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风烦的直皱眉头,手里握着秘方不知道怎么办好,他就今儿有假,明儿一早还得回书院呢。

秘方他是不会交给济民堂的,便望着老太爷,道,“祖父,秘方无论如何都不能给济民堂的,不然安容都无法跟柳记药铺交代,而且一张药方根本无济于事,济民堂名声已毁,就算卖真药丸,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了,那样还会把柳记药铺给得罪了,到时候两头都讨不了好。”

老夫人盯着江沐风手上的秘方,眸底沉暗,道,“柳记药铺有安容在,不会对建安伯府怎么样,可是济民堂就不一定了,他背后势力大,远非柳记药铺可比,安容手里药方多,只要给济民堂五六种,就能解了建安伯府潜在的危险,而且济民堂给的好处绝对不会比柳记药铺少,她又不亏什么。”

江观眉头蹙紧,敛正神情道,“话虽然这样说不错,可是安容已经和柳记药铺合作了,再和济民堂合作,岂不是脚踏两条船,而且二弟偷卖她的秘方,武安侯看在玉善的面子上没有来问罪,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安容那么做,这事我张不了那个口,而且安容也帮着想了办法。”

二太太急了,“可是济民堂要建安伯府赔偿五万两银子,建安伯府哪里赔的起?”

大太太望着她,皱眉道,“二弟妹,二弟贪心不足,才惹债上身,你不能自己赔不起,就要安容做违背良心道义的事。”

二太太脸色一变,冷笑道,“你自然是向着安容了,安容对你们多好,光是秘方给了两张,可曾想到过我们,可怜我们老爷被人算计了,受尽委屈!”

说着,又抹起了眼泪,这回连大太太都烦她了。

老夫人冷看了二太太一眼,真是蠢笨,有些话该捅到济民堂耳朵里,而不是说给他们听。

一想到济民堂要的赔偿,老夫人也眉头陇紧了,五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足抵得上建安伯府两年的收入了,她要从公中拿,没人会同意。

第七十九章 心软(粉红120+)

可是不同意,也得从公中拿啊!

老夫人望着大太太,如今建安伯府是她当家做主,“二老爷犯了错,到底谁给他的秘方还不知道,济民堂又催的急,这笔钱单靠二房是拿不出来的,伯府是你当家,能拿多少出来?”

大太太手里端着茶盏,听着老夫人问话,轻抬眉头,道,“老夫人,内院事物虽然是我在打点,可是公中却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三老爷一家还在外任,还有族中那么多人,二老爷犯了错,按理是二房的事,只是一家骨肉,不忍二房负债累累,但是从公中拿多少,还得看大家的,只要大家都同意,拿三万两我也不会反对。”

言外之意,就是超过三万两,就别想了,她不会同意的。

就这三万两还是看在安容额外补偿了江沐风的份上,不然一万五千两就是她的极限了。

要是犯了错都要公中赔补,谁还会约束自己,左右犯了错有人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再大的家业也会有败光的一天。

老夫人思岑着,凭她的手段,要那些人同意不是什么难事,至于三房,人都不在,哪有他们说话的份,其余两万两,武安侯府拿一万两,她和二房凑凑拿一万两不算难事。

只要让济民堂赔偿了损失,建安伯府就没事了,至于名声受损,能这么大魄力赔偿,济民堂的名声只会更好,至于生意变差,那是济民堂自己的事,就算不出事,济民堂的生意依然会差,也正因为如此。济民堂才着急失了分寸。

老夫人想起二老爷做的事,就心底冒火,只要他安安分分的。不惹老太爷生气,有她帮衬着。二房的日子会很好过,结果瞒着她胡作非为,只怕大房和老太爷都会萌生分家的念头…

老太爷冷着脸色,济民堂的事要越早处理对建安伯府影响最小,便吩咐大老爷江观和江沐风道,“你们去柳记药铺,务必把药丸的价格压的低低的。”

江观和江沐风两个应声出去,二太太坐在那里。咬着唇瓣,想替关在祠堂的二老爷求情,可是一见到老太爷漆黑的脸色,她就不敢开口了。

倒是老夫人给她使眼色,二太太抿了抿唇瓣,起身告辞。

一个时辰后,玲珑苑内,安容正吃着蜜饯,看雪团和小七玩,一个扑过去。一个扑腾翅膀逃,玩的不亦乐乎。

芍药噔噔噔的上楼来,笑道。“姑娘,世子爷说酒不够喝,让你再送他两瓶子。”

安容笑看了芍药一眼,“拿两瓶子给大哥送去,余下的,让人送爹爹书房去。”

才吩咐完,夏儿上楼来道,“四姑娘,二舅太太找你来了。”

安容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把一个蜜饯吃完,净了手。才出玲珑阁,走到玲珑苑门口。就见到一身石榴红裙裳的江二太太过来,即便扑了很多的粉,也看得出她双眼通红,像是哭过。

要换做以前,她肯定会心疼的跑上去问出了什么事,但是此刻的她,心底麻木,即便江二太太双眼肿如核桃,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眼睛红一点算什么,当初舅舅和表哥相继被害,大舅母哭晕过多少次,又有谁怜惜过她?

江二太太没有料到安容看到她会是这样的神情,没有一丝的亲昵,以前的她可是最喜欢抱着自己的胳膊撒娇的,方才小江氏还说她变了,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看来是真的变的。

江二太太故作不知的用帕子抹着眼角,挤出笑容来,亲昵的拉着安容,嘴上骂道,“你母亲是怎么照顾你的,一段时间没见,都消瘦了这么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不过却是越长越漂亮了,瞧这眼睛,水灵灵的,就跟那水洗的墨玉似地。”

安容脸色微窘,娇羞的低着头,“我原打算过两日去伯府探望外祖父,没想到二舅母今儿就来了,外面冷,咱们进屋说话吧。”

江二太太连连点头,笑着和安容一块儿进玲珑阁,心思活乏,转了又转,好像安容也没怎么变化?亏得小江氏都糊弄不到秘方去,要使那下作手段来偷,连累了她!

进了屋,上了茶,顶尖的君山毛峰,是太后赏赐她的,只有长辈来时,才会泡出来待客。

可是江二太太根本没心思喝茶,可以说茶不知味,咕咕的喝了两口后,便道,“安容,二舅舅二舅母待你如何?”

安容端着茶盏,热气腾腾的茶水氤氲迷蒙,遮住了江二太太的视线,没有见到安容嘴角的讥讽笑意,只听她语气憨傻真诚道,“二舅舅待我很好,如果不偷偷卖掉我的秘方,会更好。”

屋子里还伺候着几个丫鬟,闻言都扑哧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安容瞪她们。

江二太太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安容继续喝茶,还粗鲁的砸吧了两下嘴,一脸陶醉神情,茫然的看着江二太太,“二舅母,你病了?”

江二太太差点吐血,努力维持笑脸,“没有病,只是是谁告诉你秘方是你二舅舅卖给济民堂的,你二舅舅素来疼你,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安容放下茶盏,把玩着绣帕,笑道,“今儿出去逛了一圈,整个京都都知道济民堂会陷入今日困境,都是因为二舅舅卖了假秘方给他,二舅舅那假秘方从哪里来的?”

江二太太扭着绣帕,竟有些答不上来,就听安容道,“我知道我屋子里有内贼,只是没有抓她个现行,二舅母你说出来,我正好把她揪出来活活打死。”

屋子里丫鬟身子一怔,直勾勾的望着安容,见她那冰冷的眼神,背脊一阵阵发凉。

秘方丢失,玲珑苑有贼,抓不到罪魁祸首,她们每个人都有嫌疑,现在事情还没闹大,回头查不出来,以四姑娘的脾气,没准儿把她们全部发卖了都有可能啊!

一旦离开了武安侯府,她们十有*会被卖到那勾栏院,想到这些,她们就更慌了,恨不得撬开江二太太的嘴,把那贼说出来。

江二太太苦笑,她哪里知道谁是偷秘方的贼,以大夫人的手段,能悄无声息的拿到秘方,可见是安容贴身伺候的妈妈或者丫鬟,她今日来可不是替她抓贼的,她是想捞点儿赔偿,弄张秘方在手!

江二太太抹着眼眶,抽泣道,“安容,二舅母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秘方是有人硬塞给你二舅舅的,你二舅舅这人你也知道,万事不管,在那之前压根就不知道柳记药铺的秘方是从你这儿来的。”

“一听说是秘方和柳记药铺的一模一样,只要三千两就卖给他,他就心动了,还是从二舅母这里拿的银子,谁想被人哄骗了,秘方是假的,惹怒了济民堂。”

“你年纪小,不管外面的事,可是二舅母告诉你,济民堂背后的势力很大,要想整垮建安伯府是件很容易的事,你外祖父和大舅舅脸皮薄,不好意思张口,可是二舅母却不能坐视建安伯府被人挤压,他们那么疼你,你中不忍心他们仕途受阻吧?”

安容听着,脸上带着激愤之色,心里却冷笑连连,真当她还是前世那个傻乎乎的四姑娘呢,三言两语就让她乖乖的掏银子了?

安容故作担忧的看着她,眨巴修长的睫毛,道,“我和弋阳郡主熟,回头我多送她几成股,求她让瑞亲王帮外祖父,不会让外祖父难做官的,二舅母,你放心好了。”

江二太太觉得头疼,她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侄女儿,她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别是故意跟她装傻才好。

江二太太豁出去道,“你二舅舅受人欺骗是活该,可是济民堂狮子大开口,要你二舅舅赔偿他五万两的损失,你大舅母把持公中,说最多只拿两万两,余下的让我们想办法,可是二舅母哪来那么多的钱赔他,连压箱底的陪嫁都拿出来了,还欠了不少,济民堂说了,一张秘方抵一万两,你手里的秘方也没有全部给柳记药铺,就拿两张给二舅母吧…。”

安容怔怔的望着江二太太,眼睛里闪着好笑的神情,“二舅母,之前大表哥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吗,难道他还没有回去?没把这事跟外祖府他们说清楚?”

“现在柳记药铺和济民堂算是斗开了,几乎可以用你死我活来形容了,柳大夫知道我心软,见不得建安伯府被济民堂逼迫,特地找我说了话,我答应他不帮济民堂的,二舅母可别叫我为难。”

江二太太握紧拳头,气的咬牙,她怎么这么油盐不进,亏得那么疼她,“可是拿不出来钱,济民堂会把你二舅舅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回头叫御史台知道了,你二舅舅的仕途可就算到头了。”

安容吓的脸一白,脱口问道,“那岂不是会连累大舅舅?要不你们赶紧分家吧,分了家,少说也能分到几万两银子,不会没钱赔济民堂。”

ps:安容这是成心想气死江二太太有木有~~o(>_<)o~~

第八十章 下跪

江二太太差点没被气死。

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白,白了紫,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咬紧腮帮子,努力笑道,“怎么能分家,这时候分家,岂不是叫外人说你大舅舅的不是,现在也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安容,你手里有秘方,就偷偷给二舅母两张吧,二舅母给你跪下了。”

说着,江二太太还真的要给安容下跪。

安容惊呆在那里,根本想不到去扶她,倒是江二太太,她晾准了安容会扶她的,结果安容纹丝不动,一脸呆滞,江二太太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安容是故意的。

她知道江二太太不会真的跪她,给小辈下跪,还是因为讨要秘方下的跪,这要是传扬出去,脸面荡然无存,她丢不起那个脸,可是她一扶,为难的就是她了,所以安容干脆吓傻了,不知所措的站起来,就是不扶她。

此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

江二太太没再犹豫,就要跪下去,结果才屈膝,沈安玉就快步上前,扶着她,瞪着安容道,“四姐姐,你别太过分了,二舅母怎么说也是长辈,她给你下跪,你也不怕折寿。”

沈安姒也责怪的看着安容,让安容觉得她好像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真是奇了怪了,江二太太是她逼着下跪的吗,跟她玩苦肉计,她给她演完演全的机会那是成全她!

安容勾唇一笑,笑容灿烂如花,全然不见方才的惊吓,反而变得很委屈了起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是二舅母要跪我的。可不是我逼着她跪我的,怎么是我过分了,明知道长辈跪小辈会让小辈折寿。二舅母还这么做,二舅母根本就不疼我!”

说着。安容眼眶通红,轻抿唇瓣,生怕一个忍不住,会掉下眼泪来。

沈安玉气的想跺脚,她话不是那个意思,明明是指责她不对的,怎么成二舅母不对了?

沈安姒笑着扶着安容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委屈了,二舅母疼你,怎么会让你受委屈折寿呢,这不是急了才下跪求你的吗,她是长辈,又素来疼你,有难处咱们能帮就该帮她,血浓于水,你对柳大夫都那么好。没道理对二舅舅他们这么狠心对不对?”

安容心底冷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被偷秘方的是你。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大方了,“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我和柳大夫合作在前,不能因为二舅舅是我亲人,我就应该背弃他,那我岂不是背信弃义了?”

“比起背信弃义,我觉得我更喜欢大义灭亲,我也不是古板之人。二舅母为了秘方都下跪求我了,我很想帮她。但是我知道这样做不对,这样吧。你们与我一同去找祖母和父亲,他们说给,那我就给。”

江二太太脸色僵硬,要是他们能同意,她就不会单独来找她了!

安容迈步先走,嘴角挂着清淡笑意。

事情闹得越大,越能看出大夫人包藏祸心,她这里走不通,就打府里的主意,看祖母和父亲不恼她。

安容走的极快,几乎是小跑着走的,江二太太没有拦下她,她在犹豫,或许老太太会念着建安伯府的恩情,帮她一把呢?

安容急急忙赶到松鹤院,刚饶过屏风,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心底懊悔的直想去撞墙,难怪方才丫鬟要拦着她了,是她性子急,没给丫鬟说话的机会,没想到她躲着的琼山书院学子都在这里了!

董锋和赵尧几个原是在外院玩的,饮酒诵诗,心底却一直惦记着二少爷呢,再者,初次登门,怎么着也该去给沈老太太请个安,这不就来了。

老太太和沈安北也没料到安容会过来,顿时哭笑不得,尤其是沈安北,更是直扶额头,早知道如此,她还躲什么,这不是瞎折腾吗?

董锋和赵尧几个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早早的就望了过去,生怕是武安侯,要做好随时起身行礼的准备,谁想进来的是个姑娘,容貌瑰丽,姿色不俗,多看两眼,竟越看越眼熟,好像…和那日去琼山书院意气风发的沈二少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地?

他们倒是没想过安容是女扮男装,这样有违闺誉的事,以武安侯府的家教做不出来,只是也太像了吧,难道是龙凤胎?

赵尧觉得自己真相了,望着沈安北道,“你怎么没说安安兄还有个妹妹?”

沈安北满脸黑线,他怎么会有这么一群傻的可爱的兄弟,傻的他都想说这人他不认识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四下都是丫鬟的低笑声。

赵尧很尴尬,他没问什么离谱的话啊,怎么丫鬟都在笑,“难道是安安兄的姐姐?”

这回不光是沈安北,就连老太太都忍不住笑了,多打量了赵尧两眼,这定南伯世子脸颊通红时着实可爱,性子纯良,她是打心眼里喜欢。

凭他们对女扮男装的安容钦慕,应该会喜欢安容,若是和安容凑成一对…老太太想着,心里对赵尧越发的喜欢,又有些遗憾,定南伯府家世略微差了一些…

赵尧脸已经红的可以跟西红柿相媲美了,他到底哪里说错了?

倒是董锋几个,眼睛越睁越大,眸底写满了不可思议,怎么会呢,沈二少爷怎么可能是个姑娘!

方才他们见不到出门的沈二少爷,想见三少爷,安北兄也含糊其词,说出门玩去了,还有之前他们要来拜访安安兄,他也是百般阻拦,这原本就叫人起疑。

现在似乎一切都明了了,因为二少爷是姑娘装扮的,所以不能拜周太傅为师,不能入琼山书院求学,还有那经算的字体也清秀娟丽,原来二少爷是姑娘!

几位少爷脸红了,连耳根子红的都有,因为不知情的他们还和安容勾肩搭背过,这可是损毁人家姑娘的清誉啊!

董锋坐在沈安北的对面,毫不犹豫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亏得他们还是好兄弟呢,这么大的事居然还对他们隐瞒,太不义气了!

也不知道这姑娘排行第几,性子着实有趣,怎么会那么大胆呢,尤其是写九宫图时,那么的豪爽,还有削沈寒川的头发时,一点都不胆怯,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也不怕沈寒川发飙。

几人心思百转千回。

沈安北见安容来的急切,外面还有说话声传来,忙起身道,“我们去外院说话。”

话音才落,沈安姒几个就迈步进来了,她们也没料到屋子里有外男,还是五位,当即俏脸微红。

互相见了礼后,沈安北就带着赵尧几个告退了。

才出正屋,赵尧就用拳头捶沈安北了,恼羞成怒道,“你还当不当我们是兄弟了,你老实说,沈二少爷到底是谁!”

沈安北抚额,替定南伯府的未来担忧,都到这份上了,他还不能确定,非得他把话说白了不可么,“方才那是我四妹妹,那日去琼山书院,是为了给我送生辰礼物,因为穿女装不方便,所以特地求了祖母,许她穿男装去。”

董锋回头望了一眼,满眼讶异,“不是传闻你四妹妹胆小如鼠,十分惧怕萧国公府表少爷么,她那胆子还叫小?”

赵尧几个互望一眼,他们都见过萧湛,带着面具的他,眼神很冷,他们见了心底都有些发憷,何况是大家闺秀了,可是沈四姑娘也怕,还怕成那样,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肯定是为了退婚寻的理由。

沈安北哪里知道安容胆子会那么大,他还纳闷呢,只是他常年待在书院,和安容接触的时间也不多,看着赵尧几个,沈安北苦恼道,“我四妹妹女扮男装的事,你们可别往外泄露一句。”

赵尧几个拍着胸脯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除了我们绝对不会再多一个人知道。”

再说屋内,安容女扮男装一事泄露了,老太太嗔瞪了她好几眼,安容委屈的撅着嘴,“祖母,我不知道会这样…。”

老太太叹气道,“罢了,戳穿了也好,祖母还担心他们一得空就来找二少爷玩呢,祖母这辈子还没骗过人,尤其是小辈,说话舌头都打结,倒是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赶来,有什么事?”

安容才挨着老太太坐下。

沈安玉就开口道,“还不是四姐姐,方才二舅母给她下跪,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也不知道阻拦,我说她做的不对,她还责怪我,也不想想,我还不是为了她好,不管怎么说,二舅母都是长辈,能任由长辈下跪,性子凉薄,传扬出去,还不知道外人怎么看她呢!”

沈安玉一脸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的模样,极其委屈。

安容见了直冷笑。

事情是她们一家子挑起来了,白脸黑脸都是她们在唱,她欠她们什么了吗?!

她比她们更委屈,安容咬着唇瓣,委屈的看着老太太,“祖母,二舅母是长辈,我知道,可是二舅母求我给她秘方,我没法答应,她就给我下跪,我能扶她吗?”

“我要是扶了,不就是答应了,五妹妹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质问我,要是随便一个长辈来跪求我什么,我都要答应吗?”

ps:已经两天没有人投我粉红了,心塞。

第八十一章 寒心

老太太眼神凝冷。

安容忽然冷笑一声,“我是没扶起二舅母,那是我惊呆了,可是我没见过谁下跪还要半天的。”

“二舅母根本就没想跪下来求我,亏得我还以为她今儿来,是特地为了秘方一事给我赔礼道歉的,结果却是找我要秘方。”

安容这话说的有些重了,直接指明二老爷偷窃她的秘方,不知悔改,惹怒了济民堂,自己没法收拾烂摊子,又来打她的主意。

好歹你也有点诚心吧,赔礼道歉知道吧,还会威逼她了,她又不是傻瓜,你要跪,那就一直跪着,别想她心软,何况你还只是做个幌子。

安容说完,老太太已经是一脸阴沉了。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安容还以为是江二太太,结果是大夫人,江二太太估计是没脸来了吧。

大夫人进来时,也是一脸的难看,却努力的笑着,“安容,你二舅母是病急乱投医,她也是被济民堂给逼迫的乱了分寸,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已经帮你训斥过她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安容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老太太拨弄着佛珠道,“我不管她是不是病急乱投医,好歹也记着点自己的身份,还有安容丢失的秘方怎么到江二老爷手里的,即便是亲家,也要给武安侯府一个交代。”

大夫人云袖下的手紧紧的攒着,努力镇定道,“老太太,媳妇来就是跟您说这事呢,不知道济民堂从哪里听到的风声,说建安伯府卖给他的假秘方是侯府和柳记药铺算计好的。事情已经越闹越大了,方才济民堂掌柜的还找上门来要侯府给他们一个交代。”

老太太脸沉如霜。

安容却扑哧一声笑了,“亏得我以前还觉得济民堂悬壶济世。宽厚良善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济民堂以为这样就能逼迫侯府了?”

“也不想想他们都说过什么,当着柳大夫的面说过秘方并非从我这里来的,没想到转过脸又是我这里来的了,真的是横也是他们竖也是他们,把我们武安侯府当成什么了?!”

安容性子温和,只差没骂不要脸了。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道,“济民堂已经从根子上坏了。绝对不是柳记药铺的对手。”

安容笑的眉眼弯弯的,“也不知道是谁对柳大夫这么好,帮着把济民堂往火坑里推,现在济民堂乱,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出这样馊主意的人,只怕会惨不忍睹,希望不是二舅舅。”

安容笑的一脸真诚。

大夫人毛骨悚然,心底也反应过来了。

本来济民堂还有的救。就算回不到以前,也不至于名声尽毁,还指望从柳记药铺买药丸挽回名声。这样一来,柳大夫怎么可能会卖药丸呢,而且济民堂这样前后矛盾,心口不一,这不是戏耍人吗?

大夫人也忍不住骂一声猪脑子了,恨不得把江二太太拽过来骂一声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忙帮不上就知道添乱。

大夫人心里咒骂,全然没想到她也想过把柳记药铺拖下水。

安容心情大好的吃着糕点。大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和老太太聊天道。“济民堂背后不就是有人撑腰吗,现在济民堂没救了。我想以柳大夫的手段,肯定会拉拢一二,到时候济民堂就彻底完蛋了,将来柳记药铺一家独大,我也算是占了大头,以后不愁没银子用了。”

老太太见不得安容那眉飞色舞的得瑟模样,嗔怪的看着她道,“有钱自然是好事,可是玲珑苑里有二心的可抓起来了?”

安容耸肩摇头,一脸云淡风轻的笑道,“我都不想抓她了,要不是有她,济民堂也不会有今天,她虽然背叛了我,却也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得谢谢她才是呢。”

老太太哭笑不得,戳着安容的脑门道,“话虽这样说不错,可到底是有了二心,这样的人留不得。”

安容撅着嘴,委屈的揉着脑门,“我又不知道她是谁。”

安容笑的没心没肺,眼睛余光扫到大夫人,总觉得她有些咬牙切齿,安容笑的就更加的高兴了,问沈安姒上午父亲考察作诗,都赏赐了什么。

沈安姒把玩着手里的绣帕,她虽然处处巴结沈安玉,尽力讨好大夫人,可是见到大夫人吃瘪,她是打心眼里高兴,脸上却不会表露分毫,笑道,“我作的诗比不得五妹妹,父亲只赏赐了我一只笔,大姐姐比我多一方砚台,五妹妹是一全套的笔墨纸砚。”

沈安芸定了宣平侯府二少爷的亲,比她想要嫁的低的多,沈安姒早不会妒忌她了,她就是再多十两黄金,她也不会羡慕分毫。

安容则一脸庆幸道,“幸好爹爹没有考察我作诗,不然我肯定要挨骂了。”

沈安姒用帕子捂嘴,笑道,“爹爹说这次你是出门耽搁了,下次一并补上。”

安容顿时苦大仇深了起来。

惹来老太太的瞪眼,“不求上进。”

屋子里说说笑笑,外面小丫鬟进来道,“长公主府给四姑娘五姑娘送了请帖来。”

沈安玉听了顿时喜上眉梢。

方才所有的抑郁都随之而散,接了请帖,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两眼后,便是央求老太太了,“祖母,梅花宴五天后举办,绣衣房早早的准备了衣裳,可不可以再买套新头饰?”

沈安姒、沈安芙也都巴巴的望着老太太,只有安容满不在乎,老太太心肠软,受不得她们这样求,松了口,一人可以去玉锦阁买一套头饰,但不得超过一百两。

一百两能买一套中等的头饰了,只是她们还不满足,想着回头自己贴补点,买套好的。

老太太乏了后,安容几个就出来了。

沈安玉、沈安芙商议着买什么头饰好,梅花宴那天穿什么衣服去,只有沈安姒走在后面,歉意看着安容,“四妹妹,是我不对,没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就责怪你,我给你赔不是。”

她嘴上道歉,眼神却落在了她手里的请贴上。

安容忽然觉得好笑,这就是所谓的姐妹之情啊,需要她时,才有委屈道歉,不需要时,就干晾着,晾准了她气性小,不会与她们计较呢。

早上沈安芙还打她的主意,怎么这会儿打她主意的却成了沈安姒了?

安容挑眉看着沈安姒,“三姐姐,你好像经常做这样的事,先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再给我赔不是,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

沈安姒被问得哑口无言,安容却望天笑道,“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人前她巴结讨好大夫人和沈安玉,人后巴结讨好她,两不误。

安容说完,笑了一声,迈步朝前走,沈安姒的目光一直围着请帖打转,可就是没有张口,倒让安容纳闷了。

走在回玲珑苑的路上,安容越想越不对劲,以她对沈安姒的了解,她不是这么轻言放弃的人,更不是她奚落几句就让她退却张不开口的人。

在她的记忆中,沈安姒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惜抛开里子面子的人,当然,前提是在私底下,人前一定要高傲,人后可以卑微。

难道现在的她还羞耻之心?安容转身朝沈安姒望去,只见她身姿曼妙,步伐从容。

安容恍惚一笑,暗笑自己多疑,吩咐冬梅道,“去打听一下为什么五姑娘改了主意带二姑娘去参加梅花宴。”

冬梅轻怔,四姑娘怎么知道五姑娘改主意了,不敢有误,忙福身打探去了。

冬梅走后,安容独自回玲珑苑,此时天色已晚,天边只余下一抹残霞。

才走到玲珑苑前的岔道处,就见阮妈妈魂不守舍的从另一条道上走过来,头低低的,不知道所思,一向守规矩懂礼仪的她一路踩了不知道多少花草。

安容轻轻一笑,想起以前阮妈妈没来伺候她前,她饱受喻妈妈压制,一时解脱,受沈安姒她们蛊惑,做事莽撞,闯了不少祸事,大夫人便派了阮妈妈来伺候她。

她蹦蹦跳跳时,阮妈妈对她是耳提面命,大家闺秀怎么能像个皮猴似地。

这走路最是能体现一个人的修养了,路边的花啊草啊,开的茂盛,是给人瞧的,可不是给人踩的,善良的姑娘,可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呢。

安容记得,那会儿她爹也在场,对阮妈妈的教养十分满意,连连点头,叮嘱她要听话,她便记下了。

想起以前,安容脸色渐渐发冷,前世的她,说的好听点是天真,说的难听点就是愚蠢,被人当成猴耍。

阮妈妈对她的教养,人前细心严谨,人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父亲和老太太的欢心,也得了她的欢心。

这会儿看阮妈妈践踏花草,安容讥讽一笑,她没看错吧,她竟然从阮妈妈的身影里觉察到一股凄凉寒心。

寒心?

安容嘴角的笑更冷,谁都有权利寒心,唯独她没有!

落得今日这般,是她侍奉二主脚踏两条船的报应。

她明知道秘方是她偷窃的,没有揭发,秘方事发后,她一直拖着没有查,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查,阮妈妈压根就逃不开,她怕脏了自己的手。

阮妈妈利用了她那么多次,死前也该为她利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