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考前,甄停云的心里一直很紧张很忐忑,觉得自己基础太薄,复习时间不够.........可真到了考场上,看着卷子,她反倒觉得心头安宁,就连一直躁动不安的心脏似乎也悄悄沉了下去。

等她写完了面前的卷子,抬手交卷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上次都能考个前百,这次应该也可以吧?

如果真考砸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不算是大事——以前她考女学是为了给自己增加筹码,挑门好亲事跳出甄家这个麻烦窝,远离梦里的那个未来;可是她和傅长熹都已经订了亲,这最开始的理由自然也就没了。

现下想起了,离开了那个最初的动力和压力,她反倒更加能够享受眼下堪称自在的生活,以及学习的过程。

正如楚夫人曾经与她说过的那样——

“无论是爱还是恨,再激烈也无法久远,只有我们看过的、学到的东西,那是能够伴随我们终身,永不会辜负我们的。”

“学习也会很辛苦,同时也会很快乐。”

........

几场考试下来,等结束的时候,甄停云疲倦且欢喜,真心觉得自己简直看破红尘,可以去出家了。

结果,当她收拾好包袱,大包小包的提着,准备回去过重阳假期,便见着了等在了女学门口的傅长熹。

自订了亲,傅长熹没了往日里的高冷模样,那模样简直恨不能把两人的婚事昭告天下——虽然,甄停云觉得如今京城里也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事了。可架不住傅长熹他张扬啊,如今女学门口这么多人,他偏就坐着王府的马车等在门口,一副要接未婚妻的模样。

于是,才觉着自己看破红尘的甄停云一出门,立刻就被拉入了红尘里。她才从女学门口出来,眼见着傅长熹在侍卫的提醒下想要下车走一圈,连忙跑上去把人又给推回去了:“你别下来,这里都是人呢!”

说话间,甄停云都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形形色色、极具深意的目光,简直如芒在背。

傅长熹却不在意这些,他先看了看甄停云因为熬夜而略显消瘦苍白的小脸,再看看她那慌乱的神色,不甚满意的道道:“我难得来一趟,你这是什么表情?”

甄停云回过神来,朝他眨眨眼,哄人道:“我是太惊喜了啊。”

傅长熹并不很信她的话,但还是很乐意听这甜言蜜语,便又追问道:“那,想我没?”

虽然很想彩虹屁一下,把人哄好了。但是甄停云还是不得不委婉提醒他:“距离我们上次分开,都没有一个月好么!”

傅长熹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她拉上马车,淡声提醒她道:“准确来说,是二十二天。”

甄停云一下子就卡住了——她忽然发现,傅长熹记忆居然这么好,以后两人吵起架来比翻黑账自己肯定是吵不过他的啊.......

傅长熹全然不知甄停云已经想到了日后的夫妻吵架上,见她还在发愣便顺势捏了捏她的手心,不悦道:“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倒好,见个面还要不高兴!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说着,傅长熹忍不住在自己心里骂了一句:真是个小没心肝的!

甄停云虽然没听到傅长熹心里那一声骂,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眨巴了下眼睛,生硬的转来话题,转口道:“对了,我给你做了块香饼!既然你来了,正好能给你。”

说着,她就将自己这几日费神做出来的清心饼拿了出来。

傅长熹还真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心思,下意识的看了看那装着香饼的木匣子,想着她在女学里也想着自己,心下不觉也是一甜。不过,他很快便又挑了挑长眉,警觉的问道:“怎么忽然想起要送这个?”

甄停云瞪他,一对眸子黑白分明,看人时尤显得神态认真:“所以,你要不要?”

傅长熹斟酌了下,还是点头:“当然要!”

“那你还想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做什么?”甄停云是真心觉得傅长熹不好对付——冷脸对他就觉得她敷衍,给他送东西又怀疑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唉,再不好对付,两人已经定了亲,以傅长熹这身份也不能退,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狠、忍、滚,三大策略,她就只能先选忍了。

甄停云叹了口气,抬手装着香饼的木匣子塞到了傅长熹手里,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道:“我才刚考完试,有点累,还是别说这些了。要不还是先回去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这更有点短,不过有加更,晚上六点更新。

PS.晋江评论改革后,感觉回留言就像是再和小天使们说悄悄话,除了彼此外其他人都看不见,我会认真看抽空回复哒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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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螃蟹

傅长熹这才想起来甄停云才考完了试, 见她脸上微白,倒是心疼起来, 拿了个软枕递过去:“这里离别院还有段路,你先靠着休息会儿?”

甄停云接了软枕却只是抱在怀里,然后在车厢里左右顾盼,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傅长熹的身上。

直到此时, 她才注意到傅长熹身上穿的是藩王礼服,赤红的衣袍上是金线绣出的四爪蟠龙。乌黑的长发被金冠束起, 面容如记忆里一般的英俊,近乎完美、堪称无暇的英俊, 甚至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甚至, 因为衣袍发冠缘故, 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加的端重冷肃,威仪自生。

这样的人, 无论何时总是人群里最醒目的存在,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利无比,给人以无比巨大的距离感和无比可怖的压迫力。

甄停云看着看着, 忍不住哼了一声,抱着枕头,转口问他:“你才从宫里出来?”

傅长熹并不瞒她, 微微颔首。

提起宫里,甄停云自然很快便想起了郑太后对她莫名其妙的恶意,于是便试探着问道:“你是去慈恩宫了?”

见她这样感兴趣, 傅长熹索性便直说了:“重阳宫中是要摆宴的,所以,太后特意问我一声,要不要给你准备位置。”

想起笑里藏刀、满怀恶意的郑太后,甄停云直觉自己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瞪大眼睛,警惕的道:“那你怎么说?”

傅长熹并不把郑太后放在心上,只是见她这般警惕,还是温声安抚了一句:“你上次不是说不想再参加宫宴吗?我替你回绝了。”

顿了顿,傅长熹看了甄停云一眼,补充道:“所以,我提前派人去甄家说了,今天接你去西山别院吃顿饭,算是提前补了重阳那天的饭。”

其实,重阳宫宴,甄停云既是不去,傅长熹原也是不想去的。可这回乃是前朝后宫分别设宴,不仅是郑太后,连小皇帝也要出面,他做摄政王的若是不去,直接缺席,少不得要被底下那些古板老派的言官参几本,说他‘目无君上’、‘意图不轨’。

所以,只能紧赶慢赶的过来接他家小姑娘,趁着这时候还有闲,带她去别院,两人一起吃一顿,既补了重阳那顿饭,也算是解了这些时日的相思之苦。

只可惜,甄停云全然没理解傅长熹这苦心,反到是兴冲冲的去揪他的袖子,问他:“有螃蟹吗?”

她仰着头看人,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落了星子的湖面一样。

傅长熹既无奈又觉好笑,只得微微点头:“嗯,有的。”

听说有螃蟹,甄停云高兴的不得了,抓着傅长熹的袖子表白:“我就知道先生你最懂我,最疼我了!我真的是想吃螃蟹想好久了!先生你真好!”

傅长熹听着她这一连串的甜言蜜语,也没纠正她欢喜之下的那几句“先生”,只漫不经心的考虑着:这时的秋蟹最是肥美,京中多显贵,每到此时多要赏菊吃蟹,故而京里也是一时蟹贵。以甄家的家境,倒也不是吃不起螃蟹,只怕是没有什么好螃蟹,也吃不了几顿。所以,他回头要不要叫人再挑几箩筐的螃蟹送去甄家——既然她喜欢吃,总不能就吃一顿吧?

不过,傅长熹很快便又否决了这个念头:算了,送多了反倒不美,甄停云这回也就三天的假,送多了她也吃不到多少,反倒便宜甄家那些人。倒不如就送一筐,全当是钓鱼放饵,等重阳宫宴过了,再叫她出来陪自己吃螃蟹好了......

傅长熹心里转着各种念头,面上倒是不显,依旧是面容英俊,神容冷肃。

甄停云听说了要吃螃蟹,一时也是百病全消,当下便喜孜孜的把自己怀里抱着的那个枕头放到了傅长熹的膝上。

然后,她在傅长熹惊讶的目光里,毫不客气的把头靠了上去——虽然感觉有点赌气又或者作死,可是她就想要压着傅长熹休息!

傅长熹怔了怔,脸上似有一瞬的空白,但仍旧是没有拦着她的动作,反到是堪称纵容的由着她放枕头,然后枕在上面。

等甄停云躺下了,他才试探着伸手在她鸦黑的鬓发发间摸了一把,见她只闭着眼睛似乎并不生气,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养在北疆王府那一院子的毛茸茸。

既然两人都要定亲了,以后肯定还是要住在一起的,家庭矛盾这东西也得提前解决了。

傅长熹轻轻的用掌心抚着少女的绿鬓,指尖碰着那柔软冰凉的发丝时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动作更显轻柔。他试探着问道:“你喜欢猫吗?”

甄停云闭目养神,闻言便也含糊的应了一声:“可爱的话还可以吧。”

傅长熹回想了一下自己养的那几只猫,觉得毛绒绒的一点也不丑,于是便接着往下道:“那狗呢?”

甄停云闭着眼睛,乌黑的眼睫仿佛是停在花叶上的蝶翼,轻轻的动了动。她的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狗也只喜欢可爱的,大狗或是野狗我都不喜欢。”

傅长熹想了想自己养在北疆后院里那只威风凛凛的黑獒,委婉道:“那黑獒呢?其实我觉得它和你的马兰头也差不多,都是通体乌黑的那一种,还很温顺机灵......”

话声未落,便见着靠在他膝上的甄停云已经转了头,睁开眼睛,直视着他。

傅长熹忽然有种说不下去了。

甄停云便接口问道:“所以,你养了只黑獒?”

傅长熹点点头。

甄停云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虽然不太喜欢那种又黑又壮还有点吓人的狗,可到底是傅长熹养的,没道理要逼人家为自己改变生活方式。所以,甄停云重新闭上眼睛,表示:“那你养吧。”

顿了顿,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蓦然的睁大了眼睛,瞪着傅长熹:“除了猫狗,你还养了什么?”

傅长熹忽然有点心虚,只好含糊的回了一句:“........你猜?”

甄停云坐直了身体,抽出那软枕直接摔到傅长熹身上:“你之前说了不骗我的!还猜个鬼?快说!”

傅长熹就像是个爱宠太多的混蛋,一时竟也只能想起最心爱的几个,只得一面回想一面道:“嗯,有两只猫,一只黑獒,一只狐狸,一只海东青,还有一头狼........”

话还没说完,甄停云就气得不行,忍不住揪着枕头打了他一下。

气死她了——人家嫁人后要琢磨着如何应付公婆,如何和通房妾室等争宠.....结果轮到她,没有公婆也没有通房妾室,只有一院子的毛茸茸!

甄停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是毛茸茸的,要不怎么会被傅长熹看上?

正想着,傅长熹便在边上火上添油的加了一句:“........其实,我养的那只狐狸挺可爱的,银白色,和你也有点像”

甄停云:“.......”

啊啊啊啊,气死她了!

好在,甄停云这气到底还是没气多久,很快便又气鼓鼓的抱着软枕重新躺到了傅长熹的膝上,哼哼着道:“别吵我,我睡一会儿到了再叫我。”

她说话时有些气哼哼的,声音里隐隐的带着鼻音,不像是生气,反倒更像是撒娇,轻轻软软的。再加上她正好枕在傅长熹膝头,随着马车的颠簸在他膝上磨蹭着,蹭得他膝盖微痒。

傅长熹喉结微动,下意识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泄露出自己此刻的异样。

甄停云之所以能过心无旁骛的熬夜看书,主要也是因为她年纪轻体力好,还有一门说睡就睡的好本事——无论是熬多久的夜,她只要头沾着枕头,一闭眼的功夫就能去梦周公,更本没有碰上过杜青青所谓的失眠睡不着的情况。哪怕是现在,躺在马车里,靠着傅长熹,她只闭了闭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傅长熹则是略出了一会儿神,等他回过神来,耳边已能听到甄停云那匀称而沉静的呼吸声,原本一直提着的心似乎也放下了些。

只是,他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的落在甄停云的脸上,她睡着睡着便侧过头去,大半张脸都陷在了软枕里,露出的小半张却是雪白柔软的,白得发亮,而她的唇瓣则是淡的出奇。

傅长熹忍不住想: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肯定是熬夜了!

等她醒了还是的说一说她——她一个人住在女学里,身边又没有人关心或是服侍,要是连她自己都不注意,整天熬夜,别是成绩还没赶上就熬坏了身体吧?

而且,她只是没及笄的小姑娘呢,这么小,身子也没长开,要是熬夜熬多了,长不高怎么办?

有那么一刻,傅长熹简直生出了老父亲一般的忧愁。

等愁完了,他的思绪又有些飘远了,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的在甄停云的颊边碰了碰,漫不经心的勾勒着她有些柔软的唇线,指腹似乎还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像是小小的火苗,滋啦一声,将他的指腹烧得生疼。

傅长熹感觉胸腔里的心跳似乎也漏了一拍,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提醒自己:她还没及笄,还有两年。

于是,傅长熹将手从她颊边移开,只轻轻的抚着那略有些凌乱的鬓角,似是想要帮她将那些不服帖的碎发都抚平了。

因为怕吵醒甄停云,傅长熹的动作极轻,如同是守着宝库的吝啬鬼,悄悄的用绒布擦拭着库里唯一且最珍贵的宝物。

.........

马车到了西山别院的时候,天边金乌即将西坠,映红了大半的天空,明霞如锦缎般的铺张开来,云团则似锦缎上的云纹,轻盈得不可思议,柔软得不可思议。

傅长熹坐在马车上,看着正睡得香甜的甄停云,虽然有些不忍心把人吵醒但还是伸手在她颊边轻轻的戳了戳:“到了!”

甄停云含糊的说了一声什么。

傅长熹没听清,只得微微俯身。

因为俯身的缘故,乌发从他肩头滑落下来,在甄停云的颊边摩挲而过。

有些凉,有些痒。

甄停云睡得有些迷糊,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只抓到几缕柔滑冰冷的乌发,含糊的呢喃了几句。

傅长熹叹了口气,只得俯身,贴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她:“到别院了,别睡了,陪我进去吃螃蟹。”

吃!螃!蟹!

这三个字就像是火苗,滋拉一声,很快便把甄停云睡得迷糊的脑子炸得清醒了。

甄停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脸上也有了精神!

见状,傅长熹忍俊不禁,趁她才醒还迷糊,用指腹在她温软的面颊上轻轻的揉了揉,笑道:“真这么喜欢吃螃蟹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其实我也好想吃螃蟹的,嘤嘤嘤

二更到了。我去码字准备明天的曝更啦。

PS.上章我中午的时候稍微修改了下,买的比较早的小天使有兴趣可以重新看下。

PPS.悄悄话我都回啦,小天使们也可以在后台的【发评记录】中查看已发评论、回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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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黄

说起螃蟹, 甄停云简直是眉飞色舞,精神奕奕:“我是早就想吃了, 只可惜这会儿螃蟹价贵, 女学饭堂里没有。”

女学生们去女学饭堂吃饭是不用钱的, 因为饭钱已经包括在了学费里。正因如此,女学饭堂尤其讲究一个“开源节流”,才会把剩饭剩菜收集起来喂猪, 自然也不可能在螃蟹这么贵的时候买螃蟹做菜。

所以, 甄停云和杜青青两个爱吃螃蟹的大晚上躺在床上, 竟也只能嘴上犯馋。

一个说清蒸螃蟹配姜醋, 特别鲜美。

一个说蟹黄包子咬一口满嘴流黄,醉蟹吃起来鲜甜鲜甜的,还有一丝丝的酒香。

甄停云在这方面见识不及杜青青, 说到后面也就光听杜青青说了, 也是从杜青青嘴里听说了六月黄大闸蟹还有海蟹的事情。

“外头的人也管那‘六月黄’叫‘童子蟹’,挑的也都是公蟹, 壳脆肉紧实,最重要的是蟹黄饱满,那黄肥的很, 咬上一口就像是流沙一般鲜美。真的真的超好吃的,在我们南边还有句话就是说‘忙归忙勿忘六月黄’。”杜青青说起这个就忍不住的流口水,“我爹年轻时还去过海边,听说海边的螃蟹和我们平时吃的也有些不一样........”

甄停云听她说的这些,更馋了。故而, 好不容易考完试,从女学里出来,听说傅长熹要带她吃螃蟹,甄停云简直有种困了有人递枕头的喜悦。

此时,螃蟹正在眼前,甄停云想起自己和杜青青流口水说螃蟹的夜晚,想起杜青青那些话,哪里还顾得上傅长熹。

不过,定了定神,甄停云从车厢里爬起来,很快便用手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颊,眼睛亮亮的看着傅长熹:“我听人说,六月黄也很好吃,就是几年六月的时候我就忙着考女学,也没吃到。明年六月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傅长熹见她乌溜溜的眸子转着,好像是小动物一般,忍不住就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点头应了:“好,我陪你吃。”

他想,不仅是明年六月,以后的每年六月,他们都可以一起吃六月黄!

甄停云这时眨巴了下眼睛,像是占着了便宜的小狐狸,都要喜孜孜的摇尾巴了——杜青青说,六月黄蟹当属阳澄湖为最佳,偏偏阳澄湖离京城又这么远,她要想吃的话估计得费不少功夫不少钱,还不如跟着傅长熹,尝个新鲜儿就好。

这么想着,甄停云忍不住又就着傅长熹的袖子给人拍马屁:“先生您真好。”

傅长熹看着她,眸光漆黑,唇角微微翘了翘。

然而,甄停云拍完马屁,很快便松开了抓着他袖子的手,越过坐在前面的傅长熹,动作轻快的跳下了马车,顺嘴问道:“先生,我们今天是吃清蒸蟹吗?”

不等傅长熹应声,甄停云已经快步入了院子,嘴里道:“我都闻到螃蟹香味了.......”

傅长熹:“.......嗯。”

忽然有种人比不上螃蟹的感觉怎么回事?!

*********

因着这事是傅长熹入宫前便交代下去的,别院的人也都早早准备起来,桌子是摆在院子里的。

此时,傅长熹与甄停云方才从外头进来,便见着院中的桌子上已摆了满满一桌,皆是热腾腾的,就连酒水都是热过的。

院子两侧则是摆着好几盆的海棠和菊花,皆是品相不凡的名品,只可惜甄停云鼻子里闻到的是螃蟹香不是花香,自是不会注意这些,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去,往桌上看了一眼,心下很是欢喜的。

桌上正中央果然摆了一大笼的大螃蟹,这些螃蟹乃是用蒲叶包着蒸出来的,蒲叶颜色已是被蒸透了,如今打开了就能闻着里头的螃蟹香气还有蒲叶的浅香。

桌边则是摆着各色菜肴和点心。

有奶汁鱼片、爆炒羊肉、排骨炖莲藕等等,另外还有玛瑙葡萄、红白软子石榴、红菱这几样这时候才有的鲜果儿。

边上那一碟子正新鲜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显然是给甄停云备的——诗里说“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说的便是重阳节时登高的习俗。只是自来闺阁女子甚少出门登高,所以便以借着糕与高同音,用吃糕点来代替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