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头近了花厅,欲言又止。

田嬷嬷出了花厅,听罢之后,低声道:“老太太、老候爷,六老爷带着新六太太到了,要来敬新人茶呢。”

慕容氏微愣,不知要不要帮着说几句话,扭头看沈氏,正含笑接过江传远夫妇的茶水,亦掏了件好看的珠花首饰送给李碧菱,另备了封红递给江传远。

江传远低声介绍道:“这是伯母,最是热心、贤惠的,往后你若有不懂的,只管请教她。”

沈氏笑道:“瞧瞧,把你伯母都夸上天了,回头我要是不教都不成。你刚进门,许多事还不懂,你若问我,我自倾囊相告。”

李碧菱欠身道了谢。

江传远走近张双双,道:“这是大嫂,是伯母的左膀右臂,是府里数一数二的能干人物。”

张双双笑了起来,谁都爱听夸赞的话,她亦不例外,“听听三弟这张嘴,越发的能言善辩了,能把天下的小鸟都给哄骗下来,哈哈,你且把这好听的留给三弟妹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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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新妇敬新人茶,浣浣也是起点的新人,在这儿也向各位抱拳道贺,盼读友们多多关注!多多疼爱!!

401罚柳氏

李碧菱的一张脸顿时就臊红了。

对于这样的夫婿,她很是满意,只是昨晚他有几分醉意,对她也粗鲁了一些,但今晨醒来,看到她身上的瘀紫、红印,满是愧色地道“我弄疼你了?”她只是羞涩摇头,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好。因要赶早来敬新人茶,不敢误了时辰,更不敢让长辈等候坏了规矩,她早早就服侍江传远起来了。

江传远坐在榻前,就看着她忙碌,脸上漾着笑,近乎自言自语地道:“没想我娘子如此好看,嘿嘿…”

他越是傻笑,李碧菱就越发的羞赧。

此刻,李碧菱羞红两颊,越发显得娇媚无双,直瞧得江传远眼直。

张双双赏了块女儿家佩挂裙边的一对蝴蝶玉佩,上面坠着一截大红色的流苏,煞是好看,虽不是特别珍贵的,却也别致。

门外,传来三房何氏的声音,一边走,一边大声道:“婆母、二嫂,我可是来晚了。”

何氏的肚子越发地大了,腆着肚子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进来,含笑看了眼李碧菱,今儿这一细瞧,觉得她当真比自己娘家侄女生得好看,又得体,“三奶奶当真如朵花似的,未过门时,三爷远远地瞧了一眼,就直说满意呢。”

花厅上说说笑笑,院门外素妍携着青嬷嬷、白菲款款移来,只见江书麟与柳飞飞立在院外,被两个丫头给拦住,死活不肯让他们进去。

江书麟有些烦燥,厉声道:“凭甚他们能入,我们却不能进去?”

素妍近了院门前,对白菲道:“你且进去瞧瞧。若是他们已给老太太敬了新人茶便来回我。”

总不能因为要帮六房,就让二房受了委屈和尴尬,今儿对江传远夫妇来说同样是好日子。

白菲进去片刻,回话道:“三爷与三奶奶已向老太太敬过新人茶了。”

素妍对柳飞飞道了声“进去吧”,领着青嬷嬷入了如意堂的院门,丫头还想阻拦,素妍猛一回头。一个犀厉的眼神胜过千言万语,丫头只低垂着头并不敢拦。

虞氏见素妍领着江书麟夫妇进来,面色一凛。

素妍笑道:“碧菱,我与你二姐碧菡可是手帕之交的好姐妹呢?你二姐近来可好?”

李碧菱取了新人茶,跪下递过“拜见姑姑。”这才轻声回道,“二姐甚好,一早就想来见郡主姑姑,因有了身子,婆家人不允她出门。”

素妍笑着接了新人茶。浅呷一口,从袖口取了只不大的锦盒递给李碧菱,又拿了封红递给江传远。

李碧菱启开锦盒,里面却是件漂亮的点翠簪花,做工精美,一看就是好东西。“谢姑姑。”

柳飞飞与江书麟跪在蒲团。朗声道:“儿媳柳氏拜见翁爹、婆母!前些日子因身子不适,今日给翁爹、婆母赔个不是,请二老见谅。”

虞氏愤然瞪视柳飞飞。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但见柳飞飞纤指莹莹,举止倒也得体,一双眸光里含着怯意与不安,生怕被自己拒绝。

素妍笑道:“娘,事出有因,倒不是她要坏了规矩,二月十三那日她确实病倒了。你就原谅她这回,往后她再不敢乱了规矩。”

虞氏冷哼一声,不打算就此饶了柳飞飞。

沈氏不愿轻易开口。规矩还是要的,她虽是长媳,但这是自己最小的弟妹。

慕容氏见沈氏不说话。也不敢开口求情,只探究似地看着张双双。

张双双只作没瞧见,喝着自己的茶,与何氏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素妍道:“娘,你不是说家和万事兴么?你不如罚了她,但这茶你还得喝,否则明儿我们上路去晋阳,让他们如何安心。万一六哥得了什么差事,去了外地,你又如何安心?退一步海阔天空,原谅了她,也是宽恕了自己。”

慕容氏虽知素妍有些不俗,却不想劝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听得双眼发直。

李碧菱因是新妇,只小心地看着厅上的一切。

江舜诚急着去大书房,还要去给传良讲《史记》。“不如就饶过他们这回…”

虞氏怒瞪。

素妍娇声道:“娘,接了这新人茶,要训要罚,接过茶再说。”

如果不是素妍,恐怕虞氏当真不会接茶杯,她这才愤然接过,厉声道:“柳氏,规矩不能坏,你既坏了规矩,从即日起去佛堂抄写十遍《祈福经》。”

江书麟一听,惊呼一声“娘”。

虞氏厉声道:“哪家的新妇不在成亲次日给长辈敬茶的,你若想为娘认下她这个儿媳,就不要擅自插嘴坏了江家的规矩。”

柳飞飞朝他使了眼色,她来过两回,每次都被丫头拦在院门外,虞氏是真的恼她。

江书麟不再支声,耷拉着脑袋。

虞氏道:“你在江家住了那么久,这府里的规矩多少也知道一些。我罚你去佛堂思过抄经,你可心服。”

“儿媳心悦诚服。”

虞氏捧起茶杯,素妍说得对,家和万事兴,这到底是江书麟自己挑的妻子。想当初,有多少名门闺秀他不选,偏偏就相中了这渔村女。“回头敬了茶,自己去佛堂,带两个丫头服侍着吧。”

柳飞飞应声“是”,一脸谦恭,又递了茶给江舜诚。

老夫妻二人各呷一口,赏了封红,二人各得一只。

柳飞飞起身拜了大太太、二太太,她们亦补了礼物,就连素妍也备了份礼物,这次不是什么首饰钗子,而是和大家一样,也是封红。

江舜诚起身道:“我得去大书房了,你们坐着。”

沈氏、慕容氏齐声道:“恭送翁爹!”

江舜诚刚出院不久,就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却是江素婷到了,携着一双女儿进了院门。

锦绣看到素妍也在。原本带着笑的脸上便多了两分拘谨与小心,规规矩矩地站立在江素婷的身后。

江素婷审视完李碧菱,此刻又见到柳飞飞,不由得微微蹙眉。

江传远道:“这是大姑姑。”

李碧菱行礼见过。

江素婷说了句“乖”,掏了两个封红,赏一对新人。

江传远介绍了锦瑟与锦绣,一早就备了封红。二人各赏了姐妹俩各一个。

江书麟道:“大姐,还有我们的红包呢?”

“你们的?”江素婷左右张望,“今儿是传远两口子敬新人茶,你们凑什么热闹?你们的新人茶可早就过了。”

江书麟据理力争,“娘也罚了飞飞,你怎么还在计较,连娘和爹都给了封红。”

江素婷有些不敢相信,目光一扫,见他说得的不假。这才扭头与同来的嬷嬷吩咐了几句,嬷嬷出去片刻,再进来时,就有了两个封红,颇是不满地递给二人:“拿去吧!”

虽然对方不高兴,好歹是接了新人茶。也给了他们封红,算是原谅他们了。

慕容氏为了打破僵局,说起关于陆康妻子的趣事儿来。还没讲两句,展颜带着笑笑便到了。

柳飞飞与李碧菱给她补了礼物,柳飞飞给的是一支价值不菲的钗子,李碧菱则是一对耳环,这也是一早备好的,李碧菱知晓江传远就这一个妹妹,不能太礼薄,免得被人笑话吝啬,江家人最厌忌的就是太吝惜的女子,据说五房的太太闻氏便是如此。

“昨儿府里办喜酒。陆奶奶问我说,这几十桌下来,得宰几头大肥猪?”

展颜一听这陆奶奶。立时来了兴致,“上回她来我们府里,说的都是乡下的事儿。我听马大奶奶说,她竟把恪靖候府种的牡丹、蔷薇全给拔了,在府里种了几畦菜园子,韭菜、白菜、萝卜、豆荚,各式菜蔬一块地,还买了八十几只鸡崽儿来…”

李碧菱很是好奇,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的世子夫人,居然在候府里种菜、养鸡。

柳飞飞也听过一些。问张双双:“双双,昨儿她不会又从我们府里带吃的回府了吧?”

张双双捂嘴笑道,“还夸说我们府里的吃食精致,上次拿回恪靖候府就吃了好几天,问有没有多的,便是吃剩的也不计较,说是给下人们吃,还能喂狗…”

笑笑接过话,道:“我可不信那是给下人的,昨儿你们没瞧见,她吃了三大碗米饭,我的个天,还吃了那么多的菜,当我两天了。”

不止笑笑这么看,便是展颜也觉得那些饭菜带着恪靖候府,怕是要热来主子们也一起吃的。

沈氏道:“说是有喜了,有两个多月。这不,陆康将军想要娶位平妻,正托官媒四下相看呢。”

虞氏听罢,微微皱眉:“恪靖候当真是个糊涂的,换作旁人给陆奶奶寻门好亲事,再为她置上百亩良田,嫁个山野村夫过日子便是。平白害了自己的儿子,这门当户对,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虽然偶有例外,也要论人不是。”

陆奶奶大字不识,开口就是山野乡村里的那些小事,便是出了门,吃喜酒也被陆康将军视为耻辱,原是与恪靖候说好的,只要陆奶奶怀上孩子,就同意他纳妾,这回不是纳妾,倒是娶平妻。

柳飞飞听到耳内,总觉得虞氏这话是另有所指。她再次觉得,自己与这屋里的女子是不同的,她是渔村女,说不好听,本应是素妍的丫头。是素妍拿她视为姐妹,让她学了一些本事。可她的出身却是身上致命的缺点。

她起身行了万福礼,“婆母,儿媳该去佛堂思过、抄经了,就此告退!”小心地、谨慎的,就行走时都变成了莲花碎步。

这,哪里还是素妍记忆里那个快乐的柳飞飞,这分明就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飞飞,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402行装

每次看到这样的她,素妍都不知如何评价,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江书麟见是几个女人的闲聊,无了兴致,也退出花厅。

张双双轻叹一声,“有些日子没见六太太,倒越发得体了。”

虞氏颔首点头,“若真是学好了规矩倒也不差,我就担心只是几日的面上文章。”

她们要把飞飞变成什么样?

让她成为大家闺秀,掩藏真心,举止矫作?

素妍不明白,为什么张双双在夸好,连她娘也说好。

屋子里,沉默的唯有二太太。

李碧菱与早前的柳飞飞并无甚接触,自然不知她过往的性子,笑赞道:“六婶婶是个端庄温婉的女子。”

温婉?

如果素妍不是熟识过往的柳飞飞,并不会觉得这个词有多刺耳。

她感兴趣是改变了柳飞飞快乐吗?甘心吗?

几人又各自将柳飞飞夸赞了一番,慕容氏忽地道:“儿媳妇,今儿我们大伙可等着你的午饭呢。”

李碧菱垂首笑着,“婆母,我这就去厨房准备。”

虞氏道:“罢了!慕容家几位兄弟还在呢,让新人过去给舅父、表兄们行礼问安,莫要怠慢了客人。老大媳妇也帮衬着一把,把府里的琐事都给料理好。你们两房人还得相辅相承,一个家族的兴起,不是一房、两房人就能撑起来的,得手足相守。你们各自去忙,我这里不用陪着。”

几位太太答“是”,逐一告退离去。

素妍坐在虞氏身侧,看着一脸倦意的虞氏。“娘要歇会儿吗?”

虞氏含笑看着爱女,“哪里能歇,明儿得启程回晋阳,好些个东西都得准备呢。”她慵懒地用手衬着左颊,“青嬷嬷,这次随郡主回家乡的下人都挑好了?”

青嬷嬷道:“是,陪郡主的是老奴和白芷。白菲得留下照应得月阁,又挑了两个二等丫头一同服侍启程,一个唤作白莺、一个唤作白燕。”

虞氏点了点头,望向田嬷嬷与青嬷嬷,“你们俩亦有二十多年没回家乡了,只怕也想念得紧。”

田嬷嬷不无遗憾,低声道:“老太太知道的,我娘家没人了,唯一的侄儿也去了。连个香火也没留下。”

青嬷嬷神色凝重,她不由得忆起亡父和孩子来,如果不是素妍,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余生会如何走下去。

虞氏道:“你也不需难过,此次回家乡,若是你田氏族里有合适的少年。过继一个到你兄长名下,算作你的侄儿,延续香火便是。回头你们再置上一些田地屋子。没有不乐意的。”

田嬷嬷每每想到百年之后无人祭奠自己,心里就莫名的失落,此刻听罢,笑道:“借老太太吉言。”

素妍见她们要说话,告退出来,领着白菲回到得月阁。

白芷在层里收拾行装,满满地装了两口大箱子。这一收拾,便觉好些个东西都得带着,郡主头上戴的簪花、钗子、耳环…身上穿的两季衣衫,春衫、夏裳都得带上。件件都好看,套套都特别。

素妍皱了皱眉:“怎的收拾这么多?”

“此次是省亲,比不得往常。要回乡住上一阵子的。您是皇上晋封的郡主,岂能随意了去,自得体面、风光。”

素妍轻叹了一声,瞧着两口大箱子,自己一人就装这么多,其他丫头、仆妇人的还怎么收拾。她弯下腰,令白芷把所有的东西都抱到桌案上,不多会儿就满满地堆放了一大堆。

“肚兜两件、抹胸两件、亵裤三条、中衣中衫两套、春衫衣裙四套、夏裳四套。”她干净俐落地将需要的东西挑拣了出来,自己动手往大箱子里填,只片刻,把需要的就搁到了箱子里,占去了大半边箱子,指着空着的一边,道:“喏,这边还可以放几本书。”

白芷微愣,“这也太少了吧。”

连白芷自己,都想多带几身换洗衣服,没想素妍比她带的还少。

“够多了,若在以往,出门身上一套,随手另带一套。”

“可这回,郡主是回乡省亲,气派和体面都不能失的。青嬷嬷也说了,得准备几身好看的头面首饰、衣衫裙子。”

素妍指着箱里的衣裳,“这里面哪件不好,哪件能失了我的体面?”

这些衣服不是虞氏令府里的绣娘做的,便是沈氏、张双双让人做的。

白芷语塞。看着空荡荡的箱子,不说两箱子衣裳,怎么的也得装满一箱子。“郡主,过两日是珊瑚郡主出阁的日子,还有宁西郡主要在三月初七大婚,你都得添妆。”

素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地道:“我今儿得去镇国公府瞧瞧,先添妆,再与二姐叙叙旧。”

近来府里的事又多又杂,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杨云屏了,上回杨云屏来,也是闲聊几句就散了。

在如意堂用了午饭,素妍与众人寒喧了几句。

素妍道:“过几日就是珊瑚郡主、宁西郡主出阁的日子,我今日下午得去镇国公府,先去宁西郡主那边添妆。”

慕容氏因家里事多,还有娘家兄弟、侄儿在府里做客,又要收拾喜棚等琐事,道:“小姑子替我带份礼物去。”

素妍让白菲去佛堂问问柳飞飞,看要不要也带份礼去。

柳飞飞进了佛堂,若以素妍抄经书的速度,也就三五日,可柳飞飞最怕写字,且字写得不算好,只能说还算工整,每每写字都是一笔一划写得僵硬,十遍《祈福经》,只怕没有一月是出不了佛堂的。

虞氏冷声道:“告诉六太太,三月初六、初七允她去镇国公府添妆热闹一回。回府后,继续反省抄经。”

白菲应声去传话。

素妍觉得自己的母亲并不是那样的刁蛮霸道,至少在她眼里是个很人情味的婆母。

虞氏对青嬷嬷道:“把郡主屋里那几套上好的头面送到我屋里来。”

素妍惊呼一声“娘”。

虞氏道:“你这丫头,哪是个过日子的人。但凡好东西,都给了旁人。还是搁我这儿才安心,瞧瞧你给柳氏置的陪奁,便是亲姐妹也未必有你一半的好。”

刚才还在夸母亲好,这会儿,又打她上好头面首饰上了。“娘把这些东西拿了去,我拿什么给宁西郡主添妆?”

“这个你不用管。我让田嬷嬷帮你张罗两套好头面。”虞氏顿了一下,“镇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哪里需要你添妆,不过是凑凑趣,锦上添花罢了。以宁西的为人,自不会在意你送的值多少银子,而在那份礼物得合心意。”

青嬷嬷应声。

不管素妍答应与否,转身出了如意堂,不多会儿。就把素妍的首饰盒子给取了来。

虞氏已令田嬷嬷备好了两套头面,一套黄金的,一套珍珠的,不在其价值,而是这式样,都是顶好的。

黄金头面的首饰让素妍忆起年前得来的那套。她转手便给了柳飞飞,这一套的式样在那套之上,用金丝编结而成的牡丹步摇。牡丹华贵雍荣,刺人眼目,花片薄如蝉翼,一看这工序,就极是繁杂。

素妍惊叹一声:“娘,你从哪里买来这么一套?”

田嬷嬷笑着。

虞氏道:“这套黄金头面拿得出手吧?”

“不比羊脂白玉头面差,做工精细,和内务府打造的不相上下。”

虞氏猜得不错,料想素妍要拿了素婷送的头面首饰给宁西。

素婷送的亦是好东西。

虞氏微微一笑,“首饰不在其价值多少?而在于式样特别。讨人欢心。送东西就要送到人的心里去。”

素妍一副受教的模样,连连点头。

另一套是珍珠头面,粒粒珍珠如豌豆大小。颗颗匀称、饱满。珍珠项链,以金为链,用五颗珍珠装嵌成桃花状,中央是栩栩如生的金色花蕊。珍珠钗子亦是桃花状,珠光闪耀,金色的光如太阳跃眼,白色的珠光似月光皎洁,不由让人忆起“日月同辉”这个词来。一对珍珠耳环,选用的是比豌豆稍小的珍珠,也饰成桃花状,花的下面坠下金流苏,摇摇晃晃,妩媚动人。

见过用白银装饰珍珠的,用黄金把珍珠头面打造得如此别致、生动的必竟少有。

虞氏不喜素妍对柳飞飞的好,唯一安慰之处便是,素妍给的东西到底落到自家人手里。对白菲道:“陪郡主早去早回,今晚早些歇下,明日一早启程赶路。”

青嬷嬷笑答:“回老太太话,收拾得差不多了。”

虞氏温和地看着素妍,每每看着这个女儿,她便怎么也瞧不够。“你瞧着收拾妥当。”

素妍带上虞氏准备的两套头面,领了护卫、丫头自二门而出。

有母亲帮着打点一切的感觉真好,虽不让她拿素婷送的头面赠人,却亦给了一样的好东西。两套头面,也算厚重了。

只不知柳飞飞回来头会如何添妆,便是怎么送礼也不过分,毕竟杨云屏可是给柳飞飞添了十几抬的陪奁。

春日午后的镇国公府,祥和而宁静。

石径两侧,花团锦簇,有杏花纷飞,如漫天粉雪缤纷狂舞,好似一场最华丽的婚仪,飞飞扬扬,随风而舞,在空中跳出美丽的曲线,漫天花瓣暗吐芳香。虽是二三月时节,气温转暖,但微风拂过只往人的脖颈里灌,给人清醒,让人冷静。

春侍女白芫早早得了通禀,站在阁楼院门前静候,远远地见素妍领着白菲而来,只觉倍加亲切,就似瞧见了娘家人一般。

因她是素妍送给杨云屏的,对江府她有一种别样的感情,大家都在西北战场呆过,这份生死与共的情意,又是少有人能够替代的。

403添妆

白芫欠身行礼,“见过安西郡主。”

白菲笑道:“我家郡主明日要回晋地省亲,今儿是来给你家郡主添妆的。”末了,伸出手来,拉着她,唤声“白芫。”

白芫笑道:“白菲姐姐,我家郡主另给我赐了名字,唤作雪雁。”

白菲微愣。

素妍道:“好名字。”

入了院门,就见到一座二层楼的绣阁,东西各有三间厢房,又另设有小厨房,院中植有几株桃花、梨花树,桃花初绽,梨花树上碧叶翠滴,隐见花苞。

杨云屏出了内室,迎到花厅前,笑唤“三妹”,二人相见,素妍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早说来瞧你,一直不得空。”

“你们府里的事多,接连便是好几桩婚宴要办,只怕忙得紧。不说旁的,我们府里好几年才这么一桩,我嫂嫂也忙得难以歇上片刻。”

杨云屏虽是女将,可说出温和得体的话时,却依旧没有做作的矫作,反而让人觉得心里舒坦。这与是她与柳飞飞最大的不同,她本是名门女子,武能上阵杀敌,文能安于深闺做个大家千金。

雪雁唤了另几名大丫头来服侍,备下茶点等吃食。

杨云屏道:“你们且下去,我们姐妹私下说说话。”

白菲笑道:“宁西郡主不瞧瞧我家郡主为你备的妆礼么?”

杨云屏令丫头捧了过来,根根纤指保养得如同葱白一般,白皙如雪,细腻似缎,看来这些日子。她当真是安于深闺用心保养自己,就连肤色也初回皇城时细腻白净了许多,乍看之下,谁还能瞧出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不知晓的还会以为她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想到她的宿命,想到她的结局,素妍的心猛地一抽。痛得近乎滴血。

丫头们看着这两套头面,又好看又气派,个个面上露出喜气,只怕这两套亦得不少银子,到底是义结金兰的姐妹,出手就是比旁人阔绰。

“我知道三妹那儿收着的好东西不少,瞧瞧,这式样真好看。”

“二姐喜欢便好。”

杨云屏满面喜色,自然流露的笑自眉眼、嘴角溢出。“我很喜欢,又是三妹精心为我准备的,自然更喜欢了。”

素妍笑着。

杨云屏伸出手指,轻柔地抚过牡丹花、桃花珍珠钗,这不是装出的喜欢,是真心的欢喜。回头对一边站着的侍女道:“朱雀。收好。”

素妍回头打量着这侍女,衣着与雪雁一样的服饰,也是有品阶的。“她是从宫里出来的?”

“是嫂嫂特意从宫里为我挑选的,朱雀本是女护卫,选来服侍我。还有两个,也是宫里出来的,一个唤作黄莺、一个叫作翠鹂。”

瞧来,这四个大丫头是要当成陪嫁一并随杨云屏嫁入吴王府。

杨云屏打了个手势,丫头们退去。

雪雁拉着白菲,“去我屋里说说话,白芷、初秋她们几个都好吧?”

白菲讲了初秋近来学人家大家闺秀的样子,直把雪雁笑得肚子都疼了。

杨云屏看素妍饮着茶水。满脸羡慕:“要是我能再小几岁,许也和三妹一样,定要好好在家里多玩两年。”

“你玩得还少么?都过二十了。”

旁家的千金到了这年纪。早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而她还待字闺中。

如果不是皇帝赐婚,她的婚事不知还如何让父兄为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