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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倾耳听着,顿生奇疑,只闻得那女人暗冷冷斥了回去:“我家主子要的人岂是闲人能动的,滚了去!”

那人不以为然,扬声大笑,道:“咱皆是绿林道上的人,不吃你家主子的那权贵饭,今儿里这人我们是要定了…”

立刻,便有刀剑激撞的打斗声响彻云霄!

车子里,她暗自嚼着那甚为熟悉的人声,心里慢慢升起惊异之色,那人竟是…

可能么?

正想扯开车幔往外瞧,一片厮杀声里,有人执着一火把逼近马车,撩开了幔帛。

凭着摇曳不止的火光,她瞧清了那人的面貌,刚硬而猛健,果然是钟炎身边的随从:阿克!

“表小姐受惊了,公子便在不远处的小镇上,阿克这就带小姐去见公子!”

阿克咧嘴一笑,道出来的话叫她惊楞。

阿克口中的“公子”自然是钟炎,那个将要为人父的少年!

心触痛了一下,强颜一笑,问:“他如何在此处?”

阿克古怪的瞅了她一下,只道:“怎么?表小姐不知道么?公子奉了于大人之命前来寻人…哎,这事说来话来,等表小姐见到公子自个儿好生说去吧!”

说着,便放了车幔,一边驾了车急转了一个大弯折返原路,一边叫喝道:“兄弟们,这儿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行一步!”

众声应和,又似有女人疾声冷斥,皆在车毂滚滚中远去听不分明!

马车飙进,有散骑护于旁侧并行。

她犹在思潮翻腾,惊疑莫辩之时,车轮又急刹,几匹奇快的马骑直追上来横道而拦。

阿克沉声在叫:“来者何人?”

淡笑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答道:“阿克莫惊,是我阿林!我等本伏在此处想救方夫人的,没想让你们捷足先登了!呵呵,这样也好,省了我们出手!”

“呵,原来先生也在此处!”阿克恍然的叫着,而后又问:“不知先生想要做什么?”

“先生想见一见方夫人说一点事!所以,能否请阿克兄一路先护送方夫人到先生的落脚地歇下,然后再去回禀钟公子!我想,钟公子欲见表妹也并不急在一时!”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口音很陌生,不过,很显然,那人识得阿克,阿克好似极卖此人面子,不再废话,道了一声“也好”,便重新扬鞭急驰而去。

一路簸波,震得寸肠欲碎,待到停下来时,只觉满心难受。

放眼一团黑沉中,就听闻阿克隔着车幔低语了一声:“表小姐,请宽心在先生处住下,阿克即刻赶回去报公子,马上便归…”

不等她说话,便飞身离开。

随即,有一双婢女钻进车来,扶了她走下车,往一处静僻的院落而去,等进了房门,方瞧见那两个婢见扶着她的手上皆缠了布帛――

她们竟会知道她身怀巨毒,而以布帛裹之,看来不会是陌生人!

淡淡幽香的居室,清雅的很。

静坐于花式圆桌前,清丽的侍女奉上了茶水,她叫住问此地何地,侍女只笑不答的退下。

等到回过气来时,有人敲了敲门推了进来,撑起头来去瞧,不觉一呆,却是一个白髯素袍,宛若世外仙人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成王的座上宾:云不意!

还不等她说话,云不意满面微笑,冲她先发了话:“方夫人,一路惊扰了!”

一声“方夫人”听在耳好生奇异,她回以古怪一笑,站起身施得一礼,深深一望:“原来是云先生半路相请,就不知所为何事?”

“并无什么大事!只是听底下的人报来说有人引开了方公子而劫了方夫人,云某闲来无事便想行个顺水人情…”

云不意风清云淡回了一句!

她目光一动,微笑,道:“先生远在京城成王身边做事,何以跑到杭城来行这顺水人情?而且既然将我救出,何以不曾送回府去,云先生,您这顺水人情应是别有目的着吧?”

云不意哈哈一笑,深不可测的目光灼灼一动,道:“云某别无他意,只想见得方公子一面!方夫人且在此好好休息,云某已派人通知了方公子,再迟明天早上,他便会来此!嗯…说不准,他已经来此的途中!”

她微微皱眉,满面奇疑:“你也是为了重仁而来?”

云不意捋着花白的须髯,含笑点头道:“不错,云某便是冲着方公子而来。此番南下我本欲一会方公子,半途听说他来了平阳,才转道于此!还在愁如何见得他的面呢,却巧见得你被掳了去,如此一来,我正好借花献佛,甚好!”

云不意,本是世外奇人,即便如今深陷于官场污浊中,依旧满身飘然之气,那深不见底的眼瞳里更透着她读不懂的光芒,但他何以要煞费心思的欲见方重仁?

“老先生意欲何为?”她轻问,心知此人心思深密难度,其目的定也叵测着!

适时,有侍女奉上清茶,云不意拂袍坐下,呷了口清茶,方笑着丢来四个落地有声的字眼:“慕名一见!”

“慕名?”

这两个字眼从云不意口中吐出来实在诡异!

若说旁人慕了云不意的奇名奔走千里来见倒是有的,怎么一代奇人慕名来寻见一个山村弟子…

眉头忽然一舒,不由一笑:也是,能招来大批人马劳师动众的掳人相逼者,自然了得着!

唉,她嫁了一个了得之人而不知呢!

云不意满面深思在看她:“便是慕名!怎么?叶小姐顶了方夫人之头衔,至今仍不知身嫁何人么?”

她一怔,犹显尴尬。

“也不知今日是谁掳的你?”

她更是一窘!

云不意深深一睇,忽走上前来,执了她的素手。

她一惊,却见其摸着长须竟是在隔衣听脉,心奇欲问,云不意已放了手,先她一步低笑出声,摇头直叹:“原来当真还是闺中女儿身!叶小姐,你便这么中意不得自己所嫁之人么?”

“你想说什么?”

她扶着手腕轻轻问,脸上有些不自在,他隔衣一探脉就知悉了她还是完璧之身,果然是奇人异士!

云不意重新坐回,喝了一口清茶,才道:“方重仁为你已破数例!如果不是你心中还游移不定,他又岂会把自己掩的滴水不漏?不愿与你做了真正的夫妻?”

她又一皱眉,侧目一扫,淡语道:“先生乃是方外之人,如何管了别人家中闲事?”

云不意低低一笑,摇头道:“这怎是你一家之闲事,方夫人,云某实言以告吧,你若留不住他的心,守不住他的人,不仅你下半辈生死会成为一个变数,便是整个大明的江山只怕也会易主!”

第二十章 惊变 5[VIP]

语出惊人,她咋舌一愕:“先生在胡言乱语什么?”

这怎跟她的生死,跟江山社稷扯上关系了?

云不意神色一敛,认真道:“怎是胡言乱语!方重仁知悉天命,可改国运,你若不与其交心以待,不出半年,他必无恋而去,从此远赴外域,云行高川,再难回故里。神洲即便起祸乱,他亦会听之任之,袖手观之!而他若有心有所作为,明室之劫必能逢凶化吉!”肋

一席话竟说的神乎其神!

云不意乃是当世奇人,绝不会胡言乱弹妖言惑众!

可她又如何能信这其中玄异之事?

就在这时,门外忽有侍者低唤:“先生,有客求见!”

云不意听之,白眉一扬,顿散满面凝重,欣然悦色起来,看向她道:“瞧,他来了,速度之快当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由此足见方公子对夫人用心之深!如此儿郎若不好好揪紧了,他日你一定后悔莫及!”

说着,站起身正要走,又转头瞅了桌上叫她喝的底朝天的茶盏,微微一笑,说:“还请方夫人留于此再喝一盏茶水,待云某与方重仁叙一叙话就放你们夫妻团聚。至于云某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夫人回去细细琢磨一下需记上心头,好生守好自己的夫婿去!嗯,若能助他为中原百姓守一守这百年之安宁,便是你为天下苍生造的福泽,也不枉忧忧子老前辈费尽百年心血改你命道,为你图谋了这一段绝世良缘!”镬

闻言,她是又喜又惊。

喜的是重仁竟这么快就寻了来,惊的是云不意言外之意奇玄:他竟一口认定她与重仁的姻缘乃是忧忧子一心于暗地里撮合而成!

可忧忧子为何要为她来图谋呢?

云不意又怎会知道忧忧子的用心来了?

又是何等的本领令云他如此的看重于方重仁?

试想着,京城里谁家公子能动扰皇家命脉?

好似并无方姓的大户涉足于朝堂之上呀?

惊震中,门开,人去,有侍女细步又送来新沏的花茶。

淡淡花茶香气惑人,似有恍惚!

门外,夜深沉,之前的狂风已渐止,不曾下得倾盆大雨来,原来是虚张声势了一场!

院落里,隐约传回一个低磁的声音:“先生奇谋,黄雀布其后!在下顾此失彼,特来多谢先生半路解救,也请先生许我迎回内子!”

是方重仁淡静若水的嗓音!

云不意低低还以一笑:“方公子神算之极,又如何会顾此失彼,你这一招引蛇出洞足令公子看清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动.嗯,若非我派得人去改了折回的路线,这番你的落云十三骑早就将尊夫人解救了回去!呵呵,为见得你这一面,还真煞费我心思!”

方重仁懒懒接道:“见了能怎样,不见又当如何?先生本是山林闲散人,应是最识缘份事!况又知道着我随意的性子,何必执意强求…”

话,隐约不得见,许是叫人请进去厅室去了,即便竖直了耳朵也再听得分明,唯有捧着瓷盏默默的呷起了茶!

引蛇出洞而以测人目?

重仁早知有人在环伺于她么?

茶,馥香,有一丝清澈的甘甜直入肚肠,温烫回转,拂不去心头的疑云,越想越乱,反勾起丝丝奇异的躁热,双颊生晕!

不知过了多久,门廊上有人急步而来,侍女娇声低斥:“什么人?胆敢乱闯园子!”

有人轻笑而答,道:“怎是乱闯来了,我可是得了你家先生之许来带人的!”

话儿落地时,门便被推开,进来的正是娃娃脸阿宽,一眼瞧见她在静静的喝茶,气色神闲满面红润,不觉吃吃一笑,一脚踏进来,说道:“嫂子倒是清闲,难为仁哥连夜为你来回波奔着!”

她脸儿莫名就烫得厉害,只笑道:“才定下神来呢,一个晚上都折腾的够呛!”

阿宽憨然一笑,摸摸自己的鼻子,说:“皆是我与阿行大意了,仁哥都提醒过要我们小心行事了,却没想到他们会派那个恶婆娘来耍心机,还是着了道。所幸仁哥另布棋子,他们甭想劫了你进得京去,只是害嫂子虚惊了一场!嘿,走了,仁哥在外厅等着呢!”

“嗯!”

已是子夜,风清若水,吹在面上顿觉凉爽,朦朦淡淡有月光自流云间滑落,阿宽往侍女手中要了灯笼照着路往前厅堂走去。

朱红大门内,灯烛大亮,云不意正坐于上座,摇着羽扇微然而笑,一袭烟袍的方重仁淡颜淡色倚在下座的紫木扶椅上,进去时正好刮到他在说:“先生不必多费唇舌了,在下无意于此,明室的存亡自有朝堂吃奉禄的人去担心思用心计,在下闲散成性,懒于动脑,故,这场棋局恕不奉陪!”

原来云不意寻他,也是为了想其纳为已用!

她不由得又惊又疑的瞅向方重仁,一副从容,冲淡不惊的样子,会藏着怎样骇人的力量?

他沉静着,那眸子只在对上她时才微微泛出了一点笑。

云不意自在的捋着长须,深渊似的目光慢慢的落到了她身上,静静一笑,道:“棋局早已开始,你若执意不下,遭殃的会是无辜百姓!”

方重仁微微皱眉,睇去一眼,只淡淡的回道:“这皆是先生与忧忧子前辈设的局,与我何干着?皇室的危亡自有定数,就算我有心而为,也未见得有多大作为…算了,今日里我不想谈论此事,以后再说吧!夜已深,我且领了内子先回去了!”

说完,便向她走来。

云不意站起来相送,好心建议着说:“方公子,夜已深,再往回赶,尊夫人怕会吃不消,便在此留宿一晚吧!明儿我们可从长计议!”

“不必!”方重仁一口回绝,未顾及面前有旁人,就牵了她的手去,低低的与她说:“我们回吧!”

脸儿本烫得厉害,闻着他淡淡的茶香,感觉到他微凉的手指,心一下急跳如飞奔的马蹄,只觉浑身火烧火燎起来。

“怎么了?手这么烫?脸怎么这么红?”

方重仁感觉到了她异样,盯着她微微有些疑惑!

“不知道,好像有些热!”

热得有些离奇,一阵阵火烧似的滋味在心头直窜…

方重仁立即扶了她的手听脉,脸色顿变,冷定的眼勃然迸出愠色,瞪向了云不意,声音极冷的喝道:“先生本是磊落之人,何以要向内子下药!”

下药?

什么药?

为什么要下药?

她困惑的瞅向云不意,思前想后,来此还不足两个时辰,期间,也就喝了两杯茶而矣,难道那茶有问题?

云不意微然在笑,并不否认,说道:“只是寻常的一杯凤醉凰,云某但见方公子爱妻情切,只是略微推波助澜一下,愿的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方重仁目光一尖,冷冷睨了过去,道:“即便我要了她,也未见得就会如你所愿,管了那堂上乌七八糟的事!”

“我信!可尊夫人却是心善之人!你待她以真心,就不会把自己的过往藏匿一辈子,他日她若明白了这前前后后的事,能忍下心见你放任天下苍生不顾么?”

云不意依旧笑的欢.

可这笑容,瞧在她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老奸巨滑。

一阵阵滚烫烧上了心头来,她已听不明白他们到底说是什么意思,只睁着一双无辜的眼,满面通红的瞅着方重仁,低低的与他说:“我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对劲?那凤醉凰是什么东西?”

方重仁不曾接话,而是一把抱起她往外飞步而去。

云不意却在背后大声叫住道:“怎么?就这么带她走么?当真不需要我为你们备房间…”

他的话不曾说完,就叫阿宽截了去:“喂,云先生,为了把仁哥拖下水,你当真是把事做全了,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云不意呵呵笑着回道:“他一脚早沾着了水,当真能全身退,生的就是另一种遗憾。云某实不忍他人生抱憾,故顺水推了一把舟,如此不是甚好!”

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腹内的灼热若岩浆爆发般逼上心脉,逼上肤发,逼紫了脸膀,香汗层层生起,沁凉的夜风吹不散那一团团迭生的火烫。

她不晓得自己身子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如何去纡解体内奇怪的热浪,只能皱紧了眉的瞅着方重仁,双手不安的圈上他脖子,心浮气躁的扭动他的领襟,无所适从的往他胸前蹭着。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连忙伸手点中了她的穴道,不许她再有所动弹,淡静的嗓音也有些暗哑,在跟她低低的说:“忍一下,我去找处地方给你治!”

她无助而迷蒙的点点头,全心的信着他,却不知他将如何来治她!

第二十章 惊变 7[VIP]

风已静,月淡,星稀,云气腾腾。

有团烈火在狂烧,烧得人娇叮嘤急喘,烧得人神思错乱,如梦如幻…

居然好像见到了钟炎,一席白衣斯文依然,持着一挂风雨灯急奔而来,惊唤于她:“灵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肋

却是谁将人扯开了,然后就听得那温雅的声线在愤怒的叫:“放开我…阿克,截住他…再不许他不明不白将灵妹带了去…方重仁,你若真有心于她,就不应什么都瞒了她…”

那挣扎的怒呼眨眼就被远远甩于身后!

她恍惚的向背后望去,风寸灯倒地烧的旺亮旺亮的,阿克与阿行缠斗在了一起,而阿宽正扣着急怒从生的钟炎…

翻身马背,如驭风般而去,重仁的脚步不曾停了半刻,那一幕也便如梦境般远去,所有的思绪顿成一片空白。

一阵阵的簸波,一簇族的骚动,一阵阵难以言状的焦灼,一声声痛苦的娇吟溢出唇齿…

“好难受…”

她低叫着,所有的感官知觉皆被烈火吞没着,沙哑的声音里散着几丝奇异的娇媚,媚的宛如那不是自己发出来的般。

不知行了多久,他带着她纵身飞跳出去,但闻脚踏水面的沙沙声传进耳时,便有一阵凉意沁入肌肤,宛若掉进了水里般喝到了两口清水,有道劲力拉着她往清凉处坐下,水及于颈,衣裳尽退,背后有银针隔水准确的扎进肌肤,一阵阵痛,撕裂着灼热感,一道道凉气便透过银针送进体内,一寸寸驱散体内躁动,一丝丝沉定翻腾着的情绪…镬

月光似乎明亮了些,心也明澈了很多!

睁开眼,但见一弯淡月在咫尺处摇摇欲碎,才知自己正坐于幽静的湖泊里,未着寸缕,浸没于湖水,是子夜湖水的凉气散却了一身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