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最擅长的只有瓷器。说不定梅景铉别的项目上也是如此熟稔,那么她就彻底没辙了。

用完了陶瓷,裁判组又不可能再去搜罗几百片过来。于是按照比赛规则,宣布他们两人都获胜。

这个结果,对于她来说皆大欢喜。

不过,公共场合的,他们是不能交谈的。这时候裁判组过来宣布了比赛结果,奖金——100万对半分给他们两。不过比奖金贵重的是一张奖状,听说拿到这个奖状的人,任何拍卖公司雇佣的话,年薪起步价都在千万以上。

小五倒没觉得什么,她跟梅景铉说了几句谢场的话,就各回各自的座位了。

只是,她听到了满场都在谈论他们两个,人人都在交头接耳:“这个孟小五到底是什么人?”“是秦禾的属下吧?真厉害!”“秦禾这一回算是捡到宝了,这个小姑娘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我看一个亿都雇佣不到这样的人才…”

秦禾倒是淡定自若:“小五,今天你的表现很不错。”

“我应该做的。”

秦禾笑了笑:“你的鉴定手法,都是你的爷爷孟老八教授的?”

“也不全是爷爷教授的…我在福佑楼当古董修复师那会儿,学会了不少鉴定的手法,后来在和盛拍卖会工作,还跟从过徐子铭老师傅。徐老师傅也指导了我不少。”她假装轻松,实则每一句话都拎的很清楚:“当然,李师傅这一回也帮了我不少。”

话是这么说,但秦禾明白:小五的鉴定手法应该还是孟老八教授的。的确,他那个三师兄,在古陶瓷一项上的高仿才华无以伦比,教授的出来这样的徒弟。

想到这里,他说道:“小五,晚上梅老二在宝聚楼请客,你跟我一起去吃个饭。”

“好。”

说是吃饭,但小五明白,只怕秦禾和梅景铄要商量着怎么对付梅景铉的。

果不其然,到了饭局里,梅景铄先谈论了今天的斗瓷大赛,话锋一转,说到了明天荣宝斋的展览会。先评论梅景铉再次举行艺海拍卖会是“多此一举。”又谈到了梅景铉麾下的人手是:“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言外之意,梅景铉重新开艺海拍卖,是自不量力。妄想跟和盛拍卖会对着干的那一群人,统统是别有用心想掏空梅家。

这就是,两兄弟矛盾不可调和的地方了。蛋糕就这么多,你争我夺的,总归会有一个输家的

桌面上,几十个前来做客的北京地区的古董大佬们都纷纷附和起来。很显然,梅景铄在这里的势力,已经如日中天。

小五这饭吃的很不是滋味,晚饭结束后,梅景铄单独把她喊了过去,秦禾也跟了去了。

进了门,梅景铄就说道:“小五,明天你跟我去荣宝斋一趟。”

“二少爷,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得到一个内部消息:吴墉那老头子说服了我哥,用高仿来冒充今年的春拍藏品。你知道的,梅家做古玩生意,一向是以诚信为本。既然我在北京,就不能让这种事发生。”顿了顿,梅景铄大言不惭道:“所以,明天要请你出面了。”

她吃了一惊:“什么?!”

用高仿冒充真品?!这这这,打死她都不相信梅景铉会干这种事!

“明天,我会带你去展览会场,告诉你哪一件古董是高仿的。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本行,告诉人们为何是高仿就成了。”梅景铉给她倒了一杯红酒,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小五,事情成功以后,我和秦禾都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她干了这一杯红酒,拿眼角余光去瞥对面的梅景铄,却是在心底叹了口气——只怕事情,只是某些人一意孤行挑起争端罢了。

“二少爷,如果大少爷真的收购了高仿,这样光明正大的…”

梅景铉打断她的话:“就是要光明正大,小五,你年纪还小,以后就会慢慢明白的。”

“我怕大少爷他这一回颜面扫地,对梅家也有所不利。”

“傻丫头,攘外必先安内。你只需要遵守“去伪存真”四个字就成了。”

话说的轻巧,告别了梅景铄,她就回到了下榻的酒店。想打个电话给梅景铉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应付,结果对方一直占线中。等了半晌,梅景铉那边还是占线,还真没完没了了。她也亏得一直守到了第二天早上,都没打通。

结果秦禾过来接她走了,那边梅景铉的电话还是忙音。

坐在秦老板的车上,她发了一会儿呆,却忽然意识到:梅景铉可能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对啊,哪一次打他的电话,他不是秒接的?!怎么事到临头,这男人就玩起了忙音占线呢?!

理由只有一个:他认为,多说无益。所以不想跟她商量。也就是,让她自己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隐隐约约觉得,梅景铄的计划可能有变数。只是,现在他们两个都把她给推出来,根本容不得她再说撤退了。

荣宝斋到了。

这家驰名中外的前清南纸店,如今是整个北京保存最为完好的古建筑之一。梅景铉选择在这里办展览也是颇费心思的,荣宝斋曾经在战争时期保护过许许多多的中国古董,庇佑了齐白石、黄宾虹、张大千、徐悲鸿…等众多书家名家的作品。

现在,艺海拍卖重新开张后的第一次展览会,办得正如火如荼。

秦禾的出现,也没引起多大的反响。反而是许多人都认出了她,许多人还过来搭讪。

“秦老板,幸会幸会…孟小姐是你用多少薪水聘请到的专家?真的是一鸣惊人啊!”

“孟小姐,我是珍珑古玩店的店长,请问你有兴趣来我们店指导指导今春的艺术藏品吗?”

“孟小姐,请问你师从哪位古董鉴定师?昨天的斗瓷大赛实在是太精彩了。真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她一一点头应付着,却是明白了这就是秦禾,还有梅景铄的目的:先用斗瓷大会打造她的名声,然后趁热打铁来砸场子。真正是一环扣一环的计划啊。

秦禾还笑着对周围道:“一个个的现在都想挖老弟我的墙角?”

“秦老板,看你这话说的。今天大伙儿都是来给梅景铉撑场子的嘛!你带着小鉴定师,这不正好看看梅大少今年弄到了什么好宝贝?”

“不错,小五,待会儿你进去看看,告诉大家梅老大又弄到了什么稀罕物。也顺便估个价。”

说着,秦禾已经带着她穿过了人墙,进入了拍卖会的里面。这时候,梅景铄已经到了,他正站在哥哥的旁边,脸上也是招牌式地温文笑容。想到昨晚梅景铄对自己说的话,再想想如今的景象,小五不由得一阵心悸:他们早就计划好了。

说不定,从梅景铄出狱来时,秦禾,梅景铄就在谋划着这一天了。

把她送到秦禾身边,也是计划之一而已。毕竟。梅景铄当面揭了哥哥的短,会惹人非议。

他们策划了一场埋伏了一个月的阴谋,为的是把梅景铉,把这个把他们救出来的人拉下马!

可笑,她居然成为了这个阴谋中的关键一环。被秦禾和梅景铄半推半就着,送到了这里,送到了梅景铉的这一批古董的面前,要揭发梅景铉“收购高仿,滥竽充数”。她甚至都不用怀疑:梅景铉肯定布置好了圈套,等哥哥跳进入。

果不其然,梅景铄过来了。他对她说:“小五,那一件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有问题,是高仿。”

她明白了,这就是她必须面对的东西。

第50章 死心

小五走到了这件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的面前,秦禾也站在身边。

她对秦禾没什么好话:“老板,你跟梅二少是不是打算好了?”

秦禾倒是坦白:“不错,商场如战场,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说着,秦禾走到了她的正面:“不过,让你来对付梅景铉,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只怕你今天宣布这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是高仿的,以后梅景铉不会容你在内地。”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秦禾果然会明白人的心思。

秦禾接着道:“你勉强的话也要不紧,我替你说。”

我替你说!他这一句说的倒是豪气万丈。

但秦禾似乎真的打算替她背这个黑锅,忽然走上前来,对着周围的人道了句:“这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不太像是真品。梅大少,你不会看走了眼了吧?”

一句话抛出来,周围欢声笑语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原来是秦老兄。”梅景铉走了过来,小五抬眸去看的时候,就见梅景铉的眼底闪烁着细碎笑意。这一瞬间,她就看出了端倪,目光重新放在这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的上面。只是细细一瞧,以她的目光就判定出来了:这是真品。

但秦禾还在撑着场子:“梅老弟,你不够意思啊。这斗彩花蝶纹罐明明是民国的高仿,你怎么说成是成化年间的真品?”

听到这里,小五才觉得尴尬无比:秦禾肯定事先得到了消息:这件明成化斗彩花蝶纹罐必定是高仿,所以说的也底气十足。却不知,梅景铉可能早就知道了他们的阴谋。所以来了个釜底抽薪。如果刚才她出面说的话,现在出丑的就是她了。

梅景铉过来,只望了她一眼。就跟秦禾对视了起来,犹自问的无辜又认真:“秦先生,既然你说这成化斗彩是高仿。那请指教。”

梅景铉是赫赫有名的古陶瓷专家,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这边秦禾反倒认为他打眼了,这倒是稀罕事。现在,荣宝斋上上下下的顾客都在看热闹。秦禾心底的压力可想而知,不过,鉴定古董真的不是他的强项,现在就轮到小五出场了。

于是他道了句:“小五,你来跟梅大少爷说说,让大少知道这斗彩到底有什么问题。”

她说了,说的也非常简单:“其实…秦老板,这成化斗彩花蝶纹罐是真品。”

这一句话出了口,秦禾愣住了,不远处,梅景铄差点打翻了杯子。

但她本着一颗心,说自己该说的:“大明成化年间的斗彩瓷器…底部的款识颜色发青发淡,底部的胎质颜色为白黄色。这件斗彩花蝶纹罐是真品无疑。”

说完了,她看了秦禾一眼。而秦禾的脸色发白,他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过这么大的脸。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这种颜面扫地的场合。

他也不例外,道了句:“受教了…小五,咱们走。”就带着她走了。

出了荣宝斋,秦禾没有马上去车库拿车返回旅馆。而是带着她去了对面的茶楼。

看着秦禾苍白着脸,连点了五杯大红袍,都是一气儿地喝下。小五就知道刚才他被气得不轻。

偏偏秦禾并不对她发火,只是意味深长说了句:“孟小五,看样子,我小看你了。”

她,何尝不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呢!只是,待会儿梅景铄过来了,她今天真的没办法交代。只能道:“如果那一件成华斗彩是高仿,我也会说出来。”归根到底,在古董这一项上,无论什么场合,什么理由…她都不会说假话,这是她的底线。

但话音刚落,梅景铄就到了。

“孟小五。”梅景铄说话的声音比较润朗,偏偏该低沉的时候又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压力。

然而此刻,她都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只听梅景铄冷冰冰地问道:“为什么替他们说话?!”

这个他们里面包含的人很多,她明白,只是现在,她必须给梅景铄一个交代了。因为什么呢?她早就想说了,早就忍不住想吐槽了。

所以:“二少爷,我觉得你在这件事上做得太过分了。”

“过分?”梅景铄冷冷一笑:“什么地方过分?嗯?孟小五?”

“大少爷为了救你出来,奔波劳累不说,还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打通关系。可是你,你怎么一出来就想着怎么设计让大少爷吃亏?!”她扪心自问,也是对他质问:“梅景铉是你的亲生哥哥呀!你怎么能对自家人用这种手段…”

“啪!”一个耳光过后,周围鸦雀无声。

秦禾手中的茶杯溅出少些茶水,而梅景铄的手停止在了半空中。

而小五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脸颊——梅景铄刚才甩了她一个耳光!他居然打了她!火辣辣的痛意还不算什么,她咬紧了牙关,屈辱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转,差点落下——她不哭,她为什么要哭?!她是陈归宁,陈归宁怎么能为这点小事而哭。

“二少爷。”她的话,跟着心一起冷了:“你觉得,我说错了吗?”

梅景铄只是冷淡无比道:“孟小五,你是忘了当初是谁把你这条小命救回来的?”

她当然明白,这一耳光打醒了她:孟小五,你算什么?!不过是梅景铄眼中的一粒棋子而已。

命如草芥,卑微下流…这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吗?!

心一点点冷了,凉了。她说:“梅景铄,你救了我,我一直记得。所以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但古董上的事情,我也不可能非要把真品说成高仿。我孟小五就是这样的人,你后悔救我,那我还不如说,后悔当初跟了你。”

这时候,梅景铄才觉得刚才那一巴掌打重了。小姑娘的脸颊都红肿了半边,嘴唇也咬破了两道口子。那一抹血迹,染红了她的嘴唇,衬托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如玉。冰冷的眉眼,沾染了愤怒,反而显得更加的鲜活动人起来。

这么一看,他只顾她的才华,似乎还忘记了别的有用之处。

但梅景铄知道,现在没有后悔药。这丫头生了二心,已经留不得了。于是道:“那你趁早滚。”

“梅老二。”秦禾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你怎么动了手?!小五现在是我的人,她是走是留,我来安排,你不需要再费这个心思。”

哪知道梅景铄的心已经冷到底:“孟小五,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再接触古董鉴定这一行。”

她抬起头,死死盯住了梅景铄:“在你看来,我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是不是?”

“对,小五,我赏识你,把你带到了上海,给你最好的条件。可是你看看做了什么——你在大庭广众下却叛了我——你说,我梅景铄如果还容得下你,那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又对秦禾道:“你赶紧把她给弄走。”

秦禾今天本来是来看戏的,他把身家赌注放在了梅景铄这边,却不料小五的骨气如此硬。看小姑娘被打得狠了,他也有点于心不忍。反而维护起她了:“景铄,你今天气昏了头了。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小五,你先下楼去。”

但她不下楼,梅景铄今天这么侮辱了她。她如果灰溜溜地逃走,那就不是她了。

她拿起了茶杯,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然后递到了梅景铄的面前。梅景铄还以为她要道歉,没有接过茶,但下一秒,小五小小的手一扬,把茶水全部泼在了梅景铄的身上。热滚滚的汤水,顿时烫的梅景铄手背上的皮肤也红了起来。

梅景铄愣了愣,继而无名火气上涌。

他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却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

他伸出手,想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孟小五给扯过来,却被秦禾半途截了下来。只见小五冷冷地笑起来,藏着讽刺:“二少爷,无论做人,品德,还是智商,你果真一样都不如你的哥哥。我祝你——想要的继承人位置偏偏得不到。”

说完,她的手一松,“啪!”地一声,这上等的骨瓷茶杯摔了个粉碎。

不等秦禾和梅景铄再说什么,她已经转身而去,匆匆离开了这一座冷冰冰的茶楼。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她跟着秦禾的车子来的,没有带伞,荣宝斋的周围少避雨的地方,所以很快,她的身上就湿透了。偏偏下一个车站还很远,走啊走的,就容易让人丧失了方向感。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分不清哪里是方向。

丧家之犬,现在她也成了丧家之犬。

感情上,觉得这样断了正正好。不用再在兄弟两个当中左右为难了。但是一个巴掌,一声声冷冰冰的话,却滚烫地烫过了她的心田,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在梅家兄弟的眼中,一个小小的鉴定师,真的是一粒芝麻般的小人物。

不小心踩到了水洼里,该死,水里那个满面泪痕的女孩子,真的就是自己吗?!你不许哭!

她仰面朝天,果然眼泪就不再流淌了,但雨水和泪水全部交融在了一起。正在分不清大地和天空谁是谁的时候,却看到一把伞遮住了乌云蔽日的天空,脚下的水塘里,倒映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是梅景铉跟过来了,他正撑着伞。

她没有往身后看,直觉告诉自己,他跟了不少路了。只是,那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看。

因为,他问的第一句话是:“这下死心了?”

她死心了,不该相处的人,本来就不该抱着什么希望。

第51章 嫉妒

不过想来,也是梅景铉好手段,早就知道她撑不住今天的场子,早就知道弟弟在展览会上做了手脚,反而设个套儿,让她钻了进去。

这一钻,以二少爷的性格来处理这一件事,那就是肯定会把她赶走的,而他事先不需要打招呼。

所以,这一切不过是他预料到的罢了。

小五收拾收拾了下心情。尽量说起来轻松:“景铉,你昨晚人手机怎么接不通?”

“我要是接通了,我怎么对你说——今天那件成化斗彩已经换了一件真品?你会不会抢在秦禾发言的前面,就把古董的真伪告诉了他?”梅景铉给了她一个很高的评价:“小五,任何古董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要能骗得过你,除非你本来就不知情。”

“你还真的是骗死人不偿命。”

梅景铉又道:“既然对他死了心,不如你就跟秦禾辞职。我带你去香港。”

她可没有答应离开知芳斋,再说了,只是问道:“我今天是不是很狼狈?”

梅景铉知道她今天很狼狈,因为他站在荣宝斋的二楼,看到对面的弟弟给了小五一巴掌。但心疼毕竟是心疼,该做的事情,他需要一样不落地做到底。比如让孟小五彻底放下那什么救命之情,比如让她在内地待不下去。

因为,他知道,越是拖延小五走得越远。

“小五。”他抚摸上她湿漉漉的长发:“你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也不要以为,什么都抗的下来。”他也感觉到了她的压力,她隐忍的一些心事。就是这些无知而无畏的东西,让他下定了决心:哪怕得罪弟弟到底,也要把她给捞回来。

要不然,小五在他们身边,还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不如在他身边,好好养着,好好护着,有他在,没有人可以给她一点点苦吃。

她垂下了头:“我知道了。”

看她脸上的淡妆化得不成样子,他递过去一个手帕。她接了手帕,闻到了男士香水的味道,珍而重之的只擦了眼泪。又自嘲道:“今天真够倒霉的,你看北京都一个月不下雨了,偏偏今天下雨,以后出门要看下黄历才好…”

倒霉的事情还没完,刚说完这句话,身后来了两个人。是秦禾和梅景铄——秦禾先过来的,他不放心小五单独跑了出去,所以拖着梅景铄过来找她。哪知道,有个男人比他们的速度快多了。偏偏这个人叫做梅景铉,是他们的死对头。

只是现在仇人相见,却是尴尬的很。

秦禾喊了她一句:“小五,过来。”她还置若罔闻,手中拿着那一条手帕。

而梅景铄更不待见这一幕,他现在有些后悔刚才行事太冲动了。小五是个人才,现在他一意孤行把她扫地出门,万一,落在哥哥手上就更加不妙了。于是冷笑道:“哥,小五她今天心情不太好,我们带她出来走走。”

她听了却是好笑起来,“出来走走?”走得她脸上会浮肿起来?!

却听梅景铉不紧不慢道:“秦禾,这几个月麻烦你照顾我家小五了。今天我要带她离开。”

这话一出,梅景铄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怕是他连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鉴定师,居然获得了哥哥的青睐。

气得双手紧握成拳,却无可奈何。

小五却大大解了一口气:梅景铄知道了自己可能是他未来的嫂子,这喜剧效果也是足足的。算了,她放弃了,她不再挣扎,这一次听他的话。于是先主动说了。用了最甜美的语气:“景铉,我们什么时候去香港定居?”

“下周吧,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带你走。”

“那好。”她拉了拉他的手:“我们走吧,这里的雨下得太大了。”

转身离去的时候,小五根本就不用想,就知道现在梅景铄和秦禾脸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可是不管了,她决心放下一切跟着梅景铉走了。世界上,只有梅景铉把自己当做个宝。

回到荣宝斋的时候,小五浑身上下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