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跟在后面,差点笑晕,心底甚至想,四姑娘做二少爷比做姑娘成功,做姑娘的时候,名声不显,没想到才做了几日二少爷,就震住了这些贵家少爷。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大表哥!”

沈安北嘴角抽了一抽,哭笑不得的回头,“沐风表弟,你怎么来了?”

董锋望着他,不解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安安兄呢?”

江沐风一头雾水,安容又没有跟他在一起,他哪知道他的安安兄在哪儿,他还急着找她有事呢。

怕露馅,沈安北忙给江沐风使眼色,江沐风明白的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锦盒,笑道,“我找安容有事,一会儿再来,美酒多给我留两杯。”

说完,溜之大吉。

再说,安容从后门下了马车。守门的婆子盯着安容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行礼,“见过四姑娘。”

安容轻点了下头。从容迈步进了府。

没有丫鬟跟着,又穿着方便的男装。安容走的很轻快,一路踢着小石子,玩的很欢乐。

忽然,听到一阵说话声传来。

“小心点,粗手粗脚的,里面装的都是上等瓷器,磕坏了一点儿,卖了你全家也赔不起!”有粗壮婆子呵斥道。

两小厮唯唯诺诺的应是。

安容忙躲到一旁的大树后。

那边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蹙眉问道,“可够数了?”

粗壮婆子摇了摇头,“怕是不够,大夫人要的数目太大了,这些瓷器虽然精致,可顶多也就一二百两银子,那些最值钱的宝贝都在内库房,钥匙在福总管身上,拿不到,大库房一下子少这么多瓷器。肯定会起疑。”

中年男子名叫李财全,他是外院二总管,平常大家都唤他财总管。那婆子是他媳妇,在大厨房做管事妈妈,是大夫人的心腹。

“就先搬两箱子,余下的只能想办法拿到内库房钥匙了,”财总管思岑了好一会儿,打定主意道。

李妈妈叹息道,“大夫人这回算是栽了跟头,没想到四姑娘会在秘方上留一手,幸好济民堂吝啬。只卖了万两银子,要是多卖点。这窟窿可真的堵不上了。”

济民堂要二舅老爷赔五万两,二舅老爷哪里拿的出来。只能找大夫人想办法了,大夫人舍不得压箱底的银子,只能从库房拿了,他的心一直在颤抖,总觉得会出事,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偷梁换柱的事,可是这一回数目实在太大了,难道要烧了库房来隐瞒?

财总管和两个小厮走了,李妈妈则拍了拍衣裳,转身从另一条路离开。

大树后面,安容一张脸冷冽如冰。

竟然拿侯府的东西去填他们兄妹造的孽,侯府欠他们兄妹的吗?!

安容继续朝前走,没有回内院,而是去了前院,七福正在搬花盆,见了安容忙行礼。

安容点点头,问道,“福总管呢?”

“爷爷给侯爷送账册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四姑娘要是有急事的话,我去喊他,”七福殷勤道。

安容点点头。

七福放下花盆,飞奔着就朝外书房奔去,生怕安容等着急了。

半盏茶时间过去,福总管气喘吁吁的赶来,“四姑娘可是有什么大事?”

安容扫了四下一眼,朝福总管走近两步,低言了两句,福总管脸色一变,阴晴不定起来。

“这么大的事该禀告侯爷,”福总管道。

安容勾唇一笑,风华无双,却也冷如天山寒雪,“捉奸捉双,捉贼拿脏,要抓就要抓个现行。”

福总管点头称是。

安容迈步回内院,想到那盆价值八百两的牡丹点雪,肯定会被偷出去卖掉,最后还让个小厮做替死鬼,前世她就没见到那盆茶花,是不是真的摔了,谁知道?

便转道去了花房。

府里上下都知道老太太和侯爷准许四姑娘穿男装,也就没人诧异,反而是她来花房叫人纳闷。

“四姑娘要什么花,奴才瞧瞧有没有,没有的话,得去外面买,最早也得明儿才能给您送去,”小厮恭谨的道。

花房是专门用来养花之所,温暖如春日,里面各种花都有,争相开放,空气中有一股混合的清香,沁人心脾。

安容扫视了一圈,方才开口,“我听说老太太买了一盆牡丹点雪,今儿送来了,在哪儿呢?”

小厮茫然的看着安容,一头雾水道,“老太太没有买过什么牡丹点雪啊。”

安容微微一鄂。

“真没有买过?”安容不信。

小厮重重的点头,“松鹤院的盆栽一直都是奴才媳妇送的,老太太没有要求过买什么茶花,四姑娘是不是听错了?”

安容不解了,怎么会呢,前世祖母还因此大怒,这一世,怎么会不买牡丹点雪了?

安容站在那里走神,想了半天,最后一拍脑门,哭笑不得。

前世,祖母送那么珍贵的牡丹点雪,就是为了讨好宁太妃,明年父亲升官时,也好求宁王帮着说几句好话,可是这一世,父亲已经是兵部侍郎了,这一两年之内,想再升一级,很难。

就算要巴结,也不会送这么珍贵的寿礼,两三百两足够了。

安容讪笑两声,“估计是我记错了,我来是找你办件小事的。”

小厮连连点头,听了安容一番吩咐后,小厮眼前一亮,“能成吗?”

“怎么不能成,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安容打赏了他五钱银子,笑道,“这事记得保密,若是成功了,回头开个作坊,咱们冬日里卖豆芽,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小厮名叫豆五,听了连连点头,心里豪气干云,四姑娘这是信任他,才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办啊,忙表起了忠心,“四姑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好这事。”

从花房出来时,就下起了雨,安容知道这场雨不会下很久,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停,便在花房欣赏起花来了。

心里对牡丹点雪的事还唏嘘不已,原以为自己占着重生,能预知很多事,可是随着她的改变,有许多事都跟前世不同了,唯一不变的是这天气。

豆五媳妇端了盏茶给安容,安容打开一看,青碧色的茶汤上漂浮着两花瓣,娇艳欲滴。

安容眉头一挑。

“四姑娘别嫌弃,这花房没什么好茶,你将就着润润喉,”怕安容嫌弃,豆五媳妇忙笑道。

安容怎么会嫌弃呢,笑道,“冬日皮肤容易干燥,玫瑰花茶正好有凉血,养颜,改善皮肤干枯的作用。”

豆五媳妇听得眼前一亮,颇有些拘谨的笑着,“奴婢不知道这茶有这么多名头,就是觉得茶里放两花瓣好看些。”

安容啜了一口,鼻尖是玫瑰的芬芳。

她想起了前世,她因为懊悔奔马小产,有些精神恍惚,还烦躁失眠,清颜没有给她开什么药,就是一杯百合花茶,里面还有几朵金银花。

那时候起,京都开始盛行花茶,更有“上品饮茶,极品饮花”之言。

清颜还开了间铺子,就叫“花间一壶茶”。

花茶铺子对面还有一间铺子,叫“花间一壶酒”。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不爱饮酒的人,听到这两句诗,都会想浅酌两杯清酒。

安容走神间,有丫鬟跑进来,破口骂道,“三姑娘要的花呢,怎么还不给送去?!”

豆五忙陪笑道,“麻烦春柳姐姐跑一趟了,我这不是看天下雨,打着伞不好送花么,怕磕着碰着了,天还下着雨呢,你先喝杯茶歇会儿,一会儿我就给三姑娘送去。”

春柳见豆五殷勤,心里的气熨烫了不少,脸上的怒气也消了很多,她是三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这些粗使小厮,谁见了不恭敬有加?

春柳得意的笑着,转过脸瞧见安容,心下一惊,忙上前行礼。

豆五媳妇已经把一盆玉玲珑送了过来,形如盏台,花味清香。

安容多瞧了玉玲珑两眼,眉头挑了一挑,她记得沈安姒不喜欢玉玲珑,玉玲珑虽然美,可是不够大气,沈安姒喜欢牡丹的雍容华贵,不过也没在意。

雨歇了之后,安容便出了花房,去了外书房偏屋,把男装换下。

然后才去松鹤院给老太太请安。

“你爹也真是的,明知道你退了萧国公府的亲,为了点面子,让你去萧国公府,也不怕万一露馅了,你会难堪,”怕安容委屈,老太太对武安侯一阵数落。

第七十七章 沐风

安容挨着老太太坐着,亲昵的道,“是安容任性,才伤了两府的和气,爹爹说的对,既然萧国公府递了台阶,若是侯府还端着架子,关系只怕会更僵,那就是安容的罪过了。”

安容懂事乖巧,老太太深感欣慰,对于这个孙女儿,她是越来越满意了,只是有一点,她很不赞同,“你三叔和二哥也快回来了,那时候,再有人登门找二少爷,下帖子请二少爷去玩,是你去还是他去?”

安容满脸窘红,她是没辄了,在女扮男装这条路上她是没法回头了,好在祖母和父亲都知道,不怪她离经叛道。

老太太无奈轻笑。

想起一件事,老太太问道,“你是从玲珑苑过来的?”

安容摇头。

老太太笑道,“那你赶紧回玲珑苑吧,你江大表哥寻你有事,估计这会儿还在玲珑苑等着呢。”

安容轻轻一笑,她还想找大表哥说话呢,正巧了。

“上回大表哥说感谢我让柳大夫送他股,要送我礼物呢,”安容双眼冒光,兴奋道。

老太太嗔了安容一眼,安容福身告退。

等安容走后,孙妈妈望着老太太道,“四姑娘心软,不可能坐视建安伯府不管,万一…。”

老太太眸底微动,最后摇头一笑,“她有那个分寸,连柳大夫都相信她,我这个做祖母的还能不信她?”

她这孙女儿做事稳重,跟以前的她是天差地别,她也能放心了,唯一不好的就是管账,提了好几回,都被她打岔过去了。将来学了管账,再挑个好婆家,她也就放心了。

玲珑阁。正屋内,江沐风都快等疯了。没道理啊,安北表哥都回来了,安容怎么会没回来?

茶一杯接一杯,肚子都撑着了。

“表少爷别急,已经让丫鬟去找四姑娘了,”见茶杯见底了,冬梅一边添茶一边笑道。

江沐风苦笑一声,他能不急么。喝了这么多茶,实在喝不下去了,天知道还得喝多少下去,表妹才回来,祖父还等他消息呢。

冬梅添满茶水,江沐风刚要端起来,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抬眸看去。

只见安容笑着走进来,笑容清冽干净,让人焦躁的心忽然就镇定了下来。

“大表哥,”娇唇轻启。安容清脆的唤道。

江沐风忙站起来回了一礼。

安容笑瞅着他,挠着额头,上下打量。笑的捉狭,“几日不见,大表哥你好像与我生疏了不少?”

江沐风尴尬的笑了笑,方才好像过于激动了,以前他们就像是亲兄妹,有话直说,那些虚礼从来不遵守的。

安容笑了笑,没再捉趣他,摆摆手。让丫鬟退出去。

冬梅有些为难,虽然是表哥。可表妹嫁表哥的多了去了,好歹也要顾及点啊。可是安容吩咐,她又不能不听,只能带着丫鬟出去了。

丫鬟走后,不等江沐风张口,安容伸手打断他。

“我知道大表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我也知道舅舅和外祖父很生气,觉得我受委屈了,却也没办法,不得不让大表哥你来找我,我能理解,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先说,希望大表哥认真听,我不是开玩笑的。”

安容一脸肃然。

江沐风心底微沉,他从来没在安容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直觉告诉他安容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安容坐下来,望着江沐风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大哥。”

江沐风坐正了,神情前所未有的慎重。

安容握紧双手道,“前些时候,我采梅花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床上迷迷糊糊昏睡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大哥明年娶妻,迎娶的不是他原本定亲的大嫂,而是一个性情骄纵的女子,大哥过的很苦,时常吵架,最后醉酒坠马身亡…。”

“父亲断了一条腿,立下遗嘱让二叔承爵,而舅舅,在封了侯爵后不久,离京办差时,坠入湖中,大表哥你也中毒身亡,你知道梦里这一切是谁做的吗?”

江沐风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来。

“那只是梦而已,”江沐风不信,怎么会那么惨,姑父表哥怎么会死,爹爹更不会,他也不会中毒,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安容也知道他难以接受,但是她既然说了,就是要他相信,“我知道我做的梦惊世骇俗了些,可是它就像是老天怜惜我,给我的示警,让我提前知道这一切,好避过那些灾祸。”

“就像今日的雨,在梦里我也经历过,不信你可以问大哥,我是不是预测到了这场雨,你要再不信,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记得二舅舅去年纳了一房妾室,是春姨娘,她现在肚子里就怀着孩子…”

“三个月后,她会小产,还说是舅母害的,要死要活的要舅母给她偿命,在梦里,发了狂的春姨娘抓破了舅母的脸。”

江沐风傻眼了,春姨娘怀了孕?

这怎么可能呢,今天他还见到春姨娘哭哭啼啼的,老夫人恼她,让丫鬟拖她回自己院子啊,要是春姨娘怀了身孕,老夫人不可能那么对她。

可是安容说的斩钉截铁。

安容很确定,她重生还不到一个月,就算影响,也影响不了一个月以前发生的事,春姨娘现在必有身孕。

江沐风望着安容。

安容继续道,“在梦里,我见到舅舅并非是意外落水,而是被人给敲晕了扔下去的,害他的是二舅舅,毒死你的也是二舅舅,为的就是舅舅的爵位。”

江沐风惊站了起来。

眼底有了动摇之色。

其实安容根本没做过梦,只是她必须说的确凿无误才行,哪怕是误解,她也要江沐风生警惕之心。

安容握紧拳头道,“表哥知道我的为人,不会轻易的诋毁谁,更何况是二舅舅,他对我不错,可以说是疼爱有加,可是这一回呢,若非我早有防备,最后又怎么会知道卖秘方给济民堂的是二舅舅?连大表哥也诧异,二舅舅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吧。”

安容说到他心坎里去了,江沐风不得不点头,二叔会做这样的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可济民堂气急败坏找上门来,二叔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安容给他时间想通,自己则去了书房,写了张纸出来,递给他道,“济民堂的事,二舅舅做的过分,我就算想帮,柳记药铺也不会乐意,药方既然给了柳记药铺,就不会再给别人了。”

“这张秘方我给大表哥你,不用给舅舅,也不用给外祖父,回头你拿秘方和柳大夫商议,应该能拿到五成股和济民堂购买药丸打九折。”

“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希望大表哥多想想我说的话,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等到真的发生了,后悔就晚了。”

这张秘方算是弥补建安伯府的损失,但是弥补的不是公中,只是江沐风的,毕竟江沐风是长子嫡孙,迟早会继承建安伯府。

要安容说,她很想建安伯府就此分家,但是她知道不大现实,老夫人死都不会同意的,一旦分了家,可就鞭长莫及了,她们筹谋了半辈子,岂会甘心?

对于安容说的话,江沐风信了一半,还有一半是质疑的。

等去了外院,江沐风问沈安北,安容是不是预料到了这场雨,沈安北一脸神往道,“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的,竟然真的看得懂天象了,还和萧老国公侃侃而谈,我一句话也接不上。”

江沐风心沉了沉。

等回了建安伯府,正巧遇上丫鬟给老夫人报喜,禀告的正是春姨娘有喜的事,江沐风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春姨娘真的怀了身孕!

刚刚查出来的,不过一刻钟,安容却提前知道了!

梦里的事都变成了现实,那父亲真的会封侯,会被害,他也会被害?

江沐风坠入冰窖。

老夫人亲切的看着他时,江沐风浑身冰凉,这些人都不是真心待他,为了钱财能算计安容,为了钱财和权势,自然也会害父亲和他!

安容说的对,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对着慈蔼的老夫人,视他作亲孙子的老夫人,江沐风再也亲近不起来了,比起老夫人,他更信安容。

老夫人不知道江沐风心里所想,急切的问道,“安容给你秘方了没有?”

江沐风看了眼老太爷,又看了眼父亲和娘亲,摇头道,“安容的秘方早交给了柳记药铺,又怎么可能会交出来给济民堂,这未免也太为难安容了,我说不出口,倒是安容给我一张秘方,让我拿着去和柳记药铺做交易,好让柳记药铺便宜点卖药丸给济民堂。”

老夫人脸色微变,努力维持镇定,和蔼道,“那药方呢?”

二太太早等不及了,当即站起来,反对道,“那药方应该给济民堂,好让济民堂挽回点名声。”

要换做以前,江沐风不会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对劲,但是这会儿怎么听都觉得她们生性凉薄,做事只想着自己,还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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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孝顺

江沐风是急躁性子,憋不住心底的怒气,质问道,“表妹的秘方好好的锁在箱子里,怎么会到二叔的手里去?”

“连累安容被柳大夫误解,这事怎么没人问一句,安容给了秘方,也没听到你们说她一句好,她欠江府什么吗?”

老夫人脸色微白,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瞬间即逝,笑道,“你这孩子,去了武安侯府一趟,怎么跟吃了生的似地,安容的乖巧,祖母一直记着呢,现在你二叔的事更重要一些,济民堂催的紧,秘方呢?”

江沐风攒紧双手,冷着脸道,“表妹说了,秘方是给柳记药铺的。”

江观看着自己的儿子江沐风,也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大对劲,性子一如既往的急躁,却带了三分隐忍,这不是他的性子啊,不由得纳闷,“安容骂你了?”

江沐风脸顿时涨红,爹胡说什么呢,表妹怎么会骂他,只是那些事安容连安北表哥都没说,他更不能告诉爹了,这事他知道就行了。

江沐风摇头,“我只是觉得安容委屈而已,二叔该去给她赔个不是。”

他这话一出,屋子里大部分人脸色大变,尤其是老夫人和二太太,一脸的铁青,手紧紧的掐入手心,虽然这事几乎确定了是二老爷不对,可要他去给安容赔不是,这意味着连那层遮羞布都撕破了,建安伯府还有何颜面立足京都?!

老太爷脸色难看,看着老夫人和二太太的眼神如冰一般,二太太委屈的抿着唇瓣,眼眶通红的,起身道,“我知道秘方一事。二老爷有错,可是二老爷他也是被人蒙蔽了,是武安侯府有人特地把秘方送到二老爷手里的…。”

二太太很想把大夫人抖出来。可是她不敢,她没忘记二老爷的叮嘱。她这妹妹看似重情,实则凉薄的很,他把罪责担下来了,她还会尽力救他,若是撕破了脸皮,她肯定会反咬一口的,济民堂只认把秘方卖给他的二老爷,不认大夫人。

二太太说着。眼泪巴拉巴拉往下掉,她是真伤心,二老爷出了这样丢脸的事,她出门做客,脸上也无光,老夫人还责怪她没看好二老爷。

她也不想想,整个武安侯府都把持在大夫人的手里,二老爷又那么听她的话,她说了能听吗,更可况那钱两两平分…她抵抗不住诱惑。

其实那秘方卖了一万五千两。还有两成股份,给了大夫人一成五的股,还有五千两银子。

现在倒好。银子她是一分没拿到手里,倒要她拿陪嫁去填补那五万两的空缺,还要忍受老夫人和老太爷的责骂。

想到自己的委屈,二太太就把大夫人恨的牙根痒痒。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好处她占大头,出了事就要别人去做替死鬼,把自己摘个干净,济民堂的事是她一手闹出来的,她要不想办法平息了。她绝对会把这事捅的人尽皆知,大不了这姑嫂不做了!

江沐风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二太太,她倒是会替二老爷开脱。说的含糊不清,指不定就让人误会是安容帮柳记药铺算计济民堂了,便直接了当的问,“二婶的意思是安容派人把秘方送给二叔的?”

二太太就是打的这样的算盘,这黑锅二老爷背不起,大夫人不敢承认,最后还得安容背,便冷笑道,“我们二老爷许久没有去过武安侯府了,又怎么拿的到她锁在柜子里的秘方?”

“安容性子乖巧,没什么心机,又怎么会把锁在柜子里的秘方弄成假的,偏偏到了我们老爷手里来,最后被济民堂买去,济民堂名声大损,受益最大的就是柳记药铺!我看就是有人把我们老爷当枪使!”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大夫。

细细一回想,柳大夫的嫌疑最大,济民堂卖一样的药丸,他不急不躁,出手就从济民堂买了万两银子的药丸,还煽动人一起买,不然济民堂能短短几日就卖出去几万粒药丸?

等济民堂药丸效果比不得柳记药铺时,他又出来要济民堂兑现承诺,假一赔三,要的还不是银子,要药丸!

怎么看都像是算计好的,给济民堂下了个大套,没准儿假秘方就是他闹出来的,借着二老爷的手,整垮济民堂,最可怜最无辜的那个人是二老爷。

老太爷眸光沉凝,显然是存了质疑,老夫人更是冷笑,“好个柳记药铺,算计济民堂不算,还把我建安伯府算计在内了!”

江观眉头轻蹙,他也觉得一切似乎都太过巧合了些,可是柳大夫为人正直,不像那样奸诈之人。

江沐风听着笑着,心底凄凉,他以前怎么会那么傻,竟然觉得他们都是好人,觉得建安伯府一家和睦,好人会贪图钱财吗?

好人会出了事后不认错,反倒百般推诿吗,他现在坚信安容的话,那梦境是上天垂帘给她的示警,他自嘲一笑,“这么说来,二叔非但无错,还应该叫安容来给他赔礼道歉了?”

大太太眉头轻陇,嗔了江沐风一眼道,“胡说八道,怎么能叫安容来给你二叔赔礼道歉,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安容有什么错,若说秘方真是她派人给你二叔的,以二叔的记性,应该还记得来人长什么模样吧,凡事总要讲个证据才行,哪是揣测就行的?”

大太太喜欢安容,自然是帮着她说话了,说完又看着老太爷道,“安容故意把秘方漏写一点锁在柜子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不能因此就说是故意算计济民堂,要是济民堂真坦荡,又岂会受骗上当?而且安容卖秘方给柳记药铺时,就曾出过事,还把我们老爷找去过,没准儿就是那事给安容提了个醒,多加防备的。”

老太爷还不知道这事呢,当即蹙眉问,“出什么事了?”

江观没有把柳大夫给他股的事告诉别人,连大太太都没告诉,这回儿也就不隐瞒了,笑道,“安容把秘方卖给柳记药铺时,玉莲说那秘方是府里的,当初给玉善陪嫁时,忘记誊抄了,要安容把秘方交出来。”

“武安侯府老太太把我叫去辨认了一番,安容孝顺,特地给了一种药丸的股给我,还让柳大夫让了一成股给沐风,又怎么会算计建安伯府,这不是给您和我添麻烦吗,再说了,要真想算计济民堂,随便找个人不都可以,犯不着如此。”

玉莲是大夫人的闺名,玉善是安容娘亲的闺名。

老太爷闻言,眉头一挑,江观说的不错,算计济民堂很容易,只要说是从安容手里偷出去的秘方,济民堂就会上钩,没必要把建安伯府拖下水,回头还得找她,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二太太见自己好不容易才让老太爷怀疑上柳记药铺,结果大太太和大老爷三言两语就打消了他的疑虑,暗恼不已,一个劲的抹眼泪,直道二老爷委屈,抽抽泣泣的,听得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