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紫绳手镯漂亮,可到底配不上四姑娘的身份。掌柜的才送了这样一只手镯。

安容想叫芍药把手镯还回去,可是嘴张了张,愣是说不出来话。

不是她喜欢极了这只鸡血玉手镯,舍不得还。

她一只手腕上戴着紫绳手镯,一只戴这样昂贵的手镯,根本就不搭。

自从戴了木镯之后,安容手腕上就没戴过别的手镯了。

她想还,但是说不出口,是因为丫鬟先收了,若是现在又还回去。还收做什么?

安容轻咬唇瓣。

反正萧湛全部积蓄她都好意思收,一只手镯又算的了什么?

安容放下车帘,打道回府。

下了马车后。安容叮嘱海棠几个道,“玉佩的事别告诉老太太,也不可外泄一句。”

这玉佩多么重要啊,玲珑苑可是出过秘方被偷的事,万一因为他们碎嘴,玉佩丢了,就是卖光她们,都赔不起。

夏荷连连点头,表示不会说。

至于玉佩。安容寻了个说辞,就说是萧老国公送给她的。

这话也没错。确实是萧老国公送的,只不过是手底下掌柜的代为挑选。代送的。

若不是因为掌柜的以为她将来会是萧老国公外孙媳妇,会送她手镯?

那是做梦。

安容轻提裙摆上台阶,步伐轻盈,回内院。

忽然,安容顿住脚步。

她侧过身子朝右望去,那边有两个粗使婆子在聊天,坐在大石块上,在她们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堆落叶。

夏荷重重的咳了一声,两个婆子没反应。

夏荷又重重的咳了好几声。

那两个婆子方才惊醒过来,忙站起来。

因为急了些,搭在膝盖上的扫把都吧嗒一声掉地上去了,扫把尖挑起几片枯黄落叶。

婆子赶紧将扫把捡起来,拿在手里,一脸忐忑的认错,说她们不应该偷懒。

安容伸手打住她,皱了皱眉问,“方才你们说谁死了?”

两婆子微微一鄂。

其中一个身着灰青色的衣裳的婆子忙道,“是三姑娘院子里的铃兰死了,就是早前大姑娘的贴身丫鬟春兰。”

芍药一惊,忙问道,“怎么会死呢,她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就死了?”

婆子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死了,“丫鬟说铃兰是自杀的,说瞧见她站在大石块上,自己掉入湖水中,等丫鬟赶去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

夏荷皱眉头,她不信铃兰是自杀的,早前传闻她曾被人玷污,然后到慈云庵落脚吗,只是没有削发为尼罢了,可见春兰并不是真的想出家,若是想死,当初早就死了。

连那样的打击都承受的住了,又有三姑娘那么护着她,连大姑奶奶派人回来要她,都没答应,甚至为了她都吵了起来。

如此受宠,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寻死?

安容继续迈步回内院。

她知道春兰的死不正常,她回头看了芍药一眼。

芍药立马会意,转头朝玉兰苑走去。

安容和夏荷则回了松鹤院。

请过安后,老太太问她在萧国公府做了什么。

安容如实回答,除了隐去玉锦阁和玉佩的事。

当然了,还有算命一事。

武安侯府谁信安容会算命?

芍药和夏荷自动自觉的以为那是瞎眼神算告诉安容的。

不过夏荷拿回来的锦盒,老太太瞧了瞧,甚是满意。

不是满意手镯,而是满意萧老国公对待安容的态度,果真是疼爱极了。

只是老太太望着安容,眸光落到她的手腕上,老太太笑道。“果真就那么喜欢紫绳手镯?祖母瞧你都带了好些时候没换过了。”

安容内伤的紧,不是喜欢,是很不喜欢。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甚至觉得之前木镯变大。后来好些又变小了一些。

像是错觉,又好像不是。

可是这些话安容不能说,不然老太太要是追问起来,她该怎么回答?

所以,安容只能胡诌乱造了,“喜欢,这紫绳手镯是我从大昭寺求回来的,只要我戴着。不但能保自己平安,也能守护咱们侯府,我不能取下来。”

老太太微微一怔,她是没想到这镯子还这么重要。

想想也是,要不是太过重要,安容又怎么会戴了不取下来?

“那就戴着,虽然是不素了些,能保平安最重要,”老太太转了转安容手腕上的紫绳手镯,笑的温和。

安容内心憋的慌。

她总算是给以后都不换手镯寻了个极好的理由。只是好不甘心。

不甘心的安容,转过头就把鸡血玉手镯孝敬老太太了,反正她留着也是压箱底。

结果老太太嗔瞪了她道。“就算不戴,也要好好收着,这是萧老国公给你的礼物,岂能转手就送人?”

安容点点头。

在屋子里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等芍药回来,安容便起身回玲珑苑。

半道上,安容问芍药,“可查出来点什么?”

芍药摇摇头,“没查出来什么。好像春兰真的是自杀的,当时有两个丫鬟在湖对岸看见她站在湖边。然后就坠入了湖中,都没有叫救命。”

安容眉头皱陇。

让她相信春兰是自杀的。她怎么也不信。

可是有人证物证在,却由不得她不信。

安容继续回玲珑苑。

结果刚到院门口,就听到两声鸟叫,一声长一声短。

安容没觉得有什么。

芍药却笑了起来,对安容道,“姑娘,你在这儿等会儿奴婢,奴婢去去就来。”

说完,芍药四下瞄了瞄,确定无人看见,她转身去了假山那儿。

安容瞧见一个黑影从树上落下。

安容眼睛瞪直了,嘴角轻抽。

不是吧,芍药和暗卫还有了联络暗号?

安容对芍药是佩服之至了。

安容就站在那里给丫鬟把风,眺目远望,偶尔有丫鬟婆子进出,安容都摆手,别理会她,她要欣赏风景。

很快,芍药就回来了。

她凑到安容耳边道,“姑娘,赵大哥说,早前春兰坠湖前一刻钟,他见到一个穿戴还不错的妇人,用一片绿色托着一片金叶子放入湖中,然后就走了。”

话说,暗卫大哥负责看守侯府玲珑苑,守护安容,顺带查密道一事。

安容离开侯府去萧国公府,他没有跟去。

就在府里四处溜达,就碰到了那一幕。

他还纳闷为什么放金叶子在水里,当时也没多想,就走了。

一刻钟后,湖畔就传来丫鬟叫救命声,他觉得这可能不是意外。

安容皱眉,“那妇人是谁?”

芍药轻声道,“府里太太姨娘多,奴婢就认得几个,听暗卫大哥的描述,好像是大姨娘。”

安容眼神一凝。

是她的话,那绝对就是谋杀了!

她是沈安芸的亲娘,沈安芸要春兰死,只有她能帮忙。

安容想到春兰的死,背脊就有些发凉,一片金叶就能要了春兰的命,如此心计手段,真叫人胆颤心惊。

最重要的是,她还能逃脱嫌疑!

可是还有一点安容是绞尽脑汁都想不通,那便是春兰为何不叫救命?

若是坠入湖中的话,她情急之下,怎么也要呼救的吧?

有丫鬟作证,再加上春兰没有呼救,就能断定春兰是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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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把柄

安容几乎可以笃定,春兰坠入湖中,绝对不是巧合,一定有猫腻。

安容转身要进院子,可是走了两步之后,她又顿住了脚步。

春兰是沈安姒捏着的把柄,现在把柄没了,这口气沈安姒肯定咽不下去。

大姨娘,只是她爹内院的一个妾,现在也学会了不安分,帮沈安芸闹腾了。

此风,绝不可长。

尤其是,大姨娘还和府里其他姨娘走的近,尤其是三姨娘。

安容思岑了几秒,给芍药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芍药瞥了安容一眼,眸底颇鄙视。

有必要这么麻烦么,姑娘太不了解侯府丫鬟碎嘴的能力了。

她有必要把绿叶托金叶的事特地告诉三姑娘的丫鬟么,在玲珑苑,无论随便和哪个丫鬟一说。

不要半柱香的功夫,湖畔绝对挤满了丫鬟。

看着芍药鄙视的眼神,安容无话可说,耳根有抹嫣红,转身进了院子。

一刻钟后,安容站在二楼回廊上,看着楼下丫鬟婆子交头接耳,三三两两的出了玲珑苑。

安容脸皮微抽,因为连素来话少的海棠都惊叹了,“听说湖畔有金叶子,是真的吗?”

秋菊不信的摇头,“怎么可能有呢,金叶子哪里漂浮的起来,若是沉了水底,谁瞧的见?”

冬梅也摇头,“你还别不信,还真有人瞧见了,说是绿叶托着金叶的,春兰就是瞧见了金叶,才下的水。”

秋菊轻眨眼睛,然后望着芍药。问道,“听喜梅说,是你告诉她。湖里有金叶的,谁告诉你的?”

芍药一耸鼻尖。“喜梅嘴真快,我就告诉了她一个人,她发誓不告诉别人的,一转眼的功夫就谁都知道了。”

喜梅是玲珑苑出了名的快嘴,嘴上没把门的,她是把发誓当放屁,从来不作数的,你越是让她发誓别说。她说的越快。

要换成旁人,估摸着会自己先偷偷的去湖畔看看,还会把芍药拉上一起。

喜梅就不会,她喜欢热闹,只要热闹了,好处少些都没事。

芍药故作恼怒,还扬言要去找喜梅算账,任是秋菊怎么问她,她就是不说,最后一急道。“别问我,我死都不说金叶是大姨娘放…不,不是。不是大姨娘放的。”

芍药自知失言,赶紧改口,可是越改越乱。

“她就昨儿和今儿放了金叶,就放了几片,不会再放了,你们别跟踪大姨娘,”芍药急忙急慌道。

芍药这样辩驳,傻子都知道金叶和大姨娘有关了。

秋菊纳闷的问,“大姨娘哪儿来那么多金叶放啊?”

芍药拢了拢眉头。“我怎么知道,丫鬟拿了金叶来给我看。我才信的,我还打算明儿一早就去跟踪大姨娘呢。现在好了,金叶没了!”

芍药一脸肉疼,一片金叶的价值至少是十两银子啊。

芍药肉疼的表情是真的,她肉疼安容有好多华贵精致的手镯,可惜被木镯占了地儿,浪费啊。

秋菊和冬梅互望一眼,觉得此事十有*是真的。

芍药在侯府和不少丫鬟关系好,有些事别的丫鬟不知道,她都知道。

要不是真有其事,她也不敢乱说。

芍药说话有些大声,半夏听见了。

又一轮碎嘴风,刮遍整个侯府。

大姨娘听到丫鬟的禀告,有些震惊。

她放金叶时,是小心再小心,没想到还是被丫鬟瞧见了。

不过大姨娘倒也不怕,春兰是自己坠入湖中的,与她无关!

可是她出院门,有一堆丫鬟盯着她不说,还有人怒气冲冲的上门兴师问罪。

沈安姒的心机手段,比安容更重,连安容都想到是大姨娘做的鬼,她又怎么会想不通。

沈安姒断定春兰是大姨娘害死的。

大姨娘矢口否认。

沈安姒便冷笑,“大姨娘可真是有钱,将金叶丢湖里玩呢?!”

大姨娘神情镇定的很,她笑道,“三姑娘可冤枉我了,我一个姨娘,能有什么银子,不过是那些点月钱罢了,那金叶子还是大姑奶奶出嫁时,给我留了六片。”

说着,大姨娘眸光有些闪烁,那是泪珠。

“大姑奶奶不得老太太的心,宣平侯世子又要娶正妻,我担忧她在宣平侯府日子不好过,我原是想放花灯祈福的,可是夜里,我没法出院门,心里急着呢,是丫鬟帮我出了个主意,说她进府前,她们那里富贵人家有放金叶金花祈福的习俗,为了给大姑奶奶祈福,便是不舍我也的舍啊,”大姨娘抹着眼泪道。

可惜,沈安姒心硬的很。

不是大姨娘掉几滴眼泪,她就会心软的。

沈安姒冷笑一声,“大姨娘对大姐姐可真是好,可惜,我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春兰出事前,和谁在聊天,我会查出来…。”

正说着呢,那边有丫鬟急急忙过来,道,“姑娘,有人在湖畔角落里寻到一方绣帕,上面绣着菊花,像是春兰的。”

沈安姒皱眉,一方帕子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丫鬟接下来要说的是,沈安姒就冷笑了。

因为丫鬟说,见到帕子的丫鬟不小心闻了两下,就晕倒了。

沈安姒瞬间就想春兰的死因前后连贯了起来。

定是丫鬟和春兰说话,或者走动的时候,将迷药丢春兰的绣帕上。

再走几步,忽然发现湖里有金叶。

她一喊,春兰不可能不好奇。

她就走到湖畔一看,当时金叶飘的略微有些远,她拿不到,就得去找网兜来。

春兰站在湖畔看着。

湖畔的风有些大,她不可能不用到绣帕。

只要擦拭一下,就会晕倒,然后坠入水中。

晕倒的春兰在水里如何叫救命?

别说。沈安姒猜的*不离十。

是丫鬟走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春兰一下,将她的绣帕撞地上去了。丫鬟是趁着捡绣帕时,撒的迷药。

其他的都猜的不错。

可是沈安姒再怎么猜测。大姨娘都镇定的很。

沈安姒没有证据,证明有那么一个丫鬟下了迷药。

她只不过是放了一片金叶而已。

侯府没有哪一条规矩说,不许放金叶。

对于沈安姒冷笑的眼神,大姨娘妩媚一笑,“三姑娘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屋了,春兰虽然现在是三姑娘你的丫鬟,可到底伺候大姑奶奶好些年了。春兰死了,你应该派人去告诉她一声。”

说完,大姨娘便走了。

却是气的沈安姒胸闷头晕,拳头攥的紧紧的。

望着大姨娘得意洋洋的背影,沈安姒笑容更冷。

原本她还有三分犹豫,如今,却是半分都没有了!

沈安姒转过头,吩咐丫鬟道,“将那封信送去沉香院。”

丫鬟微微一鄂,劝道。“姑娘真的要这样做吗?”

丫鬟劝沈安姒收敛一些,毕竟才刚回来。

就算她们惹得慈云庵不高兴,不愿意收留了。可要是武安侯府真的把人送到慈云庵门口了,师太也会高兴的收下她们的。

慈云庵不敢得罪武安侯府。

沈安姒冷笑好几声,“一箭三雕的事,有什么好犹豫的?”

丫鬟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安姒站在桥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笑的阴冷。

她不会再那么傻了。

杀人,没必要用自己的刀。

一个时辰后。

玲珑苑,楼上。

安容和沈安溪正坐在那里喝茶。有说有笑。

海棠搬了棋盘上来,半夏则搬了两盒棋子。

沈安溪赶紧招呼海棠把棋盘搁下。望着安容,沈安溪耸鼻尖道。“你之前连我都下不赢,怎么可能赢萧老国公呢,我可不信他下棋有那么差。”

无论芍药、夏荷怎么抱住安容棋艺精湛。

无论沈安闵、沈安北自叹不如,沈安溪就是不信。

她又不是没有和安容下过棋,她虽然身子不适,体力差,可是看书、下棋是她的爱好。

四姐姐和她难分伯仲啊。

她下不过大哥、二哥。

大哥、二哥下不过四姐姐。

这怎么想,都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