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姐…说笑了…”

“谁跟你说笑,早知回卫陵要如此受人欺凌,我就留在都中不回来了,也罢,等我回了都中再跟六皇子讲讲卫陵的风土人情也好。”

卫陵县令心里好苦,本来想在卫陵舒舒服服养老,这么小庙里硬是挤进来两尊大佛,想挑个软柿子捏吧,这钱家小姐身后又冒出个皇子,都中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像他这种地方官员实在头疼的很。

慕从锦也是够倒霉的,被迫穿了女装不说,还要被个男人抢回家,他好不容易穿越成一个皇子,没去强抢民女不说,反而被强抢了,归根到底只有一个原因:钱珞瑾带衰。

窦公子还没走远呢,又被卫陵县令叫住,这下子卫陵县令是把两边都得罪的透透的,卫陵县令心里在淌血,却不能对人说,还惹得窦公子大发雷霆。

成功脱离魔爪的慕从锦仍没有放下心,一个和威国公府有表姑亲的大少爷不在老家享福,好端端跑来卫陵做什么?慕从锦想的更深,马上联想到离卫陵不远就有军营驻扎,不能只许他帮着三皇子,不让人帮二皇子。

“我要去淮州附近看看,你帮我一个忙?”慕从锦对钱珞瑾说:“我写一封信,你赶回都中,亲自送给三皇子。”

看慕从锦表情就知道不是玩笑的事情,钱珞瑾郑重地点头。慕从锦露出欣慰的笑容,上天对他不薄,虽然让他穿越到勾心斗角的位置,又送给他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的知己。他欢喜的事情,有人懂他的笑点,他烦恼的事情,有人做他的左膀右臂。

本来钱珞瑾打算带着慕从锦在卫陵好好休假一回,被糟心的事情打断也是无奈,还是正事重要,编了各种理由两头欺骗,赶紧收拾行李回都中。

马车到了郊外就是和慕从锦分道扬镳的时候,钱珞瑾竟有些舍不得,千言万语到嘴边只能说出两个字:“保重!”

“你也是,回了都中,我不在…万事小心。”

“放心吧。”

钱珞瑾心里也在庆幸,穿越而来不只她一个真的太好了。

为了尽快帮慕从锦把信送到,钱珞瑾也是拼了,硬是把行程缩短了一天半,风尘仆仆地赶回都中。谢老太君还真以为钱珞瑾是想她了呢,感动得老泪纵横,直夸没白疼珞瑾。

慕从锦足足比钱珞瑾晚了半个月才回都中,为了方便联络,两人研究出新的方法——用英文写信,由各自最信任的下人福鲤和秀喜负责传信,就算被二皇子的人截了也不用担心泄密。

那位窦公子果然也去了淮州,淮州是重兵之地,二皇子这是想来硬的啊。

可惜谢大爷无能,不然镇国公府得是多大的助力,钱珞瑾对这个不成器的大舅舅简直毫无办法,要不是谢老太爷撑着,镇国公府得变成什么样?

慕从锦回了宫也不能闲着,太后是个古怪的女人,让她几个皇孙都捉摸不透,偏偏在立储这件事上,作为皇帝他娘,太后又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最开始太后是丽贵妃在后宫的贵人,大概她和皇帝一样都有被害妄想症,觉得但凡当皇后的都不是好人,太后一直偏向丽贵妃。

太后出身不高,母家势微,和丽贵妃两人一起踩着皇后扶持各自娘家倒也合作愉快,现在两家外戚全都拔山而起之后反倒出了嫌隙。

丽贵妃一直想让二皇子在太后娘家里面挑一个妃子,太后死活不同意,她就算帮着丽贵妃,也不肯和丽贵妃有水□□融的关系,就连丽贵妃自己背后也跟贴身宫女说过:“那个老狐狸,哪肯尽心帮我,藏着掖着随时准备抽身。”

没错,太后就是这样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她和丽贵妃可不一样,丽贵妃只是二皇子一人的生母,太后却是所有皇子的奶奶,她可以提拔一个妃子,却不愿自己的孙儿们里面过度偏向任何一个,反正她也犯不上那么做。

也不知太后是真高兴过了头,还是别有所图,今年中秋太后懿旨在宫里大摆中秋宴席,这不是一般的宮宴,不仅要请各位诰命夫人,还要请各大臣家年龄适宜的孩子同宴,不论嫡庶。

谢梦华已经嫁人,谢梦瑶又到了待嫁年龄,谢夫人就只带了钱珞瑾和谢梦曦两个。

钱珞瑾和谢梦曦都是第一次进宫,不知谢梦曦心情如何,反正钱珞瑾自己是紧张坏了,脑子里把皇帝和太后脑补成电视剧里的样子,皇帝不就是话不投机杀人全家的存在么,平时挺想亲眼看看皇帝,真要见了,心里又怕得要命。

慕从锦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我可是每周都要见一次皇帝。”

“你是皇子呀,好歹是他儿子,我只不过是个平头老百姓。”

“错,你不是老百姓,你是镇国公府的表小姐,”难得慕从锦会对钱珞瑾说出正能量的话:“怕成那样,不是还有我在宫里接应你么。”

此时此刻,慕从锦在钱珞瑾心里浑身都散发着圣光。

“慕从锦!你就是天使!”

慕从锦仿佛看到钱珞瑾身后有一条尾巴在猛烈摇晃,真的很像啊,以前养的那只八哥犬,慕从锦在心里想着。

尽管有慕从锦打的强心针,真的踏进皇宫大门,钱珞瑾脚底都在发凉,她第一次主动开始回想教引嬷嬷所教的各种规矩,果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再看谢梦曦就从容多了,人家本来就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

钱珞瑾白做了一晚上噩梦,皇上和大臣们一起去用外宴,珞瑾根本没见到,倒是见到了现在后宫里最血雨腥风的三个女人。

首座的自然是太后,一身明黄的蒲式绣凤袍,手中摸着玉如意,坐在栖凤椅上,看着倒是慈眉善目,有点老版西游记里观世音的样子。

太后的左手主位坐着的是皇后,能生出三皇子和慕从锦两个小鲜肉的女人果然美貌,她也够倒霉的,要不是皇上有段刻骨铭心的“真爱”,也不至于半分宠爱都分不到。

要说这皇后的肚子也够狠的,当今圣上还是皇子时就娶了丽贵妃,丽贵妃打从进王府就是专房之宠,好在祖宗立过规矩,不管皇帝多瞧不上皇后,每月十五都要睡在正宫那里,皇后竟凭着每月一天的机会愣是拼出了两个儿子,丽贵妃专宠多年也只在年轻时生了二皇子一个,这也是皇后看见丽贵妃时最解气的地方,你看我儿子比你多还比儿子帅,这就叫祖宗对正宫的庇佑,你这贱婢不懂的~

太后右手边的次席上坐着的就是传说中的丽贵妃了,钱珞瑾把她放在视线的最后就是为了多看几眼这位传说中的女人,毕竟她的“恩情”对镇国公府来说一辈子也忘不了。

第44章 城

丽贵妃没辜负她的封号,着实艳丽动人,坐在太后右手边,雍容华贵仿佛一朵牡丹花,比皇后更光彩夺目几分。

各路诰命夫人有很多人的夫君就依附着威国公府,对丽贵妃格外恭敬,丽贵妃本人也热络地招待她们,明明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反而丽贵妃更像个女主人。

皇后娘娘忍功了得,面上仍如常色,就让她先得意着,将来谁能笑到最后,还要看是谁的儿子当上了皇帝。

钱珞瑾刚心惊胆战地三位高高在上的后宫女人行了礼,冰心郡主派了宫女过来招呼她和谢梦曦一起坐。

自从冰心郡主把钱珞瑾划入自己阵营,可爱了不是一星半点,难得露出友好的表情说:“六堂兄让我多照顾你,你就跟着我,别理那些讨人厌的家伙。”

冰心郡主嘴里讨人厌的家伙当然指的是朱成碧了,朱成碧正探着脑袋往这边看,小孩子就是这样,闹起来就要没完没了,守着机会也想扳回一城。

也不知道慕从锦给冰心郡主灌输了什么思维逻辑,冰心郡主从一只斗牛犬变成了和善的哈士奇,还热情地拿出几本小书分给钱珞瑾和谢梦曦打发时间:“那些娘娘们说话最虚伪无聊了,听得人直打哈欠,这几本是管幸书最新写的书,特别好看!”

钱珞瑾看了一眼书名就想把书甩管幸书脸上。

《醉香楼一夜》《飘香阁记事》《红香楼夜雨山盟》《念鸾红姑娘》

写的都是什么玩意!不全是青楼的事么!这东西也给郡主看!不对,不给别人看也不能写,怪不得管老爷子每隔几天就要把管幸书打个半死!

钱珞瑾赶紧把谢梦曦手里那本也抢过来,塞回冰心郡主怀里:“这书不吉利,郡主快把书烧了!”

后妃们说话果然无聊,不是含酸挖苦就是互相拍马屁,听得钱珞瑾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谢梦曦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推她也不好使。

“表姐,表姐,你看六皇子,是不是在喊你?”

听到六皇子三个字,钱珞瑾心里跟踩了地雷似的,猛然醒过来,急慌慌地四处张望,果然,慕从锦在西南方向的一根大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朝她勾手指。

“我出去一下,要是舅母问起来,就说…就说我去茅房!”钱珞瑾吩咐谢梦曦道。

“君子不可妄言,母亲要问,我就说你跟六皇子走了。”

对谢梦曦这个书呆子,钱珞瑾真是没招,做坏事绝不能带着她。

今天为了进宫,钱珞瑾盛装打扮一番,头顶晃着半臂长的金发穗,脖子上挂着鸽子血的宝葫芦,双腕各套一个鎏金镶绿玛瑙的手钏,快步走起来跟风铃似的叮叮直响。

从慕从锦的看,就看见一个穿金戴银的大金团子朝他跑过来。

“你戴这么多东西是想练负重跑?”慕从锦挖苦道。

“又不是我想戴,谢夫人说这叫对太后娘娘的尊重,你还不是臭美一番。”

今天宮宴,慕从锦也不像往日般随意,一身松花色精绣的长衣,腰间系着宝玉琉璃带,脚蹬乌云鞋,如今他早已过了穿元宝鞋的年纪,少年手执纸扇,玉面美冠,白嫩的肌肤还带着鲜嫩的气味,精实的胸膛已有男子气概。

慕从锦合起纸扇在钱珞瑾头上敲了一下:“让你的金银珠宝都轻一点,我带你溜出去透气。”

像钱珞瑾这种身份本没有资格在御花园里游荡,当时有慕从锦撑腰,她就有了和狗熊一样大的胆子。

“怎么样,比你们钱家的花园如何?”

“切,那是我们家没有当官的被限制了规格,要不然,能建出比这还大还漂亮的花园!”

两人偷偷跑到荷花池的白桥上,远远地还能听到宫廷乐坊演奏的宮乐,钱珞瑾从袖子里掏出半块栗子糕,掰碎了扔到池塘里喂鱼。

“你还打包食物。”慕从锦鄙视地说。

“我不是没吃饱嘛,那么多人看着,哪敢多吃。”

“饿了?”

钱珞瑾摸着自己溜扁的肚子:“说了你可能不信,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猪。”

“走,跟我来。”

“去哪?”

“给你开小灶。”

御膳房正为了宮宴忙活着呢,慕从锦传得是皇后宫里的小厨房,钱珞瑾跟着慕从锦去了他住的宫殿,嫡皇子的住所按祖宗规矩还是要超过二皇子几分,但是慕从锦是个口味清淡的人,没像钱珞瑾那样把屋里弄成钱庄般金光璀璨,他屋里只放了最基本的几样老乌木床柜,其他摆设也不过是些青玉和白瓷。

“这就是你的闺房?”钱珞瑾惋惜地啧啧两声:“堂堂皇子,太穷酸了。”

“你的审美才是可怜。”

福鲤很快让小厨房备好了慕从锦要的东西,一条新鲜肉厚的大羊腿。

钱珞瑾咽了口口水:“你猜我吃羊腿都怎么吃?”

“用铁架子穿上,架在火上烤,表皮烤出噼啪脆的时候再撒上椒盐。”

听着慕从锦的话,钱珞瑾嘴里足流出的一茶碗的口水,外面宮乐喧闹,里面两个人在慕从锦的小院子里烤羊腿。

嘴里吃着嫩羊肉,钱珞瑾幸福感飙升:“我们这叫舌尖上的穿越者。”

慕从锦吃的不多,只看着钱珞瑾大口大口地吃肉,好像以前看家里的八哥犬啃骨头。

“还想吃什么?我让御厨给你做。”

“想吃上次那个透明的里面有芝麻糊的东西!”

“福鲤,让小厨房做一份白玉珍珠送来。”

夜色已暗,只要院落中四角悬挂的青竹灯笼摇曳着烛光,称着烤羊腿的篝火格外火红,好像所有温暖都投注在此间,锦衣的少年看着身边半大的少女嘴里塞满羊肉的样子,露出淡淡的笑容。

豪赌在即,不知是庄家赢还是闲家赢,就连慕从锦自己心里也没底,只能在此之前尽量使用自己的皇子特权让她过得开心,因为他知道,她也不好过。

谢老太君的病养了几年还没好利索,谢老太爷又病倒了,像他俩的年纪,在古代就是生死由天罢了。

本来谢梦华要回来给祖父侍疾,谢夫人不许,谢梦华新婚,还未有孩子,在婆家还没站稳脚跟,此时回来以后跟难在婆家立足,钱珞瑾自告奋勇代替谢梦华,一个人尽两个人的孝心,对她还没长全的身体来说也着实不容易。

谢老太爷是镇国公府的顶梁柱,柱子千万不能倒啊。

钱珞瑾和慕从锦各自怀着心事,只要碰在一起却又舒缓了胸怀。

“都被我吃了,你怎么不吃?”钱珞瑾塞了一块羊肉进慕从锦的嘴巴。

钱珞瑾的手指碰到慕从锦的嘴唇,轻轻滑过,有一点痒痒的酥麻。

噗通。

噗通。

慕从锦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含着羊肉都忘了咀嚼,这个女人,哪天一定要找个道士收了她!

这次宮宴收获最大的当属谢梦曦,太后一时兴起让宮宴的女眷们以圆月作诗,一帮子只会绣月亮的女人,哪里会作诗,只有寥寥几个以才女自居的,哪比得上把格调都上升成君子的谢梦曦。

谢梦曦字写得漂亮,诗做得也好,连太后都赞不绝口,可给谢夫人赚足了面子,回去马上赏了一套讲究的文房四宝给谢梦曦。

慕从锦心绪不宁是因为皇帝的病比想象中恶化更快,古代医疗条件就是这么可怕,你连是什么病都搞不明白,就看着那个人一天天衰弱下去。

慕从锦的布局还没有完成,如果此时皇帝死了,对三皇子和慕从锦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慕从锦的赌运还算不错,年关将至的时候,东流道长回来了。一回来就被皇帝秘密召见,估摸着大家都没猜错,东流就是被皇帝派出去找药去了。

看起来东流真的找到了传说中的仙药,至少是对皇上身体有利的药,自从东流回来后,据慕从锦说,皇帝的身体好了一些,看起来还能坚持一段时日。

钱珞瑾去三清观替谢老太爷求平安符时撞见了东流,多年未见,印象中他只是个穿了道袍的熊孩子,多年未见,看见他已然年少的模样,钱珞瑾吓了一跳。

钱珞瑾每天都照镜子,没注意到自己的容貌也改变不小,东流起初没敢认,直到有道徒在旁边说:“钱小姐,您上次求的符供奉好了,都在这个荷包里。”

“镇国公府的钱小姐?”

东流还穿着和以前一样的清灰色八卦道袍,不过尺码要比以前大许多,和慕从锦偏偏少年的长相不同,穿着道袍的东流更像个道姑。

钱珞瑾很没礼貌地笑出来:“你、你这几年去了哪里?”

“遵圣上旨意四处云游,共走访一百零七个尼姑庵。”

“…好吧,你赢了。”

东流一转身依靠在门沿上,他的头发只用同色发带束起,身后垂着乌黑的头发,真像个入道的女儿家。

“钱小姐给符钱了么?”东流问道,声音也如少女般清亮。

道徒愣了一下,才磕巴地说:“观里的平、平安符不要钱。”

“别人不要,钱小姐最诚心,功德钱肯定少不了。”

钱珞瑾恶狠狠地从兜里掏出五十两银子:“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贫道这般模样已经足够好,不用变。”

啊,这副不要脸的样子很有我的风范啊,钱珞瑾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些年,东流不只长了年纪,还长了脸皮。

“贫道听说镇国公病了?”

“着了风寒罢了,但用着太医院的药也不见好,年纪大了,一点小病也成灾。”钱珞瑾说着心里一片忧郁,不过是起夜时吹了风有些感冒,请来太医院的太医看过,药也吃了,药越吃越多,病反而越来越重。

东流从怀中掏出一串桃木珠子:“给你,带回去给镇国公,贫道在西山时偶然得的,甚有灵气。”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学会往外送东西了?钱珞瑾甚为感动:“多谢。”

谢梦华出嫁前,谢夫人不爱带谢梦瑶出去,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会抢姐姐风头,谢梦华嫁人后,谢夫人就特别爱带谢梦瑶出去,因为她长得好看,带出去有面子。

谢梦华出阁后,谢夫人的注意力就集中在谢梦瑶和钱珞瑾身上,两手都要抓,谢梦瑶要快速嫁掉,钱珞瑾要好好嫁掉。

谢梦瑶可比谢梦华好办多了,谢梦瑶本身长得漂亮,又不用精挑细选一个门第,在谢夫人心里,只要对方过得去就行。

李御史家来提亲,谢夫人很快就允了,这门第其实出乎谢夫人预料,所以得赶紧抓住了,生怕对方是一时糊涂想明白就跑了。

谢梦瑶本人对这个婚事也很满意,私下里让谢梦华向她婆婆安广侯夫人多方打探,也没打听出这位公子有什么隐疾,连全都中最八卦的女人手里都没有料,想来是个健全的孩子。

要娶谢梦瑶的是御史家的嫡子,谢梦瑶身为庶女,能有这样的夫家,大概还是多亏了她的容貌,不是钱珞瑾偏向自己姐妹,整个都中城,就算算上卫陵,珞瑾也没见过比谢梦瑶更好看的。

但凡女儿家,一旦订了亲,好像都灌进了一个模子,谢梦瑶也每日羞答答地绣着嫁妆,和当年的谢梦华一模一样,也和当年的孟三娘一模一样。

不知道谢梦瑶未来会是怎样,要是像谢梦华那样还好,要是嫁去了孟三娘婆家那样的人家,说生不如死都不为过,表姐妹一场,钱珞瑾也替谢梦瑶担心,但愿未来二姐夫可别是个鲁公子那样的渣男。

又一个姐妹要嫁人了,钱珞瑾心里惆怅,一个个都有了归宿,不知道她的归宿又在哪里?不知道那个归宿是遮风挡雨的地方还是聚着财狼虎豹的地方。

“慕从锦!你就娶了我吧!”

钱珞瑾拖着慕从锦的衣摆不放手,还好慕从锦的衣服布料结实,艰难地走了两步,钱珞瑾就像团肉似的挂在他身后。

慕从锦的折扇在钱珞瑾眼前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在歪脖子树上吊死。”

“慕从锦!”

慕从锦到底是个男的,无法体会女儿身的钱珞瑾在古代被逼婚的感受,不明白钱珞瑾看着自己身体一天天变大时是什么心情。

“慕从锦,你是不是忘了,我也会长大…我们就要分席了。”

慕从锦没有做声,他确实忘了,和钱珞瑾时常会见面,感受不到细微的变化,蓦然回首,这些细微的改变堆积起来,也是不得了的变迁。

锦缎长裙包裹着钱珞瑾半大的身体,脸庞初具少女的模样,不再是小时候一味圆滚滚的样子。

“慕从锦,如果我嫁了别人,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钱珞瑾最后的问题一直回荡在慕从锦心里,如果她嫁给了别人,会是什么样子?慕从锦努力想象着,却想象不出,他没想过要娶钱珞瑾,更没想过钱珞瑾要嫁给别人。

如果她嫁给了别人,还能再见面吗?

如果她嫁给了别人,她是不是要对着别人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