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让萧老国公走,那是不可能的。
裴右相赶紧拦住萧老国公,连连赔笑,今儿让国公爷走了,改日请回来,可就难比登天了,指不定就会要皇上用八抬大轿抬着上朝了。
“国公爷息怒,萧家对大周的忠心,谁敢质疑,像萧大将军,一听到边关出事,连夜就赶赴边关,”裴右相拽了国公爷的衣袖道,“还有萧表少爷,敖大将军的事,我们都太疏忽大意了,幸亏他机警,要是真让敖大将军逃到边关,可就祸患无穷了。”
“萧家为大周立下的功劳,前所未有,国公爷您老当益壮,朝廷还要仰仗您呢,您撒手不管,换别的将军去战场,大周只怕要多死数万人啊,”裴右相苦口婆心的劝。
他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其他的将军了。
尤其是瞧见那些将军看着皇上龙案上的帅印,双眼泛光的样子。
那么大的诱惑,没人抵抗的住。
要是有那个雄心,没准儿能让大周更名易姓了。
其他大臣也过来说软话,国公爷的怒气根本就不消。
裴右相这人聪明的很,他知道国公爷的怒气在哪儿,在皇上一口否决了萧表少爷。
他忙对皇上道。“皇上,臣觉得那十万兵权可以比武定夺,不论是朝堂上的将军,还是世家少爷,只要能在谋略武功上胜出,就能胜任大将军之职!”
左相站起来道,“皇上。右相这主意极好。比武夺帅,输了也无话可说。”
宁国公站出来,道。“好是好,只是难保有纸上谈兵之辈蒙混过关,让这样的人胜任大将军之职,可是大患。臣觉得谁胜出。皇上任他为大将军,待他去边关打战。首仗失败,这大将军之职就交给副将军任职,以此类推。”
裴右相想了想,笑道。“还是宁国公想的周到,不过一次就断定人家是纸上谈兵太过草率了,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在场的将军都打过胜仗。也在敌人手里吃过亏,不过若是连败三回,或者失败的次数太多,确实该撤掉大将军之职。”
裴右相这主意,是在给皇上台阶下,也是给国公爷台阶,更是给了那些将军们希望。
毕竟皇上和文武百官都不大赞同让萧家再掌十万兵权的。
然而,萧老国公一定要兵权,谁要想拿,那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右相的这主意,既顾全了所有将军,也顾全了萧老国公,可谓一举数得。
只要萧湛获胜,皇上就给他大将军之位,可要是输了,国公爷您也无话可说不是?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龙案上的帅印,食指轻轻敲打。
最后,皇上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来。
“好,就比武夺帅!”
见皇上答应了,裴右相松了一口,望着萧老国公,笑道,“国公爷,以萧表少爷的武功谋略,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徐公公端了帅印,送过来。
裴右相接过,送到萧老国公跟前。
萧老国公哼了一声,抓过帅印,脸还依然冷着,“湛儿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怕你出的馊主意,叫轩儿取胜了。”
正帅和副帅,都算获胜。
说完,萧老国公迈步便走。
身后,裴右相哭笑不得,“不会吧…。”
他望着靖北侯,嘴角抽了又抽,“靖北侯,你可千万拦住了世子爷啊。”
靖北侯的脸皮也在抽抽,他没想到萧老国公会这么高看他儿子,虽然那话听着不对味儿,不过足够他与有荣焉了。
只是裴右相的话,叫他很不爽了,“右相,你说的可是世家少爷,我连家在京都还算不上一个世家吗?”
别人都能上,凭什么他儿子不行啊,就算连轩胡闹了些,纨绔了些,是个小祸害,可也不能这么被排斥在外啊。
裴右相抚额,遇到这么护儿子的爹,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只道,“一旦比武获胜,世子爷可就要去边关了,那他迎娶晗月郡主的事,可就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了,边关又远在千里之外,一年半载的回不来,变数太大…。”
裴右相只差没说白了,你儿子现在一门心思想退亲呢,这会儿被拘在萧国公府,他飞不起来,一旦去了边关,别说娶晗月郡主了,指不定连孙儿都一并给你带回来了,到时候你还怎么和颜王爷交代?
这事,靖北侯不能不上心啊。
他希望连轩获胜,证明他儿子虽然胡闹纨绔,但是不比别人差什么。
可他又不能不顾颜王爷和晗月郡主,真是两难啊。
等退了朝,靖北侯直奔回府,把这事告诉靖北侯夫人,问问她的意思。
当时,靖北侯夫人正在茶花,听了靖北侯的话,她扭了眉头,看着靖北侯,一脑门的黑线道,“侯爷,你是不是太高看轩儿了,他有那本事能赢?”
靖北侯眼角抖了一下,好像他是想多了点。
可是萧老国公都有这担心,他能不担心吗?
“万一呢?轩儿打小运气就好,谁碰上谁倒霉,万一一路破关斩将赢了怎么办?”靖北侯觉得有这样的可能,而且还不小。
靖北侯夫人白了他两眼,“既然担心,那就别让他参加不就行了。”
也只能这样了。
临墨轩。书房。
连轩、萧迁还有十五岁的萧寒都挤在书房里,兴致勃勃的商议着比武夺帅的事。
在萧国公府,哪个男儿不羡慕萧老国公和萧大将军,能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抬手间,令下,敌人血流成河?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不争。傻啊。
不过他们都有那个自知之明,他们都不是萧湛的对手,正帅肯定是不行了。只能夺副帅了。
连轩坐在那里,啃着果子,望着萧湛道,“大哥。虽然你是我亲大哥,可是比试台。没有兄弟,只有对手,我不会心慈手软的。”
萧迁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喷老远。
“轩弟,你还要不要脸皮了啊,”萧迁边咳边道。
连轩黑了脸看着他。“人要脸树要皮,谁不要脸了?”
萧迁指着天花板。“牛皮都快捅破天了,你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打的过大哥?”
连轩把果子往盆里一丢,“谁打不过你,我只是不好意思赢你,罢了!”
“有本事不用毒,凭真本事切磋?”萧迁磨着拳头道。
“切磋就切磋!”连轩哼道。
书房太小,施展不开,两人要去院子里切磋。
结果刚出房门,卜达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先递上一摞银票。
连轩有些蒙了,“给我银票做什么?”
卜达耸了鼻子道,“夫人说了,她许你上战场,没事给萧湛少爷出出馊主意就行了,副帅责任重大,以你不找边际的性子,去了军营,只怕军杖要黏在你屁股上,让你别参合比武夺帅的事了,这些银票给你,让你出去玩玩…。”
连轩脸黑如炭,人家爹娘都望子成龙,他爹娘却拿银票来“侮辱”他,他很受伤。
不过,他还是伸手把银票接了。
他一贯坚信,送上门的银子,不要是傻子。
萧迁拍着他的肩膀道,“轩弟,做儿子的就该要听爹娘的叮嘱,他们是不会害你的,放弃比武吧。”
连轩肩膀一耸,就把萧迁的手给震开了,“你少来,外祖父常说,一直活在爹娘的羽翼之下,迟早长成一个废物!”
“所以,你没事就剪着你爹娘的羽毛玩?”萧迁笑道。
连轩怒。
萧迁忙道,“好吧,我说错话了,希望比试台上,轩弟你高抬跪脚,稍稍留情…。”
萧寒扑笑出声,“大哥,二表哥的脚名震京都了,想躲过去,还真不容易。”
连轩白了两人一眼,把银票丢给卜达道,“去拿我的铠甲来。”
卜达,“…。”
安容走过来,正好听到这话,嘴角有些抽抽。
前世,连轩的铠甲,名震京都啊。
占了两个最字。
最重,最奢侈。
由玄铁打造的铠甲,分量能藐视所有的铠甲了。
而且每片铠甲鳞片上,辍着一颗稀罕少见的宝石…
前世,连轩穿着那身铠甲骑在马背上,沉重的,让匹千里马呼哧呼哧的喘气,举步艰难。
阳光照耀下,宝石折射各种光芒。
只要扫到他,必下意识的捂着眼睛。
那身铠甲,招摇的让文武百官弹劾靖北侯,说他儿子太奢侈了,甚至皇上还派人去查靖北侯是不是贪墨。
而他,本来要随萧湛一起出征的,愣是被扣了下来。
想到那招人羡慕妒忌恨的铠甲,安容忍不住道,“那铠甲上点缀了太多的宝石,太过招摇了,还是朴素些为好。”
安容说着,连轩愣住了。
“大嫂,你怎么知道我铠甲上镶嵌宝石了?”连轩脸上写满了疑窦。
这事,除了卜达和晗月郡主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啊,难道是晗月郡主说的?
安容扯了下嘴角,“这还用说么,以你的性子,你的铠甲必定要独一无二。”
连轩笑了,不愧是大嫂,果然了解他。
只是…
连轩重重一叹。
卜达捂嘴笑,“少奶奶,你放心吧,世子爷的铠甲上一颗宝石也没了,爷得罪了晗月郡主,晗月郡主把铠甲上的宝石全给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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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杏林(求粉红)
不但扣走了,晗月郡主还送到了靖北侯夫人跟前,说这是连轩寻回来孝敬她的,高兴的靖北侯夫人跟个什么是的。
宝石,靖北侯夫人收了,不过么,她说自己不再年轻了,对这样首饰没那么热衷了,那些宝石会叫人打造成最精致上等的首饰,算作聘礼送去颜王府给她。
所以,这会儿宝石在晗月郡主的脑袋上…
听卜达说,再看连轩哀怨的眼神,安容忍不住捂嘴笑。
这和前世的结果,不谋而合。
她能知道连轩心底的不快,因为前世连轩就很生气。
面对那些大臣的指责,他怒道,“晗月郡主的头饰不知道多少,宝石是我的数倍不止,你们没长眼睛还是怕她了,你们怎么不说她奢侈,本世子好不容易有了用宝石的地方,还要被你们指责,谁要再说小爷奢侈,小爷夜里去翻他的屋子,要是找出来一堆宝石,非得扒他两层皮不可!”
连轩可是说不出也做得到的人,他都敢当众扬言了,谁还敢说什么?
而且他说的还很有道理的,凭什么宝石就女人能用,男人就不行?
后来,那些大臣没在说什么,那些宝石,倒也没有在镶嵌上去,连轩急着去边关呢。
因为铠甲太重,连轩穿在身上,骑在千里马上,追赶萧湛比较难。
这不,连轩带了两匹马,一匹马载他,一匹马驼铠甲…
这样奇葩的事,整个京都也就他做的出来。
到现在她都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要打造那么一副铠甲。在她看来,除了奢华重之外,用处并不大。
安容望着连轩,问道,“那么重的铠甲,你能穿在身上多久?”
“两刻钟。”
连轩很实诚的回道。
安容,“…。”
看着安容的表情。连轩有些受伤。“大嫂,你不是觉得我很差吧?”
安容轻咳了两下,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想不明白,既然都穿不了多久,你要它做什么用?”
安容刚问完。萧迁便笑道,“大嫂有所不知。铠甲虽重,可若是习惯了穿着铠甲行走练武,一旦脱下,武功会精进不少。尤其是轻功,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萧寒连连点头道,“铠甲可以帮我们突破极限。武功更进一步,当年大哥还曾穿着祖父的铠甲。在炎炎烈日下,扎了三个时辰的马步呢。”
萧湛扎马步的时候,萧老国公不许他们去打扰。
在连轩这二货的带领下,一群人趴在墙头,看了三个时辰。
那会儿他们还小,差不多才*岁,差点没被活活晒死。
后来,萧湛将铠甲脱下,连轩偷偷的带着他们去了萧老国公的书房,将铠甲穿身上。
沉重的铠甲压在肩头,连轩死咬着牙坚持,最后啪的一声,直接摔地上了,别说扎马步了,爬都爬不起来。
还是他去找人来救的连轩呢。
当时萧老国公就倒拎着连轩的脚,狠狠的抽他的屁股,抽的发肿。
从那天以后,他们就开始穿铠甲练武了,很辛苦,很累。
他们一度以为是连轩祸害了他们,后来才知道那是萧家的传统。
萧太夫人就是用这样的法子锻炼的国公爷,不过那时候太夫人更很,玄铁打造铠甲,用天蚕丝穿接,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穿在了祖父身上,除了太夫人,谁也脱不下来,外祖父穿了整整三个月。
听老夫人说,那时候国公爷吃了很多的苦头,有时候走着走着就直接摔了,歇好半天才能起来,而且太夫人有令,不许扶他,口渴了不许给他端茶,萧家上下就当没瞧见他,该干嘛干嘛,当初她心软,给国公爷倒茶,才喝了一口,就被太夫人罚抄了一个月的佛经。
那三个月,是国公爷脱胎换骨的三个月。
后来,这法子就被延续了下来。
而他们,正因为吃了太多了苦头,在同龄人中,他们的武功是最高的,除了…连轩。
他毕竟不是萧国公府的亲孙子,那么重的训练,只要训练一天,就会累成狗,靖北侯府老夫人舍不得啊,靖北侯也舍不得,这不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不然,以连轩的天赋,何至于差成这样,完全是给耽误了啊。
这会儿连轩要铠甲…
“轩弟,你不是想突破吧?”萧迁问道。
连轩耸了鼻子,“我总觉得外祖父存心坑我,教你们的武功都那么好,怎么我的进一步就那么的难呢,我要再不突破,我拿什么去争副帅啊?”
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副帅,要的是正大光明,他用毒,胜之不武。
即便是赢了,皇上也不会把副帅之职给他的,他要赢的众人心服口服!
萧迁轻碰了下鼻子,拍了拍连轩的肩膀道,“祝你成功。”
连轩背脊挺直,“这一回,我必须成功!”
说着,他瞥了站在那里的卜达,“还不快去拿来!”
卜达嘴角抽了好几下,“爷,您太高看奴才了,那么重的铠甲,你舍得让奴才一路拖着来么?”
他就算能拖来,他也不敢啊,万一损毁点儿,他皮都要被剥去两层的。
连轩一瞪眼,重重的哼了一鼻子,转身便走。
卜达赶紧跟在后面。
看着主仆两人走远,安容嘴角勾起一抹笑。
芍药就好奇了,“世子爷若是突破了,武功会很高吗?”
萧寒轻轻一耸肩,“不知道啊,轩表哥的武功和我们的不同,爹爹说他的武功很特别,突破的难度是寻常武功的数倍,可突破之后。武功精进程度也是寻常的数倍,他要再突破一层,相当于八个现在的轩表哥同时出手…。”
一个轩表哥就够难缠的了,有八个…等闲之人,还真招架不住。
反正,他要是真突破了,他以后都不在轩表哥跟前说一个不字…怕被打啊。
不过么。轩表哥想突破想了快两年了。一直没成功,他可不信这几日他就能突破了。
想着比武夺帅在三日后,他虽然年纪小。也想一争高下。
便和安容告辞,回去练武去了。
萧迁和萧寒一起离开,安容迈步进了书房。
她是来帮萧湛换药的。
看着萧湛的伤,安容有些担心。“三日后就是比武夺帅了,你的伤能完全复原吗?”
萧湛看着自己的伤。道,“应该不碍事。”
不碍事才怪呢,安容轻咬唇瓣,想着要不是她的臭豆腐。萧湛也不会拉肚子。
拉了那么多次,腿都软了,再去对敌。肯定会有所影响。
要是平常时候,萧湛应该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安容越想越愧疚。跟萧湛道歉。
萧湛深邃的眸光望着安容,道,“这事与你无关。”
安容抿了唇瓣看着他,眸底带着一抹疑惑,难道真的与臭豆腐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安容问道。
“我不能吃核桃。”
安容听得一愣,芍药就捂嘴惊呼,“昨晚上,厨房给少奶奶你煮的粥里就加了核桃…。”
那粥本来是给安容的,安容胃口不怎么好,不想吃,正好萧湛从书房看兵书回来,安容怕他饿了,就把粥端给了他。
粥里还加了其他东西,核桃的味道不重,萧湛没吃出来。
安容轻咬了下唇瓣,她还真不知道萧湛对核桃过敏,可是怀了身孕的人吃些核桃有好处,厨房只顾着她了。
芍药跺脚道,“厨房的婆子怎么不提醒一声,说核桃粥爷不能吃啊。”
这不是耽误大事吗,要因为几粒核桃,少爷在和敖大将军对敌时,一时不慎…
不敢再想,芍药气呼呼的去了厨房。
安容则继续帮萧湛清理伤口,裹上纱布。
等忙完这些,萧湛走到书桌前,拿了一幅画和一个锦盒给安容。
安容微微愣住,“这是什么?”
萧湛没有说话,只笑道,“送你的礼物。”
安容忙放下手里的药匣子,接了锦盒和画。
安容解开画轴,入目一幅画。
画上画着亭台楼阁。
安容细细的看了一会儿,等瞧明白这是什么后,瞬间乐不可支了。
这就是她一直想要,但不知道从何处入手的“杏林世家”啊!
萧家画了图纸,还赐了名,叫杏林苑。
安容放下画轴,去看锦盒。
锦盒里放着一摞纸,有地契,还有八百亩良田。
“这太贵重了,”安容双眸崭亮,看着萧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