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女皇去世,新女皇继位,他原本想着与一直沙场喋血,改朝换代过来的先女皇不同,新女皇到底是太平盛世里出来的一介女流,维持不了这大元盛世长安昌隆。

但是这些年下来,新女皇虽非开疆拓土之君主,却是个文治昌明之君,虽不兴兵,却将这大元守出了治世之像,而且新女皇对付完了扰海疆域的倭寇之后,竟开始慢慢地针对他们犬戎起来。

这让他不得不加快了暗中动作的步伐。

但如今还不到和大元撕破脸的时候,他不能让面前这个冷血怪物坏了他的筹谋。

莫利寸步不让地盯着秋耀日,眼角余光见那笼子里秋耀月身下血色渐浓,不光是他心中渐渐焦灼起来,连哈维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上前道:“日殿下,三思。”

这女皇陛下的血再这么流下去,只怕回天乏术!

秋耀日却似听到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一般,竟轻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实在有趣啊。”

莫利冷眼看着面前之人,那人笑声虽然极为放肆轻慢,但是不得不承认秋耀日笑起来极为迷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异样的惑人。

即使他

人。

即使他是个男人,不,是一个冷血的怪物。

秋耀日笑的仿佛眼泪都出来了,他忍俊不禁地道:“真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我皇姐一心要除掉的敌人为她求情,甚至威胁本王,若不是本王知道你们只在朝贡宴上见过几面,我都以为。”

他慢慢地不笑了,目光诡谲地看着莫利可汗:“你们之间有不可告人之情呢。”

莫利可汗瞬间一僵,脸上忍不住浮现出怒色:“荒谬!”

秋耀日却忽然不笑了,懒懒地靠着柱子环胸道:“既然可汗这般为本王考量,本王也不能辜负您了,不过过了这些时候,本王也不知道皇姐有没有这么命大呢。”

莫利一愣,看了眼哈维大祭司。

哈维大祭司上前一步,阴阳怪气地道:“不劳您费心,哈维还是有些医术的,愿为我可汗和殿下您分忧。”

见秋耀日不可置否地模样,哈维忍耐住心中怒火,立刻召集人将秋耀月小心地从笼子里弄出来,抬进内帐里。

哈维跟进去的时候,还冷冷地看了眼沙娜亚,沙娜亚本身是女间头子,手上也有医术,心中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立刻对着莫利和秋耀日鞠了个躬,匆忙跟着哈维进了内帐。

秋耀日仿佛见事情已经办完,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对着莫利可汗摆了摆手:“真是无趣,本王先至别帐休息,可汗随意。”

说罢,便漫不经心地拂袖而去,只留下莫利可汗和已经沉默下去的周子君,莫利可汗看了眼绿眸猩红,容色苍白却显出一种绝望困兽模样的周子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他心中莫名一寒,也转身匆匆离开。

内帐里,早有人匆匆将药物和热水都准备好,沙娜亚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秋耀月,一边小心地解开她胸口满是鲜血的衣衫,一边颦眉道:“流了那么多血,她能挺过去么?”

哈维一边在自己的药箱里四处翻找,一边神色极其难看地道:“挺不过去也要必须要让她挺过去,秋耀日那冷血怪物下手狠辣,又这般拖延时间,只怕就是为了要她的命!”

但是可汗和他都知道,女皇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沙娜亚脸色也不太好,虽然她很喜欢秋耀日,但是那个男人的冷血和残忍让她更明白,与那种无心无情无义男人打交道,就是与虎谋皮。

她甚至开始同情起躺在床上的秋耀月来。

沙娜亚小心地掀开了秋耀月胸口的衣襟,哈维凑过去一看,不禁一愣,原本紧皱的眉头却终于稍放松了下来,又有些神色异样地看了眼秋耀月,却发现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竟睁着眼淡淡地看着自己。

那冰凉的目光让哈维和沙娜亚都吓了一跳,还是哈维先反应过来,对着秋耀月呲牙一笑:“女皇陛下果然不是寻常人,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呢。”

秋耀月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九转还魂丹在我的腰带里,服用可止血。”

虽然哈维不知道九转还魂丹是什么东西,但还是立刻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腰带,果然摸出一只小瓶,从里面倒出来几颗金色的丹药,他立刻让沙娜亚去取水喂秋耀月服下。

秋耀月服下之后,也不曾多言,径自闭上了眼。

哈维果然见她伤口的血已经渐渐止住,又摸了摸她的脉搏,才出了一口气:“好了。”

沙娜亚却一脸古怪地喃喃道:“我们为什么会听敌国女皇的指挥?”

哈维帮秋耀月清理伤口的手一僵,这才发现他们方才竟然毫不犹豫地听从了秋耀月的指挥,仿佛他们是秋耀月的臣子,而秋耀月淡定从容的上位者气息丝毫不因为她一身血腥和身为阶下囚堕下丝毫。

哈维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眼沉睡着的人:“算了,她不能死本来也就是可汗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

他顿了顿,目光又落回秋耀月的身上:“没有想到秋耀月竟还有这般倒转经脉的本事,让原本致命的伤口变成不致命的伤处。”

方才的情形,他们都看在眼里,秋耀日突然发难,毫无前兆,甚至不顾可汗阻拦,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要将秋耀月置于死地,斩草除根。

没有人想到秋耀日说动手就动手,秋耀月却能在秋耀日动手的瞬间强行调转自身的经脉肌骨,将要害硬生生地偏了两寸,避开了致命伤,只伤了肌肉。

否则在秋耀日这般突然发难,又的刻意拖延治疗下,她只怕凶多吉少,就算他哈维用镇魂术都没法子能确保定住她一条命。

“到底是能创出治世之相的一国女帝,只怕她心中也早对秋耀月有所防范,否则怎么会下这种功夫去练习经脉倒转之术。”沙娜亚有些钦佩地看着沉睡的秋耀月。

沙娜亚走南闯北,靠的不光是她的美色,见识也极广,知道这种经脉倒转之术练起来可不光是要下苦工,更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经脉倒转之苦。

哈维在盆子里洗净了满手的血腥,干瘪的面容上露出一点冷意来:“这些中原人最擅长的也就是这些勾心斗角了,何况就算是我面对秋耀日那种。”

哈维想起秋耀月那冰冷莫测的眼神和他阴戾狠毒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道:“那种残忍的男人是没有心的,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沙娜亚,你最好离他远点。”

沙娜亚似也想起那人的手段,也脸色不太好

脸色不太好地点点头。

“这秋耀月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血得也不少,咱们得盯着点,这几天她应该会发烧,要细心看护。”哈维揉了揉脑门,有些疲倦地道。

沙娜亚点点头,谨慎道:“国师放心,我会注意的。”

哈维这才打了哈欠慢慢地走出内账,谁知他才出大帐门口就被一道悦耳幽沉却冰冷的声音唤住了。

“哈维大祭司,治疗我亲爱的皇姐这般用心,真是有心了。”

哈维浑身一僵,转过脸看向不知何时出现,正懒洋洋环胸靠在不远处木柱边上的秋耀日。

“呵呵,为我王尽力罢了。”哈维摸着胡子笑了笑。

“看你的样子,本王美丽的皇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她可真是幸运。”秋耀日似笑非笑地挑了眉:“不过本王也很好奇大祭司的医术竟如此高超,本王应该怎么感谢你呢?”

他这么说着,眼底的诡冷寒光却丝毫未及眼底。

哈维打了个寒战,干笑了几声:“您客气了。”

秋耀日轻勾了下唇角,转身离开,身边跟着的年轻士兵立刻跟了上去。

秋耀日低头在那面容清秀的士兵耳边轻说了点什么,指尖轻掠过那士兵的下巴,那士兵瞬间脸红到了脖子。

秋耀日似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哈维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他身边那个士兵是谁?”

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跟出来的沙娜亚轻神色有点复杂:“那是他的亲兵,不过也有人说是他床伴,而且日殿下身边从来不缺美貌的女子和儿郎。”

似乎感觉身后有人在议论自己,秋耀日忽然回头看了过来,他冰冷靡丽的目光正对上沙娜亚的眸,他轻笑了一下。

沙娜亚心中莫名地一跳,竟不由自主红了脸,随后还是继续道:“他在左军时便听说与某些年轻好看的儿郎有些不同寻常的往来,当然他也喜欢美貌的女子。”

“荒淫放肆!”哈维忍不住冷叱,皱起眉:“可汗竟然和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合作,也不知是不是与虎谋皮。”

方才那人分明是在威胁他——就因为他救了秋耀月的命。

沙娜亚看着秋耀日修挺惑人的背影,却不由有些出神。

一道深沉粗粝的声音忽然在沙娜亚身后响起:“你最好收起心思,那是头妖兽,小点吃得你骨头都不剩,还有派人盯紧点帐篷,我怕他会对秋耀月再下手。”

沙娜亚和哈维齐齐回头,见莫利可汗正站在他们身后,皆齐齐恭谨地道:“是。”

日子一晃就过了三日。

似乎在秋耀日的斡旋下,中军和右君的人都没有发现女皇陛下出事和营帐里潜入了犬戎之人。

“嗯,她的情形看起来好多了,只是看着还有点烧,一会喂她点安神药也顺便给她发发汗。”哈维为秋耀月把脉之后含笑点点头。

沙娜亚也松了一口气:“还好。”

“看来,本王真是要多谢哈维大祭司和沙娜亚治好我亲爱的皇姐了。”一道带着放肆的轻笑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哈维和沙娜亚皆是一惊,有些紧张地看向来人,果然见一道高挑的穿着齐整明光甲的身影正站在内帐门口。

阳光在他身上泛出耀眼的光芒,只是那种光芒在哈维和沙娜亚眼里却异常冰冷。

仿佛一轮冬日里夺目却森寒冰冷的太阳。

“日殿下。”沙娜亚柔顺地上前行礼,娇媚地靠在他身上,却仿佛无意地挡住了他看向床上沉睡的人影的冰冷视线。

这三日,他们至少挡下了两波刺杀秋耀月的刺客。

“今日就是可汗与日殿下歃血为盟将麒麟大军拿下的日子,您怎么还在这里呢?”哈维倒是并不太客气地径自赶人。

他可不希望秋耀月人在自己手上出什么叉子,更不愿意面对面前这个让人非常不舒服的冷血动物。

“本王来探望自己的姐姐,时辰还早,有何不可?”秋耀日凤目挑起惑人的弧度,似笑非笑地向帐内而来。

哈维等人一僵,想要拦住他,却又不敢拦,只能警惕地任由他走到了床边。

秋耀日垂眸子打量起沉睡的秋耀月,见她神色虽然苍白,但是呼吸却很平静。

“您看也看完了,该去准备晚上歃血为盟之事了罢?”哈维再次警惕地盯着他,出声赶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秋耀日看秋耀月的专注目光,有些让人觉得相当的诡异甚至狰狞。

那种感觉像是草原上的猛兽在盯着自己猎物,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撕碎吞吃入腹。

这让哈维大祭司很不安,但是下一刻秋耀日却忽然淡淡地出声:“你们都出去,本王有话要与本王的姐姐说。”

哈维皱眉,立刻就要下意识拒绝,却见秋耀日忽然转脸看着他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现在就下手的,出去罢。”

就是那一眼似含笑,却诡冷而森然直穿人心的目光让哈维竟全无拒绝之力,那种阴暗暴戾的感觉仿佛他只要拒绝便会命丧当场,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沙娜亚更在那种诡异强大的气息下大气不敢出,两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内帐,有些木然地守在门口,却又不敢离开和叫人。

帐内无其他人,只有安静沉睡

有安静沉睡在床上的女子毫无所觉地躺着。

秋耀日在她身边坐下,深邃乌暗的幽眸静静地凝视了床上的女子一会,他忽然轻嗤了一声:“呵。”

随后,他伸出手慢条斯理拨开盖在秋耀月身上的被子。

秋耀月胸前有伤,便只穿了一件极其单薄的中衣,衣襟敞开着,只胸口绑着绷带,露出胸前大片雪白肌肤。

秋耀日的目光在那一片雪白上停了停,便伸手继续解开她胸前的绷带。

一层层的绷带解开后,那一片雪色丰盈便露了出来,秋耀日幽深的眸子愈发显得暗沉,似有异兽在他瞳孔深处游过,最后目光落在那左胸上一道狰狞的一寸伤口上。

他瞳孔微缩,静静盯着那伤口,也许是因为用了药极好,那伤口已经收了脓液,开始结了一层很薄的痂,微微红肿的伤口,看起来不算得狰狞。

秋耀日慢慢地低下头,压低了鼻尖轻轻嗅上她胸前的伤口,似迷恋血腥的兽在嗅闻自己猎物的血腥味,他伸出手朝她的胸前的伤口探去,但是下一刻就被一只冰冷柔荑一把握住。

“怎么,来看我死了没有么?”女子微喑低沉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冷沉幽凉而倦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皇姐的命可真大。”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只是从她胸前抬起头来,挑眉似笑非笑地睨着秋耀月,只是笑意却并不进眼底,那妖娆的凤目里甚至几乎有了一点森然狰狞的味道。

“所以,现在,你是来取我命的?”秋耀月淡漠地看着他,她眼眸平静无波,毫无起伏,似在看着跪于庭前的臣子,仿佛她并不是囚于人下的囚犯。

秋耀日看着她,呼吸掠过她胸前雪白细腻的肌肤,他微微压低了鼻尖,近乎抵在她鼻尖上,声音有些诡凉:“第一次看见皇姐这种脆弱而毫无防备的姿态,真是让人心动。”

说着他的指尖慢慢顺着她腰间的肌肤一点点上掠,却又被秋耀月面无表情地抬手握住。

秋耀日挑了挑眉,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反手近乎粗暴地压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上秋耀月纤细的脖颈,而与此同时艳丽的薄唇轻启,凑上她唇,带着近乎暴戾而诱惑的气息伸出腥红的舌尖轻舔上去:“可惜,我是真想杀了皇姐,怎么办呢?”

“畜生!”躲在帐外的哈维大祭司忍不住咬牙切齿低声骂,沙娜亚却死死抱住他,低声道:“大祭司,不可以进去,绝对不可以在这种时候进去。”

他们虽然畏惧那人,但始终担心秋耀月会没命,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看看帐内的情形,却没有想到竟然看见了一幕。

两人立刻僵如木石,哈维大祭司只觉得简直令人难以忍受,几乎就要冲进去,却被沙娜亚抱住。

“居然用那种方式凌辱自己的自己的简直无耻、禽兽不如!”哈维说不下去,脸色一片苍白。

“他是要逼杀于人!”

虽然秋耀月是犬戎的敌人,但是就连他都看不下秋耀日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的所为。

“只要秋耀月不死,就不关我们的事,大祭司,我们只需要把此事报告于大可汗就好了。”沙娜亚脸色苍白的压低了声音,她都没有想到秋耀日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去,立刻去将大可汗请来。”哈维大祭司似想起什么,厉声道。

大可汗是最合适阻止秋耀日的行径之人,房内之人若是被玷污了,是绝对对犬戎不利之事。

沙娜亚才要立刻命人去,却忽然听见一道慵懒沙哑响起:“哈维大祭司这是要做什么?”

沙娜亚和哈维等人同时一惊,立刻回头,就看见衣袍有些凌乱,却别有一股子慵懒惑人的身影站在两人身后。

“你们是在担心我的皇姐安危么,真是用心。”秋耀日靠在帐子边,懒懒地轻舔了下自己猩红的唇角,似一头危险而未曾饱食的野兽,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没我们只是担心歃血仪式还有行动准备不充分。”秋耀日身上危险莫测的气息让哈维干笑,心中狂跳,但是却又暗自送了一口气。

至少也算是逼出了这个恶魔。

秋耀日高深莫测地轻笑了起来,转身负手离开。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出了一身冷汗。

沙娜亚赶紧了进了帐内,见秋耀月已经昏迷了过去,但是呼吸还算平稳,方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莫利可汗的耳朵里。

莫利可汗愣了愣,随后露出个古怪又森然的笑:“秋耀日果然是禽兽不如的畜生,连这种荒淫残忍的事也能做出来,也随他罢,不过要等大事皆定以后他想怎么凌辱中原的女皇都可以,但是现在不行。”

不过不是看出了秋耀日眼底的野心和心中的残忍,他也不放心与秋耀日合作,领着这些人就深入中原大军之中。

“是,我们一定会注意。”哈维大祭司立刻颔首。

火焰在黑暗中跳跃着,将道道暗影拉长成鬼魅的模样。

中军大帐前摆着祭祀天地的三牲和酒水,依旧做中军士兵的犬戎士兵们警惕地在附近巡视,秋耀日的手下士兵们却只远远站着观望。

两张虎皮凳上各自坐着恢复了犬戎打扮的

犬戎打扮的莫利可汗和一身明光甲胄的秋耀日,穿着一身金甲的他褪去了原先那些恣意随性的气息,多了让人心悸的英挺霸气,只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依旧带着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间的轻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天空中突然爆出一朵灿烂的红色烟花。

“想来本可汗的大军很快传来捷报了。”莫利眼中瞬间大亮,笑得极为开怀。

烟花是他派出大军暗夜设陷围攻右军大营得胜的信号,有秋耀日派出的人做先锋军先骗开右军大营的营门,再领着犬戎大军杀入的计策看来是奏效了。

“恭喜可汗。”秋耀日似笑非笑地道,慵懒地举起手里的酒杯。

“呵呵,是耀殿下的功劳。”莫利笑得极为愉悦,干脆地与秋耀日碰杯一饮而尽。

话说间,忽又见中军大营之中砰地升起一道绿色的烟花。

而与此同时,一骑快马飞奔而入,马上传来带着犬戎口音的士兵报令之声:“报,拿下麒麟将军人头!”

说话间,那士兵将手上的提着的包袱往中军大帐前一甩。

那包袱在地上滚了几滚,露出一个血淋漓的人头来,那人头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前方,仿佛有无尽的愤怒未尽,死不瞑目,颇为吓人。

这一次,秋耀日挑了挑眉,淡淡地道:“看来,我的人没能劝服麒麟大将军。”

莫利心中暗喜,眼底闪过一丝诡色,与哈维互看一眼,随后他面色却很是遗憾,似讥似讽地:“真是可惜,麒麟大将军这样几乎百战不殆的战将竟落得如此下场。”

死在自己人手里,任由谁都会死不瞑目。

他知道秋耀日想让麒麟大将军活着,不过就算这次他安插在秋耀日劝降麒麟大将军的人马里的探子没有暗算麒麟大将军成功,他都会暗中再次下手。

大元的大将少一个是一个!

何况秋耀日害死麒麟大将军也会成为他手里的一个把柄,待秋耀日登基之后,他甚至可以利用这一点得不少好处。

再不济,就算与秋耀日撕破了脸,也能让秋耀日在大元名声扫地,陷入内乱。

秋耀日轻笑了几声,轻描淡写地道:“是他命不好。”

莫利暗自冷笑,是命不好,遇到你这样的禽兽。

随后,哈维忽然站出来,恭敬地道:“禀报可汗,吉时已到。”

莫利立刻一脸喜色地站起来,对着秋耀日豪气地大笑道:“如今麒麟右军已经被本可汗所破,麒麟中军大将已死,中军和右军一样都是殿下的囊中物,咱们大事可成,现在吉时已到,咱们自今日起歃血为盟永结兄弟可好?”

秋耀日也随着他站起来,含笑道:“本王的荣幸,请。”

两人相视一笑,意味深长,一同走到早已点燃的篝火和供奉着三牲酒水的桌前站定。

哈维大祭司举起盛满山羊血的酒杯朝天一扬,便开始跳了起来,也同时念诵着各种祝祷之文,一时间犬戎士兵们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待唱念道了一段时间,哈维含笑将一只硕大的金杯和一把小刀递恭敬地递给了莫利可汗。

“可汗,请向天神献出您高贵的血液。”

莫利毫不犹豫,豪气万丈地取过小刀在自己裸露的手臂内侧毫不犹豫地一划,一道腥红的血液就流进了杯子里,他也同时大声念道:“我莫利愿意与秋耀日结为异性兄弟,永远同进同退,如有违背誓言,背叛兄弟,必定被天神打落地狱深渊。”

说罢他又将小刀递给秋耀日。

秋耀日却没有接过小刀,只看了眼那小刀,随后含笑对莫利可汗道:“兄长,今日你我要结为兄弟,我还有一份大礼送上。”

莫利有些奇怪他怎么忽然在意识中来这么一出,也只想着也许秋耀日打算要讨好自己,便心情更愉悦了,大笑着拍了一把秋耀日的肩膀:“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不过你既然要送,就拿来吧。”

也不知这个心肠歹毒的小白脸会送他什么,美人还是金钱,或者是战马?

秋耀日凑近他,笑道:“兄长转头往后看一看。”

莫利下意识地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方才那个传令兵不知什么时候提着那人头站在他身后。

他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把这东西拿开点,免得冲撞神灵。”

那传令兵忽然抬头,那人深邃精致的五官和碧绿森然的眸子让莫利瞬间一惊:“你不是我犬戎人,你是你是。”

“我是大元国子监祭酒,大元女皇的王夫——周子君!”来人冷冷地道,与此同时说话间,他手上手腕蓦然翻转,原本提在他手上的人头梭然落地,而他手上多了一把短剑蓦然凶狠地直刺莫利的胸口!

莫利大惊失色,不防之下被刺了个正着,他下意识地就往身后倒,捂住剧痛的胸口一把抓住秋耀日,惨声道:“兄弟,有刺客!”

秋耀日抬手利落地扶住了莫利,在他耳边轻笑:“这不是刺客,是我送给可汗的礼物啊,喜欢吗?”

说罢,他抬起握着匕首的手在优雅地在莫利而喉间轻轻一抹,轻巧地挑破了他颈项的大动脉。

莫利瞬间瞪大了眼,双目暴突地看着飞溅出一尺高的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慌张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地瞪着秋耀日,嘴

秋耀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情势急转直下,犬戎的所有士兵和侍卫们没有人来得及上前救驾,只能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可汗被挑断了动脉,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你。”哈维目瞪口呆,几乎说不出话来。

“犬戎狼子野心,暗中勾结我边境太守,私运兵器,犯我边境,扰我边民,莫利可汗一向野心勃勃,又才干出众,偏这几年也不来中原朝贡。若非这次机会难得,朕想朕也很难有机会将可汗留在中原的土地上了。”一道幽沉淡然却极能吸引人目光的女音忽然响起。

哈维等人齐齐望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军大帐处一道窈窕修挺的身影在秦冷和白羽的扶持下慢慢地走了出来,她清冷隽美的面容虽然带着苍白,眉宇间的威冷深沉之色却让臣服,哈维等人大惊失色。

“秋耀月女女皇。”

反而是沙娜雅反应了过来,她铁青着脸,咬牙道:“我们中计了,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他们设下重重陷阱为的就是要杀可汗!”

哈维几乎下意识地看向那地面的人头,却不禁失色——那人头多滚了几滚,人皮面具脱落,露出的却是莫利派出的探子的脸。

哈维看着死不瞑目的莫利可汗,暴怒而起,一指秋耀月等人,怒吼:“卑鄙的中原人,杀了他们,为可汗报仇,可汗死了,中原的女帝也活不成!”

但是他话音才落,便听见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伴随着大片惨叫声,犬戎士兵们纷纷倒地而亡,空气里一片血腥之气。

哈维转头一看,不由脸色惨白——大片犬戎士兵们的背上插满了长剑,就算没死的士兵们都软了腿,而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出现满满全副武装的中军士兵,刀枪皆杀气腾腾地对准了他们,外围制高点上全是满满的弓弩手,长箭也全部指着他们。

秋耀日一脚懒懒地踏在莫利尸体的头上,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对着哈维道:“可汗太不放心本王的士兵,不让本王的士兵做护卫,本王的士兵太闲了,也只好杀点人玩玩了。”

哈维恨恨地瞪着秋耀日:“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可汗对你赤诚一片,你竟然害死了他!”

秋耀日轻笑出声,轻慢地道:“多谢夸奖,看在哈维大祭司和沙娜雅小姐比我还要担心我皇姐的安危,照顾皇姐无微不至的份上,本王会留你们个全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