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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信这世间真有奇男子淡看一切,痴执守心!

结果,她当真遇上了那么一个,淡淡若茶、,飘渺若风,叫人迷醉!

直到遇上了他,她才知道,什么是万劫不复,什么又是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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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这一年秋,雁门关外无端兴起了烽火,明廷属国瓦剌国国主也先借口明廷侮辱贡使、削减马价、拒绝联姻,率四路大军南下,前锋直指大同。

年仅21岁英宗皇帝朱祁镇听信宦官王振之言,妄想学成先祖之伟业,青史垂名,不顾群臣劝谏,于七月十六日率领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冒险亲征。

大军才行至大同,传报各路军马接连惨败,英宗不曾下令与也先军队正面交锋,便匆忙决定退兵,回师至土木堡,没想却被也先带骑兵追截围,五十万人马于一夜间死伤过半,英宗被俘。也先挟以英宗长驱直入,侵入关内,烧杀抢虐,一时间神洲满目涂炭,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百姓仓惶而逃,无处归依。

土木堡惨败的消息传到京城,举朝震动,群臣于惶惶之中无所对策,甚至有大臣上表谏迁都以避祸。

就在百官张惶失措中,闻名天下的皇朝第一公子宇文棠风,突然如天神般现身于人心惶惶的繁华京都之内。

宇文棠风,乃是中原首富宇文世家的嫡系长公子,是宇文家当今还在掌权的老太爷宇文辰最引以为傲的孙儿,也是最令他头痛又无可奈何的不孝子孙。

宇文家与朱姓皇朝有着解不开的关系。宇文辰的父亲当年为太祖爷开创大明基业鞠躬尽瘁,年纪轻轻就为国捐了躯。

得父荫,宇文辰自小被封为定原侯,其后世嫡嗣可世袭封荫。而成年之后,他便以满腹的智谋,绝顶的理财手段受信于皇家,更与皇家绝色的沉颜公主成就一段绝世的美谈佳话。

宇文辰与沉颜公主生得一个绝项聪明的公子:宇文遥。

爱乌及乌,此子也因为母亲尊荣的出身而深受宇文辰的喜爱,哪料这宇文遥成年之后却迷上了一个江湖妖精,为其而叛离了家族,还跟那个妖精生养出了一个绝世奇才:宇文棠风!

宇文棠风只在宇文家待过八年,但便是这八年时间,这个来自民间的少年掀起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惊涛骇浪。

传说,此子之聪颖天下无人能及。

传说,他有预示前程国运的异能。

传说,他朗朗之笑如东升之旭日,他之冷静若高山磐石。

传说,他认定的事,没人能左右得了他。

他是世人眼里的奇才,十多年前若飓风般在天子脚下掀起过一波波令人目瞪口呆的骚动,留下一个个令人神往的传说,十年之后再度归来,更是勾起无数惊奇,成为人们饭前茶后最推崇叫绝的话题。

而这一次,国难当头之时,他突然翩然归来,送来粮食与军响,以他被传的神乎奇神的“神力”轻易安抚住了数以万计军士百姓心中的焦虑。

是的,这个奇异的男子带着一支从天而降的铁骑,押着几十车金银珠宝飞入京都,然后,布衣素服出现在了慈宁宫,随兵部侍郎于谦一起进谏皇太后晓以迁都的利害,坚决反对南迁!

皇家自古重权欲。

当今太后本是先皇宣宗的贵妃,她以一个女子柔媚手腕,剔除宣宗原配皇后,而爬上正宫之位,其心计手段自有了得之处。宣宗驾崩后,年仅九岁的英宗继位,她晋为太后,更曾垂帘雍和殿听天下时政,肃朝纲而稳社稷,令“三杨”顾命大臣皆诚服于她,其能耐足见一斑!

如今适逢这番变故,心思深远的皇太后,当然是以大局为重,哪还去计较宇文棠风之前推拒皇家赐婚之嫌隙,不拘俗礼,知人善任,全力支持于谦与宇文棠风坚守京城的奏请,于谦当场被任命为兵部尚书,而宇文棠风以其异才能通古今之变而被任三军军师。

世人皆知宇文棠风厌官场,而好山河游行天地,可这一次他丝毫不曾谢拒,当殿布衣受命,但仍谦恭的甘下位于于谦座前,一同负责保卫京城。

形势危急,迫在眉睫。

兵部侍郎于谦运幄朝堂,凭着其几十年的机谋,配合着识尽天人之相的宇文棠风,尽施风行雷厉之策,短短数日间诛除宦党,平民愤,拥立景帝,稳定政局。

瓦剌首领也先挟英宗作为攻城略地的阴谋,在他们提出“社稷为重,君为轻”的口号中立即就失了效用。

十月初一,也先率一路兵马,经大同、阳和,占领紫荆关,长驱而入京畿重地,一路掳掠,罪恶涛天。

十月十一日,瓦剌军将军队布置在西直门以西。于谦派兵迎击瓦剌军于彰义门,打败也先部队先锋,夺回被俘者一千多人。同时宇文棠风派人另率奇兵夜袭,以疲惫敌军,大胜而归。

十月十四日,瓦剌军又改为进攻彰义门,宇文棠风就若神人,早有所预,命大将军石亨相候暗袭,打退了瓦剌军的反扑。

瓦剌军一路遭到大明军民的抵抗和不断袭击,各地的百姓自动组织起来,抗击瓦剌军的掠夺。北方边陲重镇的守兵,也抱着与城共存亡的决心,誓死保卫国土。

也先在进攻京城各门屡次遭到失败后,又听传闻中路军在居庸关的进攻也受挫,并获悉明朝各援军即将到达,唯恐后路被切断,便于十五日夜率一部人马,挟持英宗朱祁镇由良乡向紫荆关撤退。

这撤,京城之围即解,军民欢呼声中,却又传来前锋将常项私自带人围截,却中埋伏,数万人马被围溯延山谷。

十六日,宇文棠风得报,令将军石亨待京休整人马以防也先卷土重来,自己随右将军李环带兵去解困。

十八日晚上却传来噩耗,报上曰:溯延谷遇有奇兵,来者皆为精武死士,个个功夫了得,步步行杀招皆欲致主将李环及军师宇文棠风于死地。宇文棠风为护老将军李环,身中数刀,命丧乱军之中!

消息飞快的报回了京城,初冬细雪密撒的寒气里,宇文棠风的遗骸也随即被护送进了城,却没人敢将这噩耗回报座落于慈心街的清秋园。

清秋园,清雅闲逸,是宇文棠风在京城的暂居之地,据说他的爱妻叶氏便深居于这一座园子里!

第一章 马革裹尸还 2[VIP]

宇文棠风,这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名字。

这个长至十岁才陡然出现在中原首富宇文世家的少年,从一开始,便以其绝世的才学智慧,过人的眼界,以及能参透万物的冷静与犀利,创下一个又一个奇迹。肋

十五岁,他以弱冠之龄仗剑败下京城数大高手摘得武状元之桂冠,以一篇奇文震动金銮殿,“三杨”老臣荐之奇才,宣帝病榻召见,勾其名,定为金秋文状元。本是名门之后,又是个惊绝寰宇、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帝皇爱才本欲授以重任,他却自以年弱,欲读破万卷,行历万里,不愿居要位受牵绊,金銮殿上,群臣环睹,他身姿玉立,在对应有度间飘然引退,留给旁人无限遐思。

十六岁,乘风破浪,出海行商,遇得海外富商,定奇谋易奇货,碧涛行浪,数月间挣得金银满仓,却不曾取用分毫,归来皆捐赠于黄河受难万万贫民,一开宇文家财大欺人、吝啬贱民的口碑,从此天下无人不知神人仁心宇文棠风,黄河沿岸歌咏之声唱响宇内。

十七岁,江洲怪案,有童呼冤,长跪衙前,却惨死当场,他路见恶事一怒诉上朝堂.太后懿旨特许他查案,于是顺藤摸瓜,查出腐败受贿的害群之马无数,秋斩上万,贪官污吏无不闻风丧胆.镬

十八岁更有奇谈,他以一己之力挫太行狂傲三郎纳为己用,之后,宇文家更惊爆宇文棠风之父宇文遥早故,宇文家却密葬不发丧的奇事.宇文棠风爱父情切,却不知为何一直被蒙在鼓里,得知此事,狂怒生颠,无视尊卑之别,力排门第之见,掘父亲遗骨,将其与素不得宇文家认可身份的生母谷氏合葬.

是年,太后怜他贤孝才绝,将八王之小女封为公主赐为妻房.公主年幼,未到婚龄,太后又为其择顾命大臣三杨老臣杨士奇的孙女为侧室,于九月初九风光大婚.

谁知,就是人山人海观摩宇文家空前绝后的婚典之日,身为新郎官的宇文棠风一袭素袍,伤人无数后,冷笑而去,从此再无踪迹!

弹指间,一晃十年,人世尽变。

再度归来,宇文棠风竟又抛起轩然大波――他为了一寻常女子而推却天阙之婚,在大闹宇文老太爷寿宴之后,携了爱妻飘然远走。又在国难之时翩然归来,与众大臣守国退敌。

其间传闻说,宇文棠风之所以会回来,皆是因为其夫人心慈仁善,见不得天下苍生陷于战乱,故而力劝其归为朝廷所用,以震蛮夷,以安百姓。

据说,宇文棠风淡看一切,却独独爱妻如命,听其之劝,欣然归来,于是乎,天下之心无不对这闺中女儿敬仰以待!

可没能想到,正是贼兵退却、胜利在即之时,会生出横祸,一代天之骄子于烽火之中马革而归,尸骸入城之时,天凄凄,阴沉压地,明明是初冬之季,却突然骤寒,雪霰如珠,漫天而撒,举城悲切,哭声震天,却独独没宇文棠风的未亡人出城相迎。

如此恶噩耗无人敢往清秋园报信,全京城的人皆知宇文棠风亡命于溯延谷,独独其夫人不知丈夫战死沙场,依旧于清秋园内一遍复遍的弹着那曲《清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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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已入了冬,园内一片肃穆,雪落岑寂,抚罢琴曲,便执了两本书往火盆前取着暖,细细的读着。

书是重仁编写的,是他集十年之游历,遍观各地民风异相所得的治沙治水治民的经验总结,另一本是医药之道,详写了他对各种疑难杂症的认知与析理,更有他对血蛊一症的最新研磨心得。

他的字体,冷静、飘逸而大气,便如他那个人般叫人觉得舒服惬意。

斜坐在软垫之上,美丽恬静的螓首淡笑的枕在手臂上,脑海里浮现的是这些日子以来幸福快乐的点点滴滴。

还记得前日晚上,数日忙于城头的他半夜忽然归来,淡笑的将她从梦里吵醒,欣喜的告诉她:“依灵,瓦剌军退下去了!他们这一退败局已定。不久,这闹人心的战事就能息宁下去!”

那口气极是轻快!

她喜欢听得他淡淡欢愉的嗓音,迷糊中已是笑嫣如花,深深的吸着他身边微微泛着一些血腥气的茶香,便往他怀里蹭去,点头应道:“是该早些结束,单单为了当权者的野心,已害得多少人骨肉分离,妻离子散!”

一想起回京途中沿途瞧见的那漫天尸骨,她就不寒而栗。

重仁告诉她这明皇朝注定的劫。

“当年,太祖爷用计谋夺了张家的江山,如今张家的后人便要借旁人之力来索先族的基业,估具先不论结局,如此一劫迟早会爆发。先人种因,后人得果。这是逃不开的劫数,弄不好战事就得持续上几年…”

那日在云涯谷听得英宗帝被瓦剌所俘时,他曾极平静的道了一句宿命之言。

她听着微微一呆,驳道:“可是为了这个劫数,要害多少人家破碎无依归!帝皇被掳,群龙无首,天朝受挟,百姓受难,单单就一句宿怨便能担得起的么?”

想到之前两路人马都欲夺了她来左右重仁,便转了口气轻声问:“重仁,你一定有法子可以救两国百姓于水火的,是不是!”

重仁目光淡淡,反问:“若是有,你是不是想劝我回去?”

她静睇他许久,知道他不愿被世事所困,但仍忍不住轻轻诘问了一声:“你是黄河灾民眼里的神,是无数含冤受屈的狱民心里的青天,你能忍下心眼看一片销烟而不闻不问么?火凤与精绝一战枉死那么些人,已叫你生了不少遗憾,你甘心再平添另一重更大的憾事么?古往今来,丈夫行事,便是无愧天地,无憾心魄,我的夫君是人中英雄,怎会放得下千万生灵于水深火热而自顾逍遥世外?”

重仁听完她的话,却是眸光曜然,薄唇笑扬,将她轻搂于怀,呵呵道:“没想到我的妻子也会给我戴高帽的时候!嗯,即是你劝我回去,那我们暂不去火凤,回京去尽尽人事也无可厚非。就算消了不灾,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战事局面也好。至于你身上的血蛊,就待局事稳定我们再去北地治!只是依灵,你且记住了,既然你有心去搅这滩混水,那么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后悔落泪…”

他说话含虚而隐晦,似在暗示什么,本想问明白的,但他不容她细问,用火热的索吻令她迷失方向,糊里糊涂中,好像便答应了他什么!

第二天,他立即带上她折回京都,到那时,她才知道重仁本自有回京助上一臂之力的打算,而她的话只是坚定了他的心念罢了!

进京这些日子,他忙得昏天黑地,常常身先士卒抗击瓦剌军,身上淡淡的茶香似一下蒙了尘,叫浓浓的血腥味掩盖了去,她心里自是一直盼着早些结束了战事,然后去火凤医血蛊,因为若不能速战速决的话,她能活命的日子真就不多了!

叹息着,环着他的腰,汲着他的温暖,心头矛盾异样:她盼着天下万民安居乐业,更想与他长长久久做夫妻。但如今他却是监统三军的军师,不属于她一个人。不知怎的,她突然就回念起那个寻寻常常没有任何光环的方重仁来了,不喜欢也不习惯他成了万民仰望的宇文棠风!

深深的看着眼前满面风尘的他,情知他忙的还不曾泡过澡,便披了衣裳去,给他弄来热水净面。

他笑的接受着她的温存,然后宽了衣裳与她同衾而眠。

不知道是因为他沾染了尘世的浊气,还是好些天没见的缘故,总觉得有些陌生,便往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说:“停了战事,我们就该往北去了吧!”

重仁目光一闪,欲说还休,反微笑的霸上她的唇上,深深的卷吻着。

那淡淡的茶香诱惑着她,于是她便勾住了他的脖子顽皮的回应――几日不曾见面,真是有些想念,想念他淡静中只为她火热的狂野。

果然,那宁静如山的眸子很快闪出了耀眼的火光,那粗健的大掌探进了她的衣裳,低低的在她耳边低语:“坏丫头,越来越会蛊惑我了!”

第一章 马革裹尸还 3[VIP]

“哪有?”

她忍得笑,手却轻轻滑入了他领襟里。

方重仁挑起了平时令人肃然起敬的眉,一把将她压倒在床,不再客气挑开了她的衣裳,热腾腾的气息在耳边扑腾。

“呀,别!我还想与你说说话呢!”

瞧见他野蛮的样子,她再不敢挑衅,求饶起来。

他哼了一声,没打算放过她,道:“勾出了我的火,还想全身而退么?”

她瞥他那清俊的脸孔一眼,忙不依的制住他的手,笑的好生无辜,直道:“怎么?堂堂的三军监军,就这么一点能耐么?”

“现在我不是什么监军,我是你的男人!”

他淡笑着咬她,不痒不痛,直把她满身的欲睡的惺忪全赶跑,以他特有的方式勾起她体内最原始的渴望。

缠绵过后,她倦怠的被他拥在怀里昏昏想睡,他却精神饱满着,不住的往她脸上落下一个一个蝶吻,大掌轻轻的覆在她的小腹上,淡定的黑眸一霎不霎的睇着她,嘴里有句没句的跟她说着话,问她这几天在家做什么?

“也没什么啊?这些天我往病馆去过几回,帮忙军医为受伤的士兵处理伤口,就是不曾见得你,有些想你,晚上没你在身边,觉得冷!唉,这北方的天气比南方寒多了…”镬

她打着哈欠回答着,微微流露出了怅惘之色。

好困哦,恍恍惚惚中,听得他怜惜中带着深意的对她低诉着:“如果觉得冷,就唤清波或别的侍女陪你睡着,屋子里可叫阿行他们再添几个火盆…”

她轻笑,温柔的弯着紧紧阖合着眼,倚在他胸口直摇头道:“才不要,没人能代替你,就算再多添几个火盆也暖不了你不在我身边的冷清…”

“傻丫头!”他笑,手掌在锦被底下包拢了她的小手,既欢喜又莫名叹了一声,低低的道:“这么依赖我?不是好事哦!要是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怎么办?”一顿后便郑重的的叮咛了一句道:“依灵,记住了,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必须离开你一段日子,就算过得再辛苦,你都要好好照看自己,不许伤心,知道么?”

“咦,这话怎听上去怪怪的?”

她皱了皱纤纤素眉,压下涌下心头的不舒服。

在睁开闪闪动人的眼后,她睇见的是他满是怜爱的目光,情知他是关心则乱,故而说出来的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便一下笑的柔软,道:“放心吧,只要能退瓦剌军,即便你不在我身边,就算会觉得冷清,我都能忍受,不会以为辛苦!嗯,若说辛苦,我的夫君才辛苦呢,冲锋杀敌之即还在惦念着为妻我的身体,一回来就探我的脉,真是够超劳的了,所以,我心里真是急盼着早些定了局势,那样的话,你就能安心的离开,然后,我可以整个儿的霸着你,多好!”

她满面发光的憧憬着!

他哑然失笑,轻轻咬了她的唇角一下,说:“不用等将来,你现在已经整个儿把我霸占了…至于你心里念想的事,相信早晚会如你的愿,不过,在之前,我还得做一件事!”

“哦?什么事?”她问。

他笑得深深,大手忽又乱动起来,很不体贴的再次来扰她的欲/念,用吻勾醒她昏昏沉沉的意识,目光如电掣,低磁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诱惑着:“依灵,是时候该为我怀个孩子了…”

她也很想为他生养孩子!

“可是…”

想到他的目的,她于心何忍!

“没可是,我要孩子!”

“但是…”

“没但是,我知道你不想我用我们的骨肉来救你的性命,我也不想,所以,你大可放心,你跟孩子两条性命我谁也不会舍弃…”

之后,他不容她再说不,以异乎寻常的狂野燃烧了她所有的热情,疲倦中已记不得他又跟她说了什么话,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却叫一阵急乱的敲门声给吵醒,正是天色将亮的时候,是阿宽急切的在外头叫:“仁哥,军中出了些事,大人叫我来请你过去!”

重仁一向睡得浅,隐约听得他淡应了一声,便缓缓坐起,在以奇异的目光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才起身套上她为他做的袍子。

她睁着爱困的眼怔怔的看他,许是眼里的依恋叫他有所牵绊,对着她一笑后便又坐回到了她床/上,连被带人将她抱入怀,给了她一个火辣辣的吻,吻得她分不明是梦还是幻,心跳加速中就听得他深深的在耳边落下一句话:“好好照看自己,牢牢记得昨夜我跟你说的话!”

她晕晕乎乎,一时记不起昨夜里自己答应了他什么,含羞带怅的微笑点头:“小心一点!刀箭无眼的!”

虽知道他武艺高超着,可在战场上,生死皆是一线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如何!

他深深颔首,带着一朵温淡的笑容出得门去。她重新缩回了被窝,鸳鸯锦衾里尚有他的淡淡的气息,窝在里头便若叫他抱着般,暖暖贴心着!

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知道原来是前锋将常项因瓦剌军抢掠了他的出生地,父母兄足全部死于非命,他恨极怨极,便私自带了一万人去围截了瓦剌大队人马,结果却叫人困在了溯延谷,重仁得报后便遣右将军李环随他一起去救人!

他这一去却是足足有两天一夜了,今日她本想去军医馆帮忙,没想飘起了雨雪,加之昨晚上睡的不好,做了一夜乱梦,直到天亮才睡过去,等醒来时已近中午,又得知落战陪清波出了门,便懒了一下,没事抚了几曲琴,就对着重仁写的卷轴痴起来。

就是这时,门忽然叫人撞开,清波臃肿着怀胎五月的身子,一身雅致的紫貂锦罗满沾污浊,跌跌撞撞的冲进来,那张秀气的脸孔苍白得一如白纸,明透的眼里尽是痛楚,原本好看的樱唇被北风吹得失了光华,正自颤得厉害。

她站了起来,不曾多想,忙上前去扶她,直叫:“稳一些,小心地滑,摔了身子如何了得!

扑面就是一阵寒心的冷气,寂静里似有异常的躁动,是清波急喘的声线在冷薄的空气中不平稳的传来。

她抬眼,定睛看了一下,满目疑云:“怎么了?你不是去八王府了?我以为你会吃了晚饭才会回来,出什么事了?”

清波脸上流露的悲切叫她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但清波什么也不回答,呜咽一声,一把将她抱住,整个人在止不住的抖,喃喃的在乱叫:“小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有事,你都要给我好好的活着…”

她的眉皱的越发的紧了,清波已经很久不曾唤她作小姐了,总是轻柔的唤她做姐姐,今日如何就乱了方寸,又称她做起小姐来了?

正想问她说什么胡话,钟炎凄怆的身影倏地跳映进了眼帘,然后,她瞧见了他衣袍上满身的血渍,在雪白的缎面上一处处洇染开,成了一朵朵奇魅的桃花,散出致命的诡异气息…

心,像是狠狠的叫人捅了一刀般,痛乱起来!

钟炎爱干净,又一心怜爱着她,即便知道她如今爱的是别人,可若想要来见她,断不会穿着一身血衣来吓她!

这番,他顾不得一身血淋毫不避讳的直闯她与方重仁的睡房,就一定发生了令其哀恸不自已的事了…

他是于伯身边的人,此刻应该守在于伯身边,何以重仁不在,他会唐突的闯过来?

守护她的落云十三骑又如何会放他进来?

她眨着眼细细的思量,耳朵里似依约刮到了什么可疑的声响!

远处,寂静的雪花飘摇处,好似有隐隐的哭声在回荡…

是谁在哭?

为何而哭?

“清波,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