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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白的脸颊立即火烧火燎的沸起一片红云。

那几日的昏迷,是他在用满是淡茶香的嘴在度她吃药么?

用一种无比亲呢的方式救她的性命?

他却宛若喝了酒笑得更加深醉,说:“医者父母心。那几日你昏得厉害,我想保你性命,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况我是你丈夫,与你与我的身份并无背悖。不过,你这个丫头当真娇着很,怕苦的厉害,害我每次喂你药都要折腾上好半会功夫。但今儿你已醒了,应该可以乖乖的自己喝了吧,嗯,当然,我不介意继续喂你…”

她又恼又羞着,一阵红,又一阵白的,却清楚的明白这个男人存心在逗她。

“是么?我还以为是钟炎呢?”

第十四章 初识夫婿 5

故意的!

她故意这么说!

钟炎给她的感觉是永远的心疼,他的举动也永远斯文而小心。

曾约有过小小的肌肤相亲,他将她拢在怀里,用他温柔的唇轻轻印了她的芬芳一下,仅仅一下,已是红潮翻滚,就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得若雷鼓。

他们,同样的青涩,同样的纯稚,却美得若含苞欲放的娇蕾。

而昏迷中的接触却是不同的,是一种叫人朦胧的安宁,一种安宁中被不断掠夺而又甘为掠夺的沉沦。

那感觉根本就不一样。

但她故意说以为是钟炎,或者说实在看不顺他得意而又从容的样子,看不惯掌控一切的自信神色。

他淡定的脸色微微的一敛,清明的眸子深锐起来,却还是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道:“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不是钟炎?”

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他想做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已被他拉了过去,眩晕中又重新靠进了那具温烫的胸膛上。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瞧见他端起碗来径自喝了一大口,然后诡秘的脸孔在眼里越发越大…

恍惚之中,已明晰的感觉到他薄薄的唇片如鹰隼般攫住了她的,淡淡的茶香和着苦涩的药汤,轻而易举的从他的唇齿之间度到她的口腔里,随之,满嘴的药腥直冲嗅觉…

又是那个温软而强悍的物什逼着她往下咽…

未经人事的她大脑轰得一声,忘却了要怎么去抗拒,结果让那个登徒子实实在在的占足了便宜,直将那药汤度过,那强悍的温软仍不肯放过她,在惊吓的唇齿间时轻时重,缠缠绵绵的侵占到底,直吻得她气喘吁吁,满身酥麻。

终于,他放开了她,伊伊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透过密集的睫毛赏玩她的俏脸,雪颊因为呼吸急促印染出层层的淡霞,苍白的凝脂透出一丝妍红,晶莹润泽,就像那怒放的红月季好看之极。

“你…”

欲给他一个巴掌,以惩戒他的无耻,用足了力量甩出去却柔弱无力,叫他不费催毁之力就给扣住,她懊丧着,气极道:“你…无赖!”

眉眼恼羞成怒,勾勒出一个货真价实的含怒带嗔的漂亮表情,再没了苍白如雪的样子。

“是你故意激我的代价!”他一脸玩味,笑意盈盈,没有丝毫悔悟的样子。“虽说我没有唐突你的野心,但你若想瞧我生气的样子,我就做给你看!”

“你…你欺负人!”

“有么?”他的表情好无辜,眼神闪着温柔,随即又微微吁了一口气说:“你若乖乖听话,我又岂会来为难你!”

“你,你…你就是在欺负我…”

她倔强的怒瞪着,两行绢泪却不由自主簌簌而下。

方重仁眨眨眼,为眼前的状况傻了眼。

“呃…别哭,依灵,别哭,我不欺负你了,以后,也绝不再强你所难,只要你肯按时吃饭喝药,我保证不再欺负你,乖了…”

温润的叫她的名儿,就像哄小孩子一样,他一面给她拭泪,一面软言软语的立下保证,微微拧起了眉。

“放开我,你这人…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走开…”

咬着泛红的唇片,由着泪滴答滴答往下淌。

第十四章 初识夫婿 6

他的轻薄,叫她无法再无法漠然视之,隐约中她却能感觉到他在只是故意在捉弄她,来罚她的挑衅。

她终于知道这人是挑衅不得的,挑衅的下场是被他回将了去。

莫名其妙的,她就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一种被人看透的惶然生生就将眼泪逼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眼泪竟叫他手足无措,一下子他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了,忙放开她,直道:“咳咳咳,瞧你这傻丫头,我还没对你怎么样呢,怎么反应这么大?要是我真对你怎么样,是不是打算死给我看…我,我怎么就惹上你这个不知好坏的小丫头了呢…不管怎么样,好歹我是你丈夫,在你决定要嫁给我的时候,多多少少应该有些心理准备吧,叫我亲一下,难道就这么让你不痛快了么…嗯,即然你非要与我划清界限,好,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碰你一分一毫…”

她把头缩进薄被,不愿再瞧见他,哑着声音说道:“我要清波,把清波唤来,我要清波…”

这里已不是钟家别家,看上去更像似客栈。他能将她从火海中将她救下,也一定会把清波从钟家院子里弄出来。现在,她不想见这个人,感觉这个人深的可怕,不愿再独自面对他,免得被生吞活剥!

“清波,清…波!”

这么想着,她直起喉咙喊了起来。

应是喝了些羹汤,人倒是有了些力量,这么使劲的用力一喊,门应声而开,随即传来清波惊喜的叫声:“小姐,你醒了!”

也不看看里面是什么气氛,就直冲冲的往里头闯进来,却叫紧随其后的阿宽一把拎住了后襟又拉了回去。

“喂,找死呀,没瞧见仁哥的脸色么?”

“但是小姐在叫我,姑爷…姑爷他在欺负小姐,我听见小姐在哭了…”清波在忿忿的叫。

“瞎说,仁哥才舍不得欺负你家小姐?他若肯欺负你家小姐,你们根本就没机会跑出来!仁哥有分寸着,不会胡来的!嗯,如果他真肯胡来那反倒是好事了!走了,跟我下去…”

“不,我不走…”

“喂,你想被他扔出来,还是就此禁足?我告诉你,仁哥需要你去侍候你家小姐时,自会叫你,现在你若乱闹,扰了他们夫妻恩爱,我可打包票,你绝没好果子吃!”

“恩爱?我明明瞧见小姐被姑爷欺负的哭了?”

“再说一遍,仁哥不会欺负你家小姐的,走人…”

任凭清波如何挣扎,人,到底还是被孔武有力的阿宽给拖了出去。

她只能眼巴巴的听着清波不满的声音越来越远,才转过沮丧的目光瞅向垂眉的方重仁。

他已将药碗重新拿回了手上,神色也恢复清淡,说:“把药喝了,我就让清波来照顾你!你不想见我,我离你远远的就是!”

那疏离的表情,仿佛刚才温言柔语坏坏轻薄的她的人从不是他一般。

明明是他在欺负她,为什么却叫她感觉是她伤了他?

她不敢细想,也不愿再追问什么事,虚弱的抓着床棂,挣扎着要起来喝药。

他瞧着,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将她一把扶住,苦笑道:“原来我叫你这么讨厌了?”

眸子相对时,她这才发现他眼里竟不知可时浮起了隐约的怅然,不想多瞧,对着药碗,皱着眉,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尽!

第十四章 初识夫婿 7

他真的将清波换进来服侍,而此后他则一连几天没进房来。

清波进来时高兴的直抱她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小姐真的太好了!”

那时方重仁正拔腿在出去,听得这话,叹了一口气,没回头的说道:“别开心的太早了,我只是治标并不治根,你家小姐身上如今的毒性比之前更厉害着,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近亲。清波,你身子奇特,我才衬你愿叫你来照看,但,若你感到不适的话,尽早叫我,我在隔壁…”

清波听着,猛得回头,疑惑的问:“治标不治本,为什么?姑爷为什么没给小姐根除了血蛊,那东西太可怕了…”

方重仁低低一笑,摇头跨了出去,丢下一句话:“别把我当神仙了!”

他不是神仙,所以,没办法剔除蛊母!

门轻轻轻掩上,将她与他搁了两个世界,或者说,她将他摒弃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身子依然虚弱,软软的蜷缩的薄被中,半阖着眼睑,耳边清波唠叨的说着话,埋怨着姑爷这几天都不许她来探望,说昏沉的几天皆是他在照顾,不分昼夜的守候――难怪他的眼里会有几丝若隐若现的疲惫!

等听着清波说到某些细节时,她的脸不由的泛起了红云!

这几日,他什么都不曾假借他人之人,治蛊,着装,喂药,皆是亲力亲为;这几日,他看尽了她的身子,与她有着最亲密的肌肤相亲;这几天,他费尽心力保她性命…

是的,他不仅会认字,更会着一手恐怕令怪面鬼医都兴叹的医术。

他心思深远常人少有,知道着钟炎,却丝毫不露声色!

那么,他是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容了这一切的?

她不懂,不懂他又如何能治服得了快破体的血蛊?

他说他不是神仙,但她却觉得他跟神仙差不多了!

苦口的药汤一天几顿的送进来,清波告诉她那皆是姑爷亲手煎的,但他这个人却如消失了般,不曾再转进她的眼际。

清波说这几天,他一直就在隔壁,有时独自下棋,有时在楼栈下的僻静角落沉默思量,又或是持着一支翠绿的竹笛凭栏弄一曲轻扬的山野牧笛。

这时候,她才知道这人亦精通着音律,恬淡的笛声熟稔的自他唇齿间明快的流转而来,带着淡淡的祥和与宁静,蛊惑着她在昏昏沉沉中徜徉进温暖的梦乡。

心中亦惦记着钟炎与叶云天的安吉与否,问过清波可知他们的消息,清波摇头道不清楚,说那日晚上她们两人被带来这地方时,一阵狂奔,叫人分不出东西南北,她也不知道,现在在何处落脚!

直到第六天傍晚时分,她被一阵淡淡的茶香自酣甜的梦乡里唤了回来,才又见到了他。

睁开朦胧的眼睛时,他正低着头,执着她的手腕细探脉搏,见她醒来,淡淡一笑,道:“吵醒你了!”

一顿,又说:“你的身子被蛊虫这么一闹,会有好一阵疲虚,不过,已无大碍,静心养着,过个一两个月便能生龙活虎了!”

她点点头,望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在药里用下安睡宁神的药,总觉得吃了药很想睡!”

他不否认:“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必去想别的事!”

说着,他轻轻的放下她手,一脸沉静,没再多留一会,转身又要离去!

第十四章 初识夫婿 8

“等一下!”她叫住他,半支起身子看着他,看到一个冷冷淡淡的背影。

他转身,目光也是淡淡的,问:“有事么?”

“好些事我都不明白着,那天你没有说清楚就走了…”

她靠坐起来,低低的说,底气不足啊!

那天,好像是她将人赶走的!

他浅浅一笑,多了一丝温和,让人恍若觉得那个冷淡的背影并不是他,走近,拉了一只椅子坐下,道:“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什么?

他留给她的疑团实在太多了!

垂眉,细想,由着那淡淡的茶香一寸寸的浸淫自己的思绪,然后轻轻的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我爹爹与你说的么?”

他抱着胸,以绝对从容的身姿靠在椅背上,淡笑,似料之意的淡笑,轻启薄唇:“不是,早在先生跟我明说之前,我便知道你的心思了…琴音露相思,弦弦扣情衷,那日行经花园,你的琴声已告诉我你心中有属…”

他说,直直的瞧着她,目光永远是那么的冷静而直率,口气也永远是那样的温淡,说的话却总是叫她惊悸。

仅仅只是远远一个照面,他便读懂了她的心思么?

她吃惊着,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那日的情景!

那天她在花园里弹了一天的悲琴,那天改变了她此后的命…

其实,那天改变的何尝是她一人…

她瞧向他,见那淡静的目光扬起薄薄的恍惚,似跌入了记忆的思潮中…

“还记得那次在园中相遇么?那天,我和阿宽急急忙忙赶到叶府,来时已过晌午,一进门便由管家带着匆匆的去拜谒叶先生,中途路历花园,花园里环境清幽雅致,我还没顾得上瞧上一眼,就叫那丝丝柔肠寸结的忧琴绊住了脚步,你琴音郁结落莫,却又是不屈不挠的,叫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来找,然后,就瞧见了坐在亭台中的你…

他诉说着,她则怔怔的叹出声来。

“你…你果然懂琴音乐境…”

难怪在石头村,他会赞她的琴好,会道琴声好听,原来他听得懂琴中的寄语托衷。

他点头轻笑…

“…牡丹琉璃亭里,你穿着净洁的雪色罗裙,还记得那件衣裳上绣着一朵很好看牡丹,富丽之中有种不食烟尘气息,很好看…嗯,也就在这时,一阵大风拂过,扬得石案上纸笺满天飞落,一页带着花香的绢纸就这样轻悠悠的落到了我身上…

“…虽然我才瞄了一眼,纸笺就给你的丫环拿走了,不过上面的绢绢慧字却是印进了我的眼皮…”

“你的字很清雅,那首诗也非常的忧美…

他不动声色的念出那首诗:“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一曲相思琴我若听不明白的话,那么这首李白的《长相思》足以叫我明白你心中之念,虽两地遥居身,却是相思刻着骨…”

他在凝望她,一刻未停止的凝望;她的唇,在发抖,她的柳眉,挑着老高,盈盈大眼充满惊叹。

她不该惊叹的,曾经隐约就觉得这人是不凡的,但在捅破这层纸时,还是忍不住惊叹。

“你…是不是琴棋书画都有所精通的!”

清波以为他不识斗字,如今却能听他出口成句!

她以为他不知音律,一曲牧笛却吹出宁静!

以为他不懂温柔,心胸却可容上万物!

他应是山野奇人,诚如他所说,能叫父亲看中的儿郎又能差到哪里去!

第十四章 初识夫婿 9

“略有涉足,却不是精通!”

他答的轻淡,毫不张扬的一笑,继续往下说道:

“…之后,我见到了先生,只是我根本没想到你爹爹派人日夜兼程的找我来,是要将自己的掌上明珠托负给我,听罢,我讶异的合不拢嘴,毕竟我与先生只是浅交,况又知道你心中有人,直觉荒唐。我告诉先生,要顺人心意,姻缘方能圆满。先生静默罢,便将钟炎与你的情谊,以及,钟炎别娶的事全盘托出…”

“…所以,我理所当然的知道了你和钟炎的事了,了解了钟家和叶家那段微妙的恩怨,也知道了一些有关章门的事!但,我想,有些事恐怕连先生自己也并不怎么清楚的。比如说你身上长着血蛊的事,这一点,先生一定知道的不彻底,我与你父亲虽只是淡淡之交,但彼此惺惺相惜,所以,他一定不晓得血蛊之身会害人害已的事,否则他断不然轻易将你许给我,先生性善,绝不会故意来害我…”

宁静的面孔只泛着隐隐淡淡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总在惊动心弦,眨着眼,她难以置信的道:“你那时就知道血蛊的厉害了?可,你怎能知道血蛊的厉害的呢?便是父亲只怕也一直蒙在鼓里!”

他扬了扬眉,说:“若干年前我去过西域,瞧见过有关血咒的古籍,而且我本身懂医,虽并不精通,但却最爱专研奇症怪病,曾有过一段子研究过这个病症。正因为我知道,我才给你做了那个坠子!”

她又微微楞了一下:“等等,你怎会去过塞外?又怎会懂医?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个坠子又有什么用?”

“那个坠子里我置放着一些药草,压着你身上的毒气,其效用绝对比赤柘萝好上几倍。如果你没有把那个坠子丢掉,此番不会蛊发!”他只答了最后一问,然后侧目睨她,叹:“唉,依灵,我让你好好戴着它,你却将它弄丢了,你呀,太不把我话当回事了!”

原来那个坠子震蛊的功效!

她微窘,争辩道:“你又何曾与我说过这么多?”

他笑了一笑,转眸深睇,道:“你在怪我不曾与你深谈么?你以为就前些日子你的状况,我能与你说些什么?先生的死,钟炎的另娶,对你来说是灭顶之灾,这种情况下,你见我如蛇蝎,避惟恐不及,难道你要我不识趣的再给你当头泼冷水,告诉你身怀毒蛊,来雪上加霜,再叫你的日子再难过一些么?我说了,我带你回石头村只是想你从新开始,平平静静的去养你心里的伤去!至于那血蛊,我原想等寻到法子后再与你言明,免得你日子过得担心受怕…”

她默然,心里却在波涛汹涌,为这个男人的心细与大肚!

“其实先生本来心里是想成全你与钟炎的,如果钟炎没有另娶,如今你应该是他的妻子。但是,我也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嫁了钟炎,他这个人肯定活不过明年春天。因为血蛊很毒,最忌夫妻之伦,动之以情而损之以身。当初先生与我说,他有意悖背老太君之意,成了你们心意,遣你们求助于无尘涧的无忧先生。可惜无忧先生却因屡泄天机而阳寿早尽,虽不知他还另有什么遗言告诫你,但就你与钟炎,钟炎与罗家的关系而言,你这血蛊之难是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