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道:“这个人早前在皇城没去处。说要求见三老爷,三老爷留他在府里住过一些日子。小的见过两回。”

原来,这人在府里住过,还是因江书鹏惹来的。

“好,只要你认得人就好。我们这就去教训那个混蛋!”

江书鹏走了进来,喘着粗气,“五弟,什么时候了。不要胡闹!”

江书麒厉声道:“你少跟我说话。你保护不了妹妹,反让她因你损了名节,这会反倒劝我了。你与那个姓唐的是朋友吧?以前不是说曹玉臻不是个东西,瞧不起我出卖妹妹么?我看你干的这种混蛋事也不比我好多少。”

江书鹏道:“一些事压根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书麒根本不理。推开拽着自己的江书鹏,带着五名小厮就出门。

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把唐观给狠揍一顿,先给素妍出口恶气再说。

江书鹏见阻他不住,遣人去禀了江书鸿和江舜诚。

江舜诚一听,当即传了护卫来。着护卫把人给抓回来。

护卫和小厮动手,小厮哪里打得过,三两下就把江书麒给绑了回来。

文忠候府周围住的都是官宦人家,这一场厮打,虽然只得片刻。江书麒却气得大吼:“王八蛋,你敢绑我五老爷!你这小子我记住了,我饶不了你!我饶不了你!江书鸿你是个混蛋,自家妹妹被人欺负了,就会做缩头乌龟…”

江书麒此刻又犯了的浑,就算被绑着,破口大骂起来。

骂完了江书鸿,又把江书鹏给骂上了,“江书鹏你这个卖妹求名的混账东西,就会做哑巴,你满肚子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这几声破嗓子的怒骂,立时在这一片传开了。

有小厮出门探望,好奇地看着几名护卫把江书麒给拖回府门了。

江书麒直接被拖进了大书房,江舜诚厉喝一声“跪下”,他倔强地僵硬着脖子:“妹妹被人欺负成这样,他们怕事不敢说,我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打死了姓唐的,我给他抵命,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妹妹。”

江舜诚骂了句“混账”,走向抬去,挥手就是一巴掌,“吃了一回亏,还不知好歹,做事不知动脑子,就会硬碰硬。如此冲动,你让为父如何放心?”

江书麒吃了一巴掌,想到小八说的那些话,心头一痛,跪在地上呜呜大哭,“妹妹待我们几个做哥哥的哪个不好?这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不出面,让她怎么办?江家人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江书鸿垂着头,并不作声。

这一番变故,江书麒虽然懂事些,遇到大事,还是一样沉不住气。想到去年他因偷换画不成的耍泼,这次更厉害,居然把江书鸿和江书鹏都给骂了一顿。

江舜诚厉声道“好一个江家人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他瞪了眼江书麒,抬腿轻踹了一下,“给老子住声,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几个儿子里,就江书麒这耍泼玩狠的样子像极了虞氏。

素妍偶尔故作撒泼,那都是用计化解矛盾并非真的撒泼。

江舜诚道:“你还有脸哭,你当我们不心疼妍儿,不比你疼她少。妍儿的性子我们大家都知道,要是知晓实情,心里指不定多难过。我们瞒着不说,也是不想伤她的心。她少出府门,外面却传得如此不堪,唐观是清高文人,万不会故意做出损毁妍儿名节的事。”转着步子,思量了几日,等的就是外面人打听来的消息。

江书鹏道:“我也觉得,这事儿是有人故意在背后使坏。”

江书鸿吐了口气,“最可恶的就是城西郊外的乞丐。”

他们居然编造出与风流才子唐观共枕的谣言,还说二人有肌肤之亲,夫妻之实,说得不堪入耳,好在发现得早,江书鸿也一早将这些人给抓起来了,经过逼问。知道这些话是一个婆子教的。那婆子教会了乞丐们,又给乞丐送了吃食,乞丐们得了好处。自然就添油加醋地将那些话给流传出去。

江舜诚道:“你们觉得,教乞丐传谣言的幕后之人。会不会和左肩王妃看上傅家三小姐的事有关?”

江书麒此刻停止哭闹了,而是定下心在细细地听着。

怎么扯出这么多人,难不成是有人害他妹妹?

江书鸿道:“我们的人打探来的消息说,傅宜心是在傅宜慧嫁入十一王府后入了傅丞相府,在十王府里举办的宴会上认识了左肩王妃…”

大丫头在外面禀道:“老候爷,郡主到了!”

江舜诚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江书麒,“还不滚起来!这事儿不许让妍儿知道。”

江书鹏道:“妹妹精怪。只怕是瞒不住。”

江书鸿道:“瞒一时算一时,好歹不能闹得太大。”

素妍领着白菲已经到了,进了书房,看着红着眼垂头的江书麒:“今儿是怎了?听说爹派护卫把五哥给绑了。五哥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事发火了?”想到早前江书麒因为喜欢附庸山人的画想要,结果犯了错。

素妍不是舍不得画,而是不喜欢当时江书麒与闻氏的行事方法。

想到江书麒在牢里吃的苦,又觉心疼。手里拿着一幅画。笑道:“这是附庸山人的画作,五哥要是喜欢就拿去。”

江书麒却没有接手。

素妍为了五房的事,又出钱又出力的,如今五房也有进项银子,他再拿妹妹的就说不过去。“这是你喜欢的。只管留着。”

素妍笑道:“给你不要,你莫不是变傻了。你且拿着呀,我既给你,一早留着是想参悟画里的精髓。”停了一下,笑容更甚,“我写了信给几位前辈,他们没钱,以他们的性子,到时候肯定会拿他们的墨宝做我的大婚贺礼,到时候还能少了他们的墨宝么,只怕比这个更好呢。”

她径直笑了起来。

笑得江书麒心里越发难受,又不敢说,伸手接了画,打开看时,却是素妍最喜欢的那幅《山峰》图,心下大喜,这一悲一喜涌在心头,表情古怪。

素妍道:“这是怎么了,五哥是在高兴还是在难受呢?”

妹妹还巴巴地等着做新娘子,却不晓得左肩王妃嚷着退亲,还说就算成亲了,也不会待素妍好。这样的话出来,怎不让父兄担忧。

江书麒强装出一个笑脸。

素妍道:“五哥今儿怎连大哥、三哥都给骂上了?”

书麒不说话,只垂着头,心里发虚。

江书鹏云淡风轻地喝着茶,“妹妹还是回得月阁罢,我们正商议大事呢。”

“这大书房,我打小就是常来的。父亲和大哥哪回都没避开过我,今儿却要赶我走了?”她笑着坐了下来,“你们只管说着,我一旁听听。”

江书麒一脸惊慌,有她坐在一边,他们还怎么说?

素妍提了红泥小炉上的铜茶壶,自沏了一杯茶,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舜诚面无表情,也捧了茶喝着。

江书鸿故作淡然,寻了几件朝廷上的事闲扯着。

江书麒听而不语,只在心里暗祈祷着素妍早些离开。

素妍不出门,府里的大小事却都了然于心,她也听人说了,江书麒骂江书鹏,说什么卖妹求名的话,只怕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江书鸿越是说旁的,她心里就越犯迷糊。

于她有干联的…

她听着他们说话,心里却在寻思着答案。

她是岭雪居士的事传出去了?

一早就知道,可以瞒三五年,却难瞒十年、一辈子。

这事儿家里人也是有心里准备的。

她确定不会是这事。

是她的名节么?

她就要成亲了,要是名节上出了问题,必然会影响姻缘。

546 毁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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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还是三天一次地来探她,每次也买她爱吃的卤食,她喜欢的糕点。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感觉,宇文琰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

能让宇文琰瞒着她的事,又与她有干的,只能是姻缘。

江书鸿说了三四桩事,话题一转,笑道:“父亲在城外建的百乐山庄快好了吧?”

素妍唤了声“大哥”,问:“你们就别瞒我了,有什么事就直说。”

江书麒一脸早就猜到的表情,苦笑道:“我们能有什么事,我们…都好着呢。”

“五哥。”她低斥一声,“看五哥那表情我就知道这事必然和我的姻缘有关,腊月十二就要成亲了,这个时候出现意外,不外乎是左肩王府要退亲。”

江书麒张大嘴巴,看着江舜诚。

江书鹏有点想掐死江书麒,就他那表情不就是承认了么,素妍多精,如此还怎么瞒得下去。

素妍道:“既是我的事,父亲和哥哥们都不打算告诉我么?难不成要我亲自去问左肩王府?”

江书鸿低声道:“书鹏来说!”

“大哥这话好没道理。若不是听琼花的乳母说,你连我都瞒下。我能告诉妹妹什么,你不是一早就知道的?”

不晓实情自然不能说。

江书鸿一番纠结,沈舜诚给了他一个“说吧”的眼神。他饮了两口茶,将沈氏去左肩王府的事儿给细细地说了一遍。

素妍静默聆听,心下波澜起伏,面上却淡定异常。

那些诗词的流出,到底与她名节有碍,左肩王妃不想要她这样的儿媳。

不受祝福的婚姻,就如前世那般,她的坚持。不过是飞蛾扑火,最终应证了父亲的话。

她泪光盈动,说不清、道不明的繁复,偏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繁复得拥挤。拥挤得装不下太多。又这样的无依无助。

看着不哭不闹,眼里蓄着泪的素妍,江舜诚心头一疼。几位哥哥也是倍感心痛。

素妍低低地问:“爹爹意下如何?”

江书鹏道:“那些事本与妹妹无关,这些日子传出风言风语后,唐观也颇是自责,觉得对不住妹妹。”

素妍只觉咽喉堵塞,近乎不能呼吸,抿了口茶,小心地咽下,“就算没有唐先生的事,若是我与人说一句。也可以说成是畅谈一天。不过是二十几名晋地学才请求我去探望唐先生,竟也能说成是千名学子阻路…”她满心的委屈,却因知父兄难受,而不得发作,“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江书鹏道:“妹妹一句就说成关键。这事确实有人故意为之。”

素妍目光停滞在地上,一动不动,神色看似平静,可眼里的痛楚难以自抑。

江书鹏倒宁愿她委屈地哭一场,偏素妍却异常的冷静。冷静到不让自己哭。

“如今想来,琰世子那边怕是比我更矛盾。一边是他的生身母亲,一边是我,夹杂中间倒真正为难。”她眨了眨眼,眼泪似随时呼之欲出。

她什么也没做,错的事,在与宇文琰订亲之后,认识了唐观。

在唐观的面前,她一定是谨慎地、小心地,生怕被人说出是非来。

没想,到底是逃不过。

人言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方,她和唐观原是最纯洁的友谊与相互欣赏,有唐观对她的爱慕,一发演变成了两情相悦,有了今日的风雨。

江书鸿道:“我们打听到消息,九月初十,十王府赏菊宴上,请了六公主、左肩王妃、十一王府的傅妃等人,傅妃带了她娘家的妹妹傅宜心,听说是个极美的妙人儿,竟一眼就中了左肩王妃的心意。偏那几日,又有妹妹的闲言碎语传出。左肩王妃便提出退亲,琰世子说什么也不同意,母子二人因为这事生了芥帝。”

素妍听得很是认真。

就算她心痛如何,有些事还得面对。

她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勇敢面对亦才能解决问题。

“一月前,左肩王妃被琰世子气得生病了,傅宜心听说后,也亲往侍疾。听人说,王妃病愈后,越发喜欢傅宜心,许诺了她,一旦与你解除婚约,便聘她为世子妃。”

江书鹏道:“这样的女子,王妃竟以为是贤良淑德的。哪家的小姐明知对方订了亲,还贴上门去侍疾的,万一他日嫁不进左肩王府,谁人会娶?”

江书麒愤愤地骂道:“妹妹这等才学品貌,哪样不是好的,偏这王妃就看上傅小姐。”

素妍想到了上回江传达说唐观挥笔写的《孔雀东南飞》,虽是一幅诗配上简单的图画,却被人交口称赞。唐观许是有感而发,连那些字都染上了悲痛、凄婉。

江书鸿道:“如今傅家有两女,一位十王妃,一位十一王侧妃,再出一位世子妃、王妃的自不在话下。”

“傅翔算个什么东西?在蜀西当了几年都督,调至皇城做了丞相,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哼!他还是仗了是当今皇后娘娘得的势。我瞧着这事儿,只怕是傅翔干出来的,为了让他的侄女做琰世子妃,故意坏了妹妹名节!”

素妍低声道:“五哥这话莫要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一定是这老匹夫干的,否则那些北郊山神庙的乞丐为什么说,那些胡诌、不堪入目的话?乞丐们还说是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教的。”

素妍心浪步步攀升,漫延全身,不由得忆起她入宫时,劝杨云屏不要让傅宜慧入宫的事。之后,顾令雯入宫做了端嫔,连顾侍郎升为刑部尚书不说,还做了二等明镜候。要是傅宜慧知晓是她入宫说了那些话,暗恨于心,派人做了手脚也不无可能。

江书鹏道:“乞丐可说了是什么妇人?”

江书鸿想了一阵,道:“说是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瞧上去像是大富人家的婆子。长着一张大饼脸,眉毛生得浅。却是一字连心眉,左嘴角有枚豌豆大小的黑痣,生得伶牙俐齿的,是她教了乞丐们那些秽语。”

江书鹏道:“唐观早就后悔误了妹妹名节,不可能再写一首藏有妹妹名讳的诗作。”

江书鸿道:“确实如此。我已经寻了建柏表哥帮忙。建柏表哥说这首诗绝对不是唐观写的。分明是有人借了唐观的名义代人所写。”

江舜诚握紧拳头。敢害他女儿,他一定不会让那人有好果子吃,定要那人吃不了兜着走。“派人盯紧傅丞相府。再盯紧十王妃、十一王府的傅侧妃,就是镇国公府也给我盯紧了。我就不信,偌大的皇城找不出那嘴上有黑痣的人。”

江书鹏含了口茶,“大哥回头把这妇人的容貌细说给我,我来查找此人。总将这些乞丐们关着也不好,时日长了,定然会打草惊蛇。”

门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大爷,大爷!找到那妇人了?她在城西郊外的山洞。正教乞丐们说淫言秽语,已派人盯着了,快去拿人!”

江书麒倏地起身,“大哥,我也去!绝对不能放过恶妇。”

江舜诚道:“拿活的,后面还有大鱼。为父倒要瞧瞧。是谁在背后毁我女儿名节?”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陷害诽谤。

江舜诚更想知道的,这么做的缘由何在,但其原因与破坏素妍相比,后者更为重要。他的女儿且是旁人任自伤害的,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有几个兄长是做什么的?

看着静默不语,一脸伤心与的素妍,江书鸿兄弟瞧在眼里,个个都跟着难受。

江书鹏道:“妹妹少出府门,除了幼年时和胡香灵有些瓜葛,也不曾有别的纠缠,除了她还会有谁?”

素妍起身行礼,“爹爹,女儿告退!”

她缓缓退出大书房,消失在江舜诚的视野里。

江书鹏道:“妹妹越是这个样子,我心里越是担心会出事。”

“你娘已经叮嘱了青嬷嬷和白菲,让她们小心服侍着。”

素妍待人总是温和有礼,就连对下人都是好的,怎么就有人要对付她了。

到底是谁,居然要置素妍如此境地。

素妍缓步而行,如凌波踏水一般,身姿略显沉重,而她心下却如压了两座大山。

这个人是谁?

胡香灵?

傅宜慧?

亦或是她无意间开罪的某人。

被打入冷宫的舒秀仪?

女人为情所困,只怕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兜转之间,她又想到了宇文琰。

并肩王妃要退亲,一心想让宇文琰娶傅宜心。

傅家的女儿个个都是好的吧?

她没有见过,一个也没见过。

听说傅宜敏是个得体的,傅宜慧是个极有心计的女子,在她曾经的记忆里,傅宜慧做了下一位君王的妃子,那时她已年近双十,她的大伯傅翔在她入宫前就做了丞相,她依仗着傅家与镇国公府的关系,入宫即被封为敬嫔,一月后又晋封为敬妃、贵妃。

宠绝后宫,就是皇后都是让她三分。

她依宠而狠,表面瞧着谦恭有礼,却使毒针陷害皇后,也至静王原配倍受冷落,就连太子也被算计得废。

有人说,皇帝废太子,乃是因为皇后失宠之故。

皇后失宠又系因傅宜慧而起。

今儿的傅宜慧,未入深宫,却是嫁给了十一王爷,听说在府里虽是侧妃,却也是咄咄逼人的,连正室王妃也让她几分。她甚至为了夺王妃的嫁妆,而屡次迫人。

傅宜慧心狠善计,表面温和,背后狠毒。

然傅宜心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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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7 刑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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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江书鸿把抓到的婆子交到了皇城府官衙,大理寺卿白大虔乃是顾力行的学生。顾力行上任刑部尚书后,将他调到了皇城大理寺为官。

一听说来人是文忠候府的江书鸿,一脸讨好。

江书鸿状告这婆子派人传播流言,又有十几个乞丐作证,说收了这婆子的银子,要把秽语放出去。

白大虔给婆子手足施以夹竹刑,缓缓令施刑官差加力,不到半炷香,婆子就老老实实地倒地了个干净:“老奴…老奴原是十一王府傅妃的乳母。”

江书鸿坐在一边,冷脸凝视。

白大虔道:“诽谤当朝郡主,这可是死罪!说,幕后之人是谁?”

婆子扛不住刑法,不过是才施了手足夹刑,十指连心,痛难言说,痛苦地道:“不关我家傅妃的事,不关她的事,是我自作主张…”

白大虔醒堂木一拍,仿若鼓响,“大胆!先在北城郊外放流言,给乞丐一人一两银子,后来许多乞丐闻讯赶来,有五六十人之多;再至城北放谣言,又给乞丐们一人一两银子…如此大手笔的掏银子,岂是你一个奴才能有的?再不招实话,本官就令人抓了你的儿子、丈夫,一并打入大牢!毁谤当朝郡主,可诛全家。”

一个婆子能值几个银钱,像这等年岁的,三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可她可前后拿出了几百两银子来花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婆子惊呆:犯了死罪。

她一个下人,哪有这上百两银子,分明就是有人给的。

那些乞丐不是发过誓不说出去的,今儿竟然就抓了个正着。

婆子一脸慌色,“不会的!不会的!傅妃说。这事做好了,就给我在郊外置五十亩良田,让我回乡下养老…不会的…”

白大虔的手段,便是多少七尺男儿都抗不住,他深受顾力行点拨。如今与顾力行、大理寺卿并称为当朝三大酷吏。使起刑法手段半点都是不含糊。到了他的公堂,就没有不开口说话的。

“犯妇,还不速速招来。傅妃为什么要毁谤当朝郡主?到底是何用意?说!”

婆子不说,立刻有官差开始上刑,有的将刑具拉在脚上,有的将刑具套在十指上,拼命地拉扯,一阵钻心的疼痛,婆子哀声道:“老奴招供!老奴全都招供!”

原来,傅宜慧本是要入宫为妃的,可不知怎的。皇帝却一纸圣旨,将她赐为十一王爷为侧妃,而成亲之时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没多久,就听说刑部顾大人之女入宫为妃,一进宫门就封了端嫔,还做了一宫主位。就连其父得赐封为二等明镜候。

傅宜慧想到自己这一侧妃的位份,哪里及得上皇妃的尊贵,都是与人为妾,自然比不过嫁给皇帝。一次入宫拜见皇后,使了银子打听。从一个内侍口里得知,她不能入宫为妃,是因为安西郡主入宫劝阻。

白大虔冷笑一声“一派胡言!皇上英明,昔日许她为妃,她现在不也是十一王爷的侧妃么?王爷的妃是妃,皇上的妃也是妃,她就一定想做皇妃?”

这哪里是怪安西郡主,分明是暗怨皇上,没让她做皇妃,倒让她配了十一王爷为侧妃,只这一次就是大不敬。

婆子说完,又怕此事累及丈夫儿子,心下一阵后怕,连连磕头:“请大人做主!犯妇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救我丈夫儿子!傅妃心机深沉,有仇必报,要是知晓了犯妇招认,必会找我丈夫、儿子泄愤,求大人救救他们!只要大人救人,犯妇愿意讲出更多,求求大人了!求求大人救我家人…”

白大虔厉问:“你丈夫、儿子在何处?”

“他们一并随犯妇做了傅妃的陪房下人,在十一王府。”

婆子说了姓名,白大虔当即令人捉拿。

素妍的声名闹得满城风雨,市井之中更有许多难以入目的流言。

江书鸿原想息气宁人,抓着婆子,问了江舜诚与众兄弟,江书鹏倒是建议此事不易结下梁子,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江书麒第一个就不同意:“妹妹被他们诽谤至此,那些流言能收回去?要是再放过傅家,我们江家算什么?这次放过了,下次定会有人做得更甚。我们江家就是要给人瞧瞧,敢伤害我们江家的人,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江舜诚来回踱步,最后给了句“报官,让官府出面来判。”

官府出面,到时候这就变成案子了,而不是私下的事。

傅家是谁?是当今皇后的舅家,要是再查下去,说不准就能查到镇国公府。这样一来,要是皇后有罪,得势的就会是端嫔。

今儿这是个大案,他得火速去找顾力行商议。

白大虔送走江书鸿,立马就前往明镜候府寻顾力行。

顾力行已经歇下,听说学生白大虔来访,白大虔约莫三十岁的年纪,顾力行四十出头,两个看上去更像是兄弟。

白大虔一脸谦恭地行了礼,“今儿这么晚来打扰老师,着实是学生遇到一件案子有些棘手,还望老师指点一二。”

顾力行想了一阵,案子棘手,通常不是指案子本身,而是所接案子的原告和被告。“原告是谁?被告是谁?”

白大虔道:“原告是文忠候府,被告是十一王府的傅妃。学生深知这案子不简单,近来皇城有许多关于安西郡主的流言,有些连学生都听不下去,竟是傅妃派了一个婆子,找了群乞丐口耳相授,又许以乞丐若是传出去,就每人给一两银子…”

他简明扼要地说了来龙去脉。

顾力行冷笑两声,“傅妃一个妇道人家,怎会想到如此恶毒的法子?只怕这后面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