一声打开。

天棋正光着线条优美的上半身,一手去开窗,一手拿着换下来的衣裳对着空中挥动,打算将空气里恼人的脂粉味赶走,但是那浓郁的艳情的味道,让他闻着就脑仁痛,所以门响的时候,他顺手团了衣服就向门外进来的人砸了过去,烦躁地道:“操你大爷的,敲什么敲,告诉礼嬷嬷,老子今晚不留人,明天也不见客,后天也不见客!”

“哦,是么,怎么,你身子不舒服?”一道幽凉的含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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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二)天棋公子

那把含笑的声音在天棋听来如此熟悉,似珠玉敲击的声音在深夜里异常的清晰,清亮而凉薄,。

“夜四少?!”天棋看着门口的人,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半夜的,那个被全国通缉的头号钦犯就在他门边上站着,玉面含笑,长身玉立,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天棋揉揉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尖叫起来:“秋叶白,你疯了是不是!”

但是下半句话,他没来得及说完,就已经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捏住了胳膊然后甩上了旁边的罗汉床,喉咙被对方用胳膊肘卡着一个不轻不重的位置,只是刚好他一旦声音高点儿,喉咙就直接被卡住说不出话来而已。

“嘘,安静,别这么激动,我竟不知道天棋你这般想念我。”秋叶白压制住了身下的暴躁美人,似笑非笑地拿手指点在他唇上,只是她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谁他娘的想你了不要脸!”天棋恶狠狠地瞪着秋叶白,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跟青蛙似地被人四脚朝天压制的感觉,而且背后因为撞上床板,这会子还隐隐作痛。

秋叶白轻叹了一声:“哦,那真是让我有些难过,我很想念天棋你们呢。”

天棋感觉她懒懒地用修长细腻的指尖敲自己的嘴唇,明媚而凌厉的大眼里闪过一丝莫名复杂的光来,随后又迅速地掩盖了回去他别开脸,冷冷地岔开话题:“你疯了是不是,竟然还敢回来,难道不知道现在整个上京,不,整个帝国都在通缉你!”

秋叶白点点头:“嗯,就是知道才要回来的。”

“知道你不跑,还回来,你是想死,还是他娘的想有一天变成和我一个鬼样子!”天棋错愕地又转回头,忍不住在对着面前那张漫不经心的脸低吼,浑身气得直抖。

他实在看不得她那副漫不经心仿佛全然不知道她已经身处危境之中的样子,实在看不得!

秋叶白直接手肘一推,又把因为激动试图做起来的天棋给一把按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眉:“天棋,你是在担心我,担心我变成你的这个样子?”

天棋浑身一僵,没有说话。

她看着他那张僵木的脸孔,慢慢地道:“我以为你是恨不得我和你一个样子,才对。”

她对他不算好,也不算差,只是尽了人道罢了。

当然,天棋这么多年也没有给她对他好的机会,每一次他和她见面都充满了火药味,他就像一只永远不会驯服的脾气暴躁的小火凤。

人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但是天棋即使被她拔光了毛,也一样坚持着他凤凰一样的骄傲。

天棋沉默了片刻,直觉身上的人不会没有答案就放过自己,便淡淡地道:“不,我不想看到你和我一个样子,虽然你那么卑鄙、无耻、狠毒、恶劣、自私自利,而且一点都不像个女人,但是。”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她,轻声补充道:“但是你那么恣意从容,那么自由,幼时,夫子教我念——暗云星疏,清风明月照人来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大约写的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再讨厌她,却不能想象那样的她会有一天变成和他一眼的存在,屈辱地生活着,卑微地维持着自己可笑的自尊,就算他们的名头上套着公子的光环,可以选择客人。

但这改变不了每一个人只要出了足够的价钱就能得到,就能占有,就能玷污他们的事实!

“如果你要是变得那么脏,还不如去死了!”天棋幽幽地阴狠地说完这句话,陡然住口。

他从秋叶白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都能看见自己倒映出来的狰狞模样。

秋叶白低头看着面前那张脸,漂亮而扭曲,但是她原本凉薄的眼神却忽然柔软了一些,轻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这只小火凤,还是那么骄傲,并且因为太多的屈辱和无奈,所以将他的无奈投射到了她的身上然憎厌着她,却又很看不得哪一天原本强悍如她也变成和他一样,为皇权所逼,失去自由,任人践踏。

她是他心底渴望的一种关于自由和尊严的投射,羡慕着,嫉妒着,也许他自己没察觉到,所以才对她抱有着浓烈的敌意,不过现在的天棋,大约也意思到了,所以神色很是古怪。

人性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

秋叶白看着天棋,他漆黑的眼睛里的光芒此刻已经从愤怒、狰狞到尴尬和茫然,甚至因为似察觉到他自己的心思而泛起出一种近乎委屈的水光来。

倔强又慌张。

秋叶白素来是个看不得美人真心真意的难受的。

她淡淡地道:“你放心,不会的,你永远不会看到那一天的,就算要要玷污什么的。”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近乎嚣张的弧度:“那也我去玷污别人罢。”

说这个话的时候,她脑海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干净柔软华丽的银发,安静透澈如水晶琉璃的银灰色眸子,浅薄嫣粉的嘴唇,修薄的腰肢。

她眼神有点发愣。

直到天棋忍耐不住地朝她狠狠翻了个白眼:“玷污你他娘就不能像个女人点么?”

天棋实在很难想象居然有未出阁的女儿家大喇喇地说要霸王硬上弓地玷污男人的!

就算是他接待的那些女客里,最不要脸的舞阳县主也只敢衣衫半褪地靠着他磨蹭!

秋叶白有些心不在焉地轻嗤:“之前可不是你说我不是个女人的么?”

天棋窒了窒,随后涨红了脸道:“但你明明就是个女人,我又不是没有看见过!”

秋叶白这回算是回过神了,低头瞅着天棋,轻叹了一声:“没错,我是,你没把这事儿告诉别人罢?”

三年前,她武艺不如如今的精进,和别人喝酒以后略大意了些,跑错了房间换衣衫,却不想被天棋撞破。

“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说了不会说出去就绝对不会说出去,何况这可是你的大把柄!”天棋不耐烦地朝她翻了个白眼,但是身体有点儿不自然地微微移了移。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他忽然就敏感地察觉到压制着自己动弹不得不的这副身躯虽然修长,但是却比男子要柔软许多,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贴着自己腹部上的腰肢形态比自己的要纤细。

还有她鼻间的呼吸,轻柔的,似一只柔软的毛绒草儿,轻轻地扫过脖子上的皮肤,瞬间让天棋觉得那儿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和他是不一样的。

但是,很明显,秋叶白似没有一点儿自觉。

她已经太习惯将自己代入男子的身份,一点不会觉得她一个女儿家这么压在一个半身不着寸缕的男子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天棋忽然想起他刚刚进楼里,谁都驯服不了他,秋叶白亲自上阵调教他,动不动就把他扒光吊起来,害得他一直以为楼主迟早会狠狠给他开了苞的‘凄惨’经历,心头火气又起来了。

这个混蛋,但凡能意识到一点儿她自己是个女的,也不会干出来那种事儿吧!

“你起来!”天棋越发地觉得自己这个青蛙翻肚皮的姿态,显得自己‘弱’,忍不住黑着脸低声怒道。

虽然,他比她弱多了是个事实。

秋叶白看着天棋的模样,笑了笑,这一回没有再多折腾什么,松了手,翻身而起。

天棋被压得喉咙有点发痒,手臂和大腿都有些疼,他慢慢地扶着床坐了起来,顺手扯了衣衫披在自己身上,冷声道:“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天书半个月前已经陪了刑部尚书的大公子去檀香寺礼佛,天画和天琴的房间可不在这头!”

就算她冒着风险回来带人走,那也该是她的蓝颜知己——天书,或者天画、天琴,哪怕是礼嬷嬷那些人,也不该是他。

秋叶白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不是来找天书或者天画、天琴的,我就是来找你的,我需要你帮我。”

天棋一愣,随后挑眉:“你魔怔了么,我帮你,我不趁机落井下石,弄死你就不错了。”

秋叶白怎么出去一趟以后,变成不着调了?

秋叶白叹了一声,伸手搭在他肩头,凑了过去:“天棋啊,你觉得你在刚才那一番表白以后,我会信你现在撂下的狠话么?”

天棋闻言,迅速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话,艳丽的面容上瞬间浮现起可疑红晕,怒瞪一副哥俩好趴在他肩头的秋叶白:“谁他娘的跟你表白了,不要脸!”

秋叶白看着他压低了声音骂自己,却没有甩开她的手,心中轻笑:“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要脸了,来,咱们一块说点事。”

天棋一脸难以理解地看着她,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能用那种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来跟一个曾经被她那样折辱和欺压过的人说这些话?

仿佛,他是她最信任的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关于‘最信任的人’这五个字忽然让他觉得心头莫名地生出古怪的暖意来,让他不自觉地正襟危坐,看着她,咳了一声,冷冷地道:“说。”

秋叶白看着面前的暴躁美人倨傲之中又掩盖不住他眼底那一点子得意的样子,心头忍不住想要笑,但是她忍耐住了,这个时候要是笑了,这只凤凰就要飞起来,拿他的爪子挠人了。

她凑近天棋,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声交代了起来:“。”

天棋也是个聪明的人,他很快地领会了秋叶白打算让他做的一切事情的用意。

一个时辰之后,秋叶白把该布置完了事情都布置完了,又将自己身上的令牌取了一枚给天棋:“礼嬷嬷她们都是我的人,以后遇到什么不能下决定或者需要帮助商议的,可以先找礼嬷嬷。”

天棋接过那一枚令牌,翠玉的质地,看起来精巧细致,上面只刻了一个‘竹’字。

这是楼主的令牌,有了这个东西,他可以在任何时间调动绿竹楼的任何一个人和任何一笔钱款。

他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随后看向秋叶白,神色复杂:“为什么是我?”

若那人是天棋,他还能理解。

秋叶白看向他,慢慢地道:“天棋,你出身蒋家,天生军人的傲骨,即使在我的手下,都不曾屈服,比谁都骄傲,我从来都不认为,这样的你会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放弃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天棋是蒋家嫡系里头唯一活着的人,他自幼追随着蒋大将军出入疆场,骨子里流淌着军人不屈的血。

从她第一眼看见这个未满十四岁的美貌少年,浑身都是血和尘土,被人押在角落的时候,那双淬炼着火一样的血红眼睛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身的鞭痕,也掩盖不了他的一身傲骨。

她看得出他将蒋家一门忠烈的军魂都背负在灵魂的深处。

如他这样的人,爱恨分明,是不会轻易承人恩情,而一旦承人之恩,必会报之。

即使对方是他的仇人,他也会先报恩,再一刀斩下对方的头颅。

所以,那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挑选那只被打落凡尘的小凤凰。

她庇护了他这么多年,他就算再讨厌她,也不会出卖她,甚至一定会帮她。

秋叶白这一次说话,如此直白,没有丝毫拐弯抹角。

天棋听完之后脸色变化莫测,他阴沉下了脸:“你是在算计我、要挟我?”

没有人喜欢被人看得那么透彻,何况对方摆明了要利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