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手里的红绸习惯性的丢了出去。

被一男子接住了。

那男子,模样俊美,当然了,比起表少爷还差几分,本来京都也没人比得上表少爷。

只是,那几个公子说出口的话,很不讨喜。

其中一男子拍着男子的肩膀,笑道,“末之兄,既是接了人家姑娘的红绸,可要记得上门提亲啊。”

说完,那男子还笑问碧儿,道,“我这兄弟模样可还入眼?”

虽然问的是碧儿,可是萧怜儿一张脸,红如晚霞了。

又羞又恼的她,想转身便走,可是脚像是摁在了地上似地,走不动。

碧儿瞪着那几个人,道,“你们再出言不逊,调戏我家姑娘,就别怪我叫人来揍你们了!”

那男子并不害怕,还呦呦呦的笑着,“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碧儿气的要叫暗卫把他们吊树上了,萧怜儿不想多事,喝了碧儿两句,转身走了。

碧儿也不好意思去把红绸抢回来,掏了几个铜板,又买了一根红绸。

只是萧怜儿再不碰红绸了。

红绸虽然不贵,可是丢了,是对月老的大不敬啊,碧儿和红绸拗上了,一定要把它抛上树。

这才有了方才安容和芍药看见的一幕。

只是芍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说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碧儿气急败坏道,“他们在污蔑我!”

碧儿生气时,说话声格外的大,震的芍药耳朵嗡嗡嗡的叫。

见安容和萧怜儿走远,两人赶紧的追上。

今儿大昭寺前,卖笔墨纸砚的人很多。

光是小摊贩,就不下十来个了。

别看这地儿小,还真是应有尽有。

甚至还摆了擂台,比文夺魁。

奖励是一支上等的紫竹狼毫笔。

安容走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好些人了。

在比对对子。

碧儿和芍药前面开路,挤开人群,正好瞧见一男子败下阵来。

碧儿就指了他,告状道,“就是他说只许我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

说完,还哼了一声,“不过如此。”

芍药看了看他,又扫了一旁好几眼,眼睛倏然睁大,再睁大,最后就开始抽抽了。

碧儿说话声不小,那男子听见了,瞥头望过来。

芍药赶紧抬手遮住眼睛。

碧儿看得纳闷,“遮眼睛做什么,还怕他不成?”

芍药脸红了,她明白为什么宋少爷说碧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这不许的有点过了分啊。

“是你不对,”芍药低声道。

碧儿鼓着腮帮子,觉得芍药胳膊肘往外拐,有些生气道,“我哪不对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认可

你哪儿不对了?

你在背后怀疑人家是歪瓜裂枣,人家问赵初公子模样是否入眼,是应该的啊,非但没有不对,你还说人家出言不逊。

不过,宋少爷没有点名人家就是赵初,碧儿又不知道,也不算失礼。

只是背后怀疑人家长的丑,还被人听了个正着,有够糗的。

见碧儿庠装生气,芍药很好心的指了赵初给碧儿看,“喏,那就是赵初,我就是买他折桂蟾宫的。”

碧儿一张脸,瞬间爆红。

萧怜儿当时就站在一旁,她见到了赵初几个,头微微低,不敢乱看。

这不,就把芍药和碧儿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了。

芍药伸手指的时候,萧怜儿迅速的抬头看了一眼,见芍药指的人正是不小心被她砸到的公子。

萧怜儿看赵初的时候,赵初也在看萧怜儿。

他容貌俊朗,性情温和,眸底带着舒适的笑。

萧怜儿心跳如雷。

只觉得一张脸火辣辣的发烫。

两脚像是生了股狂风似地。

赵初、宋铭、唐元,还有董峰和赵尧,是沈安北在琼山书院的同窗好友,当初安容送匕首,就是给了他们,外加沈寒川。

这几人也知道安容就是当初女扮男装的“沈二少爷”,这会儿瞧见安容,赵初、宋铭还有唐元过来打招呼。

对于沈安北,他们是羡慕又羡慕,有统领十三万大军的嫡嫡亲妹夫,有大周最博学的太傅教学,还要迎娶人家的孙女儿。要不是武安侯府不大太平,那他的日子舒坦的简直叫人见他一次想揍他一次了。

这里是买科举考试用笔的,安容来这里,肯定是替沈安北、沈安闵选笔的,羡煞旁人啊。

不过宋铭的乐趣,还在逗碧儿上,他眉头挑了又挑。“小丫鬟。你怎么不继续骂我们了?”

碧儿红了脸,死都不回嘴。

被宋铭盯着,她甚至连呼吸都够顺畅了。低着头,眼角余光往一旁瞥,再瞥。

随即头一抬。

她是纳闷萧怜儿怎么不在了,在找她。

却是把宋铭吓一跳。还以为这丫鬟恼羞成怒,又要骂他呢。

他知道碧儿是萧国公府的。因为他耳朵尖,听到睦州赵初,他就再看她了,她和萧怜儿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只有武安侯府四姑娘送给他们削铁如泥的匕首过,武安侯府四姑娘嫁进了萧国公府。

碧儿脸皮薄,加上萧怜儿不是什么时候溜了。碧儿赶紧去找他。

留给宋铭一个后脑袋。

宋铭则拍了拍赵初的肩膀,对安容道。“沈四妹,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末之能折桂蟾宫?”

沈四妹,这个称呼叫安容嘴角抖了下,却也认了,总比叫她萧表少奶奶来的亲厚些,又不至于叫她名字来的唐突。

安容笑了笑,看了赵初一眼,挑眉一笑,道,“你们知道我初次见他,从他脸上看到了什么吗?”

宋铭眼睛一眨,瞥了赵初好几眼。

他细细回想,当初她送给赵初匕首,只因为她夹菜的时候,赵初让了她一下,难道不是这个缘故?

而且,脸上能看到什么?

眼屎?好呕心。

饭米粒?当时在吃饭,这个最有可能了!

只是心里猜测,可不敢说出来,显然不大可能啊,呆的吃饭都糊嘴角,哪有形象可言啊?

总不至于看上了赵初的美貌啊,比起萧表少爷,赵初可还差很远呢。

宋铭猜不出来,望着唐元。

唐元摇头,望着安容道,“看到什么了?”

安容赫然一笑,“当时只觉得他从头到脚,就写了两个字:状元。”

赵初脸腾的一红。

唐元就抓着他下颚,盯着他脸猛瞧,结果被赵初一手推开了。

他们无形无状惯了,再加上和安容还有几分交情,知道她不是迂腐之人,所以说话就爽直的多。

这不,宋铭咳嗽了,“你瞧瞧,我脸上写了什么,是榜眼,还是探花?”

安容,“…”

这可真是为难她了,他们只是进士,榜上有名。

至于第几,她还真不记得了,当初并不怎么关心这事。

而且,她重生之后,前世的许多事都改变了,谁知道科举题目变了没有?

不过,安容相信,以赵初的才学,不论题目怎么变,状元都是他囊中之物。

不然,怎么会骑在高头大马上游街时,被萧老国公一眼相中?

萧老国公甚至夸他,说有相门风骨。

将来是要做宰相的人。

这样的博学宽厚之人,安容怎么可能没印象,早早的就让沈安北和他结识了。

本来,安容是不大想管他和萧怜儿的亲事的,因为轮不到她管,不过有萧湛管了萧锦儿,她说那话,也可以当做是说笑。

只是安容有别的盘算。

要知道,皇宫里还有不少公主啊,公主嫁状元郎,这是要传为佳话的,当年,还有传言说皇上要招他做龙门快婿,结果被萧老国公捷足先登了。

这会儿萧老国公不在京都,赵初估计就被皇上拉拢了,还不知道做了谁的女婿。

要是将来萧湛真的要做皇帝,她希望有赵初辅佐他。

安容走神了,宋铭见她半晌不说话,心就拔凉拔凉的了,摸着自己的脸道,“我脸上写着落榜?”

安容回过神来,轻碰了下额头,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你和唐元都是进士。”

宋铭大松一口气,“能榜上有名就心满意足了,不拘名次。”

唐元也在笑,“我可没敢奢望榜眼、探花,就算是我出题。也考不上…”

这是何等的有自知之明啊,更是一种状元于我如浮云的豁达。

他瞥了那状元及第笔一眼,笑道,“今儿来就是求个心安,有沈四妹这话,我就放心上考场了。”

说着,他还拍了拍赵初的肩膀。道。“本来想还怂恿你上去拿紫竹狼毫笔,博个好彩头,有沈四妹金口玉言在。可比什么都管用。”

赵初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消退。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红绸,递给安容道,“这是方才萧二姑娘落下的红绸…”

本来这红绸他该丢了的,只是上面有萧怜儿的亲笔。而且,真丢了他好像舍不得。他眼前总浮现萧怜儿看着他脸红害羞,手足无措的样子。

看着红绸,再见赵初的神情,安容心里就有三分底了。

这红绸。安容当然不会替萧怜儿收了。

正想寻个合适的理由拒绝了,那边有小厮过来禀告道,“少奶奶。二姑娘说她去后山看瀑布去了,一会儿不跟你一块儿下山了。”

安容失笑。这是怕她一会儿提赵初,存心的避着她呢。

轻点了点头,安容吩咐小厮道,“照顾好二姑娘,一会儿我就回侯府了,让她别玩太久了。”

小厮点头记下,转身跑开了。

然后,安容直接把红绸无视了,笑了笑,过去选状元及第笔。

赵初手还拿着红绸,不知道怎么办好。

唐元朝宋铭使了个眼色,然后笑道,“那边有个晚风亭,风景极美,去那儿喝杯清茶吧。”

去晚风亭是假,其实骗赵初去后山瀑布才是真的。

谁叫赵初皮薄了,做兄弟的不帮忙,还是兄弟么?

安容则选了两只上等玉管狼毫笔,就坐了马车,回了侯府。

等从侯府出来,再回国公府时,时辰已经不早了。

安容去紫檀院给老夫人请安,才知道萧怜儿刚刚回府。

等安容出紫檀院的时候,偷溜出去打听的芍药已经回来了。

她脸色有些古怪,安容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海棠笑道,“碧儿嘴太严,你什么都没打听到?”

芍药呲笑,“碧儿嘴才不严呢,我问她什么都说。”

海棠不解的看着芍药,芍药纳闷道,“赵初去见了二姑娘,碧儿说两人就说了两句话,然后不吭一声的,就傻站在那里看瀑布,看的她腿都酸了,然后忍不住催了一句,然后就回府了。”

说着,芍药顿了一顿,又继续道,“瀑布边凉快,二姑娘站久了,碧儿说从上马车起,二姑娘就一直打喷嚏,可能着凉了。”

安容额头有黑线滑落,她问道,“就只说了两句话?”

芍药点头如捣蒜,“是啊,就两句。”

“哪两句?”

芍药清了清嗓子,可也掩不住一脑门的黑线和凌乱。

“我叫赵初,字末之。”

“我叫萧怜儿,没有字。”

然后,就只剩下风声,瀑布声,还有碧儿内心崩溃,犹如万马奔腾的声音。

两人站了多久,碧儿就崩溃了多久,一直在心底说,“你们两倒是说话啊,赶紧说啊,说啊…”

碧儿觉得这门亲事是崩了,没希望了,她很惋惜,因为她很看好赵初,可惜嘴太笨了。

芍药也是这么觉得的。

只有安容在笑。

虽然只有两句,却足矣胜过千言万语了。

之前两人之间的尴尬,就是因为萧怜儿不知道赵初是谁引起的,他正儿八经的介绍自己,消除尴尬,还从侧面问萧怜儿,他容貌可还入眼。

萧怜儿回他一句,算是认可。

这门亲事,成了。

芍药惋惜过后,就问道,“少奶奶,瞎眼神算让你背井离乡去找少爷,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芍药双眼冒光。

她是巴不得明天就动身,萧国公府虽然好,可是外面的世界更加的诱惑人啊。

反正安容去哪,她跟到哪儿,只要跟着安容,她去哪儿都无所谓。

海棠不知道怎么劝阻安容,瞎眼神算的话,皇上和国公爷都信,她岂能不信。

只是道,“还有几日就是大姑娘出嫁和大少爷迎亲的日子了,再过半个月又是大少爷和二少爷他们发榜的日子,少奶奶总要参加吧?”

芍药两眼一翻,不以为然,“你要这样说,那过些日子又是三太太过寿辰,再又是四太太…总不会闲着的,这样拖拖拉拉,三五年都出不来门。”

海棠难得和芍药争吵,她还是不大赞同安容贸贸然去找萧湛,因为萧湛不许安容去。

她性子沉稳,她觉得要萧湛同意了才行。

安容一挥手,道,“等大姑娘出嫁、大少爷迎亲第二日,我们动身去边关。”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芍药呲了海棠一句,“不带你去。”

第五百九十六章 私印

离京之日,就这么定下了。

为了离京,安容是做足了准备。

首先,她离京之后,锦绣庄、添香阁还有琉璃阁的生意怎么办,得吩咐妥了才行。

其次,就是说服国公府的长辈了。

听她说要离京,国公府上下就没一个人赞同,坚决反对。

哪怕看到瞎眼神算留下的纸条,老夫人也不同意。

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

安容一个女儿家,还身怀有孕,却要千里迢迢去边关,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而且军营重地,压根就不许有女人在,她就是去了,也得住镇子上的酒楼客栈,就算钱多,买个小院子,可边关不安生啊,棉城天险,人家都爬了上来,万一抓了她,威胁萧湛怎么办?

让萧湛眼睁睁的看着刀架在她脖子上,还是让萧湛为了安容放弃城池,成为大周的罪人?

总之一句话,安容哪儿都别去,就安生的留在国公府养胎。

安容没辄,就拿瞎眼神算当挡箭牌,老夫人一摆手道,“你要真逼不得已要去边关,让他来和我说,又不是没来过萧国公府,不认得路。”

安容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夫人不让她出门也是为了她好,只得坐在那里,另想他法了。

倒是萧大太太看着纸条,又瞧了瞧安容,改了口道,“要不,还是让安容去吧?”

老夫人眉头皱紧,“你同意她去?”

萧大太太一笑,“我是不同意,只是我想,瞎眼神算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万一耽误事了怎么办,国公爷临走前,可是说过,不论安容要做什么,一定竭尽全力帮她。”

说着,萧大太太的眸光从安容手腕上扫过去。

老夫人不说话了,她倒是把萧家木镯给忘记了。

思岑了半天。老夫人摆摆手道。“罢了,你要去就去吧,多带几个暗卫。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见老夫人松了口,安容是忙不迭的点头。

老夫人又问,“你打算哪一天去?”

安容忙回道,“等锦儿出嫁第二天。我就走。”

“这么急?”老夫人凝眉。

萧大太太就道,“我还想你多等半个月。让迁儿送你去边关。”

安容忙摇头,“不用不用,有暗卫送我就行了。”

安容坚持,萧大太太就点头了。

萧二太太就道。“后天就是锦儿出嫁,迁儿迎娶宁二姑娘的大日子了,到时候国公府肯定乱的很。往年府里办宴会,没少混进来奸细作乱。国公爷的书房是重中之重,千万要暗卫守好了,可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