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停云被她这模样逗得一笑,只好道:“要不,等下午出红榜了,我们早点过去看?”

得了这话,杨琼华这才觉得好受了些,接着又扒了几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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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也不仅仅只有杨琼华一个人惦记着下午要出的红榜,吴悦其实也惦记得很。

杨琼华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根根的刺,扎在吴悦的心头,令她又难堪又气恨——她怎么可能会嫉妒甄停云?就甄停云这样的,也值得她嫉妒?!

也不知是不是疑心生暗鬼,朱先生的礼仪课结束后,吴悦便觉得边上人看她的眼神仿佛另有意味,似含嘲弄。尤其是课后,杨琼华逼她道歉时说了那些话.......虽然,这事因为吴悦掉了泪,算是掩过去了,可到底还是难堪的。

哪怕是事后,吴悦想起了都觉又丢脸又气人:以往,她怎么可能会在人前掉泪博同情?!都怪杨琼华!都怪甄停云!

正因如此,吴悦只能把一切都寄望在下午的红榜上——要是她这次能考得好些,哪怕名次不进步,只要比甄停云好,那杨琼华之前的那些嫉妒之说也就成了无稽之谈。毕竟,她们眼下还是女学里的学生,所能比的也就是学业。

正因如此,下午的课才结束,吴悦便拉着一二好友,站在将要贴上红榜的告示栏前等着,想着要早些知道自己的成绩。

幸好,有这般想法,且又有这时间的人并不少,告示栏前还站着许多红衫白裙的女学生们,吴悦等人倒也不算十分的醒目突出。

她们仰首以盼的等了将近两刻钟,终于等到了来贴红榜的先生。

一共是三张榜单,最上面那张是将毕业的那一级;中间是二年级的学生,最下面才是吴悦以及甄停云这样才入学的新生。

吴悦抓着好友的手,紧张的看着先生张贴红榜。

第一张,第二张,终于轮到第三张。

先生先贴了左上角,用手指抚平折角上的痕迹,然后在慢慢摊开来。

吴悦最先看见的是第三张红榜最上首周青筠和杨琼华两人并列的名字——显然,这两人这回又是并列第一。

想到杨琼华那可恶嘴脸,想到周青筠故作清高的模样,吴悦便觉恶心,只是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心急如焚的在红榜上寻着自己的名字。

偏偏,那贴红榜的先生仍旧挡在前面,左支右绌的,不知怎的就挡在了吴悦视线前,遮了大半的视线,令吴悦越发的心急起来。

就在此时,吴悦的好友忽然伸出手,指着红榜的一个角落,叫了一声:“悦悦,你的名次升了!这次是三十五名!你太厉害了!”

这是京都女学和玉华女学的两校联考,两所女学的甲班学生加起来一共是六十名,除去甄停云这样基础格外差的,大部分都是轻轻松松就能上前百红榜,但是前六十的排名就要看实力了,正因如此,每一名的上升都是极困难的——毕竟,你努力的同时,其他人也在努力。

所以,吴悦这次能从三十六名考到三十五名,堪称是逆流而上,真真是十分厉害了。

吴悦闻言,心下跟着一松,顺着好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不由也露出笑容。

好友很替吴悦欢喜,嘴里更是连连念叨,抓着她的袖子不放,追问道:“你这回考得这么好,有没有什么诀窍啊?”

“哪有什么诀窍,就是平时多看书,考试时多用点心。最重要的是要放平心态........”吴悦心情极好,含笑应了几声。

只是,不待她把话说完,吴悦脸上那轻松又得意的笑容就僵住了——随着贴红榜的先生抬步离开,吴悦终于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名字:

三十四名,甄停云。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么么哒m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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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生

有那么一刻,吴悦觉得身边的声音都是虚的。

她站在喧闹的人群里, 好友拉着她的袖子与她道喜祝贺, 可她整个人就恍惚的好像是在做梦, 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且不真实。

是啊,如果不是做梦,甄停云怎么可能会考的比她还好?!明明上一次还是九十八名的人,这一次怎么可能会考到三十四名?而且,就差一名!就正好压在她头上!

一定是梦,醒过来就好了!

吴悦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恍惚的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周遭喧闹的人声都静了一刻。

边上正拉着吴悦的袖子与她说话的好友都下意识的顿住嘴, 脸上闪过一丝的无措,小声问道:“悦悦,你怎么........”怎么忽然打自己耳光啊?!

吴悦却没有功夫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以及好友的询问,她打完了耳光,眼睛却仍旧是紧盯着不远处的红榜。而红榜上的两个名字顺序依旧没有变:

三十四名,甄停云;三十五名,吴悦。

就只差了一名!就正好压在了自己的上面。

吴悦气得险些要再给自己一巴掌, 想要宠着荒谬到可笑的梦境中醒过来, 几乎想要声嘶力竭的叫出来——这不可能!这红榜的排名分明就有问题!

也就是此时,吴悦忽然听到了后面传来的说话声——是甄停云还有杨琼华这些人的声音。吴悦只觉得心头一跳,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立刻便抓着好友的袖子要往外退。

好友是真被吴悦这回的言行吓到了——先是莫名其妙的自抽耳光, 然后又满脸苍白惶恐,现在还要急着出去.........好友看着吴悦的目光都带了几分的怀疑,小声道:“悦悦,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去女医那里看看?”

“我没事!”吴悦压低声音,不欲在此时被甄停云等人发现,秀美的脸容竟有那么一刻的狰狞,“你先跟我出去,我再和你说!”

好友被她的脸色和眼神吓到,越发的不安起来,还要再劝她;“......还是先去看看女医吧,你现在这样,我好害怕。”

“害怕不会闭嘴吗?!”吴悦的情绪本来就十分紧绷,眼见着好友拖拖拉拉这么啰嗦,她的情绪立刻就像是被火星点燃了的火.药.桶,一下子就炸开了,“都说了跟我出去,出去后我再和你说。”

吴悦一激动,也顾不得压低声音,声调立刻便扬了起来。

正在拉着甄停云要往前挤去看红榜的杨琼华自然也听见了,转头一看吴悦这模样,心里大概就有了底,立刻就笑了:“哎呀,吴悦,我们才来呢,你这就要走了?我瞧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考得不好啊?”

吴悦:“........要你管!”

吴悦那好友到底还是关心吴悦,便帮着在边上帮腔:“悦悦这次考得比上次好,还往上升了一名呢。”

杨琼华煞有其事的点头:“哦,那就是三十五名了,我帮你看看压在你上面都有谁啊..........”

吴悦简直恨不能立刻拔腿离开,紧咬着唇,拉着好友抬步就走。

结果,她们还没走多远,便能听到杨琼华清脆的声音:“停云,你这次考得好好啊,居然是三十四名!比吴悦还高!一!名!”

其实,以杨琼华这榜首的位置,甄停云考的三十四名当然算不上“考得好”,杨琼华此时在这里这般说,分明是故意要给吴悦难看。

吴悦听入耳中,自觉胸中怒火高涨,直气得想要转头去撕了杨琼华那张嘴。偏偏,她气得要疯的同时又十分明白:自己这回考得不如甄停云,更不如杨琼华,倘若此时转身回去,只会是自取其辱。

所以,吴悦只能装作是没听见,拉着好友的手,加快步子离开了。

杨琼华看着吴悦那匆忙离开的狼狈模样,憋了半天的气终于散了,她抓着甄停云的手摇了摇,笑盈盈的道:“我都没想到,你这回居然进步这么大,可算是出了一回气。”

甄停云想了想,大致上便能猜到自己这回名次不错的原因了:“估计是礼科最后几道题的缘故,我也算是赶了个巧........”说着,甄停云忍不住又拉了拉杨琼华,“你别说得这么大声,我下次估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这么好的名次了。”

杨琼华自然还记得立刻最后几道题,略一想倒是明白了过来。

不过,只要压过了吴悦,那就算是出了口恶气,就是好事嘛。

杨琼华反过来安慰甄停云:“轻松点嘛,人生得意须尽欢——你难得考得这样好,还是要轻松点,多笑笑啊!”

杜青青也道:“是啊,你要还愁眉苦脸的,我这考了五十七名的可怎么活。”

甄停云到底是欢喜的,又有杨琼华和杜青青两人在侧安慰,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笑过了又道:“等期末那会儿,我要是能保持这名次,指不定能拎个猪肘子回去呢。”

杨琼华:“........你还真的挺有雄心壮志的。”她是一点也不想要学里发的猪肘猪蹄猪肉........

杜青青估摸着自己到时候也就是分块猪肉,也跟着笑了笑:“就当是回去加道菜嘛。”

于是,三人的话题便转到了期末联考结束后,到时候分了猪肉或是猪肘等要如何安排处理。

甄停云都想好了:要是分了猪肉什么的,那就分一半给傅长熹;要是猪肘子、猪蹄这样不好分半的,额,就都送傅长熹那里,两人一起吃?

连嫌弃猪肉的杨琼华都被感染了,不由也说了一句:“要是分了个猪耳朵什么的,到时候可以给我爹当下酒菜啊.........”她爹肯定会觉得倍有面子~

三人越说越觉得那猪肉已经是囊中之物,颇有些农民即将丰收的喜悦。

然而,也就是此时,吴悦和她那好友的心情都不大好。

因着杨琼华那句话,吴悦好友也算是明白了吴悦这回失态的原因,不由安慰她:“算了,谁知道那甄停云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真能从九十八名考到三十四名。悦悦,你也别太在意了——这种人就是靠运气,瞎蒙考上的,哪里能和你这样靠实力的比。等下回联考,她肯定就会现原形了!”

吴悦却没有把好友的安慰听入耳中,她微微低了头,垂下眼睫,目光凝在自己鞋尖上那米粒大小的珍珠上,心中似乎正思量着什么。

忽然,吴悦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好友:“你说,什么样的狗屎运,能让甄停云这种红榜倒数的考到三十四名?!”

好友呆了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吴悦抓着她的手,眸光仿佛绽开了光,她一字一句的道:“甄停云她肯定作弊了!”

好友:“........”

过了片刻,好友低声提醒她:“悦悦,你别这样.......考试时,还有先生在上头看着呢,如何能够作弊?!”

吴悦却是冷笑了一声,语气笃定且讥诮:“以甄停云的身份,若是想作弊还不容易——她可是楚夫人的爱徒,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女学里只怕也多得是先生乐意给她开后门!”

好友:“.....悦悦,你冷静点。”

吴悦凝目看她,反问道:“那,你觉得一个人光靠努力,能在这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直接从红榜倒数考到三十四名?”

吴悦一字一句的逼问道:“这是单靠运气瞎蒙能蒙出来的吗?”

不得不说,吴悦这话还真有些道理。

但是,好友还是要提醒她:“悦悦,你说的这些都没证据。”她顿了顿,又温声劝吴悦,“哪怕真有先生给她泄题,我们也找不到证据的,还是算了吧。你成绩原就比她好,下回肯定能重新考过她的,何必非得计较这一回......”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吴悦咬紧牙关,面上显出一丝冷嘲,“我们都是努力进学,认认真真的考试,偏偏有的人却凭着弄虚作假而得高分,压在我们上头。凭什么?!我今天非得揭了她这虚伪做作的脸皮!”

说着,吴悦便拉人去寻朱先生——两校联考考的是礼仪和经史,而朱先生乃是礼仪大家,这回的礼仪卷子也是她出的,既是出了事当然要去找她。

更何况,之前朱先生还为了甄停云,在课上指桑骂槐的教训她,吴悦当然想要当着朱先生的面戳破甄停云作弊的事情,好叫朱先生知道甄停云的真面目。

一想到朱先生知道真相后对甄停云的失望以及对自己的悔愧,吴悦便觉得心情舒畅,颇觉痛快。

然而,当她到了朱先生的教舍,将事情从头说了一遍后,朱先生却是摇了摇头。

朱先生坐在桌前,双手合十的打量着吴悦,语声仍旧是淡淡的:“虽然礼仪科的卷子是我出的,可是出完后立刻封存,我可以确定绝无泄露。经史科也是如此。绝不会有人能够提前知道题目,更不会有人借此作弊。至于阅卷批卷,我们学里女学生们的卷子都是送去玉华女学,两所女学交换着批改的,更不会徇私出错。”

吴悦心有不服:“若不是作弊,甄停云怎么可能两月之内就连进这么多名?!”

“你说的这事,我也十分好奇,”恰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声调冷淡,语声却是悦耳动听,如淙淙清泉,“所以,我上午特意去了一趟玉华女学,把停云的卷子要了回来。不如,我们一起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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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慰

来得是楚夫人。

她穿着往日里惯穿的素衫素裙,眉目清隽, 神色温和, 气韵高华。

然而, 吴悦似乎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丝的冷锐之色。吴悦不敢与楚夫人对视,下意识的垂下头,避开了那对她来说极具压力的目光,一时也有些难堪,几乎生出退缩的意思。

只是,她很快便又想起了甄停云还有杨琼华这些人的可恶嘴脸, 大着胆子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往楚夫人手上看去。

楚夫人手上果然拿着两张卷子。

见着这两张卷子, 吴悦终于提起了些精神, 勉强一笑:“我就知道,甄停云这一次进步怎么多,肯定不会只有我注意到——既然夫人都已拿了卷子,想必也是起了疑心,正好........”

“你想多了。”楚夫人开口打断了吴悦的话,她面上神色依旧温和,只是看着吴悦的眼神略有些凉, 就连说话的语气听着也是淡淡的, “我当然是相信我学生的品格。我会去拿卷子,只是有些好奇。正好,也能叫你们这些人看一看,省得有人疑心我给自家弟子开后门......”

吴悦之前与好友说话时就怀疑过是楚夫人给甄停云开了后门。只是, 如今楚夫人这般当面说,吴悦反倒觉得羞臊不已,脸上火辣辣的,只能勉强维持着面上笑容,低声解释道:“夫人误会了,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只是........”

“行了,你人都已经到了这里,该说的也都说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将吴悦这样不干不脆、吞吞吐吐的,楚夫人也有些不耐,索性便把手上的两张卷子放在了桌子上,与她做了个手势,“要看就看吧。”

压下心头激烈的心跳,吴悦强作镇定的抬步上去,垂眼看向桌上的两张卷子。

先是经史卷子,然后是礼仪卷子,当吴悦看到礼仪卷的最后两道大题时,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张秀脸仿佛褪尽血色,透白如同一揉极皱的宣纸。

事实上,甄停云这两月虽是用功,但这三十四名还真有那么一点运气在,而这运气就应在礼仪卷的最后两道大题上——这两道题,一道考的是入宫面圣等各项礼仪;一个考的是宫规要点。

这都是女学里的女学生们眼下的礼仪课还没学到的。当初甄停云得了郑太后的旨意时,裴氏便问过甄停云“礼仪课学到哪了,可是学到了宫规礼仪了?”,就因为还没学到这一处,裴氏方才不得不带着甄停云去裴家寻宫里出来的李嬷嬷加急学了点应付。

也正是因为入宫前从李嬷嬷处学了许多,入宫后又亲身经历了许多,甄停云对于入宫礼仪或是宫规等都是记忆犹新——尤其是有郑太后这么个威胁在,她事后还得寻机会再补充点了解,省的以后莫名其妙就给坑了。所以,甄停云经史科的卷子虽比之前有所进益但也算不得十分出众,倒是礼仪这最后两道题都答得极好,拉近了与其他女学生的差距,一口气考到了三十四名。

楚夫人显然已经看过一回卷子了,此时再看倒是不由一笑:“也是她的运气,八月才去了宫里,之后又与王爷定亲,九月再考入宫礼仪以及宫规等,可不就是正巧赶上了?”

朱先生是出卷子的,不由也是摇头:“也是我出卷那会儿考虑得不够周全........”

两人一说一应,倒是把一侧的吴悦给撇下来。

吴悦听着她们的话,看着面前的卷子,只觉得热血一阵阵的往脑上涌去,面上也跟着烧红,喉间更有几分腥甜苦涩。

她用力咬着后牙槽,竭力想把眼前这一阵的气恨头晕忍过去,可她这一整日情绪跌宕起伏,激烈太过,此时已有几分气力不支,没等她平复心情竟就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楚夫人就站在吴悦边上,眼见着这姑娘闭眼倒下去,只得伸手扶了一把。因她颇知些医术,扶着人的同时,顺势探了探脉,很容易的便摸出了肝火郁结,气急攻心的脉象。

摸完了脉,楚夫人略松了松手,不免摇头:“这孩子年纪不大,怎么偏又生得这般心气儿........”

就吴悦这种气量,都不必楚夫人或是甄停云出面说什么,吴悦自己都能把自己气死了。

楚夫人到底是做师长的,看着吴悦那张气得惨白的小脸,倒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朱先生脾气温厚,待底下的女学生们一向最是有耐心,只是吴悦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到底还是令她有些失望,此时也没了往日的耐性,见吴悦气急晕厥也没给人留面子,直接就扬声叫人把晕了的吴悦扶去女医那里。

一直等吴悦被扶了出去,朱先生的脸色才好了些,神色稍缓,抬眼打量起楚夫人的神色,嘴上打趣道:“有的人啊,口口声声说是收徒要看运气,拖了这么多年都不肯收徒,没想到一收就收了个宝贝——这运气,还是叫人羡慕。”

楚夫人心里到底是有几分欣慰的,只是面上还是要谦虚几句:“我只喜欢她用功上进,这回也是她运气好,要不我都没想到她能考到三十四名。”

顿了顿,又故作烦心模样,“还得想法子提醒她一声,万不能因为这次考得好而懈怠了,再有几月就是期末了,到时候又得两校联考,怕是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朱先生实在见不得她这言不由衷炫耀学生的行为,直接抬手赶人出去了。

楚夫人也没想多留,她还得拿着卷子去教育自己的学生甄停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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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夫人是在自己的教舍里见甄停云的。

这也是甄停云无意得知了宋渊与楚夫人的关系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甄停云心里想着宋渊的模样,再看看楚夫人,心里还怪有些不自在的。

好在,楚夫人是拿了卷子过来与她说话的。

看着卷子,甄停云很快便端正了态度,再不敢胡思乱想了。

楚夫人这些年来也不过是收了甄停云一个弟子,自然十分看重,虽然因为性情的缘故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照顾看护甄停云,但她确实是一直注意着自己这个学生,也将甄停云入学后的用功努力看在眼里。

虽说这回甄停云的成绩很有些运气,可若没有此前的努力积累,便是运气来了,只怕也是无法把握的。

这样的学生,楚夫人做师长如何会不喜欢?只是,楚夫人严于律己,待亲近之人总是多些要求,见了甄停云后便先拿卷子给她说了那几道错题。

“这道,还有这道.......”楚夫人抬手在卷子上点了点,有些叹气,“你若是能够再小心些,指不定就能进前三十。”

京都女学和玉华女学两所女学的甲班加起来一共是六十人,若是能考进前三十,就算是班上的中上水平了,勉勉强强能说是优秀。

甄停云原还为着成绩高兴,听了楚夫人这般说,倒是又有些懊悔。

楚夫人原也是怕她因着这次的成绩得意太过,这才先敲打了一句,见甄停云并无自得之色,她做师长的不免又宽慰她:“你这次能考到三十四也算是出人意料的,下回联考只需稳住这名次便可。毕竟你也是出来女学,还有两年呢,来日未必不能争个前三十,前十甚至前三,莫要太妄自菲薄了。”

甄停云乖乖点头。

楚夫人见她这般,倒是不觉露出些奇特的笑容,感叹道:“其实,有些话,先前你与摄政王定亲时我便该与你说的。只是那会儿我怕繁花迷人眼,权势磨人心,避开了些,只是瞧你反应。如今见你仍如往日一般,仍旧用心向学,我心甚慰。”

楚夫人是真的欣慰欢喜,不仅仅是因为甄停云这回考了三十四名,更因为甄停云与摄政王定亲后并未骄躁也没有放下学业,依旧如以往一般的用功,她的名次不仅仅是因为她运气好碰上那么两道礼仪题,也是因为她这些日子一直努力学习。

楚夫人这般夸赞,甄停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低了头。

见她这般模样,楚夫人不由也是一笑,脸上神色渐渐有些复杂,她似是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我与宋渊的事情,摄政王想必也都与你说了吧?”

甄停云闻言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既是知道了楚夫人与宋渊已经和离,甄停云当然也能猜到这两人肯定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哪怕她心里有些好奇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追问。毕竟,这是楚夫人与宋渊的事情,她为人学生更不该去戳自家师父的伤疤。

然而,甄停云还真没想到,楚夫人竟会主动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