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白骨刚才是想抢走她左手上的阴阳尺!

但这阴阳尺的光辉,霎那间又黯淡了下来。这一具白骨又攻击了过来。

这一次已经没有退路!

感觉到了死神来临,小五闭上了眼睛,四周却是一片安静。她又微微睁眼开,只见阴阳尺上忽然射出一道光芒。褐红色的石壁,瞬间黯淡了下来。而石头地面却变得墨色一般漆黑。

灰暗的石室里,乍起了一阵山风。紧接着,风吹拂过的地方,白骨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这一幕十分诡异。阴阳尺握在她的手中,一具站立的白骨定在她的面前,这白骨的姿势诡异,单膝跪在地上,仰着一个骷髅头。骨节与骨节之间分的很开,仿佛被一股大力所拉开。紧接着,凡是光照到的地方,白骨就变成了齑粉。

很快,白骨就完全粉末化了。就在白骨完全粉碎的一刹那,她的手臂上又感觉到一阵镇痛,刚刚被白骨刺出来的手心口子里,又流出一股献血。吸收了鲜血后,“阴阳尺”的光辉更盛大了。而漆黑的地面上,开始闪烁着一缕缕的光线。

最后,这些光芒变成了千丝万缕的光华,编制满了整个石室的地面。

那白骨化成的齑粉,在这光华中慢慢往下沉去。好像整个地面都成了流沙一般,连那石凳子,石床都一一沉了下去。只有她还在怔怔看着这一切。

属于陈归宁的记忆,在此时此刻袭来。

小五想起来了,自己绝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面了。

陈归宁也见到过,那是1983年的一个春天。也是…陈归宁生命中最后的一个春天里。

1983年,陈归宁的身体稍稍好些,她惦记着去一趟草原,祭祀一下埋葬在青山绿水中的双亲。

五年前,她的父母在锡盟东乌珠穆沁草原上落水身亡。特殊的年代里,亲人了无音讯。直到1978年,她才接到了这一则丧讯。后来因为伤心过度,她患了心病,身体便大不如前。1979年国家开始号召重建江西博物馆,她又忙的无法脱身。所以,祭祀父母的事情却是一拖再拖,直到现在,她才赶到了这个早该来的地方。

本来,家里一共有四口人的。爸爸,妈妈,哥哥。哥哥早早就在云南插队的时候意外身亡,只有她活在世上了。

她来到了父母的坟墓前。

其实说是坟墓,也只是一个长方形的土堆而已,无人守护,无人管理,只有几株大树荫蔽,还有一块石头上刻了名字“陈德清,汪锡君”。

小时候,她常听别人说:“小宁,你的爸爸陈德清是一位国学大师,你要好好跟他做学问!”

也有人夸过她的妈妈:“小宁,你看你妈妈锡君长的多美,小宁长大了也会跟妈妈一样美。”

但是现在,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只有她在。

陈归宁在坟头上跪拜了一天,跟随她前来的张云坤过来拉了她好几次,陈归宁都毫无反应。

在这一天里,陈归宁回忆了下自己短暂的童年时光。她是家中的小妹,上头父母都宠她,下头哥哥也对她百依百顺。那时候,日子过得是那么的平淡而幸福。她经常跟随着父母在北京八大胡同里走街串巷。父亲经常给人们“掌眼”古董的真假,但总是说的半斤八两。因此常常自嘲自己是:“附庸风雅,没好好做这门学问。”

但她的妈妈,却是沈阳一等一的古董鉴定师。手把手教她和哥哥“去伪存真。”

稍微长大一点,父亲就让她拜入了北京琉璃厂,专门学习古董鉴定的手艺。父母的恩情,比山还高,比水还长…可是,无以为报了。

望着缥缈的白云,陈归宁觉得,自己就跟云儿一样,不知道此生何系,归于何处。

“师父。”张云坤买了几个馒头过来:“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陈归宁的目光望着远方:“云坤,你不是有一把可以通灵阴阳的尺子吗?可不可以,让我再跟父母说上两句话?”

张云坤拥有阴阳尺的事情,陈归宁是早就知道的。

这还是张云坤自己抖落出来的,他进行古董修复的时候,经常跟她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什么什么古董,来自哪里,怎么流落到此之类。后来,她就过问了,张云坤就告诉她,自己有一把通灵阴阳的尺子,还证明了他此言不虚。

她对阴阳尺本无兴趣,觉得,这玩意既然是神物,那么跟了小徒弟就是跟小徒弟有缘。可是现在面对着坟墓,她忽然想到了这一把尺子。张云坤既然说:这玩意可以沟通阴阳,那么,如果,如果她还能再和父母说一句话就好了…

但张云坤拒绝了:“不行,师父,二老已经去世多年了。这不方便打扰两位老人家。”

陈归宁愣了愣,却是点了点头。父母双双落水身亡,消息说是失足。其实她明白的,那个年代,藏了太多不能问的秘密。不该知道的,那你也不要去强求个明白。

于是,她认了命:“你说得对,我不该打扰父母了。他们这一辈子,受的苦够多了。”

本来,事情到此为止。直到一则传闻落入了陈归宁耳中。

她的父母是十年前来到这片大草原的,现在改革开放了,这个草原农场的知青都走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一位老教授留了下来,这老教授和她的父母交情很好。所以,陈归宁特意去拜访了下伯伯,也就是这个老教授说了一句话,改变了她的一生。

“孩子,你的父母是被人推下水去的。”

当时,她无比震惊。连忙问老教授为什么,老教授只是摆了摆手:“我,我…哎!你父母的死,当时我就很怀疑。怎么好好的两个人,一大早散步双双溺亡?后来,我就在你父母失足的草地上寻觅踪迹,结果我对比了下草地上新鲜的脚印,发现除了你父母的脚印之外,还有一个人的脚印掺在其中,看样子好像经过一番争打。”

听完了这段话,复仇的种子,就在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心中播下了。

不错,她的确是个弱女子。可是在父母之仇这件事上,她表现的格外的强硬。

彼时,张云坤去城里办事,她在草原上没有其他助手,调查父母的案子,几乎寸步难行。一连好几天,她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人物。眼看着回归的日子渐渐近了,陈归宁终于忍不住,冲到了张云坤的住所,要用阴阳尺问出个究竟。

她想好好问问阴阳尺:这世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被深深的伤害,为什么行凶的人却可以逍遥法外?!难道就没有办法,来为亡魂主持正义吗?!

翻箱倒柜,陈归宁彻彻底底的翻箱倒柜。她寻遍了整个屋子,甚至被钉子划破了手背也不在乎,才终于在床板底下找到了阴阳尺。巧合的是:破了口子的左手上血流不止,正好滴在了阴阳尺上。加上她的仇恨强烈,无意中打开了阴界之门。

陈归宁面对阴界之门的反应,却是比她淡定多了。陈归宁当时已经接近绝望,所以不假思索踏入了阴界之门。然后经历了一段亘古变迁。

和她第一次进入山洞里一样,陈归宁也是忽然出现在那个山洞里面的。不同的是,山洞里面没有张禾,但是却锁了另一个人——一个面目已经完全毁坏,浑身血淋淋的人。他约莫三十来岁,头发都掉光了,身上一片完好的肉都没有,身后拴着一根铁链。

只有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还算完好。却是一双愤怒的又绝望的眼睛。而此时,这双眼睛盯住了陈归宁!铁链也发出一阵阵的咆哮声。这个血人瞬间攻击了陈归宁,又是陈手中的阴阳尺救了她一命。盛大的光明把血尸给挡了回去。

接下来的场景,和她面前的景象重合了起来。

陈归宁也无意间驱使了尺子,打开了阴界之门,然后把血尸给送了进去。

这一切都是偶然的机会下完成的。但很快,陈归宁就注意到了什么——她发现了地面上有一行行的文字。然后,拨开了草丛,她把这些文字阅读了起来。越读下去,越是吃惊:原来,这具血尸本来是个人,被张云坤抓到了这个地方守门。

之所以守门,是为了用灵魂镇压住尺子内的怨气。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所以,刚才的那一具血尸发了疯。他受不了守门人的痛苦。

不错,地狱从来都是在人们的脚下的。

但是,陈归宁的地狱不一样。她的地狱,在于这行字的末尾,她看到了一个名字。就在看到这个名字的同时,陈归宁发出了一阵惨叫。她从未如此失态过,也从未如此痛苦过。就算是五内俱焚,也形容不了此时心情的一二。

因为,署名是“陈归荣。”是她哥哥,约莫五年前死去的亲哥哥陈归荣!

然而,哥哥是被自己亲手送进了阴间的。而把哥哥送到这里的人…却是小徒弟张云坤!

这个打击,就是陈归宁早逝的源头之一。后来的事情,也是从这一行字,这一个署名开始的。

但此时此刻,小五能记得的片段,就只有这么多了。收回了心神以后,阴阳尺也好,地上的光辉也好,包括那一堆白骨也好,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她调整了下帽子上的灯光,慢慢坐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呢?她,却是对那个答案触手可及了。

不错,四十年前,阴阳尺里面也有个人,这个人是陈归宁的亲哥哥陈归荣。当时,陈归宁是尺子的主人。而后,陈归宁死了,张云坤成为了阴阳尺的主人,尺子里的亡魂就成了他的亲弟弟张禾。再,再联想到…梅景铉幼年时候的惨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阴阳尺内,必须有一个持有者的亲人灵魂把守大门!

这就是,她寻找至今的答案。也解开了那一晚,小禾眨巴着眼睛问她:“哥哥怎么还没来接我?”

可是这个答案如此的悲凉。

陈归宁的尺子里是陈归荣,张云坤的尺子里是他的弟弟小禾,而,而梅景铉的阳尺里面…莫非是…她不敢想下去了。恐怕,现在阴尺又轮到了她当主人…但是现在,尺子里并没有和她相关的亲属灵魂进行献祭。

难道说,她会发生什么意外吗?

不管了,先,先出去再说…今天的发现已经足够她受得了。

第45章 大火

回到地面的时候,小五才发觉是晨曦时分了。

不过一个晚上,就发生了许多的事情。现在,她的双耳轰鸣,头晕目眩。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啊,慢慢承担起属于陈归宁的痛苦了。

不不不…那些都是陈归宁的回忆。和她孟小五…孟小五这辈子没关系!错了错了…她就是陈归宁,难道说,孟小五会有这些回忆吗?!

是谁一世不得安宁?!

是谁想要摆脱这样的宿命?!

她收拾了下心情——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想起今天是周一,要去上班了。于是收拾收拾就去了知芳斋。

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她看到了秦禾。一刹那,那些回忆又涌了上来。好像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是凶手,不死不休!

她赶紧把注意力给转移开。

秦禾的面前放着一件古董。旁边还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看到她过来了,秦禾就道:“小五,你来的正好,看看这是不是真品。”

她心知老板是在考验自己,于是过去了。东西是一件顺治青花瓷玉壶春瓶。这难不倒她。

顺治,就是清世宗福临。也是清朝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顺治年间的瓷器,收明代影响很大。那时候带款瓷器很少,官窑主要有两种款式:双圈六字两行“大清顺治年制”和四字两行“顺治年制”。而民窑,还有干支款和斋堂款。

小五先上手看了看底款,是官窑款的“大清顺治年制”。再看青花的画风:画的是一条粗犷的云龙,只露出头,身,尾等几截。其余的部分被班翩专云所遮挡,好似要从云中腾空而出一般。这倒是顺治年间所独有的云龙造型。

再看看整体器形:造型美观大方,底足修成光滑的泥鳅背。几乎没有塌底,这也是顺治青花瓷的特征。

看完了这两样,连她都挑不出来毛病。秦禾就问她了:“这是真品?”

“稍等一下。”她的心细如发,已经发现了一处不寻常:这瓷器的底部器足是向外斜削的…于是心下了然了。不过,这瓷器倒也算不上完全的高仿,因为胎面都是老的。但底座换的是新的。高仿的年代还得是五十年以上。

对面站着的人又道:“秦老板,我这东西绝对没问题的!小师傅,你看完了吗?”

小五此时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她有一万个借口说,这是真品,让秦禾这个王八蛋吃一个闷头亏。

但,身为鉴定师,如果故意这么做的话。那么简直没有职业道德。一方面是私人恩怨,一方面是职业道德…该如何取舍?

忽然灵机一动,她道了句:“这里光线不好,我拿去外面用照玉手电看看胎质。”

秦禾答应了,就在她转身出门的时候,这男子也跟了上来,生怕她中途将东西掉包了似的。

然而他可以放心了,因为她没打算真的带走,就在这办公室的门口,就在她和这人抢着开门的时候,她假装失手一滑,就把玉壶春瓶给摔了。地面是结结实实的瓷砖,一点儿情面都没留,直接把玉壶春瓶摔了个八大瓣。

对面这人愣了几秒,忽然破口大骂:“你怎么搞的?!我家传家宝贝,你,你怎么摔了?!”

她面无表情地道歉:“对不起。”

秦禾这时走了过来,这人又跟秦禾吵了起来:“我不管!赔钱!顺治青花起码也值个二十万,你们知芳斋不赔我这一笔钱,我告上法院!”

“先生。”秦禾的目光只落在地上:“要赔钱没问题,只不过,你的东西必须是真的。”说着,他已经捡起了一块碎瓷片,是底座的一部分。现在摔成了碎瓷片,横截面看的是清清楚楚。他气定神闲道:“这不是顺治青花的胎。”

内里都可以看到现代高岭土的成分,怎么可能是老瓷?

这人立即哑口无言,秦禾笑道:“如果赔偿,这件艺术品也值个几百。孙先生,你认为呢?”

这孙先生看起来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听到秦禾这么说,立即躁红了脸,卷了高仿品走人了。

直到他走了,秦禾才走到她身边来:“小五,下次做事小心一点。”

“老板。损失我会负责的。”

“你也别太在意,这人拿高仿过来想让我买,你这一摔,正好避免了损失。”

她才不要受他的什么好心,已经自己说了:“这个月的工资我不要了。”

秦禾没有置否,只是道:“下个星期潘家园那边的斗瓷大赛就要开始了,我寻思着你和李师傅都是第一次参加斗瓷大赛,没有经验。所以这几天,我在库房里搜罗了不少残品古董,你和李师傅下班以后有空来我家来观摩观摩。”

小五点了点头:“好。”

去秦禾家求之不得,虽然说,带着阴阳尺去比较冒险。可是她愿意冒这个险。

于是下班以后,她就跟李师傅去了秦禾家。

秦禾是收藏大师,也是古董修复专家,家中古陶瓷碎片数不胜数。这不,一进门,她就看到了数十个古陶瓷的标本。只见“康熙青花”数十片是一个挂屏,“雍正粉彩”数十片又是一个立轴。更难得的是,秦禾还收藏了不少秘色瓷碎片。

李师傅喜不自禁地上手鉴定了,她也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彼此看了几个瓷种,李师傅就跟她探讨起不同年代青花的分类了。

“你看这一块瓷,胎土中有色、黄色或黑色的小砂粒。釉之间都施有一层白色的化妆土,这是唐代青花瓷的做法。因为那时候胎色之不足,所以就要加这一道工序。还有釉面,这么细密的冰裂纹,这也是唐代青花瓷的特征。”

李师傅跟她娓娓而谈,好像沉浸在古陶瓷的世界里忘乎所以。

她也想像李师傅一样无忧无虑,不过,进了这屋子开始,她就开始处处顾虑。

好在秦禾忽然接了一个顾客的电话,临时出门了。这厢她才得了机会接近那一件骨瓷。

趁着管家不注意的时候,她假意站起来活动活动,已经悄悄拿出了阴阳尺,然后贴在玻璃上。

陆修远啊…不知道你的灵魂是否还在此处?是否已经安生极乐?

她的手是冰冷的,尺子也是冰冷的。然而接触到玻璃的一瞬间,开始慢慢热乎了起来。

那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又袭了过来,就在尺子渐渐炽热的时候,她听到了他的话。

“师父?”声音缥缈虚幻,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是梦。

但这不是梦!是陆修远的声音!他的灵魂还在这一件骨瓷里面!

左眼又开始刺痛了,她心下一酸。却是问道:“你…是陆修远吗?”

“我是…想不到还能再见到师父你…师父,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你怎么到了这里?这,这里是张云坤那畜生的家,你快逃…”

“你放心,张云坤现在不知道我是谁。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时间紧迫,她也直接问了:“陆修远,当初我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张云坤来了南京?”

“哎,师父你是误信了这个卑鄙小人啊…”

骨瓷中陆修远的灵魂缓缓讲述了起来,她听得安静,却不平静。

事情开源于1982年,陈归宁去往草原探望父母的坟墓。因为张云坤曾经去过这个草原,所以,陈归宁就带着张云坤一起上路了。只是,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的意外,却是意料不到的。

两个月以后,两个人回到了江西瓷厂。但是彼此之间不说一句话,好像十年的师徒情谊一日就生分了。

不仅如此,陆修远发现陈归宁开始准备“后事”:她将所有的书稿全部提前交付,除了那一本还未完成的《陈氏鉴宝掌故》。此外,所有正在修复的古董也全部移交到博物馆方面进行维护,还把自己在博物馆的职位也辞了。

到了1983年年初的时候,陈归宁更是狠心一一赶走了所有人:先是程禹,陈归宁还是用“大逆不道”的借口将他逐出师门。接着是吴青梁,沈遇安,陈归宁也让他们调转他处。也就陆修远为人比较痴,说死了也不肯离开江西瓷厂。

然后,就是那一场晚春大火了。

吴青梁,沈遇安当时在靠近江西瓷厂的御窑厂遗址博物馆工作。每周都会回去探望陈归宁。也就是在他们共同回去的那个清晨,江西瓷厂着了大火。吴青梁和陆修远拼命去救陈归宁,但是冲到了师父房间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惊恐的一幕。

陈归宁被张云坤杀死了,一把木头做的东西深深□□了她的心口。

后来一根着火的大梁落了下来,阻绝了的追路。让张云坤背着陈归宁的尸体跳窗逃了出去。当他们趟过火海的时候,只发现了师父摊在桌上的一本遗著。上面写着《陈氏鉴宝掌故》,最后一页印着师父的血手印。

吴青梁把这书收了起来,他们三个徒弟跪倒在火海前,发誓为师父报仇。

找到张云坤踪迹的是陆修远。当初一起当土夫子的时候,陆修远听张云坤提到过他老家的事情,所以从壮族寨子里开始调查,一直查到了张云坤的老家。之后又听他老家的人说,那一家人死绝了,唯一的一个大儿子去了南京做生意。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如她那天的所见了。

说完了这些,骨瓷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哎,师父…徒儿学武不精,被张云坤这个畜生所害,没能为你报仇…实在是无颜再世为人。现在,这畜生把他自己的弟弟害了,用了他弟弟的皮囊活在这世上,师父你一定要当心啊…”

“你…怎么知道张云坤用的是他弟弟的皮囊?”

“我亲眼看到的…那畜生的喉咙被我用金革钩切开一个口子,那钩子我是淬了毒的。几天以后,他的喉咙就开始腐朽化了脓,他就从这屋子的地下仓库里搬出一具冷藏的尸体…几天以后那畜生回来了,行事说话还是一模一样,但是身形却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小五暗暗记下来了。原来秦禾是这般还阳的。

这时候管家过来告诉他们:秦禾回来了,小五连忙回到了沙发上。

秦禾进来的时候,她假装在记录一件粉彩瓷的图案,却瞧见秦禾从他们的身边走过,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个骨瓷。

他还真是心安理得…

晚上,秦禾请了他们一起吃饭,吃完饭,小五心里有事,就匆匆跟老板告辞了。

第46章 空心

转眼到了去北京的那一天。

去之前小五妥善安排了各项事宜,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刚刚要出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阴魂不散的窈窕身影。大白天的,乍一看到还以为是个幽魂。

彼此对视着,沉默着无言。如果给别人看到了,还以为她们是一起出行的两个好姐妹。

不错,她们曾经是姐妹。可是如今无话可说。

高跟鞋踩在柏油马路上,滴滴答答。孟宁跟随着她,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