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懊悔着,只听外面传来丫头们的惊叫声,“啊!怎么触动机关了?”

柳飞飞听到动静,冲出得月阁,只见三个丫头正被飞石袭,三个人顾头不顾尾,抱在一团,一动不动,身上全是石子打过的泥土,狼狈不已。飞飞细心地查看了一番,问题出在第二道机关处。

“这两棵松树是谁移的?”

白芷与白菲一齐指着白藤。

她学得最晚,是白菲让她移的,“我是按白菲姐姐说的做。”

白芷厉声道:“我也是按白菲姐说的做,为什么我移的就没事?”

白菲道:“指定是你没移到位置上,否则我们怎么会中机关。”

“白藤,你就不能用心点,五步的距离,你都掌握不好?”

柳飞飞厉瞪三人几眼,推了松树一把,“给你们讲过多少回,这阵法半步也错不得,一旦布错,就算是懂阵的也会中机关?白菲是学会的,你为什么不多看一遍,万一这阵法里不是石头,是毒箭,你们三个早就没命了。

下回移完了阵法,白菲也必须检查一遍,这是布阵师必须要有的谨慎,万无一失,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更好的防敌。最基本的东西都给忘了,还当什么布阵师!”

柳飞飞又张望了一下,纵身跳到另一步,“还有这里,多移了半步,是谁移的?”

白藤一脸茫然,“不是我移的。”

白芷低低地道:“是我移的。”

“四步,就四步你也能多移半步,白芷,你学的时候多用点心行不行?”柳飞飞骂了几句,“下午再移,移完之后,我就让你们三个先走,看来不让你们吃点苦头,你们不知道厉害。”

三个人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土,面面相窥,白芷怒容相向:“白藤,被石子打得痛死了!”

“你还怨我,要不是柳县主发现那处多移半步,还不知道踩上什么机关呢。”

几个人相互埋怨着,出了得月阁,过了告示牌,这才舒了一口气。

从清音轩挑了乐器,白菲多留了片刻,主要是数那里面送去的字画有无缺少,那些画她都有印象,看都在,这才松了口气。

两名二等丫头满是羡慕,同是一起进得月阁的,有的是正八品侍女,有的提了大丫头,可她们还是二等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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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授艺

羡慕她们几个有机会,干活时也越发卖力。

当大丫头好,能跟着县主、郡主学本事。

柳飞飞倒了杯茶,一口一口慢慢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咂酒,动作缓慢,仿佛是要一口细品完所有的味道方才下咽。这茶,原是冰冷的。她回头看了眼热气腾腾的红泥小炉,伸手一抓,烫得刺痛,顿时有气恼:“茶都凉了,来个活人侍候。”

二等丫头白苍一听,扒腿就往楼上跑。

落后的白芹满是怒容,小声地嘀咕道:“臭丫头,最好让你被骂一顿。主子们的闺阁是你能进的么?”

原来,有这么多丫头赶着要做主子的大丫头,没有了她初秋,主子们还是不缺有人服侍。

初秋静静的思忖,越发清醒明白:少了她一个,得月阁依旧如初。原来是她高看了自己在主子们心中的地位。就算当朝皇帝,一旦驾崩,还不是照样有人做新皇帝。唉,皇帝如此,何况是她这个小小的丫头,她不愿用心服侍长平县主,自有愿意服侍的盼着来。

可见这世上,像她这样的小人物,没人会在意,这几日是她把自己瞧得太重要了,也太过得意了。

白苍上了楼,将凉茶倒到铜盆里,干练的提了热水给桌上茶壶换水。

柳飞飞好奇地看着她提茶倒水,“你没觉得疼么?”

白苍将一切恢复成原样,这才伸出手来,露出手里的帕子。

“原来我竟是个笨的,居然忘了铜壶烫,直接用手抓。”

素妍吃吃笑了起来,“你不是笨,而是想我六哥了。是不是还觉得在西北好。我六哥常带你出去骑马玩耍?”

白苍换了热茶,甜而热情地问:“郡主、县主可饿了?奴婢去大厨房那边取糕点回来。”

素妍手里捧着乐谱书,问:“你们这批丫头里,个个都是机敏的,我看呀,倒不如提了大丫头,跟着白菲她们几个一起学些本事。”

白苍立时就乐了,笑眼弯弯。

青嬷嬷打帘进来,手里拿着针线活,“郡主。都提了大丫头,谁来干院里的粗活?”

“照我和飞飞如今的身份,我是六个大丫头的例。飞飞也是四个大丫头的例,就算提了也是不逾矩的。这样吧,就将她们俩都提了大丫头,干的活还是院子里的,每日看看门。打扫打扫院子,不进我们的闺阁便是。”

提了大丫头,服侍的丫头涨了月银,也能让她们欢喜一下。

素妍想得很简单,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况且。江家也不在意这几个银子。

白苍忙欠身行礼:“谢郡主恩典!”

“下去吧,好好办差。回头,我会吩咐白菲。让她教你们布阵,勤快些。”

白苍欢喜地下了楼,正对上白芹那恼怒的眸光。将素妍的话说了,白芹怒意立消,问道:“真的?”

白苍道:“自是真的。我骗你做甚。”

两人说着话,做针钱的做针线。打扫院子的继续打扫。

闺阁里,青嬷嬷很是不解:“都提了大丫头,院里是不是该要补几个二等丫头了?”

素妍道:“飞飞和六爷的事早晚都能成,就如当初二爷和二奶奶一样。我瞧着,皇上封飞飞长平县主定有用意。只怕待得来年天气转暖,飞飞和六哥就要去西北,院子里的丫头小心调教着,让她们多学些本事,将来到了西北,也能帮衬着飞飞。当初我们回来,便听宁西郡主说过,年轻的将领最多半年就要回西北。皇帝恩典回朝,是给他们时间娶妻成亲的。”

江书麟原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只是一直没有挑上他得心的女子,这才耽搁了下来。

素妍能明白的事,江舜诚和虞氏也明白。素妍觉着,飞飞嫁给江书麟不过是早晚的事,到时候,除了近身服侍她的两个大丫头,其他丫头她都给了飞飞。

柳飞飞红着脸,“就师姐想得长远。”

青嬷嬷这才明白素妍的用意,难怪突然就多了三个大丫头。

素妍不大过问家里的事,但不等于她不懂、不知事,只不过她不爱说。温声道:“趁着你还与我一处住着,自然得让你好好教导丫头们,等你出嫁的时候,你身边至少得有四个得力的丫头。”她又对青嬷嬷道:“这些日子也劳嬷嬷多留着心思,等师妹出了阁,得力的丫头随她去,我这院里就剩下白菲、白芷二人了,到时候还得再添人。与其那时手忙脚乱地挑人,不如一早留心各处,到时候选些能干得力的来。”

青嬷嬷连连应“是”。

素妍能说出自己的用意,便是相信她们。

柳飞飞羞着脸,低声道:“这事…还是不要告诉那几个丫头,免得到时候听说跟我要去西北,个个不愿用心学。”

西北生活艰苦,昔日去,是因为知道一旦战事早了,大家就能早日回转皇城。可是现下,若柳飞飞与江书麟成了亲,去西北,便是要在那边扎下根来,三五年内只怕也回不成皇城。

青嬷嬷吐了口气,“怎会不乐意,早前白苍她们几个是暗自庆幸没学好武功。可见着白芷她们几个都吃上皇粮,哪有不羡慕?还不得打破脑袋地往里凑。”

建功立业与呆几十年是完全不同的。上回去西北,亦就半年多的时间,可一次做了柳飞飞的陪嫁丫头,许就要呆上好些年,亦有可能如二房夫妇俩,一呆就是二十年。

素妍与柳飞也有相同的看法,“嬷嬷就照她的话做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我们大家都过个清静年。”

青嬷嬷应承了。

白菲带着丫头们回来,与素妍回禀了清音轩那边装裱字画的进展,“一夜的工夫,朱先生就在那张几人合作的丹青上留下了墨宝,我看到的时候,左边那块空白处都绘上了画。是山水图,一边还绘了条河,河上有打渔的。”

素妍笑了笑,“等午后再过去瞧。”

搁下手头的事,素妍手把手教白菲吹埙,再教白芷吹竽,又教白藤如何敲鼓。而这些,柳飞飞是帮不上忙的,却颇有兴致的在一旁听得起劲。柳飞飞虽然不会,却亦懂得一些音律知识。耳朵会听。

素妍讲了两遍,就让她们自个练习,一时间得月阁里很是热闹。数种声音交融到一块。

江舜诚父兄下朝回家,一入府里就听到古怪的乐声,调不成调,曲不成曲,一看就是有人在新学。

江书鹏笑道:“小妹就是个闲不住的。片刻不折腾都不成。听说昨儿,教丫头们布阵呢。”

抬头时,众人眼前一亮,只见素妍领着青嬷嬷款款移来。

素妍近了跟前,向江舜诚见罢了礼,问道:“明儿休朝了么?”

到了年节。按照朝廷的规矩,要休朝放百官回家过节,直至过完正月十五才恢复朝会。但每日各部院留有当值的人,称此为“坐班”。

江书鸿道:“嗯,皇上下旨,明儿开始休朝。”

休朝了,江氏父子便呆在家里安安心心地过大年。轮到谁回朝坐班时,才去呆上一两日。各部的人手倒还算充足,若有大事,又有各部尚书主持,倒不用他们费心。

父子数人往书房方向移去,说说笑笑,素妍最关心的还是这次书画拍卖的事儿。

*

皇宫,养心殿内。

吴王拜见皇上,小心地递上了素妍亲手所写的请辞封地的折子。

皇帝面露疑色,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手工整又漂亮的行书,这让他忆起江书鹏的字,也是很漂亮的,有些相似,却各有风格。

江书鹏的字,中规中矩,得体得像是从字帖上临下来的一般工整,多了匠心,少了独有的个性、风雅。

素妍的字,很有风骨,有着男子的刚劲有力,又有着少有的洒脱自如。虽不如江书鹏的字工整,却让人心生喜爱。

皇帝赏完了字,这才瞧清折子上的内容,“她要请辞封地?”

“安西郡主说皇上厚待江家,江家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皇上再赐封她世袭罔替的爵位,她愧不敢受。说宁西郡主随父征讨,已有数年,是用性命才有了今日荣华,而她微薄寸功,不敢受封。”

这丫头倒也有趣。

世人恨不得荣华富贵,可她倒好,反而要请辞封地。

“皇祖父,据孙儿所知,江书麟与长平县主在西北之时,就是情投意合的一对。皇祖父何不借此机会给二人赐婚,也便成就良缘。”

皇帝眼神聚敛,化成厉箭,“这话是安西郡主托你说合的吧?”

他脸上写得有么?

吴王不敢欺骗,这的确是素妍所求。含窘带笑:“不瞒皇祖父,她与孙儿说了江夫人不同意长平县主与江书麟的婚事,好像还张罗着要给江书麟另订名门女子。安西与长平县主情同姐妹,又是同门师姐妹,自为她忧心。她无心一提,孙儿却想为这对有情人求个恩典。”

皇帝早在他们未回京前,就知道柳飞飞和江书麟情投意合的事。二人时不时相伴出营骑马,上树摘果子,这分明就是一对动心的男女。做个顺水人情,也不无不可,猜着若是江素妍所求,他心头有些不悦。

吴王的回答,倒得得体,不是江素妍的意思,只是他的想法。

江素妍怎么就请辞封地,难道只要一个安西郡主的虚名?

“听说安西在阳城时,带了长平去拜访世外高人。”

263 趣事

这样的女子,皇帝竟有些猜不透,要么是太过有心计之人,要么就是不求富贵荣华。前者让人心里难安,后者却有些无法掌控。

吴王道:“她不仅在江南寻访到附庸山人,还意外结识了附庸山人的几个好友,有擅长诗词的谢文杰,有世外乐仙玉若笙,还有字写得极好的白峰居士。孙儿昨日在右相府里可是大开眼界了。就连朱先生一见到那些字画,都赖着不肯离开了。”

朱武见到不肯回家了,那定是极好的字画。皇帝听到这些名字,除了附庸山人,旁的一个也没听过,难道这些大才子都躲在民间,而非朝堂?

好东西都应该在皇宫里,怎的右相府的好字画这么多。

吴王道:“这次安西带回的字画要统一拍卖,所得的钱用来开‘义富济贫’医馆。”

他是皇帝,但凡是好的,都应该孝敬给皇帝。宫里的嫔妃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御花园的花是世间最珍贵的花,宫里的瓷器也是精心烧制…就算是最好的字画,也该是他的。皇帝立时有些泄气:“拍卖?”

“拍卖就是喊出一个价格,欲得的人跟着喊价,每喊一次涨价一百两银子,谁出的价高,谁就得拥此物。平西候的两位公子与孙儿约好,我们俩一起开办拍卖行,出宫之后便得与他商量,选择地点。”

皇帝冷笑一声:“你王府名下不就有好几家酒楼、茶肆么?”

还选甚地点,从里面挑选一个合意的就成。

吴王要与平西候之子做生意,只怕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亲近安西。

皇帝立时又道:“罢了,这种小生意就留给江家人自己折腾吧。你是要做大事的。”江舜诚虽是臣子,可惹上这人难缠得紧,要是招惹他女儿也一样难缠。

吴王心下暗自猜测着皇帝的用意。不让他和江传远兄弟做生意,他要做大事?是什么大事?一脸狐疑,带着审视地望着皇帝。

皇帝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更像是在听一些无干紧要的事,对于他来说,吴王所说的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总管禀道:“启禀皇上,左肩王求见!”

“宣!”

吴王抱拳道:“皇祖父吉祥,孙儿告退!”

左肩王衣着紫色蟠龙袍。迎面遇到吴王,彼此一笑当是打过招呼。他迈着好看的八字步进了养心殿,见拜了礼。皇帝赐座。

“今儿倒是有趣,安西郡主托吴王给朕上了一道请辞封地的折子。”

真上了?左肩王听人说过素妍不想要封地,倒是想要免死金牌。笑道:“这丫头有些意思。”以为只是说说,却当真呈递上来,看来这丫头是真的不喜欢封地、沐食邑之类。对于旁人是求之不得的宝贝,于她却不是想要的。

皇帝喜欢字写得好的臣子,字如人的脸面,有的字越看越喜欢,而有的字,看上一眼就厌恶。“这折子写得更有意思。连半句赘语都没有。”

左肩王道:“安西这丫头,写折子惯来如此。还说那些华词丽句都是废话,每份折子里。有用的就那么几句,非得弄出几十上百句来,只怕皇帝都看得厌烦。”

写折子惯来如此…

皇帝的圣颜微敛,越来越凝重,“她…经常写折子?”

她的话意似对奏折里的客套、废话很是了解。

左肩王凝重点头。“西北时,她写过几回。一个是臣弟为西北将士、百姓叫苦的折子。是她草拟的,臣弟照着誊抄。”他亦改了几句,不过大凡是因素妍以她的名义写的折子,左肩王恐被人非议,改成了他的语调,所奏之事还是一样。

一个小小的女子,这等军国大事的折子也敢草拟,这…还当真是令人意外。

这样的女子,怎能嫁予吴王?若是吴王登基,岂不由她掌控朝政,加上她的那个父兄,岂不要酿成大祸。万万不能让吴王娶了这样的女子。光是她江家的那几个父兄就不是寻常之辈,到时候这大齐的江山还不得改姓江。

她为什么要请辞封地,难不成是要让他误以为她不在乎名利权势、荣华富贵,实则,她想要的是整个天下。

皇帝想到深处,只觉背心一阵冷汗淋漓。

她想做第二个武则天?

“后来就两国议和的事,亦是她出的主意,说要在议和前打几个胜仗,为我朝立威,不过她的十面埋伏阵设得极妙,这才助三军一路势如破竹…”

武能打仗,文懂得收买人心,这便是这丫头的厉害之处。

不成,绝对不成!

他不能让她嫁给吴王,就是任何一个皇子、皇孙都不可以。

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她嫁给一个寻常的文官,唯有这样才是最稳妥的。

左肩王轻缓地说着,不见皇帝回话,唤道:“皇兄,皇兄…”

皇帝回过神来,“以你之见,她请辞封地,朕赏她些什么好?”

这丫头压根就不在乎权势富贵。附庸山上、玉若笙这些人都是不慕名利之人,怕是受他们影响极深。

“回皇兄,不如就赐她一枚免死金牌。”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回头正好可以利用一下,遂了她的心愿。

皇帝沉吟道:“免去死罪,贬为庶人…”

左肩王不晓今儿皇帝是怎么了,时不时的走神,“皇兄今儿遇上难事了?”

皇帝微愣,也许只在左肩王的面前,他才能如此毫无顾忌。轻叹道:“吴王大了,到了迎娶正妃的年纪,许侧妃已有身孕,可他还不肯回吴王府。”

左肩王颇是紧张,“皇兄心里可有合意的人选?”千万不要是素妍,要是素妍许了吴王,宇文琰还不得发狂。他的儿子他自个了解,如今是打算在江素妍那一棵树上吊死了。

皇帝将朝中合意的几位大臣之女都想了一遍。最让他懊恼的便是十一皇子,昔日一口气就挑了安国公的嫡长女安大小姐,又选了闻其贵的嫡女为侧妃。

江素妍甚有才华,但现下看来,绝对不能做吴王妃。

崔珊最合意,怎耐是个娇纵的性子,全无女子的端庄大方。

突然,皇帝的眼睛前一亮,想到一个合意的女子,越想越是合适。道:“以你之见,镇国公家的宁西郡主如何?”

左肩王愣了一下,皇帝怎把杨云屏和吴王扯到一块儿了。杨云屏已有二十又一,翻年就二十二了,尚待字闺中,可真真是个老姑娘。不过,她的年纪与吴王倒也合适。只比吴王年长不到两岁。

“宁西为人大度,行事大方,端庄有礼,自她母亲早逝之后,一直是她在打理镇国公父子的起居饮食,是个能干的好姑娘。满朝文武大臣家中,很难寻到一个如她这样的女子。武能上战场,文能主持中馈、料理家务。”

皇帝朗声笑了起来。

这母仪天下的人。自得为人大度,行事大方,看来真真是个好人选。

杨云屏无论出身、功勋,都足可以得配吴王。

左肩王话题一转,“只是…这吴王能同意么?”

皇帝厉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乾明早逝。我这个做祖父的为他订下一门好亲事,他岂有不乐意之理。”

舒太妃弄了一堆的女人回府,吴王索性搬出王府另做,都有半年没回吴王府了,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吓跑吴王。

左肩王摆了摆手,万事还得些小心些的好,吴王到底不是小孩子,他有自己的看法与主意。“皇兄,此事还得先让他知晓才行。万一他闹腾起来,怕是要生出一场风波。皇兄还是选个合适的时候与他细说的好。”

吴王不回王府,是因为心系素妍。他得想过法子把素妍给打发掉,若是她另许人家,吴王没了念想,还不得乖乖回府迎娶杨云屏。

堂堂皇帝岂能因为这等家务小事被难住,当年的乾明太子这个年纪时,也不大听话,他为太子挑选的杨氏女不喜,非得迎娶舒氏女为正妃。想到这事,皇帝心下有闷闷然,但他突然发现,难不成皇家真与杨氏女有缘,当年乾明太子未能迎娶杨秉忠的妹妹,现在他又有心将杨秉忠的女儿许给吴王。

如此也好,正好续了前缘。

或许,还真能成就一段良缘。

左肩王起身,跪拜见礼。

皇帝道:“你行此大礼,有话就说。”他们是自家兄弟,左肩王为他守护疆土,南有贼匪就剿匪,北有战事就请战。左肩王是皇帝最信任和倚重的兄弟。

“皇兄,臣弟想请皇兄为阿琰、安西赐婚!”

“你要为阿琰迎娶安西?”

他刚拿定主意,不让安西嫁入皇家。

左肩王肯定地答“是”。

皇帝却甚是意外,“你可了解安西。”

“臣弟自是了解,虽有些小性子,却是能制住阿琰那匹野马。皇兄不知,昨儿那丫头好好儿地收拾了阿琰一番。阿琰吃了亏,还不敢叫嚷,哈哈…现下想来心里就乐。”

自家儿子吃了亏,当父亲的还乐不可支,当真是奇了。

依着宇文琰的性子,哪肯乖乖就范,偏被江素妍给哄得团团转,吃了闷亏,宇文琰不吵不闹,倒也老实。

皇帝追问了一句:“说来听听!”

左肩王将素妍给宇文琰灌了一碗黄莲汤的事细细地讲了。

皇帝忍俊不住,两个小儿女间的事倒也有趣得紧。

“阿琰竟乖乖听了?”

264 请婚

左肩王笑道:“可不听了,还好好儿地躺在案上,闭上眼睛等着人用嘴喂药,不想刚回过神来,那丫头就把药给灌下来了,弄得他一个措手不及,狼狈得很。”

皇帝太了解宇文琰,打小就被左肩王给惯坏了,飞扬跋扈,霸道任性,耍横不讲理,可谓都是齐全了。从他三岁开始就会捉磨人、欺负人,却在素妍那儿吃了个大亏。

左肩王妃叶氏常说“妾不会管教儿子,倒是会管教女儿”,宇文琰的教养问题,皇帝过问一二,剩下*都留与了左肩王。教子虽是一家的大事,左肩王也不大懂,只是用他自己的方法教养着宇文琰。

这也让宇文琰的性子有些飞扬不羁。

皇帝道:“就要过年了,此事…”

左肩王赔着笑脸,“皇兄可不能再推辞,就成全这对小冤家吧。这几日阿琰带着家奴、家丁在府里挖地道。”

“他挖地道作甚?”

“说要挖到右相府,偷了右相府的宝贝。”

皇帝立时想到江素妍带回来的东西,“他也喜欢字画?”

“哪是偷字画,他要去偷右相的宝贝女儿。”

皇帝不由仰天大笑,没想宇文琰真是如此有趣,从左肩王府到右相府这地道只怕不短,竟想到这种法子,挖地道偷宝贝,越笑越乐。笑罢之后,将左肩王扶起,兄弟二人继续说话聊天。

“皇兄不知,那丫头精得很,阿琰好几次半夜出门,都无功而归,说是那丫头在院子周围种了草药,不敢亲近,生怕中毒。

昨儿再去。那丫头又在院子周围布了阵,着实不易亲近。阿琰这是要将地道挖到那丫头闺阁之下,可我瞅着,恐怕不成,江舜诚父子一个比一个精,没等他把地道挖通,早就被人断了去路。

皇兄要是再不下旨赐婚,只怕我这张老脸就被浑小子给丢尽了,他被那丫头迷得昏头转向,一天瞧不着。就在那儿发呆。这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还被这丫头给算计一把。”

皇帝直听得笑眼弯弯。都年轻过,遇上心仪的女子失了风度的比比皆是。

当年的他。虽贵为雍王,见着许氏女,不也乱了分寸,几次接触以来,心里再无旁的女子只唯她一人。

左肩王亦是重情男子。年少时偶然回返封地卫州,竟在卫州城石桥畔得遇一袭白衣、飘飘若仙的叶氏女叶飘飘,只那么一眼,就认定了叶飘飘,明知叶飘飘早有婚约,最后还是逼着叶家退亲许他。

如今。下一辈人长大了,上演着他们当年的年少故事。

皇帝倒有心赐婚,笑道:“现在不成。这样罢,待过了年节,朕再下旨赐婚。”

素妍是个好女子,既是好的,不能嫁吴王。也只能嫁予其他皇族。

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启禀皇上。珊瑚郡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