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又廷有些动怒,眉头紧皱起来,将她的身子重新扯了回来,“又怎么了?”

谨言没有出声,直直地望着他。

顾又廷见她这样,拗不过他,只好耐着性子,道:“刚不是跟你说清楚了,还生气呢?”

谨言收回视线,不再看他,“没有,就是觉得困了。”

顾又廷看着她。

她别过脸,闷声不语。

俩人面对面地躺着,一时之间,顾又廷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个僵局,他所有的心思精力都在这一个多月的奔波劳累中耗尽了,现在面对闹脾气的小女人,他第一次有点头疼。他希望自己回到家里,可以享受她的温存,好好休息一番。

但是,目前他不得不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来面对面前的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只得压抑着不耐烦,按捺下情绪,说:“你怎么回事?”

谨言听他语气,一时心酸,更加不想理会。

他皱着眉道:“到底什么又让你不痛快,如果你有不痛快就直接说出来。”

本来不过是极小的事情,他哄哄到也就好了,这样一吼一吼的语气,令气氛凝重几分,一股委屈从心头冒起,说来说去最理直气壮的人就是他,她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我说过了,我觉得困了想要休息了,就是这样而已。”

他渐渐恼怒起来,“说实话。”

谨言忽然一顿,看着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我可以跟你说实话,但前提是,你有跟我说实话吗?在来这里之前,你是怎么告诉我的?这一个多月里,你说过两次要回来,哪一次不是在哄我了?”

她想到这一个多月的难耐,小熊生病时的无助,夜半抽筋醒来时的难过,那么多的时刻他都不在身边,之前他们没有在一起,如今他们在一起了,有什么改变?那些委屈此时此刻全都化成了愤然了,“我知道我的本分,也知道自己该要做什么,我每一天都在告诉自己,要为了自己和孩子努力,这样的生活是我自己选择的,何况目前还没有艰难,就算真的有,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去承担。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你在把我和小熊放在这里的时候,你有担心过吗?”

她说完,就听他沉声道:“等孩子生下来了,我就接你们回去。”

谨言缓了缓,说:“然后接下来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和小熊继续留在这里,每天唯一的期盼就是你能回来一次,而你在港城那边过着和婚前没差别的生活,每天应酬到一两点也不用担心。”

他盯着她,眉头微锁,轻抿着嘴,

谨言见他没有出声,轻声说,“时间不早了,先睡了吧。”

她咬了咬牙,正要转过身,便听见他的声音:“我这个老公当的真失败,居然让老婆一点都不信任我。”谨言抿唇,他低下头,轻轻碰了她一下,“有时候谈生意,应酬和逢场作戏都是难免的,为了气氛,身边陪一两个女人,就算是俗脂艳粉,也要忍着看下去。”

谨言看也不看他,“你做什么事情都有你的道理,不用跟我解释。”

他算是明白问题所在了,觉得好笑,也就直接摇头笑,将她揽得更紧些,“嘴硬。”

又说,“你放心,就算你没在身边,我肯定也洁身自好,以后不必要的应酬我就让下面的人代去。”

她沉默,低头不语,良久才淡淡道:“随你。”话虽是这样说,身子却是软了下来,迎上他目光,又道:“我最近的脾气不是很好,常常会吓自己,不小心跌倒了怎么办,动不动就爱胡思乱想,刚才也是突然想偏了…你有空,就多回来陪陪我和小熊,好不好?”

她有点无助,有点恨自己的脆弱,她确实不够坚强。

“好。”他倾身俯近她,低声道,“还说不是吃醋?”

谨言不理会他,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埋在他怀里:“那你这会要呆多几天。”

“我下周再走。”

“你脾气能稍微改好一点点吗?”她的语气越发温润发懒,快睡着了。

“能。”

“会对我和小熊都耐心些吗?”她掌心覆上他手背,又问。

“嗯。”

“那明天你要陪小熊一起去上课哦。”

“行…”

次日清晨,暖暖的阳光轻轻的洒在脸上,卧室光线明亮,气围暖和。

连续一个多月的雨季终于过去,换上难得的阳光,窗户没关,有门吹进来,吹动窗帘,带动着阳光尽数的洒进来,照射在床头柜上…窗外的树枝上停着一两只小鸟,雀跃的叫了一会。

相依而眠醒来的次数不少,但一家三口一起躺在同张床上,还是第一次。

谨言手上横着只手臂,脸颊有只肉嘟嘟的手贴着,她微微睁开眼,是住了一个多月渐渐熟悉的房间,

四周仍是原先的模样,一样的墙壁,一样的挂钟,一样的木门,但感觉却是不一样的体会…

谨言转过了脸,就见到男人沉睡时英气的面容,他睡得很沉,两道英眉在睡梦中仍有些习惯性的微蹙,神色中透着明显的疲惫,是昨晚在黑暗里没有察觉出来的,她看了会,再转过脸,就见到自家白白嫩嫩的小熊。

她轻轻地将横在身上的胳膊拿开,轻轻地下了床,光着脚走在地板上,担心将父女俩吵醒,走到门前,定定看了他们一会儿,才噙着丝丝笑意慢慢走出去。相比谨言,小熊早上醒来时,对于突然出现在身侧的男人,顿坐在床头,眼睛睁地大大的,看了良久。

她爸醒了后,反而尴尬了,喊孩子她妈进来。

谨言知道被子下面藏着个裸男,忍不住笑了一声。

被孩子她爸瞪了一眼,才忍着笑,把小熊从床上抱起来,去客厅的洗手间洗梳。

小丫头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十分亢奋,刷牙时一直闹腾,娘俩这些日子相依为命,更是处出了感情,玩起来就忘了时间,一时没听到卧室男人的声音,等出了浴室,那边又洗了个澡的男人,问:“老婆,我的衣服放在哪里了?”

谨言让保姆看着小熊先吃早餐,进到卧室里,找了内裤和衣服拿进去浴室。

顾又廷出来时,谨言刚好把桌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往脸上涂抹完,又就着桌上的温水,从绿色的紫色的瓶子里倒出些一粒粒,吞了下去,但这还没有完,脱下了衣服,从白瓶子里挤出些白色乳液,往白腻的肚腹上涂了上去。

他看了会,随手拿了个瓶子看,都是些什么维生素C之类的,见她仍在忙活,忍不住,说:“每天这么多事情做?你还会无聊?先是什么胶,又是什么油,现在你肚子涂的是什么,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对身体好吗?”

谨言都不指望他懂这些,仔细涂抹着小腹的每一块肌肤,不搭理他的找茬,忽然想到他工作起来烟酒都是不离身的,平常又不一定会注意饮食,便问,“你最近会不会觉得很累?要不要买点保健品吃?”

顾又廷将瓶子放回桌上,又看了一眼她被胸罩包着的圆满的乳,有些抑郁,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吃什么保健品,你到时还是买点伟哥给我吃。”又说,“这小子还没出生就知道折腾人。”

谨言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心想他难得有克星了,觉得好笑,轻声笑了出来。

最近这么甜蜜,大家还习惯这个节奏吗?嘻嘻嘻嘻嘻嘻嘻~

终局篇(31)——你就要当姐姐了,要带头做好榜样~

他紧绷着脸,看向别处,平息气绪。

谨言坐在床边正在往身上套针织衫。

背后的内衣扣漏了一结,针织套下去时被勾住了,她双手有些笨拙地往后弄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办法解出来瑚。

他就站在一边看着,只傲然扬眉,好整以瑕地看着她,既不开口,也不近前铄。

真是记仇的男人。

她忍不住,喊:“喂!”

“你叫我?”他闲闲道。

“顾又廷!”她板脸,急急唤他。

唇角挑出一抹明显的笑意,看到谨言渐渐变了脸色,终于是走过去帮她把缠住的针织线挑出来,

却没有离开她的身体,沿着身体的曲线渐渐到大腿上,她刚擦过身体乳,摸上去滑滑的。

谨言被抚得有些痒,“别摸,才擦了乳液没多久。”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继而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腹,俯下身子,吻着她的颈后,

谨言身子一动,被他板过了身,然后握了手往身下蓄势待发的棍子一样的东西按去。

不知是手心的温热感,还是内心太过于燥热,她有些口干舌燥,身子窝在他怀里蹭了两下。

一两月前禁这床事,对她没有感觉,但一直到昨晚,还有现在都被他撩拨出了内心深处的渴望。

这样副样子自然没有逃过身上男人的眼睛,顾又廷摇头笑,在她唇上一吻,同时一个灼热的硬物正紧紧地抵着她,谨言一头长发凌乱,水眸荡漾,另只手抓着他胸膛的衣领,红唇微张,眼神迷离,只觉得从头到脚,全身的温度都开始热了起来。

他放开她,大手探进她的针织衫里,捏住她敏感的蕊蕾。

由轻到重,富有技巧地揉捏。

他含着她的耳畔,低沉着声音:“想做?”

见他认真地问,她眨了眨眼睛,手情不自禁的在他身上流连。

男人的手指,慢慢从衣服里抽出来,嘴唇也吐出耳垂,骤然离开。

谨言茫然,抬头看着他。

“你再忍忍。”

他低笑,打趣道,“现在这个月份需要节制点,要是纵欲过度,对小孩不好。”

谨言直羞得整张脸都红成一片,只恨恨地在他身上捶了几下出气。

瞧见他嗤嗤轻笑的模样,干脆不理会他了,恨恨地坐回床上,拿过裤子穿上。

很快他也坐到床上,手指在她腰上划着,懒懒道:“要不今天在家里休息吧,明天再出去?”

谨言没有多想,摇了摇头,说:“不行,小熊报了名,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她期待了一个多星期了。”说完,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拧起了眉,转过脸不满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想陪着我们出去?小熊又不会烦到你…”

顾又廷也没好气看着她,直接道:“你别疑心病。”

沉默了片刻,又说,“这一阵老是没有能怎么休息,就想能在家里睡个好觉。”

谨言想了想,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身子贴着他靠在床头上依着,“我知道,你工作忙,上课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我们一家人再一起去吃个饭,就回来休息好不好?最多耽误你半天的时间,好不好?”

顾又廷拿下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心,语气缓和地“嗯”了一声。

过了半小时,小熊已经喝完了一碗小米粥,还有一个肉包子和一条油条,然后把小黄人的书包都装满了绘画工作,可俩个大人还没有人影,小熊在保姆的照顾下穿好鞋后,就跑到卧室门口。

刚准备要伸长手去转开门把,就被跟随在后的保姆给阻止了,颇有些语重深长,

“这个…你现在不能进去,我们去看看电视,你不是最爱看那个什么一只眼睛的小人吗?我陪你去看…”

小熊有些不解,声音稚气地问:“我要进去找言言,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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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局篇(32)——怎么疼她,他都在脑里想了一遍…

他将被子往下扯,令她的脑袋露出来,搂着谨言亲了几下,还不住揉捏她的身子。

深夜时分,他的胡茬细细冒了出来,一点点的碰到肌肤格外的刺人。

她十分敏感,忍了忍,却是没忍住因为痒而发出了声音瑚。

她算是明白了,他一旦面对自己的死缠烂打或是哭闹时,当下什么事情都愿意答应她,

可一旦事情翻了篇,他很快就会变回老样子,哪里管当初自己答应过什么铄。

此刻,她想着小熊今天的委屈模样,让她更觉得这些年愧欠了小熊,但有人却是不放在心上,

她又想着离开回港城的时间不多,不由得心急,却也不想要出声主动搭理他。

谨言今天原本就心情低落,现在算起他离开的日期,心中更是苦恼压抑。

思忖道,如果由自己好好跟他说一通,让他明天对小熊耐心些,是不是会好点?

想起他之前不是没有答应过,事后仍然不作任何改变,不由得暗自生着闷气。

在这苦于找不到任何突破口的时刻,忽然听人在耳畔问,“小熊怎么样了?”

这样随口的一问,谨言却觉得很难回答。

要换成以往,她都会避重就轻的说很好很乖,小熊一向很好带之类的问题,这样一半是事实一半是为了让他放心,但现在这个时候明显不能这样回答,谨言想了想,说:“还好,就是睡觉的时候哄了比较久,一直不肯让我走。”

谨言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而是平静地看着自己,她挨到他怀里,枕着健硕的胳膊,温柔的说:“你就不能对我们母女俩好点?把我们丢在这里,一走就是一个多月…邻居前俩天还问怎么一直没见到我老公,可不就是嘛,我们想见你一面都困难…”

说到这儿,谨言觉得自己拿捏很好,该有的委屈和情感都表达出来了,瞧见男人动容,她决定再接再励,愈加柔声地说:“我听说过两天有个亲子绘画课,我怀着你儿子不方便,要不你陪小熊一起参加吧?”

谨言急切地看着他,她知道顾又廷对这些生活类的琐事都没有研究,也没有兴趣,

但是趁着这个机会,她想要他陪着小熊一起。

如果可以,也算是父女俩一个在一起增进感情的不错的机会。

她在被子里碰了碰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背,脸上笑着说:“那天好像还设了前三名的奖项,小熊最近对画画很有兴趣,如果能够得奖,会让她更有动力,要是不能,我们带她去喜欢的动物园,也会鼓励到她,我认为这主意还不错,你觉得呢?”

“还有两天时间,”他亲了亲她,敷衍了事地道:“这事晚点再说。”

第二天谨言起床后,带着小熊梳洗,给扎了两条可爱的小羊角辫,

煮了碗小米线汤,母女俩一人喝了一大碗,一起去外面买了比赛要用的大张绘画纸,从始至终都没有理他。

回到家里,男人凉凉扫了她一眼,她也不理会,抱着女儿进房,把绘画纸铺在小桌子上,

再一一把颜料彩笔拿出来铺好,刚要开始画,白母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接了起来,“妈?”

“言言,你吃过饭没有?”白母温慈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家里吗?”

“吃了,”谨言轻声应,“和小熊在画画。”

“之前听你说小熊开始上课了,她还习惯吗?让她听听电话…”

“我们小熊很乖呢,”谨言笑了笑,把手机放到小熊耳边,“是外婆。”

小熊软软嚅嚅地喊了一声,那边白母近俩月没见到她,想女儿更想孙女,聊了好一会,才舍得让她回去继续画画,电话切到谨言,白母不免叹了声气,“你有空和家瑞聊一聊,怎么都不回家吃饭?”

谨言点点头,挂了后便直接拨了电话过去给家瑞。

家瑞听后,吐了吐舌头,说,

“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你走了后,妈整天就知道唠叨我找对象的事情。”

“妈是对的,”谨言点点头,赞成的说,“你这几年一直只顾着工作,当时是年纪还小,现在也差不多到了需要找对象的年龄了,你聪明、努力、漂亮,也还算年轻,一定会有很多优秀的男人喜欢你。实话告诉姐,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家瑞听不下去了,喊:“姐,你怎么现在也变得跟妈一样了?难得打次电话,你不像往常一样问问我近况,吩咐天气要转凉了多穿一件,而是说这种事情,你还是我姐吗?”

“你别转移话题,”谨言笑道,“你二十几了,不是为了妈,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你是成年人,要懂得衡量事情的利弊,也不要让妈为你担心,知道吗?”

谨言含蓄的意思,家瑞听得懂,同时,她也知道自己的缺点,性格过于好强,在工作上就看得出来,凡事都要争个结果,还有感情上,曾经也一度的任性妄为…在外人的眼里,她看上去无坚不摧,雷厉风行,有时候却也像个小孩子一样会钻牛角尖。

从之前的那件事情里,她就已经学会深刻的教训:如果她一度的随着自己的心去做事情,只知道进而不懂得后退,只会受到伤害,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她都需要找到一个足以平衡的心态。

“我知道。”家瑞应了一声,问:“你和姐夫的婚后生活怎么样了呀?”

“比起关心我,你还是关心自己,这件事情,你要放在心上,别再贪玩。”

“好,好,好,从明天开始,我一定密切关注身边一切的单身汉。”

谨言轻笑一声,聊了一会儿,欣慰地挂上了电话,陪小熊画画去了。

这边的家瑞刚收线,很快,就有经理的电话打了进来,“家瑞,有打扰你吗?”

“没有,”家瑞说,“我在家里看电视呢。”

“我刚打了两通,你一直占线,还担心你有事情要忙。”

“是啊,和我姐聊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经理笑笑,“家瑞,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出来?”

家瑞问,“经理,有什么事呀?”

“就是陪个客户,找不到其他人。”经理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