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闻氏没有喊停步,素妍出了房门。

闻氏道:“郡主。你买这些店铺、田庄是想给五房的么?”

“是。”素妍并不想瞒她。

五房有闻氏所生的两个儿子。

“看在是给我儿子的份上,四万两银子,我全都给你。”

好似她有多爱自己的儿子。

素妍凄然一笑,“你若真心系你儿子,五千两银子足够。”

她是不会自己自己藏私的。

只得五千两。到了外地,可如何生存,她需要钱,很多的钱,如果能多些为什么不要。

素妍冷笑:“罢了,四万两银子就四万两,你写个契据。”

东家是闻雅云,没有契据到时候为此争执起来可就不好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为避免后患,写个契据倒能省事。

闻氏吐了口气,“你…能不能暂不要宣扬出去,待过上五日后再说。”

五日后,她就已经走得很远了。

闻氏想好了,听说巴山蜀水是个不错的地方,就挑益州的某处县城,置些田地、店铺,易姓换名地生活下去。

“好,我应了。”素妍答得爽快。

闻氏写好契据,素妍转身取了四万两银票,一手递银票,一手接地契、房契。

她拿着银票的手颤栗着。

素妍道:“闻大小姐不想小八、小九么?你若心系他们,就该更便宜些,或者白送给他们,也好让他们…”

闻氏道:“江家公候之家,大门大户,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吃穿。”

人是自私的,小八不会认她这个娘,她也只能远走高飞为自己另谋生活。

闻氏接过银票,又点了一遍,生怕短少了。

素妍则查看了地契、房契,又交给白芷对着清单看了一遍,并未有错,与据契一并裹好,递给素妍收着。“闻大小姐离开皇城想去哪儿?待得小八、小九大了,若是问起,我也好告诉他们。”

既然是易姓埋名,又怎会告知实情。

闻氏犹豫片刻,故作爽朗地道:“我…我去福州。”

福州?素妍想着,“那里四季炎热,没有冬天。”

“我喜欢没有冬天的地方。”

福州在遥远的南方,哪里有椰子树,曾有犯错的官员被流放到福州的。

素妍道:“闻大小姐保重。”点了点头,出了雅间。

闻氏站在窗前,望着素妍的背影。

她没有什么本事,这些钱都是她下半身所有的依靠,她还想找个能听自己话的男人嫁了,到时候也生两个孩子,再不打伤夫君/摔伤孩子,好好儿地相夫教子,过自己的富足日子。

她想,其实如素妍这般扮成男儿又何尝不可,一路过去,定会更安全些。

益州,那将是她重新开始的地方。

江书麒,你既另娶,我便另嫁。

从今往后,我们各自保重。

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忘了在皇城的一切。

532 被骗

冬月初十,又值沐休日。

江家的男人们在大书房里谈天说地,年轻的太太、奶奶们则汇聚清音坞里吃茶点、尝蜜饯干果,有的打着叶子牌,有的正在一边闲话家常。

九公主挺着大肚子,每打上两圈,就被柳飞飞给赶下来围着打牌的四人转圈。

嫁入江家的杜迎秋也很快与大家玩得了一处,但她不大会打牌,手头的银子也没其他几位奶奶们充裕,只在一边坐着。

九公主道:“三日前,姑姑找我借银子了,一开口就是五万两。”

张双双盯着手里的牌,伸手打了何氏一下,“怎么打的,我还没摸牌呢,你倒先摸上了。”

何氏啐骂了一句:“没大没小的,连你三婶的手都敢打。”

“谁让你乱摸牌,那是我的牌。”张双双据理力争。

李碧菱笑着不说话。

曹玉娥则急得团团转,还得等一圈才能等到从张双双手里接牌:“为什么是四个人打的,怎么不是七个人的?”

柳飞飞道:“七个人怎么打?下回,得再找一个会打牌的来,凑成两桌,免得有人看得急眼。”

曹玉娥指着张双双的牌,兴奋地大叫:“大嫂,糊牌了!糊牌了!就糊六婶的,她是有钱人。”

柳飞飞怔了一下,可不,张双双又糊了,“我有钱,九公主是最有钱的,人家哪个月没几万两银子的进项,就我不到千两银子的进项,还不够她塞牙缝呢。”一面说着,一面道:“郡主找你借了五万两,我怎没听说呢?”

李碧菱道:“你和郡主感情好,不如拉了她来打牌。”

柳飞飞“咦”了一声,“我看着书就头晕。郡主是瞧见牌就头晕。还是不要为难她了。”顿了片刻,神色俱严地道:“别打我的岔,我说郡主借银子的事呢。”

九公主道:“她自是有用处的。说是过些日子就还我。拍卖行的生意还是郡主想出来的,我哪敢要她还银子。只说由她花去。”

何氏笑道:“你到底是个大方的,什么时候也给我五万两银子花花。”

九公主道:“三房也在拍卖行里入了份子钱,每月都能分上一二千两,可不比六房还有钱么。”

现下几房里,日子过得清苦的就属五房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张双双的陪嫁丫头跑了进来,欠了身。道:“大奶奶,闹出乱子来了,当真是有趣。”

何氏满是兴趣,“什么乱子?”

丫头禀道:“东府大门上。有十一王府的闻昭训姐妹来访,说是探望五房的小五太太…”

众人都惊了一张。

何氏颇带玩味地瞄着杜迎秋。

曹玉娥一脸茫然。

五房就只一个太太,早前是闻氏,而今是杜迎秋。

九公主道:“真是有趣,我们府里只得一位五太太。哪里来的小五太太?”

有稀奇看,何氏便吵着“不打了,去如意堂瞧热闹去。”

其他几人都是年轻奶奶,亦都爱看热闹,打过手里的牌就往如意堂去。

闻雅云借着探望小五太太闻氏。想与江家拉上关系,没想竟被人告知府上没有小五太太,只得一位五太太杜氏。

闻雅雾更是不甘心,大声道:“几日前,是江家下人把我大姐接回来了,怎会没人?她一定在府上,我们是来探望大姐的。”

任门上的小厮、婆子如何解释,闻家姐妹说什么也不信。

万般无赖,只好把人给请到了如意堂。

虞氏端坐在花厅,两侧是大太太和二太太。

二太太慕容氏近来有些懒懒的,十月下旬,江书鲲奉旨上任晋地大都督一职,过了年节,江传远夫妇与二太太也要去晋阳了,这一去就得六年。

江传达因九公主怀着孩子,不易远行,此次就不去了。但江传达却缠着江传远商议着要在晋阳城再开一家拍卖行的事。

慕容氏不想去晋阳,在皇城住了些日子有了感情,就像当初离开西北不愿回皇城一样。

大太太沈氏听完闻雅雾的话,惊道:“是不是弄错了,五老爷近来一直潜心苦读,准备明春下场应考的事。只在冬月初一、初二、初三时歇了三日,平时都在书房,哪儿都不去,他怎会去见闻氏。闻昭训、闻奉侍真是说笑了。”

沈氏与慕容氏的神色严肃,倒不似说假,要是闻氏当真回江家,江家的长辈、兄嫂们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闻雅云有种不好的预感,“能劳请五老爷出来一趟么?”

正说着话,几个年轻的奶奶、太太们到了,向虞氏、慕容氏见了礼,分左右站着,九公主因怀着孩子,先落了座。

虞氏温和地看着杜迎秋,伸手示意她站在自己身边来,笑着对闻雅云姐妹二人道:“这位是书麒新娶的妻子杜氏,是个得体、温和的。”

杜迎秋欠身行礼,“见过闻昭训、见过闻奉侍。”

落落大方,模样倒也长得清秀水灵,声音轻柔如水,颇有些抑扬顿挫。长着一张瓜子脸,面如敷粉,唇若染朱,鲜润如出水芙渠,婀娜似金秋之菊,眸光淡然,望之让人心静。

虽是早前嫁过一回的,光这德容就在之前的闻氏之上。

闻雅雾看着闻雅云,满是茫然与不解,“六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家没接她回来,大姐这人是去哪儿了?”转而,闻雅雾一脸苦闷疑惑地对众人道:“大姐从六姐那儿拿了田庄地契、店铺的房契,说要是回江家,这人如今没在,她人去哪儿了?”

闻雅云愣愣地回忆着,人不在江家,闻氏又能去哪儿?昔日交好的官员,要么获罪,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剩下的更是对她们闻氏姐妹避之不及。想到闻氏早前干过欺上瞒下的事,这一回指定又是如此。

沈氏道:“昔日我去庄子里看她,把五老爷的休书给了。官媒署里报备了她失德被休之事,就是晋阳老家的江氏祠堂也都由族里的长辈们除了她的名。”

这就是说。江家是不会再给闻氏周旋的余地。

就算江书麒心软,闻氏也根本不能回到江家。

闻雅云咬着双唇,狠狠地道:“可恶!我们被她骗了!”

闻雅雾也反应过来,“大姐编造谎言,就是为了骗六姐的嫁妆。说什么如果给了她嫁妆,她就能回江家过好日子的话,她是在骗我们。骗六姐的同情,骗六姐生生给她分了那么多的嫁妆…”

姐妹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惊得心痛不已。

闻雅云给闻氏那些,想与江家搭上关系,让江家做自己的靠山。非但没有得到半分的好。还被闻氏戏于股掌之间,任是姐妹,没有不寒心的。

闻雅云欲哭无泪,怨愤交加,欲罢不能。欲发作又是在旁人家里,“她原是自私自利的人,本想经过这场风波,她会收敛些,没想连自家姐妹都算计上。她是要将我和八妹往死路上逼呀…”

想到自己与江家没有半分亲戚关系。闻其贵夫妇生前还羞辱过江家人,江家不记仇已是恩德,哪还会做她们姐妹的靠山,给她们姐妹一些照应。

闻雅云想着那眼泪就如断线的泪子滚将下来,却无法哭出声。

曹玉娥早前就认识闻雅云,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张双双也是看着闻雅云长大,不由轻声道:“雅云,你别想多了,还得往开处想不是。”

闻雅云本在死死抑制,此刻“哇”的一声,一个忍不住就哭了起来,“闻家败落,我原想姐妹间能多个照应,没想身为嫡长女的大姐却是这般模样,早前算计婆家、娘家,如今把这心思都用在算计自家姐妹身上来…雅雾,我们姐妹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居然遇到这样的大姐,全无一点大姐的担当…”

雅雾见闻雅云失声哭了起来,姐妹二人哭成了一团。

何氏挑了挑眉,“我们敬你们是客,怎的在我们家哭起来了。”

虽是一句寻常话,雅云不敢再哭,拿了帕子拭眼泪,低声对雅雾道:“八妹也别哭了,已成这样子,哭也无用。”

雅雾道:“六姐一片真心待她,以为她真的要回江家,想着她的田庄、铺子由母亲打理着,一并被官府收没了去,日子不富裕,心中不忍,这才分了一半的嫁妆给她,竟被她骗了去。”

九公主看着这两位可怜的姐妹,惊道:“你们也真是,怎么不派人来打听打听,她说什么都信?”

雅云道:“她声声说自己以前做错了,我们姐妹当她真心悔改,哪里晓得…晓得…”

闻氏早前是吝惜钱财,节俭攒钱,总和娘家叫穷,在婆家也是一毛不拔的性子,人家给她能成,她若给别人那就不行。除此之外,还是个爱面子的人。雅云怎么也没想到,闻氏会算计到自己头上。

如意堂的上等丫头进来禀道:“老太太,郡主到!”

素妍携着青嬷嬷和白芷款款而来。

一进来就看到雅云姐妹哭成了泪人,微微蹙了蹙眉头,雅云姐妹起身行礼:“见过安西郡主!”

闻雅云比在闺中时显得憔悴而瘦弱,看来在十一王府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素妍点了点头,“可是为闻雅霜的事难过?”

莫不是她在院门外听说了?

素妍道:“她从你那儿拿走的田庄、店铺都卖给了我。我给的价倒也适中,原是想着江家几房里只得五房单薄一些,想买下给我五哥,将来也好给小八、小九做维持家用的生计,足足花了好几万两银子呢?”

533 帮扶

九公主惊呼一声,“小姑姑找我借银子,就是为了买田庄、店铺。”

“能不买吗?原想她会少些银子,倒是个敢要价的。我若不买,她就要去当铺当掉,好歹我给的价比当铺还高出几倍,瞧着是要急用银子的,又是相熟的故人,哪能给得太低。这才找九公主借了银子,又拿了我自己攒下的,添到一起买了下来。”

曹玉娥从未见过样的女人,骗自己的姐妹不说,明知素妍买了要给她儿子,居然还敢要价,“闻氏怎的这么可恶!”

青嬷嬷道:“那日郡主与她谈价,可是半分都不肯让步呢,一定要郡主给个高价。瞧她的样子,早前是去过当铺的,一开口就是十万两银子。”

九公主狠声道:“真是个敢要价的!”

闻雅云心里咯噔一下:安西郡主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下,全都是为了两个孩子。咬了咬唇:“郡主可知她人去哪儿了?”

如若被她寻回来,再不管什么姐妹情,闻氏做得出,哪里管过她和雅雾的艰难,居然要给自家姐妹雪上添霜,她定不轻饶。

青嬷嬷道:“我家郡主问过,她说要去福州。如今想来定是没说实话,什么时候离开皇城也不知道,只以为是与闻昭训商议过的,我们也没多问。还想着,许是她拿了钱,要给闻昭训,没想是这等原委,早知如此,我家郡主就不会给她那么多银票了…”

闻雅雾气得牙痒,她们姐妹怎么就有这样一个姐姐,只想着自个儿,全不顾姐妹亲情,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抛下不顾,难怪江家不要她。

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素妍花十万两银子买下这些东西,是素妍打算给五房的。将来留给小八、小九,就连杜迎秋都颇是意外,没想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母亲。明知素妍说了要给五房,居然还敢要那么高的价。

何氏道:“我看去报官。让官府通缉把人抓回来。”

沈氏道:“总是小八、小九的亲生母亲。传扬出去,以后让他们如何做人。平白污了两个好孩子的名声。”

报官是不成的。

闻家已无声誉。闻雅云不想把事闹大,她把自己的嫁妆分给闻氏,原是瞒着十一王府上下的,虽是她自个的东西,要是十一王爷知晓,心里指定不舒服。是她的嫁妆。进了十一王府就是十一王府的财产。

素妍问道:“雅云,你、我自小相识,既然你被骗,我也让一步。各赔一些,你出四万两银子,我把地契、房契还给你。”

素妍虽猜到有内情,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出。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闻雅云真想拿回去。她收四万两银子也不算亏。

闻雅云可不敢要,连连摆手,“郡主仁厚,这原是你要留给五房小八、小九的,我万不敢再要。你既花了银子买下。便是你的。”

素妍轻声道:“今儿来了,就与雅雾在府里多玩玩,用了午食再回去。往后常来府里走走,如今大了,小时的情分还在,就权当多门亲戚,常来常往才好。”

闻雅云一直想来,却又寻不到名目,每每想到父母羞辱江家,两家闹翻的事,就没有脸面。江家是讲情义的,出钱将雅雾从诏狱里捞了出来又送到闻雅云的身边。

闻雅云也曾求过十一王爷将雅雾从诏狱赎出来,十一王爷性子冷漠,反而斥她多事。

那一刻,闻雅云便知十一王爷是个冷情冷心之人,对他也不抱希望。

柳飞飞见素妍如此说,笑道:“你们姐妹来得正好,我们凑不足两桌牌,正好陪我们打牌去。”拉了闻雅云,又唤了曹玉娥几个,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清音坞。

迈入清音坞,闻雅云就不由自己的忆起幼时,与沈诗宁、张双双在这里学习女红的情形,转眼间,一切仿若昨日梦境。

五太太杜迎秋也欲离去,却被素妍唤住了。

素妍一开口,何氏不走了,立在一边瞧着,大声道:“从冰清阁里唤锦瑟代我打牌,我一会儿过来。”

素妍此时唤住杜迎秋,只怕要把买来的东西给五房。

只得柳飞飞依旧一副没心没肺没心眼,又易知足的样子,素妍帮她也够多,出阁前给她置备嫁妆,出嫁前又帮衬着她置了不错的家业,对于现下的日子,柳飞飞很是知足,相信自己打理好了,未来会过得更好。

素妍从怀里掏了个锦囊出来,“既然雅云不打算赎回去,我原就是准备给五哥、五嫂和小八、小九的。”

两处庄子的地契,五里内的有三百亩,五里外的那处有五百多亩,可谓是大庄子了,虽都是城北郊外,却又能良田。如今到了冬月,下月庄子上就要将一年的粮食入库盘点后报备给东家知晓。

素妍又拿了四家皇城的店铺房契来,“这是几家店铺的。”

一家茶楼,素妍派人瞧过,生意倒是不错;一家杂货铺子,每月能盈利四五十两银子;一家木头家具铺子,一年也能赚利几百两银子;还有一家是首饰铺子,在百业街上,亦小有名气,是四家里盈利最多的;又有一家是在西市天桥旁,地段好的米粮铺子。

杜迎秋迟迟疑疑,颇不敢相信地看着虞氏。

虞氏微眯着眼睛,一脸安祥。

若在杜家,就这样的东西,嫡子、庶子还不得闹翻天。

而江家人都不以为然,沈氏和慕容氏都是瞧一瞧心思,没有争执,没有贪得之心。

虞氏瞧着素妍,心里越发疼惜。素妍这偏自家人的性子随了江舜诚,看看江舜诚出仕为官后待江氏族人的好,就和素妍眼下护着众位哥哥是一模一样的。

杜迎秋低声道:“郡主,待我攒足了十万两银子,我…我和书麒就还你。”

素妍反问:“谁说我花了十万银子买下的?”

慕容氏惊道:“不是说闻氏要十万两银子么?”

“她当我是傻的么?她要十万两我就给,我和她讨价还价,只花了四万两银子。还说她是看在小八、小九的份上才给的…”

青嬷嬷如今厌恶透了闻氏。道:“郡主还说,如果她真是顾念小八、小九,就应只收五千两银子。她去过当铺。当铺才给一万多两银子,添到二万两再不肯给。她这才卖给郡主,想多得些银子。”

素妍笑了笑,将地契、房契一并塞到杜迎秋手里。笑道:“你好好打理好五房,多陪陪小八、小九,他们都是懂事的,会接受你对他们的好。钱的事就别说了,你是我五嫂。五房有难处,日子过得拘谨,我自是心疼。四万两银子我回头自找了大嫂、二嫂讨去,他们可是大财主。尤其是二嫂,甩把汗手对五房就是一地雪花银。”

慕容氏啐骂道:“就会打趣我。”

沈氏道:“小姑说的可是实话。早前偏着你们二房,如今却是你们二房过得最好。”

素妍道:“她们这般说,是愿意出钱帮扶五房。五嫂若要谢,只管谢二位财神。”

一句话。惹得众人笑了起来。

杜迎秋心下感动,嫁到江家,才知道家里是与其他的公候豪门不一样,至少与她们杜家就不同。她和兄长杜迎宾是元配生母育下的嫡长子、嫡长女,又有续弦生的嫡次子、嫡次女。还有四位姨娘生的庶子、庶女,人人心里都有盘算。

后宅难宁,杜家也是争斗得你死我活。

继母胡氏打压庶子、庶女,连带着对杜迎秋与杜迎宾也一并打压着。

好在元配杜太太生前为杜迎宾订了门好亲,一到十六岁就成亲,杜迎宾十九岁考中进士,来皇城做了官,自此再没有回过冀州。本想做了官,就把亲妹妹杜迎秋接来,不想却由继母胡氏做主,将杜迎秋嫁给了胡氏娘家的侄儿。

杜迎宾虽与父亲吵过,可杜老爷以“男子不当过问后宅事”为由,认同了胡氏的决定,硬是把杜迎秋嫁到冀州富贵人家的胡家。胡家本是商贾出生,最重利益,胡公子更是大字不识几个,就会盘算、斤斤计较。一家上下全是一股子铜臭钱味道,还讥笑杜迎秋是破落户女儿。

慕容氏也是个大方的,想到自己三个儿女都是公中出嫁成的亲,笑道:“大嫂,你家还有传良没订亲,我出三万,不能让未出阁的妹妹拿钱,传扬出去,我们做嫂嫂的当真没脸。”

沈氏道:“这怎行呢?好歹我们是大房,我凑两万,你也凑两万。你若过意不去,等我家传良成亲,你帮着准备些聘礼。”

妯娌二人笑了起来。

慕容氏道:“好,就这么定了。”

何氏心里犯的嘀咕,虞氏惹有所思地瞥了眼何氏。

何氏见没自己什么事,行了个告退礼:“婆母,我去打牌了。”

待她一走,沈氏、慕容氏与杜氏就闲聊起来。

素妍又拿了一张店铺的房契,递给了沈氏。

沈氏不解,“你这西市的客栈又从哪里冒出来的?”

素妍吃吃笑道:“这是所有店铺里生意最差的,一月只得十几两银子的收益,拿在手里也心烦,给了大嫂去做别的生意,地段倒是好的,若是租出去也能赚钱。大嫂就勉为其难收下,省得我拿在手里堵心。”

虞氏用手点着素妍,“疼你大嫂便说,倒寻了这么个好藉口。”

“娘,是真的,这几日我都派青嬷嬷和白燕、白莺去打听过,真是这家的生意最差,胜在地段还好。”

沈氏看了一下,既是客栈,这铺面就是不小的,笑道:“我可真收了啊。”

“收下吧,回头大嫂别忘了给我银子。”

沈氏道:“道是她哪有这么好,愿是拿了这东西催我给钱呢。”笑了几声,唤了五嬷嬷来,与也吩咐了几声。

慕容氏也不落下,也叫了自己的嬷嬷来,令她取银票来。

534 珍惜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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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得了银票,细数了一遍,发现其间多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笑道:“大嫂和二嫂越发默契了,商量好似的,都多给我五百两银子。”她取了一张五百两的,让青嬷嬷给了杜迎秋,“五嫂刚进门,花钱的地方多,先收下置备些需要的。主要是小九,腿上有伤,得给她吃好。”

杜迎秋迟疑着,小心地看虞氏。

虞氏漫不经心地道:“既能妍儿给的,你就收下。用心把五房的日子过好,到时候再给书麒填一男半女…”

杜迎秋低垂着头,她自打进门,就为生儿育女的事烦恼着,“儿媳…不能生养。”

虞氏道:“能不能生养,这里没外人,让妍儿帮你瞧瞧,屋里的几个才嬷嬷又都是嘴严的。”

都是她们各人最得力的老嬷嬷,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素妍起身,走近杜迎秋,田嬷嬷令丫头取了引枕,细细地诊脉,她歪着脑袋,让杜迎秋换了一只手,又诊了一遍:“五嫂早前常服无果汤?”

“无…无果汤?”杜迎秋一脸惊色。

素妍不紧不慢地道:“这是一种给妇人服后能暂时不育的汤药,喝上两副药能管上大半年,从脉像来看,五嫂确实喝过无果汤。”

杜迎秋努力地回想着,初嫁胡家,回娘家住对月,胡氏却是一片殷切,说给她煲了调养身子的汤药,还亲自让杜迎春送来让她服下,一连服了两副。

再后来,她与胡家的关系越来越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