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楚玥也顾不上等大夫了, 吩咐取现成药丸子吞服一颗, 提着裙摆匆匆就去了前院。

傅缙确实安排妥当了,她乔装打扮, 坐了了一辆仆役用的蓝蓬采买小车,悄悄从侧门出去了。

没办法,毕竟镇北侯世子夫人此刻, 该安分待在府里服丧, 直至二十七日满。

悄然无息抵达信义坊, 穿过暗道抵达吉祥巷,赵禹等人已在等着了。

西河王已反一事,傅缙已传讯回来了,众人已知。楚玥便他需赴京营听命, 也不知要不要出征?即便不出征, 他短时间内脱不了身,等等详情一一告知。

第一份讯报已紧急发回大宁了,接下来众人一起动手, 将京城宫内详细情况汇总,再度发出。

赵禹匆匆出门处理。

楚玥得些空,忙先和青木商议。

这也是最近一直在处理的事。赵氏商号是楚玥的嫁妆, 这点她一直很低调,京城里晓得的人寥寥, 傅缙也安排人去销毁官府存档了,但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她投了宁王,将来有可能会泄出去, 这就不得不先做些准备,尽力淡化,由明转暗,种种手段,都是必须的。

“要抓紧,我们未必有多少时间了。”

楚玥嘱咐青木。

她这个不是猜测,那梦中就是这样,西河王多年准备非常充分,无需太多时候,他兵锋就直逼京城了。

青木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应了一声,匆匆就去了。

赵禹很快回来了,继续议事。

人员调动,各府监视,京内局势,等等等等。

议到最后,楚玥提起章夙:“不知此人是什么身份?”

什么宿州章氏的嫡子,这身份肯定是假的,且这宿州章夙肯定投了西河王。

章夙此人,甚是厉害,不管他和西河王有无血缘关系,也必是铁杆心腹了。

“此人已不在吴王府了。”

三皇子府已经倾覆,杀的杀,监禁的监禁,普通宫人太监也尽数没入慎刑司,成罪奴了。

章夙早不见踪影。

楚玥笃定:“此人必还在京城。”

此人既是头等心腹,那必掌控京中诸事的,现在的这个关键时刻,肯定藏在京内某处操控着。

要是能找到此人藏身之处,那就好了。

撒人出去找是必须的,但赵禹对此却不乐观:“京城数十个坊市,数十万之众,他必早备好下榻之处,难。”

楚玥呼了一口气,她也知道难。

……

楚玥等人正在议论章夙,却不知章夙也在议论他们。

当然,章夙是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和情况的。

他还在琢磨着钦差团,希望能借此查清那位购马藩王的真实身份。

“程昭,许译,傅缙,陈德,樊岳,……”

章夙眉心拢起,细查和监视了这么久,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查出不少,有用的线索却不见。

他划掉几个人名,又重点圈了七八个,“程昭傅缙,陈德曹信,樊岳余鸣,还有这个邓崎,重点查探,不得有误。”

将单子一递,话锋立即一转,章夙目前有更重要的事。

“话传过去了吗?”

“已传至,燕姬回,进展良好,广平侯解辛已被说动。”

广平侯解辛,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此人乃从前萧贵妃,即现在萧太后的同母异父兄弟。

说来,萧贵妃出身极坎坷,她生母颇有本事,守寡后高嫁广平侯庶长子为继室,把和她这个拖油瓶也带上了。萧贵妃生父不显,广平侯子嗣多情况复杂,庶长房的日子并不好过,更何况她这个拖油瓶?

这一切随她被微服的当今看中而改变,式微的广平侯自此扶摇直上,最后爵位被她继父承了,接着传给她的同母异父兄弟,即是解辛。

早在未承爵之前,章夙就在解辛身边放了一个棋子,从不轻易联系,如今也到了该动用的时候了。

幼帝登基,太后临朝,朝局一变,已是昔日贵妃党做主的时候。

傅延和解辛,这二人都是贵妃党的领军人物,此时不分化,更待何时?

解辛是个心胸狭隘之辈,一贯嫉妒镇北侯傅延才干,旧日时势尚能按捺,如今大局已定,又被宠妾煽动一番,迅速进入状态才是正常的。

章夙挑唇一笑,“很好,下去罢。”

……

而御书房内,正商议遣何人率军镇压西河叛军之事。

小皇帝安静端坐在宽大御案后,萧太后腰背挺直,凤座就在龙椅一侧,环视殿内的文武诸重臣。

傅延出列:“禀陛下、娘娘,西河王储势已久,来势汹汹,我等应严阵以待。”

君臣神色肃然,十分赞同。

傅延又道:“臣以为,伏老将军四朝元老,功勋卓绝,一生历战无数,正该委此重任!”

解辛一蹙眉,立即出列:“陛下,娘娘,臣以为不妥,伏老将军固然经验丰富,功勋卓绝,但到底年岁已大。”

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一时不少人点头,傅延沉吟片刻,“那怀化、辅国二位将军可托此重任。”

怀化将军伏虔,乃伏老将军之孙,年纪虽轻,但颇得真传;另一个辅国将军罗兴,则是伏老将军挑选的继任者。

这个安排很妥当的,解辛却暗哼一声:“也不是非伏姓不可的,伏虔才刚及冠,到底年少。”

他拱手:“臣以为云麾将军更胜一筹。”

云麾将军廖贯,才从羽林卫调去京营不久的主将,继傅缙后的第二位贵妃党主将,亲解辛。若新朝堂分傅解两派,廖贯就是解辛的人。

萧太后实际并不喜欢伏老将军,全因大行皇帝立太子之时,老将军劝过几次,立幼不立长,太子年岁太小,都有些不妥。

心念微转,她主意已定:“辅国将军罗兴为主,云麾将军为副,后者为监军,旨到率二十万大军,即可奔赴西河,镇压叛王。”

令旨意火速发往京营,另有粮草军备,诸臣一一领命匆匆忙碌去了,余者继续哭灵。

傅延忍了又忍,待众人一退,他急道:“监军一职,廖贯不适,请娘娘三思!”

虽他不懂军事,也知行军打仗怎能两头大?这廖贯副职,偏偏又任监军,监军有监督辖制军中一切包括主帅的权责,这么一来,有分歧时该听谁的?

解辛即时反驳:“罗兴乃伏家心腹,今陛下初登大宝,怎可将大军和战局悉数托之?”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

下面二人剑拨弩张,上首小皇帝抬头看了眼萧太后,萧太后却不吭声,显然默认解辛说法。

傅延无法,只得话锋一转:“娘娘,逆王这边不妨从轻发落,处置首脑一干人等便罢,如今万万不能再引朝局动荡。”

所谓逆王,即是大行皇帝临终前擒下的三皇子,还压在大狱里,没来及处置。

解辛却不同意,好不容易大胜,当然是得斩草除根,以免死灰复燃。

两人争吵起来。

最后萧太后折中一下,再往下处置一层,余者便罢。

这事让傅延处理,还有协调出征大军,领命后,他匆匆退下了。

解辛留了一阵:“娘娘,傅延朝中权柄甚大,其子又为京营主将,需多多留神啊。”

涉政又涉军,偏臣壮主幼,得慎防尾大不掉,将来压迫幼主啊。

解辛见太后眉心微微蹙起,趁机劝:“那傅缙,不妨调出京营,好削傅延之势一二?”

“不可!”

萧太后这回毫不犹豫驳了,傅延是和她有些意见出入,但镇北侯府到底是多年自己人,军中本来人少,怎么自断一臂?

“行了,你赶紧下去,先把大军出征事宜处理妥当。”

“是。”

解辛讪讪走了。

他才出门,便有一宫人来禀:“娘娘,镇北侯夫人入宫请安。”

楚姒近日都围着萧太后打转。而萧太后多年盛宠,后宫只有敌人没有朋友,新帝登基,大行皇帝的后宫需要马上挪位置,见楚姒,便吩咐她帮着盯一下。

楚姒入得门来,忙福身请安:“陛下万安,娘娘万安。”

国孝期间,人人一身素服,不见喜色,楚姒亦然,只她虽神色悲凄,但掩不住的精神奕奕。

萧太后还不知道她?她可没忘记当初对楚姒说过的话,皱了皱眉,“阿姒,如今本宫用人之际,绝不可自断臂膀。”

当初说的时限,赶不上局势变化,她强调:“你那心思,先给本宫收一收。”

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楚姒殷切的表现维持不知:“娘娘,你当初……”

“此一时,彼一时也。”

贵妃已一跃成太后,摄政临朝,威仪远非昔日可比,被瞥了一眼,楚姒再多不忿,也不得不压下,僵硬点点头,“……是。”

萧太后到底对这位多年密友有几分情感的,安慰:“你勿沮丧,傅卿尚青壮,况且三郎是个聪慧的,将来另封爵位也无甚出奇。”

在萧太后看来,有她在,这也不是多难的事。

但楚姒听着却完全不同,大梁爵位封赏制度十分严格,除非外戚,否则必须有大功,她儿子从文不从武,想立个封爵大功,除非从龙。这可能性几近于无。

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肉里,一阵刺痛,她咬着牙,僵硬应了。

死死忍住,一直到出了宫门回了府,她一把将炕几上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

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不是说好陛下登基即可的吗?她还会协助自己的吗?

现在,现在!

楚姒愤恨至极,推翻炕几犹自不够,狠狠有把案上的花瓶美人觚等物统统推到,“呯呯砰砰”一阵打响。

她重重喘着粗气。

可即便这样,她又能怎么办呢?

太后是她最大的依仗,愤愤不平,心念几转,最终仍忌惮着。

越想越恨,见侍女战战兢兢收拾,正要厉声呵斥,不想外头院门一阵请安声音,傅延回来了。

这里间遍地碎瓷的,楚姒立即迎了出去,“夫君?”

她脸色还青白着,傅延一见,眉心就一蹙,拉她坐下关切道:“可是身体不适了?”

楚姒勉强笑笑:“嗯。”

哭灵可不是个轻动活,不适正常,他轻拥着她,轻声劝道:“既不适,便留在家养好生养着,宫中勿紧着去了,娘娘定会体恤。”

“……勿要我担忧了,近来我公务繁忙,顾不得你。”

温声缓语,楚姒头靠在他的颈窝,垂眸“嗯”了一声。

不怕,他的心在她这里,局势不会一直紧张,总会有能谋划的时候。

心里稍松了一点,她扯了扯唇角,露出笑脸。

……

凝晖内温情脉脉,外头才进院门的楚玥唇角微微一撇。

晨昏定省,这傍晚她也得走一趟,不想却见了这个。

她笑笑,对迎上来的大丫鬟道:“那我先回去了,姑母得了空,和她说一声。”

公公婆母恩爱,儿媳自然不适合碰上的,楚玥转身就走了。

上了软轿,楚玥撇撇嘴。

她本来就很厌恶楚姒,对傅缙旧事了解越深,这厌恶就更添几分,连带这傅延,她也无甚好感的。

这两人亲近,实在不教她喜闻乐见。

当然,这也不干她什么事。

楚玥想起方才见侍女悄悄扫出的一大箩筐碎瓷,她转念一想就明白发生什么。

和预料中一样,怕是贵妃那边吃瘪了。

她打算,写信的时候给傅缙提一下。

傅缙虽不用出征,但也不能正常下值,回府是回不了的了,但信却很及时,楚玥才回到禧和居,梁荣便呈了一封信上来了。

傅缙不舍楚玥,又怕她过分劳碌,信上自然一再叮咛的。不过除此之外,毕竟战时,又到了大变关键阶段,这信上很大篇幅都是说内事外事。

今天,京营二十万大军奉旨出征,重点他就提及这个,有许多详细的内幕情况。

最后,傅缙判断,这一场仗朝廷一方只怕不好,主帅管辖副将,监军监辖全军包括主帅,现在这副将主帅同一人,必是祸患根源。

楚玥一目十行看罢,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西河王进展是非常之快的,不过数月兵锋直逼京城,这二十万大军,是抵挡不住。

原来不知道为什么,毕竟京营常年操演,精兵强将,更是军备充足。

应是落在这个监军身上了。

这两头大,这位监军还是亲信,这仗也有够难打的。

只是这些她也无法干涉,只能说局势越乱对己方越有利了。

轻叹一声,楚玥提笔,先问了傅缙起居,让他伤势初愈注意保暖,又将家中情况说了一遍,提了提楚姒,又将张太夫人情况还好,哭灵回来只小染风寒,数日便能痊愈写上。

琐琐碎碎,竟写了几大张纸,搁下笔她哑然,不过想起傅缙,他应是会爱看了。

她失笑摇头,将晾妥的信纸装封用蜡,叫了梁荣,“送出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楚姒不服,但只能憋着,鼓掌!

哈哈哈哈哈,明天见啦宝宝们,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啾!(づ ̄3 ̄)づ

第93章 第93章

楚玥的信送到时, 傅缙正在营房里, 同在的还有刘檀。

“他奶奶的!这姓廖的有何能耐可任监军一职?!即便副将也轮不上他,这京营里多少人?不过一个拉着裙带爬上来的, 还成人物了?!”

刘檀在破口大骂。

实际上,这次出征旨意真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大梁不是没人啊!这头一个就是四朝元老伏老将军。老将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好吧你说年纪大了有顾忌, 或许杀鸡焉用牛刀, 辅国将军罗兴是他老人家亲自培养的, 大家也心服口服。

但你万万不该整这么一个副将兼将军,谁不知道战场上每每千钧一发,一旦争持不下,还怎么打仗?

要是这个廖贯识大体有真本事, 这也还能凑合的, 偏偏廖贯调来这段时日,刘檀冷眼看着,这位纯粹就是假大空的, 叭叭叭兵法能说一堆,但有经验的人一听,就觉得很不实际。

廖贯就是个纯粹靠裙带爬上来了, 他的资本就是和广平侯府沾亲带故,是萧太后的自家人。

刘檀能不气吗?这是真刀真木仓的平叛, 一旦失利会是怎么一个后果?大行皇帝是平庸了点,有时甚至昏聩,但不得不说, 人家在兵事上面还是非常谨慎的,不懂从不自作主张。

现在上来一个萧太后,生生弄了这么一出,刘檀都要气炸肺了。

“噤声,刘兄。”

傅缙给冯戊一个眼色,冯戊赶紧出门左右察看,“当心祸从口出。”

“我怕什么?反正我小门小户,也无家族可牵连。”

但刘檀到底还是放低了声音,愤愤又骂了几句,最后泄气,“上面的不急,我们急什么。”

傅缙拍拍他肩膀,又说几句,他一抹脸,回去了。

厚厚的绒面门帘被撩起,凛冽北风呼啸卷入,外头纷飞雪花飘飘扬扬而下,零星被卷入室内。

傅缙凝眉,朝廷这回,只怕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冯戊挑帘而出,从怀里取出楚玥送过来的信呈上,又低声回禀:“主子,这几日,确实有些人盯着我们。”

傅缙五感敏锐,送大军出征时,他察觉几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冯戊查实:“咱们可要深入查一查?”

“不必。”

查不出来的,这小卒眼线,很多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上头是什么人。

且不用查,傅缙大约能猜出,应是那个章夙的人。

查不出对方藏身何处,没什么意义。

眼下局势不适合大动作的查探,且最重要的是对方在明他在暗,一旦被察觉动作就是此地无银,风险和收获不成正比。

他吩咐:“先不管,进出传递消息更谨慎些。”

“是!”

傅缙将视线投向墙侧的大幅地形图上,在西河位置点了点,他判断,不用多久,局势又会发生大变化。

......

事实,也确实如傅缙所料。

西河王耐心蛰伏了十数年,准备工作更是做了二三十年,熬死了两任皇帝,才终于窥得一个最合适的机会。

这些都不是无用功,他麾下十八万精兵强将,粮草充裕军械足备,谋士幕僚都不是酒囊饭袋,一切都很靠谱。

罗兴廖贯率二十万大军星夜赶至时,西河王已连下七城,被堵在通州一带。双方各自安营扎寨,互相观望一旬,接着就展开试探**锋。

时已腊月,通州比京城暖些,但也雪花纷扬,在这种环境下作战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补给源源不断从京城运往通州,朝廷军连续打了几个小胜仗,西河军却显得比较颓势,一度避寨不出。

捷报连连送返京城,在转紧绷为欢呼的气氛中度过了一个年,立春已过,冰雪消融,正当萧太后踌躇满志,下懿旨令罗兴廖贯一举进攻,将叛王擒下之时,战场形势倏地发生扭转。

西河军一反先前寸步难进的颓势,声东击西,诱敌深入,一举击溃深入追击的廖贯十万大军,罗兴力挽狂澜,可惜失于地利和人和,朝廷大军全线溃败。

西河大军高歌猛进,一口气连下六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用内奸诡计叩开汜水关。

汜水关一失,直入京城再无天险,二月十三,二十万大军兵锋已逼至京城,兵临城下。

这一切发生得极其之快,八百里加急送返京城之时,汜水关已失,叛军来势汹汹直奔京城,萧太后只来得及下旨,京营剩余的十万大军立即入京驻守。

伏老将军终于还是临危受命,为主帅驻防。

......

楚玥这几天都没出门了。

外头天色渐暗,“轰轰轰”已响彻一整个白日的巨大檑木撞门声终暂且停歇下来,仿佛被震得麻木心坎空了空,尤带微寒风拂过,滚滚硝烟稍稍被吹散。

今日,是西河王围攻京城的第四天。整个京城人心惶惶,她再整天惦记着出门打理商号就不合常理了。为防府中突然有人找,她非必要也不悄悄出门了,有事就传信,她在傅缙的外书房处理。

如意抚了抚心口,惴惴不安:“少夫人,您说城门会被攻破吗?”

这声音就算听了四天,也不会让人习惯,西河军倍于朝廷军,她真的很害怕京城被攻破。

楚玥声音沉稳:“按理不会。”

京城是这么好攻的吗?一国首都,城高池深,有伏老将军在,监军是傅延也不会整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即便只剩下十万守军,也游刃有余。

“陛下令天下诸州府率兵勤王了,十日内如果西河王不能攻陷京城,他就只能撤退。”

因为不撤退就只能被包饺子了,伏老将军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