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太太笑道,“二嫂,你多虑了,国公爷的书房,有暗卫把守,国公爷可是千叮万嘱过,就是正堂着火,守护书房的暗卫也不许擅离一步。”

萧二太太看了萧三太太两眼道,“小心不出错,我就怕有人易容,像上回,不就有人易容成湛儿的模样进了宫,幸好有轩儿在,不然可就要出大事了。”

萧大太太笑道,“国公爷的书房,国公爷和湛儿轩儿走了之后,这么多天,也就迁儿进去过,后天他成亲,没人会去的。”

几位太太商议着,务必把喜宴办的妥当。

从紫檀院出来,走在回临墨轩的路上。

见到好些丫鬟捧着红绸走来走去,树上都系上了红绸。

有些红绸下还缀了铃铛,有风吹来,叮铃作响。

喜气洋溢。

回了临墨轩,安容坐下来喝茶。

外面,冬儿双手捧着个锦盒进来,笑道,“少奶奶,玉锦阁将你定制的首饰送来了。”

冬儿把锦盒摆在安容跟前。

芍药迫不及待的打开,乍一眼瞧见,就忍不住惊呼了,“好漂亮!”

看着锦盒里的头饰,安容也挪不开眼。

她没想到会这么的漂亮。

这套头饰,是大小相同的小东珠打造的,足足一百零八颗,颗颗圆润细腻。

除了项链,耳环和抹额之外,还有一东珠冠。

芍药摸着那小东珠,随手轻轻一叹,东珠便微微颤动,像是夏日清晨,碧荷上清澈的露珠在来回摇曳,欲落不落。

芍药惊叹,“这一套头饰没八千两,绝对置办不来。”

海棠就笑道,“这可不是有钱就置办的来的,就连玉锦阁都没有一百零八颗一模一样的小东珠,还是从府里拿的呢。”

芍药望着安容道,“少奶奶,你送这么贵重的添妆给大姑娘出嫁,往后二姑娘她们出嫁,就算稍次一些,也要六千两啊。”

这一通添妆下来,几万两银子没了。

还有沈安溪出嫁,送她的添妆总不会比萧锦儿差吧。

寻常人家的压箱底都不够安容送的了。

安容瞥了芍药一眼,把锦盒合上道,“这门亲事是爷牵的线,他又是萧大将军抚养大的,大姑娘出嫁,他原就要送一份重礼,他不在,我替他送。”

而且萧锦儿嫁的是大周首富,往后她和萧湛需要仰仗崔家的地方很多。

礼,不能轻了。

再说了,她还不至于穷到连送添妆的钱都没有。

萧湛虽然姓萧,可到底是外孙,萧家的养育之恩大于天,何况区区银两。

安容带着添妆去了萧锦儿那里。

萧怜儿和萧纯儿她们都在,正笑闹一团。

见安容过来,她们赶紧停下来,跟安容互相见礼。

她们也是来送添妆的,见安容送了添妆给萧锦儿,一个个跟着起哄,要见送了什么。

萧锦儿红了脸打开锦盒,瞧见一套头饰,瞬间看怔了眼。

半晌回过神来,赶紧摇头。“大嫂,这添妆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安容见了就笑,“哪有送添妆被退回来的道理?你喜欢就好,相公离京前,还叮嘱我,送你的添妆要用心。我这可是很用心的。”

不用安容说。长眼睛的都瞧的出来她是用了心的。

可这添妆也贵重的过了份了。

直接把萧国公府给萧锦儿准备的陪嫁给比了下去,就好像萤火虫与皓月争辉一般。

萧怜儿就笑道,“我觉得。大嫂送的这一套头饰,都能当凤冠戴了。”

萧锦儿小心翼翼的摸着头饰,瞥了眼桌子上的凤冠,就道。“一会儿我问问娘亲,能不能用大嫂这个代替。要我顶着那么沉重的凤冠,从京都嫁到冀州,我脖子估计要断。”

萧锦儿说着,萧大太太正好进来。听了萧锦儿的话,不由嗔怪道,“大喜日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萧锦儿轻吐了吐舌头,忙捧着锦盒走了过去。道,“娘,大嫂送我的添妆太贵重了。”

别说萧锦儿了,就是萧大太太瞧见那头饰都惊诧了,“这太贵重了。”

安容笑道,“锦儿远嫁去冀州,往后难得见面,只是一份心意而已。”

萧大太太便没再说什么了,萧锦儿问能不能戴这个出嫁。

萧大太太能不同意么,这一套头饰可比凤冠更珍贵。

不过也仅限在出嫁的路上,等进了崔家大门拜堂,还得正儿八经的戴凤冠。

眨眼,就到萧锦儿出嫁,萧迁迎亲的日子了。

这一日,安容比往常早醒了半个时辰。

昨儿夜里,喻妈妈就催她早些睡,说今儿府里会很忙,比较累,得睡足了。

睡得早,就起的早。

安容望着天蓝色纱帐发呆,手一直碰着右眼皮。

从醒来,右眼皮就一会儿跳一会儿跳的。

右眼跳灾啊。

海棠端了铜盆进屋,见安容醒了,忙道,“少奶奶这会儿就起吗?”

安容掀开被子,道,“起来了。”

海棠放下铜盆,去拿衣裳来。

她捧着一套彩绣牡丹云锦衣裳过来,这套衣裳,是昨晚选好的。

安容见了,右眼又是一跳。

“把爷送我的那件天蚕丝裙裳拿来,今儿穿那件,”安容吩咐道。

海棠点点头,拿了衣服去了里间。

不一会儿,就把那件裙裳拿了来。

裙裳是天蚕丝的,却是天蓝色的,下摆绣着蝴蝶传话,随风轻动,那蝴蝶仿佛能振翅飞走。

换了裙裳,又梳了个流云髻,整个人飘然尘外,莹润如玉,秀白如雪,仿若佛前莲台上的一瓣聆听佛偈的玉莲。

海棠挑了个天蓝色荷包和玉佩来,要给安容系上。

安容阻止了她,拿了钥匙去开箱子,拿出萧老国公那枚私印。

安容紧握了一下,把私印塞荷包里去了。

看着安容一再反常的举动,海棠只眸光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

冬儿几个端了饭菜来,安容吃了不少。

两个小包子,一碗粥,还有玲珑虾饺和荷包蛋。

吃完了饭,安容就带着丫鬟去紫檀院了。

这会儿时辰还算早,没什么客人来。

安容请安后,坐下喝了两口茶,靖北侯夫人就来了。

她脸色有些憔悴。

萧大太太问道,“你怎么脸色憔悴,和靖北侯吵架了?”

靖北侯夫人坐下道,“要是真吵架,憔悴的也是他,我是一宿没睡。”

萧三太太笑道,“不用说,肯定是想轩儿想的。”

靖北侯夫人嗔了萧三太太一眼,“我想他做什么,我是生气,同样是生儿子娶媳妇,迁儿就乖乖的,他就非得闹得鸡飞狗跳,我是越想越生气,翻来覆去一宿没睡。”

老夫人轻声一叹,“轩儿远在京都,你就是气出病来,他也不知道。”

靖北侯夫人则看着安容道,“我听府里下人说,你明儿要去边关?”

安容点点头。

萧三太太笑道,“你要是有什么东西,或者话,可以让安容捎带去给轩儿。”

靖北侯夫人摆手道,“给他带东西,他不稀罕,我说的话,他在跟前都不听,我还能指望他在边关能听话?”

说着,靖北侯夫人是火气见长,“帮我带句话给湛儿,要是轩儿犯军规,给我往狠了打。”

安容,“…”

第五百九十七章 反抗

靖北侯夫人来,小坐了片刻,来送贺礼的宾客就陆续而至了。

国公府太太多,还有靖北侯夫人帮忙,就连定亲王妃都回来了,虽然她不怎么说话,可是只要坐在那里,就有一种蓬荜生辉感。

而且,大家的眼睛总忍不住往她脸上瞧。

一来是她的美貌过于吸引人。

二来就是想到一些事。

当初,萧国公府表少爷迎娶武安侯府四姑娘,皇上可是纡尊降贵来了萧老国公,还被萧老国公很不欢迎,结果皇上非要认萧湛为义子,还要定亲王妃和他平起平坐。

现在,大家都知道萧湛那张脸酷似先皇,这孙子像祖父的很多啊。

不知道一会儿皇上会不会来?

要是皇上不来参加萧国公府正儿八经嫡少爷的喜宴,却参加一个表少爷的喜宴,这可有些本末倒置了,也更说明了一些事。

那些夫人用眼神交流着,眸底带着笑意。

只是碍于皇上、萧国公府和定亲王府的面子,有些事不敢明面上提,私下里,大家都揣测纷纷。

萧国公府表少爷十有*是皇上的种啊。

他又是萧国公府外孙,是边关十三万大军的统帅,一旦认祖归宗,这太子之位,将来的皇位还能落入他人之手?

可怜二皇子和三皇子斗个你死我活,却要被半路杀出来的萧国公府表少爷给后来居上了。

这些贵夫人心里揣着明镜,看安容的神情都带着小心翼翼,不过,更多的还是探究。

她们好奇呢,安容何德何能。有这般好福气嫁进萧国公府,嫁给萧表少爷?

不过,她们更钦佩的还是安容的胆量,居然敢求到郑太后跟前,要退掉萧表少爷的亲。

现在又怀有身孕在身,要是生下的是个儿子,那地位可就稳固了。

屋内。有说有笑。

什么话题都有。有谁家少爷定亲,谁家姑娘要嫁人了,还有锦绣庄的绸缎。添香阁的胭脂水粉,玉锦阁的头饰…

屋子里,笑声不断。

安容恬淡的坐在那里,脸上挂着笑。谁同她说话,她都回答。但不主动找人说话。

武安侯府,二夫人带着沈安溪来送贺礼。

因为侯府分家了,所以要送两份来,三太太身怀有孕。不便出门,就让沈安溪跟着二夫人来送。

建安伯府,江大太太也来了。

安容可是许久没见江大太太了。有些想的慌。

不过建安伯府一切安好,就连江老太爷的身子都好转了许多。安容就放心了。

而且,江老太爷已经选了黄道吉日,下个月就将建安伯的位置传给江观,好好修身养性,颐养天年。

安容替江大太太高兴,只是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可能参加不了了。

安容没告诉江大太太她要离京的事,怕多一个人阻挠,更怕当众提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约莫半个时辰后,外面鞭炮和唢呐就吹的冲天响。

崔家的迎亲队伍到了!

听着这话,萧大太太的眼就红了。

她希望女儿早早的出嫁,可花轿抬来,她又万般不舍了,恨不得叫花轿回去,过些日子再来才好。

国公府大门处。

迎亲的花轿停在那里。

崔尧坐在高头大马上,马头上绑着红绸,尾巴得瑟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

崔尧看着萧国公府的匾额,眸底闪着连连笑意,掩都掩不住。

天知道,他有仰天大笑的冲动,尤其是看着那些面生的拦路官。

他娶媳妇,算是碰对了时候啊。

连轩不在,不然这拦路官铁定是他做,天知道他会出什么刁钻问题为难他?

他不在,萧湛不在,萧迁又去宁府迎亲了,国公府够资格为难他的,就剩下萧寒了。

可惜啊,萧寒得等在新房外,背萧锦儿出闺阁呢。

国公府倒是请了几个旁支做拦路官,可是那些人哪敢得罪崔尧啊?

他可是萧国公府的乘龙快婿,落他的面子,就是落萧国公府的面子,象征的为难了崔尧一下,就让崔尧得逞的进府接媳妇了。

进了正堂,崔尧见了礼,然后站在那里,接受一堆贵夫人的目光洗礼。

他仪表堂堂,容貌不凡,身姿挺拔,眉间带笑,有意气风发之势,真真是龙章凤姿。

听到贵夫人夸赞崔尧,萧大太太心底舒坦,女儿嫁个好人家,她心满意足啊。

她笑道,“湛儿牵的红线,错不了。”

一堆贵夫人点头称是。

等了一会儿后,礼官就高呼,“新娘到了!”

喜娘扶着萧锦儿进来,她蒙着盖头,看不清容貌。

不过大家瞧见她的嫁衣,美如晚霞,隐隐有流光闪烁,她们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绸缎。

萧锦儿和崔尧跪下来给老夫人和萧大太太请安,拜别。

萧锦儿是哭的泪不成声。

一想到要远嫁到冀州,往后回京的时候极少,她就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害怕。

她从没有在国公府外住过一天。

这一回出门,就是一辈子了。

父母的养育之恩,她还没来得及报答。

崔尧握着萧锦儿的手,道,“往后,我每年至少带你回京住一个月。”

崔家是大周首富,生意遍布大周,京都怎么可能没有?

为了他娶妻,崔家在京都置办了个五进院子,装修的焕然一新,而且离国公府很近,坐马车,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崔尧当众许诺,有这么多人作证,他抵赖不了。

萧锦儿一颗心,融化成水。

萧大太太对崔尧这个女婿更是喜欢的不行。

有谁家女婿能做到崔尧这样懂礼顾及岳母心情的?

一堆人送萧锦儿出国公府大门,坐上花轿。缓缓走远,再走远。

身后的嫁妆,源源不断的抬出去。

说是十里红妆,一点都不为过。

而且,这些嫁妆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可不是那些为面子,滥竽充数的。

不过此去冀州。山路水远。不可能一直抬着走的。

等到下一个驿站,就会装上马车,那样走的快些。

十里红妆。抬出府,都半个时辰了。

等抬完,没一盏茶的功夫。

萧迁又迎了宁二姑娘回来。

一个十里红妆刚出门,转眼。又迎了一个十里红妆回来。

安容站在国公府大门前,看着花轿走近。

萧迁骑在雪白的马背上。那马一双眼睛乌黑如玉,看眼睛就知道是匹千里良驹。

安容看着礼官喊花轿停。

就在花轿停下的时候,安容的眼皮又跳了两下。

她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眼手腕。

木镯并没有冒黑光,可见没人想杀她。那为什么眼皮子老是跳不停?

安容碰着眼皮,看萧迁射花轿。

只见那箭矢射出去。

稳稳的扎在花轿上门上。

就在萧迁第二支箭射到花轿上时,轿子轰的一下。冒起了腾腾大火。

那一下子,把人看懵怔了。

紧接着。就是喊救活声!

萧迁丢了弓箭,赶紧去救花轿里的宁纤柔。

而此时,暗处有人投烟雾弹。

国公府大门前,瞬间乱成一团。

幸好安容是靠在门站的,不然要被人挤坏不可。

而且,拥挤喧闹间,安容听到有叫救命声。

那声音很熟悉,嚅软清脆。

是萧雪儿的声音!

安容心一急,别是被人踩到了。

可是萧雪儿的叫救命声,越走越远。

安容手晃着眼前的白烟,努力看清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