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atisfake!Icanshowyou.”(骗人的东西,我摘下来给你看!)

Moon目瞪口呆的看着Mars禽兽般优雅的爬下了梯子,背后泛着精光,他坏笑着匍匐向舞台的一侧,管理道具的工作人员面前的幕布被突然拉开,猝不及防的暴露出来。

彻底疯掉。

Mars居然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明晃晃闪亮亮的LaBo牌子让坐在下面的伊龙一下子呛到了。火焰窜起来,绳子断了,月亮摔在舞台上,伴随着两个女人的尖叫。

那其中七八成是癫狂发飙。

Mars抱着纸月亮重新爬上梯子,如攻城的勇士。刁素素恨不能手中有有块大石头把他砸下去。

Moon扔在试图挽回危局。

“Juliet,Romeosays——Withthisroundofbringingamoon,it'ssilvercoverthesefruittree'stop,hepromises——”

(朱丽叶,罗密欧说了!凭着这一轮皎洁的月亮,它的银光涂染着这些果树的梢端,他发誓——)

原本是罗密欧的台词,却是由奶娘说出了口。

这不过是从第一人称陈述到第三人称陈述的转变,就像初一学生的英语课作业。

混乱若此,居然能如此随机应变,Moon这些年的殿堂级经纪人的光环也不是白顶着的。

“Romeoistotallyinlovewithyou!”(罗密欧是爱着你的!)

刁素素接过话茬,编剧的素质再一次得到彰显。

“Oh,don’tswearwiththemoon,itchangeoften,everymonthhasit'sownwaxandwane;ifRomeoswearwithit,hislovewillbelikeitperhaps?”

(啊!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罗密欧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他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

两个女人已经决定彻底忽略Mars的存在,将罗密欧的台词由她们转述出来。

此刻台下的观众都在屏气凝神,看着舞台上这场没人男主角荒唐无稽的作秀。

可是男主角从来不是这么纯良的小透明。

“Youarewrong,Nurse!IamnotswearingwiththeMoon,IamsearingtotheMoonsheiswhatIwant,thoughshehasherownwaxandwane.”

(你错了!奶娘!我不是指着月亮起誓,而是向着她起誓,她才是我爱的女人,虽然她也很阴晴不定!)

说到了这里,Moon才仿佛明白了Mars的一语双关,顿时整个人愣在那里。伊龙看着台上的Mars大放厥词,攥紧了拳头,而他身边不明真相的围观观众依旧满脸期待。

Moon看了一眼台下,声音都在颤抖,尤其是那光圈中遥远的伊龙,那强大的气场让她不安。

“Stopit!RomeoshouldloveJuliet,notMoon.Tonightisrainy,theMoonisgone!”(别说了!罗密欧应该爱的是朱丽叶,不是月亮。不是下雨了么?月亮早没了!)

说着,Moon一脚伸出栏杆,用力将Mars扛在肩上的纸月亮踢了下去,那硬纸片轻轻悠悠的飘着,Mars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做出了向下一跳的姿势。

布景台高四五米,在这个高度Mars毫不犹豫的准备纵身一跃,和他的“Moon”一起。

Moon眼前仿佛晃过那条笔直的孤独的公路,从头到尾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跋涉,她想为他选择一条轻松的路,他却韧性的要开辟自己的荆棘。

“Romeo!”

人在戏中,而或是人戏一体,Moon本能的大喊,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被他那纵身的姿势一拉,整个人翻出了栏杆,却是被他稳稳的抱在怀里。

他攀附在梯子上,她在他怀里惊魂未定,听着他小声的嬉笑,“上当了吧。”

看到伸手去救罗密欧的竟然是奶妈,满场观众沸腾了。

刁素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竟然敢在临场如此乱来。

惊魂未定,才意识到大戏未曾落幕,刁素素爬到栏杆间隙,大喊:“AreyouOK?MyRomeo?”

Mars仰面大笑,紧紧抱着Moon,用力一荡,让她也能攀附着梯子,却又一个俯身,在梯子上来了个俯吻。

尽管只是戏剧中经常用到的借位,Mars那充满野兽气息的呼吸却异常沉重,Moon不得不攀附他的背,光滑有手感,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骤然跳快。

这成了一场华丽的三角恋。

关于一只拿着打火机的野兽,一个翻墙出来的奶娘,和一个被抛弃的公主。

“Iknowwhoyouare,youaremoon.”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月亮。

Mars邪魅低笑,无线风流。

伊龙的脸色愈发阴沉了,Mars居然公然调戏他的女人?!

Mars把写好的台词一气呵成的说了出来:“Thatoneisfake,thisisreal!”(刚才那个月亮是假的,我怀里这个才是真的!)

说完,Mars怀抱着一脸黑线的Moon下了梯子,来到场边,随着他一个暗号,后台被他收买的工作人员开始放音乐,Mars单膝跪地,以那华丽的媲美歌剧的高音和并不标准却很真挚的英语唱到:

Fromdayone,IknowyournameisMoonGoddess

AndIdonotcarewhetheryouareanurseoraprincess

JustasIamnotapricebutabeast

Thatishowourstoryends

你是我的月神,在我的生命之初

我不在乎你伪装成奶娘还是公主

而我也并非王子而是一头野兽

这就是我们要走的路

PeoplesaywithyouIswear

TheydonotgetitisallaboutyouIcare

Ithinknothingoftheaffair

ThereisnosparelovethatIcanshare

人们都说我向你起誓

他们却不知你是我唯一的圣旨

我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

因为我的心没有多余的空间让它们充斥

EvenShakespearewillcheer

Formyhonestyandmyfear

Myhonestytoloveagoddessthatisonlyhuman

Myfeartoloseyouonedaywithallmytear

HerewithnameofGodIswear

Gowithme

Mydear!

就算是莎翁也要为我欢呼

为我之诚也为我所顾

我坦诚的公布我爱的女神只是凡人

我顾虑的是终有一天我要以眼泪送你上路

所以在那之前,我以上帝之名宣布

我的挚爱,跟我走吧

大卫吴的下巴砸在地面上,艾瑞斯温柔的将它托起。

“Ifmymemorydoesnotfailme,thelyricsonceappearedinyourshow.(如果我刚才没听错,Mars唱的歌似乎是你方才剧目中的咏唱。)”

“Buthowcanhe——(他他他是怎么——)”

艾瑞斯拍拍他的肩膀。 “Somebirdscannotbecaged,oncetheygotaskytofly,theywillsoaroutofourexpectation. (有些鸟天生是关不住的,一旦它们拥有了天空,就会超乎我们想象。)”

大卫吴合上了嘴,他年度大戏的咏唱,竟然被Mars抄的七七八八,拼拼凑凑,成了这出荒诞剧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主旋律,那高亢华丽的音律几乎冲破这欧洲百年建筑的陈旧屋顶,象征着一代新霸主的跋扈入住。

莎士比亚若是有知,会否诈尸?

大卫吴摸摸下巴。

他应该会笑着安眠才对。

 

 颠三倒四

没有一届艺人选拔是如此富有争议的,而争议的焦点自然是Mars。

艾瑞斯和大卫吴都为他投赞成票,少数人中立,其余人强烈反对,声称他玷污了莎士比亚,完全是在靠闹剧抓人眼球,那根本算不上艺术。

辩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欧洲的艺术疯子们各有各的说辞,一时争论不下。

这个时候,Mars却和刁素素偷得浮生半日闲,跑到维也纳的大街上闲逛。

看着Mars大摇大摆的走在明媚的大道上舔着冰淇淋,刁素素还是忍不住问:“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嗯?担心什么?”

“担心淘汰啊——”

“安啦,我们肯定晋级。”Mars拍拍胸脯,“今天天气这么好,难得爷有兴致陪你逛逛大马路,尽一尽男友的义务。”

“哟,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我们还是速配的一对儿呢!”刁素素揽过他的脖子,“给个肩膀靠靠?”

“就你这铜头铁臂的,还装什么小鸟依人啊——其实我早就把你看透了——”Mars话音未落,刁素素眯着眼睛凑了上来,就跟只小狐狸似的。“你看透我什么了?”

“万年花瓶刁素素,就连到欧洲培训也是搭了我的顺风车,你本该是个有胸无脑的女人。”Mars大口吃着冰淇淋,仿佛只是在聊天罢了。“可是你英语说的和中文一样流利,讲出来的什么戏剧理论让大卫吴都瞠目结舌,而且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危险的信息。经验告诉我,危险的女人通常就是聪明的女人。”

刁素素猛地舔了一口他的冰淇淋,两个人嘴唇上同色同味的冰淇淋看上去异常暧昧,这个瞬间被喀嚓一声照了下来,街边一个举着照相机的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叽里咕噜一阵鸟语。

“他说什么呢?”

“他说我们看上去特别般配,忍不住为我们拍了一张照片,送给我们当礼物。”刁素素捉过他的手,“走,看看我们虚假情侣照去。”

路人亲切的把数码相机捕捉的镜头拿给他们看,阳光炫目的维也纳,街头拥抱的男女,嘴唇上粉色的冰淇淋,在融化之中又有些凝固的滋味。

Mars的玩世不恭,刁素素的探究挑衅,都是性情男女,眼神碰撞着故事。

“我叫他删了,免得生事端。”刁素素刚要开口,Mars却说:“照的不是挺好的?下次Moon再要我们拍假照片,就直接上交了,难得你长的顺眼一回。”

“你就不怕Moon当真?”

“怕什么,她早知道我们是假的啊!”Mars大大咧咧的,刁素素叹了一口气,男人的神经果然粗一些。

刁素素唰唰的给路人写下了一个邮箱地址,双手合十表示感谢,路人频频点头,Mars猜测交易基本成功。

下午的悠闲时光就在维也纳的街头懒洋洋的度过了,河边的小提琴手拉着不知名的曲子,咖啡的香味穿越树荫浸透了阳光。

三五的鸽子在脚边走来走去,刁素素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松如此惬意了。

如果她不是伊龙派来的卧底该多好,如果他手头没有那些决不能泄露出去的照片该多好。

一旦照片曝光,媒体蜂拥而上,全民人肉搜索,那她这三年来的心血就全都白费了。

刁素素趴在木桌上,不知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就像她时常分不清自己是在戏里还是戏外。

诚如Mars所说,她不是那样简单的角色。

众人眼中她不过是个花瓶女郎,可殊不知花瓶女郎也只是她的一个角色。

这个演艺圈不过是她的试验田,这三年的生活不过是剧本的取材。

她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金牌编剧兼资深媒体评论人“颠三倒四”。

那天在酒店门口被拍下来的男人,并不是伊龙和杨菲菲臆想的“恩客”,而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她真实身份的编辑。

一旦照片曝光,引来众多无聊人士钻研,那就真是一出悲剧了。

最犀利最神秘最有影响力的媒体评论人“颠三倒四”潜伏三年酝酿的剧本就毁在最后功成名就的这几个月。

所以,她不得不听命于伊龙,不得不想尽办法来拆散Moon和Mars,可是面对Moon的坚强和Mars的赤诚,她却有些不忍,甚至暴露了自己的颜色。

她这是怎么了?

面对晋级,她也是考量重重。从内心而言,她当然希望Mars晋级。这不仅是为亚洲人争光,也是Moon和Mars奋斗这么久应得的。

可伊龙不能允许他发光法热,他要让Mars通不过试炼卷铺盖走人。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刁素素想帮他一把,却要在伊龙的眼皮子低下帮的巧妙。

傍晚时分,殷红拉长了慵懒的长影,刁素素接到了Moon的电话。

“先别告诉他。广告组因为剽窃被直接淘汰,现在董事会正在大胆出格的戏剧组和中规中矩的主持组之间选择——”

“凡是和Mars直接接触过的,都应该知道Mars的潜力。”

“在伊龙的压力下,董事会力仍有力挺Mars的人,我已经很满足了。欧洲多少还是有艺术道义存在的,只是不知道最后胜利的天平会向谁倾斜。”Moon的声音如水:“素素,我知道你最近和Mars走的很近,所以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你说。”

“他在你身边?”

“是,喷泉那边玩水呢。”

那个大男孩捧一把清水洗脸,被水池中漂浮的落叶捂住了鼻子,用力打了个喷嚏,惹得刁素素咯咯的笑着。

“他很会搞怪。”

“他很调皮,有时候有一本正经像个大人。有时候要你扶一把,有时候又会成为你的肩膀。”Moon的话流淌入耳,“他其实会是个不错的男友,素素,我知道你是被他拉下水的,但是那么多人他选中了你,我想你们是有缘分的。”

“你想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