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地贴在我背上,冷得令我情不自禁地又抖了起来。

他见状手指用了用力,似乎想以此阻止我这样继续的颤抖,却叫我抖得越发厉害起来,于是猛一用力将我身体整个儿转了过来,径直对着他的方向,迫使我看向了他那双碧绿的眼睛。

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微微的光亮,如他脸上的笑容一样,无比的媚人,却无比的叫人看不真切。

“唉,狐狸,你好陌生啊…”我不由再次喃喃道。

他头一低一下子将嘴压在了我发抖的唇上。

他好冷的嘴唇。

压得我嘴唇生疼。

随后他将我紧抿着的唇瓣冷冷地分了开来,那一瞬我感到有一股极寒的东西自我体内深处直冲了上来,冲至喉咙,再经由喉咙冲出我的嘴。

然后被狐狸吸了去。

那瞬他眼里的光更亮了,灼灼的,逼得我几乎整不开眼。

随后我身体上折磨了我整整三天的疼痛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一股柔软的暖意,自他嘴中传递入我的喉咙和身体。那如此惬意的暖,如他慢慢游移在我身上的手指,我突然意识到此刻他身上什么也没有穿,赤条条的,如一幅最原始而美丽的画一般在夜色柔软模糊的光线里坐在我面前。

随后我感觉他舌头碾转压进了我的口中,带着股檀香般的气息,霸道地抵开了我舌头试图抗拒的力量,然后同它纠缠在一起。

那一瞬我胸口几乎要炸开了。

分不清是骤然加剧的心跳还是那被他周身的气息所压得透不过气来所使然…

而糟糕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却突然睡着了。

像一瞬间被一种如潮水般的困意所吞没,我几乎完全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便被他那疯狂的吻和疯狂的睡意给夺去了全部的意识。

世上最悲哀的事,大抵莫过于此。

谁会在同最招惹自己欲望的人接吻的时候睡着呢。

我。

是我,是我,还是我。

于是在失去意识的最后那刻,我仿佛听见窗外呼啸的北风都在轻轻叹气,很深很深的叹气…

“小白小白小白,”

隔天早晨,当我一边叹着气,一边在暗忖昨夜那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病重所发的梦时,杰杰蹦达着衔着报纸跳到我床上,在我肚子上用力踹了两下:“那个冯导死了呢!快看报快看报!他死了呢!”

第156章 小棺材二十

冯导死于突发性心力衰竭。

他们说他太累了,刚从医院回去就迫不及待投入到电影的拍摄中,原本看着还算精神,但最后那天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之后到夜里,他在当天最后一个镜头杀青的一刹那,突然倒地猝死。

这是新民晚报版的。

网络版的就有点奇异了,那是自‘尸变’剧组里某个并不太出名的演员微博里爆料出来的消息,说导演冯进昆那天的表现有点奇怪,又有点像当初被黄皮子缠身时的样儿了,说话或者做事的方式都和寻常不一样,并且脾气特别暴躁,还突然在外面破口大骂,虽然听不清在骂些什么,但被骂的人好象是张兰。之后当晚他突然猝死,死的时候在场很多人都看到有一团东西从他身上跑了出来,然后往外面一窜就不见了,似乎正是当初被张兰驱走的黄皮子精。

这条微博出了没多久就被删除,但已在短短时间里被人疯传了无数遍,一时,冯导是‘被黄皮子精重新出现勾掉了命’的说法不胫而走,甚至香港那边还做了正二八经的节目,并找了在‘尸变’剧组里的香港演员作为嘉宾去聊,该节目在网上点击率爆高,不过之后没多久也被尽数删除。

虽然不知道情况究竟是新民晚报里说的那样单纯,还是如网络上传的那么诡异,总之,原以为已经没事了的冯导最终还是死了。

记得狐狸当初就说过,因为张兰对念蛊所做的不合适的处理,所以令被蛊缠身的人没有得到最好的恢复,‘如半只脚踏进了棺材’,因而,也不知冯导的死是否正是同这个原因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之后那个剧组彻底停顿了下来,而张兰也因为总被媒体缠着询问冯导死因的可能性,于是基本处在隐居的状态,不再像前阵子那样频繁出现在公众的视线。

那样又过了一阵子后,由于情人节和春节的先后而至,关于冯导的死因便渐渐不再成为人们的议论中心。而我的生活亦似乎也回到了原先平常的状态,没再见到那个白色无常的出现,也没有再发生过任何特别的事。

真是相当平常,并且和以往任何一年的情人节及春节一样,没有太多过节的感觉,除了除夕到初三休息了几天,其余则整天除了忙碌还是忙碌,并且由于今年的年货是杰杰负责采办的,于是不得不被迫吃了一个多礼拜的鱼。海鱼或者河鱼,煎炒蒸炸轮着来,那阵子厨房总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后来狐狸终于忍不住把剩余的那些扔了出去,然后亲自出门采购。当然这对我来说并不意味着有多少改观,无非转了个样,从被迫吃鱼到被迫跟着狐狸的口味吃了一个礼拜的鸡。

直到初五这天林绢惯例来我家里吃饭,才少许有了点过节的气氛,也吃了顿好的。

林绢带来了她新交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这次这个跟她能持续多久,依旧是多金并英俊的,法国人,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来到我家出手便是82年的拉菲红酒。狐狸很喜欢,两眼笑得眯成了缝,可是我却总是笑不太出来,因为多了人便令狐狸挤坐在了我身边,他身体总是碰到我身体,有时候还会错将我酒杯当作他的,然后一边说着调侃我的话,一边抢着我碗里的菜。

而铘则坐在那法国人的边上。

林绢总是不太避讳她同自己男友的亲热,也许是熟悉透了的缘故,而每次她情不自禁和自己男友亲一口或者搂在一起同我们说笑的时候,铘便会观察着他们,随后将目光转向我,那时候我便会陷进一个有些糟糕的境地。

仿佛前两天被小心编织起来的平静和平常,一瞬间变得有些摇摇欲坠。

没错,编织起来的平静和平常。

若说真的一切都恢复成原样,那怎么可能。

之后不多久,他便将目光移开,转向一个较远的方向,以一种我所看不透的神情。

而狐狸好似并未感觉到这些,只是同林绢他们说笑着,然后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红的黄的,乃至白的。好似多少杯都不会醉。这酒量叫那法国人有些吃惊,也叫我有些意外,因为我不记得他有过那么好的酒量,总是没喝几杯就醉了,然后唱歌跳舞,直到我和杰杰把他轰下去。

显见,现下的一切看似都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但其实都在悄然地不同了,不是么。

这真糟糕。

太糟糕了。

因此在林绢和以往那样开玩笑般将她手里吸到一半的烟朝我塞过来时,我没同过去那样笑着避开,而是张嘴用力吸了一口。

烟是什么滋味呢?

原来是苦的,还特别呛人,呛得我几乎咳掉半条命。

林绢见状哈哈大笑,用力拍着我的背,一边将烟又重新塞进了她的嘴,“不会抽别乱来啊宝珠,你当酒呢,一大口这么直往喉咙里吸。”

“看你每天抽那么多,我还以为味道很好。”我也笑着答道。

她笑得花枝乱颤:“那,鲜的还是甜的?”

“苦的。”

“噗!你啊,怪不得老被胡离叫小白,有时候真是傻兮兮的。”

“可不是么。”

“没事,我爱你。”她边说边大笑,‘爱你’两个字是总挂在嘴上的口头禅,百说不厌。“我也爱你。”然后她转头对那法国人道,“第二爱。”

法国人朝我笑笑。

我也朝他笑着的时候,见到铘站了起来,朝楼上走去。法国人见状微微怔了怔,随即被狐狸拍了下肩,微笑着道:“老白干还是威士忌?”

送走林绢和她男友时,已是将近凌晨,四周炮竹声隆隆,每年接财神和送财神的时段,总是最最壮观的一个时段。

林绢走时问我怎么现在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我也不好回答什么,只能推说太忙。

这瞒不过她,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什么时候最忙什么时候空闲她总是一清二楚的,但也没有继续问什么,便拍了拍我的脸对我道:“你瘦了,宝珠,有了空给我电话,姐带你多吃几顿好的。”

我点头。

她便又道:“顺便还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得了空出来跟他见见。”

这句话说得有些大声,也不知因为爆竹声太响怕我听不清,还是故意说给我身后的狐狸听的,之后她便离开了,同她男友手挽着手,仿佛胶着在一起般身体并着身体一起离去。

我目送着他们身影消失在路口。

正要回屋,忽感觉脸上凉丝丝的一点一点,便抬头看,发觉原来是下雪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细细碎碎的,从墨黑的天空上旋转着飘落。

“狐狸!”不由下意识回头要叫狐狸看,南方的雪,总难免叫人有些兴奋。

但随即发觉他不知几时已进了屋。

这令我一时有些失落,但转而再次抬头朝上看了去。即便一个人看雪又怎样呢,雪仍旧是美的,无论看的人是一个两个还是一群,不会因此而有任何变化。

“呜…”这时身旁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哭声。

幽幽的,在周围正逐渐变得零碎起来的爆竹声里突兀得让我吃了一惊。

当即迅速朝后看去,随即一下子跌靠到了身后的房门上,因为就在离我不远的那条马路中间,摇摇晃晃站在数条人影。

说是站,其实都是悬空着的。

僵硬的身体踮着僵硬的脚,在四周纷纷而落的白雪里隐隐绰绰,依稀能辨认出冯导的脸,他离得我最近,带着上次见到时那种黄疸病的蜡黄,在夜色里缩着脖子直勾勾看着我。

哭声是自他身后传来的,那是罗娟娟,她脖子还保持着上吊时的姿势,僵硬地歪斜着整个身体,并用一种极其僵硬的声音哭泣着,同周围冷冷的风混在一起,听得人手脚冰凉。再后面那些脸便看不清了,我也不想看清,因为就在那些身影背后我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它在这些黑幽幽的影子中间是如此的突兀,让我一望之下立即发疯般地朝门上撞了过去,一下将门撞开,在见到里头狐狸愕然的目光时朝他直奔了过去:“它来了!狐狸!它又来了!!”

奇怪的是,当狐狸出门时,那些影子以及那张苍白的脸却都已不见了。

雪在空落落的夜色里飘坠着,热闹的爆竹声全部息止之后,这条街上静得如同坟墓。

狐狸张开手在风里站着,似在风里摸索着什么。片刻回头望向我,微皱了下眉:“你确定见到它了么。”

“确定!”我用力点头。

“但它若来过我不可能感觉不到,况且它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寻到这里来。”

“为什么??”

“因为,”他略迟疑了下,道:“无常只为它所勾精魄而出手,当目的达到后,它便会离开。而原本你并不是它的目标,因为无常是从不勾生人魂魄的,只因为你能见到它,因而打开了同它之间的联系,所以引得它自此缠上了你。而一旦被这种东西缠上,就好比倒扣的沙漏,无论你穷极任何方式,也无法逃出它的手心。”

“…是么?”他的话令我手心一阵冰凉。

原来无常竟然是这样一种东西么?穷极任何方式也无法逃出它的手心,那是不是意味着即便狐狸和铘都在我身边,我都逃不出一个死字。所以那天殷先生才会说,一旦知道了,我会绝望。那就跟病者得知自己的病竟是癌症…一个道理。

“那…后来…”一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我直愣愣望着狐狸喃喃不知所语。

他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淡淡道:“后来,所幸殷先生有样东西能替代你被无常带走,因此它那时消失了,便是以为已将你精魄纳入手中。”

“但它还是会回来的不是么…”

“的确还是会回来。但等到被它发现是假的时候,还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所以,最近它绝对不可能在这样快的情形下就重新过来找你,”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他重新望向我道:“况且,一旦被它重新找到,你哪还有命像刚才那样逃回来。”

我呆呆点了点头。

脑子里依旧空落落着,只下意识再讷讷地说了句:“但我刚才明明看到它和那些死人在一起啊…”

“哪些死人?”

“…冯导演,罗娟娟,还有其它的一些…我看不清楚。”

“是么?”狐狸闻言转身进屋,随即有回头朝外面看了眼,目光闪烁,似若有所思般道:“今天是财神爷过路的日子,不管怎样,也不该会有那些东西出来作祟,毕竟,冲了神道,便是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说到这里话音突然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他低头将那枚从张兰这里取来的古币自衣袋内取了出来,朝它仔细看了两眼。

片刻眉心一蹙,自言自语道:“或者,莫非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是我没看出来的。”

“是什么…”我被他这神情弄得心都揪了起来,不由自主地靠近到他身边,直直地望着他。

他见状咧嘴一笑,朝我额头上点了下:“哦呀,你怕了?”

“谁不怕死。”我咕哝。

“睡觉去。”

“睡觉?”这三个字真叫我意外。

他竟在我见了刚才那些东西、又听他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轻描淡写地叫我去睡觉…却也没办法继续追问什么,因为他朝我丢下那三个字后,转身便不再理睬我,只朝沙发里一窝,啪地打开了电视。

我只能慢慢朝自己房间走去,到门口不由又回头问他:“那,如果它们又来了怎么办…”

“我在这里。”他懒懒道。

我便不再继续说什么。

转身进门,特意将门敞着,以便能望见厅里忽明忽暗的光线,随后爬到床上和衣钻了进去,却又哪里能睡得着。

闭上眼就看到冯导那张蜡黄的脸,还有罗娟娟僵硬着脖子朝我哭的神情,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来找我,找我却又什么也不说。罗娟娟是不能说,那冯导呢,他又究竟是因为什么,他和罗娟娟身后的那些东西又究竟是什么…

然后不得不又想到那张苍白的脸。

狐狸说它绝对不可能是无常。因为撇开别的不谈,若真是无常到,我只怕顷刻这条命就已被它勾了去,即便狐狸也救不了我。

所以,那又到底是什么。

种种疑问,折磨得我脑子一片混乱,又疼得仿佛要裂开。直到天快亮,方才在周围隐隐响起的鸟叫和早起人的说话声里,终于抵不住渐渐袭来的倦意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样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突然砰砰一阵声音蓦地响起,把我从似有若无的睡意中一下给震醒。

随即在一片朦胧中,我眯着眼似乎感觉到那扇被帘子半遮着窗外隐隐好像有着什么。

便揉着眼睛再朝那方向看了眼,随即一下子从床上跳坐了起来。

因为那赫然是张青紫色的脸。

它面对着我扒在我房间外的窗玻璃上,一双幽黑的眼不带一丝表情,呆愣愣朝我看着,嘴角带着一丝无比奇特的笑…

第157章 小棺材二十一

到第二眼时,我才惊魂不定地看清楚,窗口上扒着的那张脸原来是个道具人。

做得太过逼真,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摆在别人家窗户这里,那要换个胆小的人乍一看见,还不得生生把魂给吓掉。

而窗外砰砰的声响,则是对面在大肆放着爆竹,走到窗户处朝外看时,发觉竟然是“尸变”剧组的那批人,他们又回来了,还带来了大量的道具,并换了一名导演在重新带领这个团队。这导演相当有名,比冯导有名得多,所以周围的记者也比上次来得多得多,看样子这剧组里接二连三出的事非但没有影响到这部电影的制作,反而倒令它变得更加炙手可热了么。

他们在秦奶奶家门口无比热闹地放着一串串大地红,将这条小小的弄堂烧得烟雾缭绕,连舞狮的也请了来,这阵势同那栋陈旧幽暗的房子形成如此突兀的对比,欢天喜地的,几乎一瞬令人忘记了它就在不久前刚刚被找出一具仿佛木乃伊一样的尸体。

琢磨间,忽见好一阵没看到的刘倩敲了几下门后进了我房间,见我在窗口处看着,不无羡慕道:“我就知道,你这边是看他们的绝佳位置啊,宝珠。”

“但也太吵了,”我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让她看我黑得跟眼影一样的眼圈:“真奇怪,不是应该去外地拍摄的么,怎么又回这里了。”

“你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新增了很多情节呢,连罗娟娟那场上吊自杀的戏也提前了。”

“人都死了还怎么拍??”我不由呆问。

“能啊,她以前有过试拍,貌似就是用那段剪辑然后处理一下来用吧。死人做戏,可是大大的噱头呢。”

“真不怕不吉利。”我咕哝。

她一听笑了:“怕啊,怎么可能不怕,新换的导演是香港人,你也知道的,那边的人可比咱这里的人要对这种东西信得多了。所以,都是特意带了大师来的。”

“大师?什么大师?”

我的无知让刘倩如遭对牛弹琴般叹了口气:“唉,宝珠,你大概是从来不看新闻和八卦的是么。过来,”一边说一边拉着我朝窗户右边走了两步,随后对着秦奶奶家右边一处角落中所坐着的中年男人指了指:“就是他,听说是香港白龙大师的徒弟,因为和导演关系好,所以特意跟他一起过来的,就是为了压一压这房子。”说到这里,明明周围也没什么人的,她还特意压低了嗓门,凑到我耳边咕咕地道:“都说是这房子有邪气,所以才会让剧组倒了霉,一会儿这个人死一会儿那个人上吊的,听说是因为‘尸变’那个电影名字冲撞了秦奶奶…”

到秦奶奶的名字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我看她皮肤上的疙瘩都起来了,想来是突然间想到了那时秦奶奶的尸体被从对面那房子里抬出来时的样子。当时很多人都来围观的,她也是其中一个。

于是我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讥笑道:“熊样,什么八卦也信,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呢也没见那房子里有什么邪门。”

“那怎么解释剧组刚开拍这么点时间就连着死了三个人呢,倒霉也没见这么倒的。”

“真的邪门怎么不请张博士来,他们不是最近特别推崇她么。”

“张博士?”刘倩听我这么问,目光闪了闪,“啊,你还不知道吧,宝珠,前两天名媛周清清出车祸死了哦。”

“是虹隆集团老板的那个新婚妻子?”

“是啊,就是这件事所以现在没人敢找张兰哦。”

“为什么?”

“因为张兰前阵子说周清清有血光之灾,然后给她弄了平安符,后来周清清的确躲过了一场车祸。”

“那该很灵验了不是么。”

“但不多久她就死于更大的一场车祸啊。”

“这…”我想说如果真的是连着来的不幸,倒也真不能怪在张兰的头上。但话没出口,便听刘倩又道:“况且那个导演冯进昆,不一开始也说给他治了黄皮子精了么?结果还是死在黄皮子精手上。”

“那是网上的八卦吧,新闻里说他死于心脏病的么。”

“你这人就是这么现实,”刘倩摇摇头,“这世上怪东西多了,不能没亲眼看到就什么也不信是不是,不然你怎么解释秦奶奶那件事。”

“那倒也是。”我讪笑。

“不管怎么样,这些事里得着好处最大的应该就是周艳了吧,她现在可算是正式上位了,多少明星努力多久都得不来的名气被她白捞了。”

“是么?”

“那当然,这么红一部电影里的第一女主角啊她现在。”

“她当女主角了?”

“对啊。罗娟娟死后总要有女主角的吧,不然剧本怎么会改得那么彻底。现在她可火了,而且还跟方即真形影不离的,那要论以前,她哪儿配。”说到这个刘倩不屑地冷哼了声。

我不由暗自好笑。

看她的样子好像自己心爱的儿子找了个让她无比看不起的媳妇,不过也可以理解,若方即真他真的和周艳此时传出绯闻,这对于那些如此崇拜方即真的人来说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似乎人都有一种“从势”心理,以前方即真的绯闻女友并不少,但都是很出名的大牌,所以也不见有谁说些什么,但若换了周艳,立刻就不同了,毕竟她是如此新的一个新人,没有神的光环,并且罗娟娟还刚出事不久,这叫他的粉丝情何以堪。

不由想起那天周艳来找我时谈到方即真的那副样子,她是那样的喜欢方即真,原以为他们间是不太可能的,但没想到结果还真有点出人意料。

正这么胡思乱想间,刘倩扯了扯我袖子,一脸神秘又一脸讨好地道:“啊,宝珠,我有小道消息,知道方即真什么时候会来这儿,就快到了哦…到时候你给我问他要个签名呗。”

“这种事你怎么不自己去??”

“他不会理睬的啊…”

“那我去能有什么用。”

“嘁,谁不知道你是他老同学呢…”

方即真的身价,在罗娟娟死后跃升得更加厉害。

很多人猜他会离开这个剧组,因为他同罗娟娟的绯闻是人尽皆知的,但他仍是留了下来,并认可了新换导演的提议,推翻原剧本的安排而以新的形象重新塑造原来的角色。而这导演对剧本的改动非常大,从他将整部电影的重心移到了秦奶奶这栋房子可见一斑,想来商业灵敏度如他这样的人,一定是从中窥到了极其巨大的商机,因而借着剧组内不断发生的不幸事件,将这栋房子变成了一种最佳的宣传素材。

于是源源不断的相关道具便被运到了这里,致使本就狭窄的弄堂变得更加拥挤,加上不停过来看热闹的人,几乎让我家门附近变成了一条堵塞了的水管。

那些看热闹的人多是冲着最大牌的几位明星来的,但尽管来的这样早,想要见到明星真身却难,因为直到秦奶奶家门口闹哄哄的折腾完结,记者们也在大导演短短几句话的交代以及几名担任比较重要角色的演员过场之后,开始陆续撤出拍摄场地,那些人始终没有见到最大牌的那几位出现。未免感到失望,但想到来日方长,也就一边兴奋地议论着,一边开始散了开来。

此时我家店门外这条马路上的交通也渐渐开始恢复正常,昨夜那场雪令整条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仿佛奶油似的,这景象在这座城市里是极其罕见的,连气象预报里也说了,是五十年不遇。从早上起见人铲雪,至正午时分才开始恢复车辆的正常同行,于是这条马路难得一见地极其热闹,车来车往,仿佛一夕间成了交通要道。

“再不来我要冻死了。”站在这条马路离我家大约几十米开外的那道十字路口,同着刘倩一起等着方即真的车出现时,我忍不住跺着脚对她道。

这地方靠左便是个隐蔽的弄堂口,熟悉这儿的都知道这一代建筑四通八达的口子,刘倩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那些大明星的车会停在这里,然后从这一处的弄堂口绕道至秦奶奶家,这样可以很有效的避开媒体和粉丝的视线。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总之兔子躲不开猎犬灵敏的嗅觉是个事实。

“拿到签名我请你是十顿必胜客。”听我那样讲,刘倩便很快回了句。

于是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十顿必胜客的魅力如此之大,在雪地里站个十来分钟那又算什么,只是想起那男人上次特意跑来为送我一份礼物,现在为了他一个签名我却得陪着他粉丝这样巴巴地等着,感觉未免有些微妙。

这样一边跺着脚一边又等了大约几分钟的样子,果真见到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车在我俩边上停了下来,随即一行人从车里匆匆出来,中间用宽大的墨镜和围巾遮着的显见是方即真和周艳,他们自我和刘倩身边几步而过,似乎谁也没有发现我俩的存在。

“方即真!!”眼见他们就要走进弄堂内,刘倩终于没有忍住,一把拉住我朝他们奔了过去。“等等!方即真!!”

我见方即真回头朝我们望了一眼。

但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在身边人的簇拥下继续朝前走去,不出片刻便在那些羊肠般狭窄的小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怎么这样…”刘倩前所未有的失望,朝我看了一眼:“他看到你都不停啊,怎么这样…”

“我都说了没啥用的咯。”我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不以为然道。

“又没有很多人在,停下签个名又怎么样了。”

“我看人家被你吓也吓死了,都那么保密还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