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这好东西的人,不少,但是谁都没这个本事赢了这男子。眼看,男子已经将三件古董:清玉雕龙带勾,清蜜蜡雕“刘海戏金蟾鼻烟壶”,和一枚“光绪通宝”大钱全部收入囊中。周围无人再敢上前来斗瓷了。

但白汐好像足下生了根似的,走不动了。她跨起包,坐到男子的对面。

人群立即传来一阵骚动:“她是谁啊?怎么还敢上前来挑战沈大老板?”

“谁知道呢!不过沈老板好像不跟女学生斗瓷吧?前年有个景德镇学院的女的,仗着有点本事,跑过来跟沈老板斗。结果输的一塌糊涂,连学费都败光了。回去之后就辍学了。沈老板后来就说了,不跟没气量的小女生斗。”

正吵嚷着。对面的黑衣男子也开了口:“小姐,不好意思。我不能跟你斗瓷。”

“嗯?”白汐早已经听到了非议。好吧,只能拿出杀手锏了。她轻飘飘地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咳咳,不是,钧窑天青釉海棠红莲花碗。碗一搁在桌子上,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静了三秒,人群又爆炸了:“钧窑?!”

“黄金有价钧无价”、“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钧瓷挂红,价值连。城,钧不挂红,一世受穷”的钧窑啊!还是莲花碗!还有大面积的海棠红窑变!窑变!有窑变的那在古代也是珍品啊!这品相,博物馆级别的!

“真品?!不会吧!真品少说五百万啊!”

“是不是晚清民国高仿的?!但,但这蚯蚓走泥纹,怎么看都是真的啊…”

“不对,这一只好像看着有点熟悉…”人群中有人念念有词。忽然有个小伙子认出来了:“不是那一只钧窑窑变程璋后期加吗?”

这一下又炸开了锅。景德镇上,人人都是陶瓷行家。怎么会不知道这新闻:“是啊!就是那一只!扯出人命案的!”

“乖乖不得了!程璋三年前平反了冤案之后,他的高仿都成了天价了。连手稿都能拍出个几百万!这后期加,说不定比真品还值钱!”

“不错,从前人哪里敢提卖国贼程璋啊!现在好了,程璋成为了民族英雄。那身份地位,和什么郑成功,黄继光一样了。还是古往今来第一大鉴定家。真是他的东西,那是多少收藏家梦寐以求的啊!存世量比汝窑还稀少!”

而对面的黑衣男子,也不淡定了。他脱下了墨镜,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钧窑碗看。一双深邃的眼睛,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吗?”白汐就递了过去。对方还戴上黑手套来接,接过来以后抚摸许久。

有人问:“沈老板,是钧窑后期加那只吗?”

“不错。”沈老板淡淡下了定义:“程璋的后期加。简直鬼斧神工。”于是人群第二次爆炸。而那沈老板还回来的时候,脸都微微泛起潮红。本来斗瓷的时候,就不能心情起伏。她这么一个大手笔,显然把对手的功底给破了。

沈老板还是问她:“输了,小姑娘,你该怎么办?”

白汐拿起了碗:“愿赌服输。”

沈老板笑了笑,看她一身的行头,从头到尾起码二十多万。富家小姐一个。什么都敢做,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何况,这只后期加窑变,的确好的令人动心不已。于是答应了:“那请指教了。敢问贵姓?”

“白。”

斗瓷开始。沈老板先接手了一片墨绿色的瓷片。只见瓷片外壁,刻划一道阴线弦纹。阴线内积釉而成墨绿色。碗内底中心积釉厚重。可以明显看出积釉处成斜坡状,一侧厚一侧薄。这表面东西出自依山而建的斜坡式窑。再看瓷片内壁,烧结瓷化程度很高。露出一点未上釉的部分,色泽呈浅淡的土黄色。

斜坡式窑口,阴线,绿釉。他有数了:“南宋,吉州窑绿釉印花碗。”

白汐点了点头。也上手了一片碎瓷。这是一件瓷器的颈部部分。可以看出,整器是短颈,丰肩,肩下削瘦至足。颜色呈现出正宗的康熙豇豆红。于是不假思索道:“康熙豇豆红釉柳叶瓶,柳叶瓶又被称为美人肩。肯定是御窑厂出的。”

“不错。”沈老板又上手了一片:“清代,洒蓝描金如意耳蒜头瓶。蒜头瓶只有明代两代的景德镇御窑厂出。”

“清乾隆矾红彩藏草瓶。这种藏草瓶,一般是西藏僧侣用于插草供佛的特别器皿。又名甘露瓶。产地也是景德镇御窑厂。”

“明代,成化窑,青花点彩高士杯。”

“清康熙,素三彩,斗笠碗。御窑厂。”

…斗瓷的气氛越来越激烈。白汐和这沈老板不分上下。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很多。还有人笑道:“今儿,沈老板终于碰上个厉害的角色了。”“这小姑娘厉害啊!刚才那藏草瓶,就剩下一个底胎了。她愣是给摸了出来。”“老喽,不如这些年轻人了。”“看来,沈老板要拿这一只钧窑窑变后期加,还有点玄乎。”

三个小时后。战局已经杀入白热化。因为气氛太好,将近数千人来围观。直接带动了这家瓷器店的消费。店主便乐呵呵地买了两份KFC给他们吃。于是白汐一边啃着牛肉汉堡,一边鉴定。她今儿也算是碰见真正的硬茬子了。

要说,从前她就是太一览众山小了。现在才知道会当凌绝顶,顶上的人,或许不止自己一个。嗯…她也没跟谢文湛斗过。

沈老板倒也津津有味,杀得乐此不疲。要说,和行家过招。就是个爽快,利落,精彩,刺激。这姑娘的眼力劲,他也算看出来了。全国都排的上位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神仙。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个姓白的。

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一共鉴定了将近两百多片碎瓷了。

负责从御窑厂那边捞碎片的工人,也凑过来看了。他们平日里头,挖河道,挖窑址。清理出来的历朝历代景德镇御窑厂的碎片,数不胜数。都是当垃圾,论斤卖给这些古玩店拿去做标本的。没想到,每一片都这么有来历。

到了十点的时候。人群开始陆陆续续散去了。还有人说:“老王,你用个手机录下来。明天早上我再来看看,他们分出胜负了没有。”

“我看,到后天都玄。”

“宋代五大窑口,除了汝窑,其余窑口的碎片,他们都摸过了吧!”

“这白小姐,将来不得了的人物啊。长得还挺漂亮的。”

正嚷嚷着,沈老板鉴定到一件五彩开光的棒槌瓶。陷入了沉默。白汐明白,沈老板沉默的是,这到底是康熙还是雍正年制的。别看就是一前一后两个皇帝。这棒槌瓶的叫法就不一样了。康熙朝的叫做硬棒槌瓶。雍正的叫软棒槌瓶。而这一件御窑厂挖出来的棒槌瓶碎片,还只有底部和侧面一小片。这就更不好鉴定了。

当然,她通过通灵之术,已经知道了年代。就看这沈老板…

“康熙,硬棒槌瓶。”沈老板忽然开口道。

白汐咬了咬牙。沈老板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说对了。

于是,白汐又从箩筐里面拿出一片瓷器。嗯…是一片小钧窑。只有拇指大,连着一点点底部的圆口。钧窑,这也没什么。景德镇是御窑厂所在地。各个窑口的瓷器碎片,多了去了。

但是,这一片钧窑,上手之后,她却感觉特别亲切。这么说吧…她也是钧窑的窑工。这好像…就是她活着的那些年做的东西。

钧窑碎片忽然开口了:“我记得你身上的气息。是你造的我,对吗?”

白汐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我是一件钧窑的鼓钉洗…后来,我在明代的时候碎了。被下令深深埋入土地里头。”

鼓钉洗是吗?她从十岁上头,就做过鼓钉洗了…还在发呆中,沈老板提醒她了:“白小姐,还有一分钟。”

对了,鉴定时限为五分钟。她不小心听了四分钟的故事。赶紧转回注意力,先看了下颜色,是钧窑当中的葱翠青。胎很厚。符合鼓钉洗的造型。蚯蚓走泥纹也没错。于是道:“宋代,钧窑,葱翠青鼓钉洗。”

沉默。沉默了十秒。

然后,沈老板告诉她:“不对。东西不是鼓钉洗,是海棠式花盆托。鼓钉洗的下缘圆口,不会有釉色散瘀的现象。”

“…”白汐低下头,手中的一小块钧窑碎片,坏笑了下:“开了个玩笑。我的确不是鼓钉洗。没想到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记得个鬼啊!她死了一千年了!要是它不开口,自己就是看个两分钟,也能注意到散瘀啊!鼓钉洗的釉料,不可能出现底部散瘀的啊!她不靠通灵,也能鉴定出来的。却被东西本身的灵,给活生生误导了…欲哭无泪。

而周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人吹了个口哨:“恭喜沈老板!”“沈老板,这一回你赚大了啊!”“下次沈老板要请客!”

沈老板笑了笑。没说什么,将她的那一只钧窑天青釉海棠红莲花碗拿走了。最后道了句:“承让。”

于是,这一个晚上,白汐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睡着。她是个死要面子,自尊心很强的妖怪。虽然知道谢文湛能帮自己要回来那一只碗。但打电话给谢文湛说,我打眼了,把莲花碗给输了…男人不鄙视她,也会笑话她。

那真的比杀了她还难受。

所以,她在思考,怎么拿回来…好烦啊!

另一方面。那沈老板回到家之后,把玩了下“战利品。”钧窑后期加。海棠红绚丽多姿。云蒸霞蔚,简直令人目不暇接。更绝的是,宋代和民国的窑变,连到了一处。无论从釉料,火候,还是窑变本身的深浅来看,都完美无瑕。

难怪,这一只碗会让那么多人走眼。也只有他的那位天才师弟,才有这个眼力劲辨认出来吧…想到这里。沈老板打了个电话。

“喂?谢老弟。”沈老板人往沙发上一躺,把莲花碗放在掌心上。摩挲不已。

“沈师兄?”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忙,然而他还是彬彬有礼。清润的嗓音很有磁性:“你好久不打电话过来了。”

沈老板笑了:“你是谢家的大少爷,我们这种闲人,怎么敢天天叨扰你。”顿了顿,又问道:“从南京回上海了?”

“上个星期回来的。”

“师父他老人家在哪里?身体还好吗?”

“爸他去了北京,参加人大代表会议。身体老样子,思思陪着去了。”

“嗯。”沈老板把碗搁在了桌子上:“你前年不是建了一所程璋纪念馆吗?我今天得到一件程璋的钧窑后期加,东西我已经看过了。是真的。而且是你从前鉴定的那只钧窑窑变程璋后期加。我可以捐献给你的纪念馆。”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良久,谢文湛的声音都变了:“你怎么拿到的?!”

“嗯…今天和一位姓白的小姐斗瓷…”沈老板把他的经历讲了出来。最后笑道:“那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走了神。愣是把最后一件钧窑的碎片看错了。”

再沉默,沉默完毕之后。谢文湛深吸了一口气。下了个决定:“师兄,东西不用捐了。算是卖我一个人情。你想个法子,输给她。不要告诉她你认识我。”

“嗯?为什么?”

谢文湛笑道:“那位白小姐,是我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鉴宝小常识

宋代时期的江西境内,不但景德镇湖田窑烧制的玲珑剔透、质地如玉的影青釉瓷器深受赞誉,而且吉州永和窑烧制的剪纸帖花、褐彩画花、刀笔刻花等黑釉窑变瓷器也名扬遐尔。其中因烧制工艺难度大,产量稀少的吉州绿釉器更是世所罕见。

吉州窑是江西吉安一座举世闻名的综合性瓷窑厂。兴于晚唐,盛于两宋,衰于元末,因地命名,因当时永和又为东昌县治,故又名东昌窑、永和窑。特色是釉不及底,支钉烧,有褐色彩斑,平底或近宽圈足。

吉州窑瓷器种类繁多,纹样装饰丰富多彩。按胎釉可分为青釉、黑釉、乳白釉、白釉彩绘和绿釉等类。在装饰技法上采用洒釉、剪纸、贴花、剔花、印花、彩绘、划花和堆塑等,变幻无穷,在瓷器的实用性与艺术性上得到统一。

景德镇御窑厂:

御窑厂,是明清两代为供应宫廷所需瓷器而设的机构。明洪武年间始设于江西景德镇。明代一般由宦官充任督陶官;清初由工部、内务府派员,或由江西巡抚主管。乾隆以后,以榷九江关使管理,并以饶州同知、景德镇巡检司监造督运,遂成定制。所产瓷器称“官窑器”。

景德镇御窑厂是我国烧造时间最长,规模最大,工艺最为精湛的管办瓷厂。这里集中了最优秀的人才,最精湛的技艺,最精细的原料,最充足资金,造出了许多精美绝伦的瓷器,成为真正的无价之宝。御窑厂遗址,位于景德镇市区珠山路之珠山南侧(今市政府在的地)。

该遗址地下遗存极为丰富,已出土元代官窑瓷器和大量明代洪武、永乐、宣德、正统、成化、弘治、正德年间的各类器皿,对研究我国陶瓷发展史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第93章 想你

沈老板姓沈,大名沈正霖。

“古董之王”谢镛早年曾收过三届入门弟子。共十五个人。如今这十五个人,大部分都成了至尊行的中流砥柱。而沈正霖和谢文湛,是谢老最后一届的弟子。沈正霖是大师兄。谢文湛是老二。下面还有三个师兄妹。

没想到,谢小师弟有了伴儿。沈老板那边笑了笑,却是促狭道:“你小子,有了女朋友,还不请客啊?”

“下次请你们喝喜酒。总之,别告诉她我跟你打过招呼。”

“嗯,为什么?”沈老板换了个把玩的姿势:“做好事还不跟女朋友邀个功?”

“只怕邀功不成,她又要跟我闹分手。”

谢文湛倒是很清楚。白汐毕竟有一千年的尊严摆在那里。谁都不容侵犯她的骄傲。他连送个礼物,都要考虑她的心理承受能力。生怕伤害到她的自尊。所以,这种棘手事。自己就是帮,也不能摆在台面上帮。

那边,沈老板也晓得其中的道道了:“得了。既然你对你女朋友这么上心。那我记住了。下次保证输给她。成了吧!”

“那多谢师兄了。下次来上海,我送你一件雍正的粉青釉海图碗。”

“嗯,粉青先不说…那个,卿卿她马上就要从美国读完博士回来了。到时候师兄妹几个聚一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谢文湛道:“师兄,卿卿她还愿意当鉴定师。至尊行可以接纳她。要是不愿意,那我们也只能帮帮她。”

“那,到时候再说吧。”

这边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谢文湛一看,是白汐的。接了电话,那边她又黏又软又无精打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文湛。”文湛完了之后,白汐一个劲地叹气。叹气了半晌。才道:“文湛,我要晚点回去了。”

“嗯?怎么了?”他很好脾气地把手头的工作停了下来。没办法,对白汐,他只有宠和疼的份。

她胡乱扯着: “呃…景德镇的风景不错。宅子也很好…所以晚点回去。”

“这样…那我下个星期一,二有空,要不要去看你?”

“不用,不用。”她连忙道:“文湛,你忙你的。我这边…没什么要紧事。”

谢文湛笑了。难以想象现在白汐垂头丧气的表情有多可爱。估计自己看了,会再心动个一百次。所以,到底爱的有多深。他也不知道。尚未把她娶回家。已经不能自拔成这样…把手机换了一只手接听。另一只手摩挲着观音玉佩。羊脂白玉,也抵不上她滑腻的肌肤来的手感好。谢文湛心猿意马道:“那你早点回来。”

“嗯。我会的。”

“对了,”谢文湛点开了电脑,看了下工作安排表:“白汐,上海这边至尊行的夏拍要开幕了。你在景德镇那边,正好方便在古玩市场挑古董过来拍卖。本金我打给你。到时候拍卖盈利的部分,你七我三。佣金各半。”

搁在别人,男朋友还这么算计,早闹起来了。但白汐却觉得这话十分悦耳。用双赢的方式来赚钱。这很好:“那好,如果赔了。我也会赔偿的。”

挂了电话。白汐觉得,脸红加受之有愧。毕竟打眼了啊!…

总归,因为谢文湛的这一番嘱托,她心情好了不少。

第二天早上,谢文湛就告诉她,转账到了。没提到具体数字,白汐就跑去银行查了下…一百万。很好,谢文湛果然对她信心十足。

要知道,至尊行夏拍的客流量非常大。而且主办场地是上海,每一件古董都得精挑细选。

去年,至尊行的夏拍,所有参拍古董的起步价通通在五十万以上。后来成交下来,最高价的是一件辽代的契丹黄釉迦陵频伽纹军持。军持是一种盛水器,为云游僧人、伊斯兰教徒盛水洗手用具。大约在隋唐时期传入我国。甚为游牧民族和军队所喜爱。而迦陵频伽,是佛教中的“妙音鸟”。也是西夏,契丹等王室的图腾象征。

所以,那一件黄釉迦陵频伽纹军持,毫无疑问是契丹皇室用品。而契丹朝代的本身物品更是少之又少。最后成交价达到一个亿。

最次的拍卖品,一件明代万历年间德化窑的外销瓷,也拍出了五十五万。

所以,怎么用一百万捡漏,着实是个大问题。其实,从内心来说…她还是觉得谢文湛抠门了点。昨晚的电话,也不是他往常的风格。

往常,她叹口气,他会哄劝个半天。她买一件衣服。他会配送合适的鞋子和包包。她打开双腿躺在床上,他人性都没了…钱财方面,更是尽量满足…难道男人开始抠门,是代表他开始接受自己成为家庭成员了?

因为彼此的财富是共享的,他才会要求她也开始赚钱。共同经营生活和爱情。

这么一想,顿时心情就明媚了起来。阳光灿烂。

白汐一路灿烂到了景德镇陶瓷市场。先问了问站街久远的陶瓷,什么地儿的风水好。陶瓷们都指明了一家叫做“博古斋”的地儿。

但是刚一进博古斋,就看到了昨儿那位“沈老板。”服务员都对沈老板点头哈腰,十分客气。幸好,他没看到自己。白汐觉得略丢脸,假装看不到他。移到了瓷器柜台去。选中了一件白釉珐琅彩花鸟纹脱胎瓷碗。

脱胎瓷碗是薄胎瓷,特点是薄如蝉翼,轻若浮云。白汐掂量了下,东西的确很轻。是很开门的真品。于是咨询了下价格。

售货员小姐答曰:“一百五十万。”

“…”她错了,不该低看景德镇人民对于古代陶瓷的了解程度。她的估价,也正好是一百五十万。十万是利润空间。再问了几件,东西开门的,都价值不菲。一百万本金,根本买不起这些好东西。

没办法,白汐只好往回走。但她太专注于看玻璃柜了,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走来的沈老板。沈老板手里还端着一方尊,幸好手稳。没摔下。白汐抬头,尴尬,道了句:“不好意思。”就匆匆忙忙走了。

有小店员在后面道:“这女的眼瞎啊,走路不看路!”但沈老板却追了上去。白汐刚出门,他就喊住了她:“白小姐,等等。”

她停下,觉得略丢人:“沈先生?。好巧,好巧。”

“白小姐,连续两天都能遇见你。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缘分。上次斗瓷,我也十分佩服你的才学,一直想交流交流。这样,中午我请客,还请白小姐赏个脸。”

她惦记着莲花碗,于是答应了。

到了酒店,入座。沈老板问她想吃什么,随便点。但白汐哪里敢随便点啊,只能点了些便宜的青菜豆腐,番茄炒蛋。大概是嫌她墨迹,沈老板又大笔一挥:这个,景德镇特色菜单里面的菜,全部上来。嗯,总共十三道…

菜上齐了,沈老板又问她想喝什么,白汐答曰:“雪碧。”

于是,就着雪碧。他们两个聊开了。分明是第二次见面,白汐觉得沈老板热情过了头。但她也有恃无恐,所以白吃的便宜绝不浪费。

“白小姐,昨天你打眼那一件钧窑,实在是令人惋惜。”沈老板倒是气量很大:“本以为,还可以再和你斗个几百回。”

“见笑了。”她叹了口气:“不输外家,输在了本家窑口上。”

“怎么,白小姐是钧窑的专题收藏者?”

“也不是,”她也不能定义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我是以钧窑发家的。”

“原来如此。”沈老板叹了一口气:“现在,市场上捡漏越来越难了。白小姐来景德镇,是不是想淘到一两件好宝贝?”

“不错。”她喜欢这个话题:“沈老板既然是景德镇人,那还请推荐几家好的店面。”

沈老板点了点头:“这个容易。但陶瓷市场的东西多归多。古陶瓷行家也太多。捡漏的可能性不大。”

她觉得有道理:“在景德镇,唯独捡漏古陶瓷很难。”

“不错。十家九口窑。仿制的东西,还层出不穷。我看你还是另寻门类比较好。不知道,白小姐除了精通瓷器,还钻研什么?”

她不假思索道:“钻研谈不上,不过所有项都略懂皮毛。”

沈老板笑了。所有门道?这个他可不信。今儿喝的是啤酒,豪气也上来了:“那这样,白小姐。下午我介绍你去几家古玩店铺,如何?”又顿了顿:“但前提说好了。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买东西,我不会帮你参考。”

白汐答应了。碗还在人家手里呢…至于参考,她的鉴定技术几乎无人能及了。

于是吃完饭,沈老板开车送她去了古玩市场。

本来,沈老板七拐八拐领着她走。但是白汐中途停下来了…路边有唐代的灵气!

她道了句:“不好意思,沈先生,先等一等。”然后直奔了灵气所在地,一家不起眼的小商店。果然没错,店里有一件真品唐代凤凰纹金花银盘。摆在一大摞的高仿金银器和陶瓷当中。十分不显眼。但白汐上手之后,放在掌心掂试了下。发现盘身沉重,但是不轻飘。再扣了扣盘口,盘口有声,但是整个盘身其余地方没音。

一般,鉴别古代的金银器,可以听叩击的声音。含金量为99.9以上的黄金多无响音,掺有银质的有声无音。含铜质偏多的会有长音。

再看纹饰,宝相花、绶带纹,这些都是唐代的常见纹饰。而凤凰画的像长尾鸟。也是唐代的特点。

所以,这是很开门的唐代真品金花银盘。白汐再问下了价格。店主伸出两根指头:“二十万!”二十万…她买了就没盈利空间了。于是抬腿要走。店主又拉住了她:“十五万,怎么样?”白汐偷着笑,还是走出了这家店。

沈老板也笑了:“怎么不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