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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白泽越去找叶鸣玉。

抑或这时候……还是廿三。

黎清看着她的动作,毫不费力地得出结论:“你找到那个人了。”

“是啊,”冬夏邪气地朝他勾了勾嘴角,“我要杀的,就是问天门中位高权重的一人。那日晚上,白云宗的老贼传讯求援,有一人从背后偷袭我,我也伤了他。一见到他我就认出来了。”

若不是有白泽越之前带给她的法器碎片挡着,冬夏伤得还要更重一点。

堂堂问天门宗主,偷袭的功夫倒是练得很炉火纯青。

经这一击终于碎成齑粉的碎片也让冬夏因祸得福,在魔气和真元的撞击震荡中想起了更多自己从前的记忆。

——譬如,她之前一直不怎么想得起来的,黎清是如何设计和失忆的她相遇相处的记忆。

“若他恶贯满盈,你自可随意处置。”黎清说。

冬夏从回忆中清醒,瞅了瞅他月朗风清的那张脸。

这确实是黎清的道,他从不姑息作恶,对魔修更是毫不留情。

可黎清也不是从前的黎清了。

冬夏嗤笑着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金色阵纹。

封绝封了她的修为记忆,可容貌声音却是靠这来调整欺瞒他人的。

冬夏恢复记忆以来这几日,还没有找到解开的方法。

说到手上这阵纹,又不得不提黎清用来拴她的那根链子。

换成是个魔修这么做也就罢了,放在黎清身上便顿叫人面露惊恐。

冬夏自己都想不到黎清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光是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的不可思议,冬夏都觉得牙痒痒。

但不可否认的是……黎清低劣的计谋是凑效的。

冬夏从前能在街上一眼看中黎清,失忆的她便也会为黎清动摇。

“我还要谢谢你。”想到这里,冬夏突然道。

黎清扫了一眼满桌的顶级法器:“你从前拥有更多。”

冬夏笑了,那笑中带着点怜悯之情:“是啊,我从前有更多。”

黎清不顾一切、颠倒伦理强求她的喜欢,他也惊鸿一瞥、短暂地得到了。

然而黎清犯下滔天大错的同时,其实根本不信任他自己能用这手段得偿所愿。

他太知道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哪怕只是水面轻轻晃动,也能让他像只惊弓之鸟似的选择玉石俱焚。

到头来,竟是黎清自己在猜忌和怀疑中将他好不容易骗来的喜欢亲手毁去。

冬夏仍能回忆起完全失忆、对黎清全然信任时的心情。

当然算不上爱,但也绝对是“恨”的反方向。

只是这一点点悸动被稀释在几百年的记忆当中,对冬夏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了。

她将黎清从房里赶出去,嗤之以鼻的同时又有点儿可怜他。

只要她不说,黎清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

门在黎清面前轰然合上,像冬夏对待他时毫不留情的态度。

冷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往门上轻轻贴了一下,觉得有些像是活在梦里、踩在云端。

那是真的、完整的冬夏。

而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冬夏随他回了问天门。

黎清抵着门低低地笑了一下,但笑意又很快隐没消失在嘴角。

这不代表什么,黎清再清楚不过。

他在冬夏房门前留下用于保护警示的阵法,转身离开洞府,赶去了另一个地方。

殷浮光见到黎清时表情有点无奈,但还是乖乖行了礼:“仙尊,这人还要关押上多久?”

“直到今日。”黎清和殷浮光擦肩而过,去往一处隐蔽的牢笼。

黎清对冬夏说了谎。

他没有在那晚立刻杀死白云宗宗主。

庆功宴当晚出事之后,黎清当然动过这个念头,但他反复推敲便立刻意识到这一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简单。

冬夏显然不是这一晚上才恢复记忆,她只是隐藏了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实。

那冬夏定然是有所图谋,谋的最可能便是他的心头血。

——那冬夏为什么会在那个晚上,毫无预兆地暴露她自己的身份?

杀一个白云宗宗主,就这么重要?

黎清让殷浮光秘密将半死不活的白云宗宗主关押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而今日,他终于从冬夏口中听到了那晚上的片面真相。

光是点和线便足以让黎清推断出大致内情。

他将跃跃欲试想跟上来的殷浮光挡在了牢房外,只身一人走向如同一团烂泥似的瘫在地上的白云宗宗主。

殷浮光传闻中就是冬夏的裙下之臣之一,黎清不想让他得知和冬夏相关的任何事情。

——就让殷浮光一厢情愿地以为冬夏只是妖女的替身好了。

黎清的脚步停在牢笼外,他注视着地上的老者。

只有老者胸口微弱的起伏能证明他还活着。

黎清知道私压犯人这事不是他该做的,可知道对方是冬夏受伤的罪魁祸首之一,黎清就觉得对方值得上世间任何酷刑折磨。

他蹲下身去看老者的脸:“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找问天门的谁来救你?”

白云宗宗主紧紧闭着双眼,仿佛陷入了神志不清当中、没有听见黎清的话。

“那晚你找了一个人来帮你,”黎清耐心地慢慢问,“我知道是问天门的人,他是谁?”

白云宗宗主的脸皮微微抖动起来,接着整张脸慢慢扭曲成一个嘲讽似的怪异笑容。

他从喉咙间发出可怖的“嗬嗬”声,漏风一般地挤出了几个字:“你……知道……什么?”

那不是个问句,而是极端的讽刺。

是一句“你什么也不知道”。

黎清并不动怒,他连眉毛也不曾动一下。

除了冬夏以外的事情,很少能让他再产生丝毫动容。

“我知道定是位高权重之人。”他说,“接下来我会报出十三个名字,当你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就说‘是’。”

白云宗宗主很吃力地翻了一个白眼表示不屑。

“或者,我会将你交到白泽越手中。”黎清平静地说。

白云宗宗主终于睁圆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瞪向黎清,难以想象这居然是他能说出口的话。

黎清只是无动于衷、双眼黑沉地看着他:“我解释明白了吗?”

寂静的牢房中几乎听不见一丝声响,是比死亡还可怕的沉默。

过了片刻后,黎清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岳浮屠,陈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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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黎清没能从白云宗宗主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对方的“是”字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已经气绝,那是早就加诸在他身上的禁制所致。

很显然,无论幕后主使是谁, 他都将自己的身份藏得很小心。

黎清处置了白云宗宗主的尸体,沉默着返回了问天门。

无论那人是谁, 又无论于公于私,黎清都必须找到对方。

回到洞府时, 黎清已将和冬夏一起见过的那十三个人在脑中又过了一遍。

他一一回忆冬夏当时的反应。

最为异常的不用说就是孙卓尔。

冬夏竟会往他身后躲,黎清压根没想到。

而白云宗宗主突然气绝身亡时,确实黎清也刚刚念完孙卓尔的名字。

但他没有证据。

更何况孙卓尔还是他的师父。

黎清在冬夏的房前停住脚步, 他将手按在门板上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稍稍用力将门推开一条缝。

然而黎清的脚还没来得及踏进去,迎面砸来一个盒子, 携着凌厉的风声。

“你还真敢开门?”冬夏嘲讽的声音紧跟在后, “当我跟从前一样晚上睡得不省人事?”

黎清接住盒子默默将门关上, 但没有立刻离开。

他在门外立了片刻,低声道:“冬夏, 我会帮你。”

房内静悄悄的, 显然是冬夏懒得理他。

黎清转身离开, 神识往盒子里一探——是个冬夏已经光顾过的空盒。

他珍惜地将空盒收了起来。

*

有黎清的修为在身,问天门又对他无不开放,想要调查一个人并不难, 即便那个人就是问天门的宗主。

身为宗主,孙卓尔负责打理问天门内大小事务,和不管事的岳浮屠比起来,他每天都很忙碌。

孙卓尔已经几乎不怎么修炼了,修为的进步也微乎其微, 维护宗门事务让他的空闲时间比以前更少。

但黎清不动声色地询问过几个弟子,得知孙卓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屋内闭关,时间少则三五天,少则十几天。

这期间,他便暂时将事务交给其他长老处理。

孙卓尔被冬夏击伤过,魔气入体不浅,落了病根。

如果短暂的闭关理由是疗伤,倒也说得过去。

“但祝音治病不比他自己闭关来得容易?”白泽越在传讯中道,“他却一直拒绝祝音替他治疗的请求,说自己伤势不重,祝音的精力大可放在别处。”

冬夏翘着椅子听传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上敲着:“像其他败类一样,他一定也有一个用来藏秘密的地方。”

每个采补鼎炉的人都必然要有一个关押鼎炉的地方,与世隔绝、隐秘无比;而且多不会设置在自己的宗门内、洞府旁,那太容易暴露了。

白云宗宗主的洞府早被白泽越带人去翻了个底朝天,孙卓尔必定也有一个密室。

“在查了。”白泽越简单利落地汇报,“只要他敢再离开一次问天门,就一定会暴露。”

“等找到那个地方,这次闹大一点。”冬夏半合着眼道,“让问天门颜面扫地的时候到了。”

“那孙卓尔呢?”

“我要留下他,”冬夏道,“能从他口中得出其他人的名字。”

孙卓尔在这条罪恶之链当中必然是最上游的几人之一,也正是冬夏一直以来正在找寻的背后黑手。

只要抓得住孙卓尔,冬夏不信撬不出其他人的名字。

难就难在,如何悄无声息、又或者是让仙域酥手无策地将孙卓尔掳走。

曾经的冬夏不害怕自己背后缀着一屁股喊打喊杀的仙修,但眼下打不过,形势比人强。

冬夏皱了皱鼻子:“‘封绝’,你查了吗?”

“……查了。”白泽越的声音变得怪异起来,“关于您问的……除了取黎清的心头血外,还有什么办法将其解除……别无他法。”

虽然早知如此,冬夏还是不爽地啧了一声。

“但是,合欢宗说了,精血也能顶一半的心头血,您要不考虑一下……”

冬夏啪地掐断了通讯。

要不是时间不适合,她甚至想现在就去揍白泽越一顿。

——精血是什么?

若非用邪修的方法直接把修士抽成人干,就只有一个方法能得到黎清的精血了。

冬夏想都没想过要用这个方法。

她站起身连着呸呸呸了好几声,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又重新给白泽越传讯:“一半是什么意思?”

“……恢复一半的修为?”白泽越不太确定地反问。

“是一半加上一半,两次就能解开封绝?”

白泽越懂了:“是无论多少次,都只有一……”

“呸!”冬夏又粗鲁地把传讯掐断了。

这半吊子的解决方法有什么用!

“频繁和魔域传讯,容易被发现。”黎清冷不丁地在门口说。

冬夏抱着手臂睨他,怒气未消:“你都听见了?”

“没有。”

冬夏转身快步逼近黎清身前,伸手扣住他的脖颈。

黎清连躲都没躲一下,甚至顺从地垂眼看进了她的眼睛:“冬夏,我没有听见。”

冬夏盯着黎清眼睛看了半晌,又从合卮契揣摩他的情绪,确认他没听见合欢宗提供的半吊子解咒办法,才冷哼着松开手去揪他的衣襟。

黎清的镇定立刻破碎,他手忙脚乱地制住冬夏的双手,耳际染上薄红:“做什么?”

“看你的伤好了没。”冬夏挑眉,“别忘了,黎清,结合卮契是为了替你疗伤。”

黎清的嘴唇刚动了一下,冬夏就飞快地打断了他:“别跟我提心魔,心魔算什么伤?合卮一千年也治不好。”

“……或许可以呢?”

“那也不关我事。”冬夏扬了扬下巴,“我不动手也行,你自己脱。”

黎清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他扣着冬夏的双手不让她胡乱动作边道:“快、快好了。”

堂堂仙域至尊,被逼得说话带了磕巴。

“你不好意思什么!”冬夏皱眉,“你把我锁起来压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一点也不见不好意思?你第一次见我时也没见你不好意思!”

黎清抿了抿嘴唇,小声道:“不好意思的。”

冬夏花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回忆:“胡说八道,你脸都没红过。”

“是你……”黎清顿了一下才往下说,“你表现得太熟练,我不想输你一筹。”

冬夏:“……?”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黎清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学会所有事情都往我身上推了?”

“我怕你不满意,也怕你会走。”黎清低低地接着说,“我想将你留住。”

“可不是,”冬夏翻了个白眼,“三年前我就知道了,要是再早几十年知道你生心魔了多好。”

知道黎清的心魔是自己,冬夏早把他和仙域一起干翻了。

再不济,三年前也不至于一脚踩到臭水沟了翻了船。

“几十年前你藏得好,现在也藏好点。”冬夏踩踩黎清的脚,动作很轻,只是警告,“我不想知道你因为多爱我就给我来了这一套——你等着我以后逮到机会给你也来这一套,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黎清陷入沉思。

冬夏威胁刚落地,就察觉合卮契的另一头传来一股古怪的情绪。

她拧眉体会了一下,震惊地从黎清桎梏中脱了出来:“你在想什么?!”

“……也不错。”

仙域至尊刚回答完,就被一脚踢出了门外。

房门在他面前气势汹汹地拍上,带着要杀人似的怒气。

黎清已经开始习惯这待遇了。

“我要是给你洗脑,就把你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一辈子苦力!!”冬夏雷霆大怒的诅咒从门口传了出来。

黎清识趣离开,心想有合卮契和心魔在,就算失忆,他也会下意识追着冬夏而去。

除非冬夏杀了他,否则有什么拦得住他?

*

冬夏需要黎清的心头血,但她也知道若是明说为了解封绝,黎清绝不会给。

只有拿合卮契骗过来。

而时机也是个问题。

这一切的一切,暂时都被系在孙卓尔的身上。

冬夏按捺着脾气在问天门等了近十日才收到白泽越的又一次传讯,她飞快地接住传讯,正要问有什么结果时,白泽越急促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的密室在五羊岭——”

只这几个字,而后就被戛然而止地掐断了。

冬夏眯眼看着指间的碎光缓缓暗淡下去。

白泽越的实力同叶鸣玉持平,单对单的情况下,仙域少有人能将他逼成这样。

那就一定是受人围攻。

但白泽越精通附身易容之术,只要他足够小心,甚至大多数时候能瞒过黎清和冬夏。

那被发现便很有蹊跷。

冬夏静静坐着沉思了一会儿,指间重新掐了一道传讯出去。

这次找的是廿三,失败了。

冬夏又找了叶鸣玉。

这次叶鸣玉的声音通过联结传来,语气晦暗不明:“什么事?”

“廿三。”冬夏笃定地唤他的名字,“替我救一个人。”

“凭什么?”叶鸣玉质问。

冬夏勾了勾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就说救不救吧。”

叶鸣玉沉默片刻,抵制态度软化成一声叹息:“白泽越?”

“白泽越。”

“我尽力。”

得了廿三的准话,冬夏打断传讯,在椅子上静静坐了一会儿,脑中浮现出几个名字来。

她极其耐心地一个接着一个地推测过去,想究竟会是谁暗算了白泽越——又或者是,暗算了她。

知道她还活着、白泽越在做什么、又有能力算计这一切的人太少了,冬夏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