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可能不能再陪他走下去了，如果我不得不离开，我希望你可以替我照顾他。”
“你把话说清楚！”
“我和伊龙的赌注，在我不出手相助的前提下，如果Mars不能通过伊龙的试炼，如果他不能去巴黎不能挺到最后，那么我就要依照约定留在欧洲。”Moon最后两个字印在刁素素脑子里——
定居。
那时，Mars整个人都跌在喷泉池子里，惹得周遭的小孩子们拍手大笑，看着他摸了一把脸一手捉过一个小孩也带入水中，看着孩子们蜂拥而上把他按在水里——
此刻的画面纯真得都有些失真了。
不知身在戏里，回首模糊台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安再一次席卷而来。
刁素素讨厌这种感觉。
“有什么能让银河董事们的意见倾斜么？”
Moon叹了一口气。“他们不缺女人。”
“我的资本不是只有这个身体。”刁素素心中已经有数，“Moon，他们是不是需要民众的声音？”
“其实他们只需要媒体的诱导，可惜伊龙杂这方面拥有绝对优势。”Moon声音深深浅浅，“我能动用的只有国内媒体，那对欧洲这边的影响力实在是微不足道。”
“上天也许会给我们恩赐。”刁素素扣上电话，对着水池子大喊：
“老娘要上网，速速给我上岸！”
刁素素和Mars、肖克同一屋檐下生活，几乎从第一天起金火二星就同仇敌忾没给肖克什么好眼色。
肖克只顾每天捉点镜头写点稿子发回国内，刁素素和Mars的浪漫假期在国内已成为最令人向往的约会方式，只是这对苦苦挣扎晋级的小鸳鸯自己毫不知情。
一向和Mars泡在一起的刁素素今天却突然钻进自己的小屋子谁都不打理了。
Mars叹了一口气。“女人啊。”
肖克扶了扶眼镜，从他见到刁素素的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将会轻易的吃定他了。
无论她是故作妩媚，还是流露真性情，都可以轻易引起他探寻的兴趣。
他这个艺人杀手见过那么多是是非非清清浊浊，唯独这个女人让他一直都捉摸不透。
第一次在杨菲菲那里看到刁素素的丑闻照片时，他的心情难以表述。
仿佛终于看到了她作为艺人的真实了，却又总觉得心里有些期待着的美好被捏碎了。
他总觉得那并不是故事全部的真相。
从她房门前走过，肖克推开了隔壁自己的房门，坐定在电脑前照例是上传那些第一手的资料。
今天的关注点就在于亚太区两位代表是否能突破白人封锁线进入前六名。
已经选择依附伊龙的杨菲菲下达的命令是“全力抹黑”。
看着搜集来的倾覆版莎翁剧照，看着Mars的野兽派造型和Moon的奶娘装，一本正经的肖克居然忍不住笑了。
目光游走在背境中高台上那个留半个脸在栅栏间的刁素素，这个被遗忘的朱丽叶其实从来都没打算抢戏。
手指在电脑屏幕上轻轻摩挲，他是多么想为他们美言几句，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只言片语。
习惯性在动笔之前先打开老对手“颠三倒四”的博客。
有的放矢就是聪明人的捷径。
这一点“颠三倒四”当然也清楚得很，两个人都在等待对方先拔枪。
这一次，“颠三倒四”却失误了，在肖克拿着一手资料细细构思的时候，对方的博客上已经率先登出了新篇。
“莎翁戏剧的再定义——是人道毁灭还是基因重组？”
肖克点了点头，不愧是“颠三倒四”，资深媒体评论者本是金牌编辑的出身，在文字上总是压人一头。
他的文字华丽乖张，不似肖克犀利简洁，可每每高手过招才会发现，他们一直在殊途同归。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笔头大战，他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与“颠三倒四”以往的五五分账分情况讨论的套路不同，这篇新作几乎是一边倒的在支持Mars的大胆创新，举例之详细、细节之分寸，让肖克这战斗在第一线的王牌记者都自愧不如。
莫非“颠三倒四”当晚就在现场？
肖克摸着下巴。
可是为何他要声援Mars呢？在这个大众意向能够左右上层决议的关键时刻？这一切都是巧合么？
肖克端起杯子到客厅满上热水，思考得太用力水满了烫了手，杯子摔碎热水飞溅，刁素素的房门猛地拽开，女人居高临下的命令道：
怎么笨手笨脚的，放着我来吧，你先去找烫伤药。
刁素素转身去书房找簸箕，留给肖克一个大敞四开的房门。
肖克并不知道，此刻她的私人电脑还停留在“颠三倒四”的博客页面，而且如果他足够细心的话，会发现刁素素是以颠三倒四的身份登录页面的。
这可能是他与真实的刁素素距离最近的一次，可是他只是张望了一下那打开的房门，绅士的留在原地。
其实他真的对他人没有兴趣，这一切不过是吃饭的工具。
在可能的情况下，他尽可能不把矛头对准刁素素。
谁叫她是他喜欢的女人呢？
看着肖克看着自己的五味陈杂的目光，刁素素皱着眉头清理着残渣。
“你看什么呢？又在谋划着怎么报道？我帮你拟给标题怎么样？蛇蝎女子原是贤妻良母，爱情可以改变一个女人。如何？”
“很好。”肖克低下头，回避着她挑衅兼挑逗的目光。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刁素素飞快的跑回屋子，带上房门刁素素小声捂住听筒操着流利的英文对自己在欧洲的媒体朋友说：
“Theworkofmineisdone，nowitisyourturn.”（我这边搞定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Areyouseriousaboutgivingme20percentofyourfatineonthenewscript？”（你说要把你新剧本五分之一的可观收入给我，这是认真的么？）
“Youhavetoearnit.”（那要看你值不值这个价钱了。）
“Fine，youwillseethebombthisnight.”（今晚就可以见分晓。）
当肖克把和“颠三倒四”对立的评论放上去的时候，欧洲媒体传出了令人惊讶的声音，“颠三倒四”的博客被评选为“世界上最前沿的娱乐声音”，其欧洲访问量直线上升。
而那么巧的是，在“颠三倒四”为数不多的中英文双语的博客之中，最新最牛的当属刚刚出炉的这篇解构莎翁。
肖克已然料到明日又将是扑朔迷离的一天。
房间里传出Mars的呼噜声。
最大的受益者，往往就是这最没心没肺的幸运儿。
记忆之门
“莫总不愧是莫总，居然想出这么厉害的一招，为了Mars真是下了血本。”
电话那边，伊龙的声音又冰冷又尖刻，莫子修笑了一笑。“董事，您这是哪里的话，那位‘颠三倒四’神出鬼没的，素来和我们银河没有瓜葛，他为何突然站出来说 Mars的好话，这我也很纳闷。至于他的博客怎么会中了欧洲的大奖，那就更稀奇了——如果您知道了个中原委，还麻烦您告诉我一声。”
扣下电话，抬头一看，艾晚晴正站在那里，大眼睛眨眨，“呃——”
“想说什么？”
“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莫子修歪着头看着艾晚晴，“偷听也就算了，还来反问我？”
艾晚晴缩了缩脖子，“我敲门了。”
她总是很像某种啮齿类宠物。
“我听说银河董事长对Mars相当赏识。”
“绝对不会是他的！”艾晚晴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爷爷呢？
“你这么激动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莫子修眯着眼睛扫射着艾晚晴，艾晚晴退后一步。“那个，这个，我……”
莫子修愈发的狐疑。“上次Moon提议让你和他传绯闻，我看你答应的很爽快，这次又突然跑去欧洲休假，你不会是——”
艾晚晴眼睛又瞪大了一圈。“怎么会！”
“怎么不会？”莫子修明显的开始不爽，“现在他可是香饽饽，谁沾上他的边儿都跟着火，刁素素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也想试试是吧——”
“不想和你说了。”艾晚晴嘟着嘴转身而去，莫子修愣了一愣神儿，有些失落，有些懊恼。
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能和一小丫头一般见识呢？
当时Moon如此提议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妥，现在就觉得更不妥了。明知道刁素素只是假女友，这就更更更不妥了。
艾晚晴垂头丧气的往回走，钻进私车就开始给爷爷打电话，电话一拨通就开始控诉：“你为什么要帮Mars？害得他都在怨我呢！”
“他？他是谁？”爷爷本是被问的一愣，可是老狐狸立刻听出了孙女话里的破绽，马上反击。
“你好讨厌！”艾晚晴也是一只千锤百炼的兔子，自小被狐狸悠忽，早已有所防备。“是不是你收买的‘颠三倒四’和欧洲媒体啊？！”
“颠三倒四？”爷爷呵呵笑了，“捧红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这个时候还用不着重拳出击，爷爷像是杀鸡用牛刀的人么？”
“这么说你知道颠三倒四是谁？”艾晚晴也不甘示弱，立刻抓住了问题的主要矛盾，爷爷哈哈大笑，“孙女进步了，脑子转得够快的，好，颠三倒四就是——”
“就是？”
“刁素素。”
“噗嗤——爷爷！你撒谎都不打草稿的！”艾晚晴撩开窗帘看看车外的风景，“我要到摄影棚了，爷爷你不要耍懒，回头再问你的实话！”
董事长听到孙女单方面把电话断了，叹了一口气。
女人啊，都是天生敏感又自作聪明的。自己的孙女如此，刁素素也是如此，作为他亲自培养的棋子，却妄图绕过他自己做买卖？
这个Mars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让殿堂级经纪人Moon、金牌编剧刁素素和自己的宝贝孙女都这么紧张重视？
“我要看看他还有多大的能耐。”老爷爷微微一笑，按下了电话通话键。
“CallElongin.”(把伊龙叫进来——)
刚和莫子修发了一顿火的伊龙正准备离开银河总部，突然被董事长叫去，当下有些茫然。
董事长那张笑得很内涵的脸和波澜不惊的话让他语言无能。
“我要Mars进入最后的三名。”
明目张胆的内定。
“这需要上董事局——”
“不需要董事局，你和我就能搞定这件事。”老爷爷见多识广，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伊龙这小肚鸡肠的他早就了然于心。“关键是看你怎么做。”
“我不明白董事长你的意思。”伊龙依旧保持着风度，虽然眼角都开始抽动。
老爷爷目光如炬。“我知道你的心思，董事会上下你都打点过了，究竟这个叫Mars的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伊龙你如此费心？”
伊龙默不作声。
“能否卖个老人家一个人情？”老爷爷微笑着，看着伊龙的嘴角慢慢上扬。
“既然是董事长亲自为他说话。”
其实伊龙早已明白，有了董事局的支持，有了欧洲媒体的报道，现在淘汰Mars已无可能。
“放心，伊龙，我们都是生意人。”老爷爷微笑颔首，“你有什么要求，不妨现在说出来——”
“既然董事长已经如此开诚布公，我也不妨直说了。”伊龙眸子晕黑了几层，“我对钱不感兴趣，我想知道当年银河高层里是谁点名叫Moon陪睡。”
老爷爷一抿嘴角。“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柳枫也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Moon都没有再说什么，你何苦还要为这种事情纠缠下去？”
“我必须知道。”
伊龙双手撑住桌子，无比认真。“董事长，请告诉我。”
“告诉我，你紧张么？”
Moon看了看坐的僵直的Mars，等来的就是他缓缓的一个哈欠。坐在Mars另一侧的刁素素噗嗤一笑。“算了吧，Moon，你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Moon目光扫向对面坐着的广告组的选手，这就是和他们一决高下的对手，而裁判的天平上那些砝码，早已不是她能控制的。
对方有伊龙和平面媒体，自己有颠三倒四和网络舆论。
诚如肖克所言，这是阴晴难测的一天。
背后的大门推开，几双皮鞋的声音在地板上扣起，Moon手扶在椅子边缘竟然会不禁发抖。Mars看了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紧张，因为我相信我自己。”
刁素素一直坐的很端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伊龙在一侧的主席位坐下，整理了一下银灰色的西装，在所有人都没有进入状态的时候，突然爆出一句：
TheShowTeamwins.(戏剧组获胜)
所有人都在咀嚼消化这句话的意思，Moon瞪大了眼睛看着伊龙，看着他的眼神游离在她之外，看着他站了起来，看着他一句解释也没有的大步走开，看着那空空的座位。
对面主持组的明星们很有风度的和Mars、刁素素拥抱表示祝贺，气氛一时之间如此和谐融洽，如果被镜头捕捉下来，又是宣传团结友爱的好故事。
Moon追了出去。
“等等！”
“我们车上说。”伊龙停在走廊里的身被晨曦拉长了影子，“如果你还敢上我的车。”
车飞快的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时速一百二，两人无语，听着广播里传来令人振奋的晋级消息，料想肖克此刻应该在马不停蹄的往国内发报道，Moon的思绪一时很乱。
“Mars有贵人相助。”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