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为了报复他昨夜未帮白莲脱罪之仇,竟编出此等谎言,他简直不敢相信所听见的。

震惊之后就是失望。

他视她们母女为亲人,为何她们要如此来伤害他。

不知道是他太善良,还是她们太精明,他从来不知她们母女二人心机城府如此之深,心肠这般歹毒。

为了一己之私欲,可以毫无顾忌的将他人往死里践踏。

这些年对她们倾尽所有的付出,换来的却是此等污蔑和陷害,着实令他心寒。

齐正宁也忍不住斥道,“姚表妹,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我相信老三不是这种人。老三真心实意的待你和白莲,你们就这样报答吗?”

就连马氏也沉了脸,怒骂道,“雨琴你在那儿发什么疯呢,好好的怎么往老三身上泼这污水。

老三是什么样的人儿,我们个个心里都清楚得很,可容不得你在那儿胡言乱语。

你不要脸,我们老三还要脸皮呢,再敢乱说,看我怎么罚你,都怪我平日太惯着你们母女,才让你胆子越来越大,说出此等无稽之言。”

没错,她是认为姚氏母女是命中福星,可齐正致是她的儿子,他的名声于她来说也非常重要。

这件事一旦被传扬出去,儿子定会被人耻笑和唾骂。

白言峰与姚氏成亲后三年才生了白莲,若白莲是老三的女儿,那他与姚氏就是婚内私*通,且还是与友人之妻。

若真如此,儿子将成为万人唾弃的对象,往后哪儿还能抬头做人,人生也就此废了。

儿子如今正得皇上器重,将来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故马氏不能允许姚氏毁了齐正致。

杨氏、柳氏一时快活之后,也隐隐有了担心,万一这事是真的,又被传扬出去,老三受了罚,安宁侯府颜面也会有损呀。

她们于是也对姚氏说道,“表妹,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特别是这种话更不可随意胡说,三弟为人正直,他绝不是那种人。”

沈氏讶异二人出言相帮。

齐四爷齐正远掩口打了个哈欠,笑了笑,说道,“表妹,你要是说我的话,可能还会有人信你,说三哥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儿。

咱们府谁不知三哥三嫂最是恩爱,三哥眼中可没其他人,否则与三嫂成亲这些年,怎会连一个妾室通房都无。

表妹你与三哥自幼就相识,三哥要真对你有情,早些年为何不娶你却娶了三嫂,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齐四爷最爱的就是美人,故房中美妾无数。

他为人最是不拘,说话也最犀利尖锐,一语戳中姚氏软肋。

马氏又接话道,“老四说得没错,雨琴,你要是认个错,我可以当你没说过这话,反正在座的都是我们自家人,这话大家都烂在肚子里算了,往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面对众人的质疑,姚氏一点儿不慌张,这本就在意料之中。

她既然敢说这番话,就是有十足把握的。

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姚氏凄然一笑,“我就知你们不信我,别人怀疑我也就罢了,可三表哥你怎能也这样说我。

为了你的前程,你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既然你忘了,那就我来提醒你,十四年前初夏,那日是姨父生辰,当时言峰去河南办公事,我一人来府祝贺。

三表哥你那日很高兴,喝了不少酒,姨母让人扶你去松鹤院客房休息,我恰好落了东西在客房就去拿。

当时客房外也无丫鬟守着,我并不知你在里面,就推门进去了。

见你在里面,我就转身想离开,可三表哥你却从背后搂了我…呜呜…”

姚氏这番话犹如打开了齐正致和沈氏二人记忆的阀门。

齐正致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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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滴血验亲

齐正致不爱饮酒。

酒量更是小,三杯必醉。

活了三十七年,鲜少饮酒的他只醉过一回。

那就是在十四年前父亲安宁侯的生辰宴之上。

因为只醉过那一回,故齐正致和沈氏都记得十分清楚,那时沈氏刚刚怀了齐妙才一月有余。

又要做父亲了,齐正致记得当时他特别高兴,一直期盼着沈氏能给他生个女儿。

他如愿了。

可结果他对女儿却未尽到父亲的责任,反而一而再的伤害她。

沈氏记得那回齐正致喝醉后,并没有立即回到海棠苑,而是去了松鹤院休息,青易特意告知了她。

当时她因妊娠反应,整个人虚弱无力,恹恹的,就没去松鹤院找他。

是中午喝醉的酒,他后来回来时已经临近黄昏,酒已经醒了。

沈氏还记得他当时表情有些怪怪的。

问他怎么了,他说醉酒后头疼不舒服,她没往心里去。

难道姚氏说得是真的?

当时他因为醉酒,糊涂之下铸成大错?

又或者他本就有这心思,只是趁着酒意行事罢了。

不对,好像有哪里对不上。

沈氏又很快否定了自己。

凝神细致想想姚氏所说的每句话,沈氏终于想到是哪儿不对了。

她就问姚氏,“在公公生辰之前,我已有身孕,依你之言,白莲应该比妙儿小才是,为何她反而比妙儿大了两个月?”

姚氏轻轻摇头,痛苦的说道。“大错铸成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当时言峰还未回,我仔细算了时间,只有让莲儿提前出生,才不会让言峰怀疑什么。

否则被人知晓,我一个妇道人家倒无所谓。大不了一死。可三表哥前程就毁了。于是我想尽办法买通了稳婆,提前生了莲儿。

你们难道忘了莲儿生下来后比一般孩子都要小嘛,这都是早产的缘故啊…”

“这些年三表哥对莲儿怎样。你们可都瞧在眼中,天下间哪儿有人会待别人的女儿比自己女儿还要好?

三表哥心里一直知道莲儿是他的亲骨血,只是不敢说不敢认罢了。

今日要不是他做得太过分,我也许还会忍下去。可为了莲儿不至于被你们打死逼死,我不得不厚着脸皮说了…”

原本认为姚氏撒谎的马氏等人。在看到齐正致越来越阴郁的面色后,他们不由也开始相信姚氏之言了。

没错,他对白莲太好了,好得胜过亲生女儿。这一点的确让人不可思议。

原来他心里清楚白莲可能是他的骨血,再加上对姚氏的愧疚,故对她们母女悉心照顾。

看不出来他是个温文儒雅的伪君子。恶心!

柳氏、杨氏等人在心里啐道。

马氏更是心跳加速。

本来忘了齐正致醉酒这回事,经姚氏一说。她也想起来确有其事。

最关键的是她在客房外撞见了姚氏。

当时姚氏脸色通红,神情慌乱,说话支支吾吾,她本来准备留下歇两宿,结果说身体不适,匆匆就回了。

再后来齐正致从客房里出来时,面上表情也不虞,好像有心思。

而自此事之后,姚氏再也没来过府里。

唉,造孽哟!

老三啊老三,你怎能这样糊涂哟,你要是想女人,纳妾就是,又何必打雨琴的主意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事情被捅了出来,沈氏不是省油的灯,看你要如何收场?

马氏在心里哀叹着。

她也信了姚氏。

沈氏浑身力气仿佛被抽走,双手抖得厉害。

此时已经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了,而是事实已经呼之欲出。

她不知道此事一旦成为定局后,该如何面对?

是撒泼大闹安宁侯府,还是静静离开,又或者坦然接受…

不,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要眼下平静的生活。

沈氏忍着眸中的泪水。

就在众人都对齐正致或鄙视或怒其不争时,他抬头看向姚氏,冷声说道,“姚雨琴,当年这桩丑事若不是你提及,我还真的忘了。

应该说,我是刻意去忘记,因我不希望我的表妹,我兄弟的妻子是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饶是他已经愤怒到极致,但用辞还是很婉转。

只是用‘厚颜无耻’来形容姚氏,心里其实是想骂她水性杨花,淫*荡之类的话语,这些词他羞于出口,也是给白言峰留些颜面。

这些话虽在骂姚氏,却也是变相承认姚氏之言。

大家心里都凉了半截,特别是沈氏,更是犹如跌入冰窟,身体僵硬,连脑子都不会思考了。

齐正宁也用愤怒的眼神瞪着齐正致,好想上前煽他几耳光,问他怎会这样糊涂?

姚氏十分委屈的说道,“三表哥你这样说话是否太过分,当年我只是误闯房间,我想离开之时,是你不让我走,我一个弱女子哪儿是你的对手。

分明是你强迫了我,如今却骂我厚颜无耻,天下间哪儿有这样道理?

你不认莲儿也没关系,我相信世间自有说理的地方,一定有人可以还我们母女公道。”

一边说一边抹泪,声泪俱下的控诉指责着齐正致。

齐正致再次冷笑一声,“姚雨琴,到了这时候你还在那儿自说自话,有些话我真的不想当众说。

既然你不顾脸面,那我就将当日事情真相说给大家听听。”

说着,他抬头看向众人。

妻子难看的脸色让他十分担心,别人误解他,他都无所谓,只期望妻子千万要信他。

他解释道,“母亲,卉娘、大哥…那日我的确是多饮了几杯,其实并没有醉,只是头有些晕罢了,人很清醒。

当时卉娘有孕在身,又吐得厉害,我怕酒气醺了她,就近去了母亲那儿。

谁料我刚进客房没多久,姚雨琴就推门进来…”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轻轻摇头,“说实话,有些事情我真的羞于出口。”

但他也知道,事情到了这地步,不解释就是死路一条。

齐正致咬了咬牙,说了当日事情经过。

恰好和姚氏所说相反,姚氏趁他醉酒进客房进行诱*惑,谁知他很清醒,就狠狠斥骂了她一顿,并将她赶了出去,根本没有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事后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主要还是不想伤白言峰的面子,二来这种事有时越解释越糊涂。

加之后来姚氏也未有其他出格的举动,并和白言峰生了孩子,二人过得很幸福的样子。

他就慢慢将这件事淡忘出记忆,想着她可能也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能改就好。

再后来接了姚氏母女进府后,他还是刻意和姚氏保持距离,就是怕当年事情会重演。

齐正致长叹一口气,“早知会有今日,当日我就不该顾忌姚雨琴你的颜面…”

他从容淡定,没有慌乱和无措,也没有恼羞成怒的暴喝,再加上他平日磊落的为人,大家都选择信他。

应该说大家都不愿意相信姚氏之言是真的。

沈氏表情稍霁。

听了齐正致一番言语之后,姚氏面上依然不见丝毫羞耻之色,更无悔改之意。

她用力抹了下眼泪,抬着下巴迎上齐正致的眸子,说道,“三表哥,你口才好,我自愧不如。我不想解释太多,事实是怎样你我心知肚明。

你不承认没关系,要想知道莲儿到底是谁的孩子,很简单,咱们可以滴血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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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两败俱伤(第三更)

滴血认亲!

除了齐正致外,所有人均心神一震。

他们想着姚氏既然敢说这句话,表明她非常自信。

否则她岂敢说这?

“不可!”马氏第一个出声反对。

看姚氏言之凿凿的样子,她担心白莲真是齐家人。

一旦认定白莲的身份,后面事情处理起来就十分棘手。

闹不好就会毁了儿子前程,甚至可能影响整个侯府。

姚氏反问,“为何不可?”

马氏答,“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若滴血认亲,岂不是落人口实。

雨琴啊雨琴,你真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和莲儿住在侯府这八年,我可没亏待过你们母女,也没想要让你们如何报答,谁料到你现在却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老婆子活了这些年算是瞎了眼睛啊,养了匹白眼狼在身旁。”

姚氏想置齐正致于死地,马氏哪儿还会有好言语。

姨侄女与嫡亲儿子,谁的份量更重,不言而喻。

姚氏以帕掩面,委屈的说道,“我知道在姨母心中,我这侄女永远不及三表哥份量重,如今姨母为偏袒三表哥如此说我,我无话可说。

姨母,雨琴闹这一出也是迫与无奈,我不愿意莲儿天天过着被人施舍的日子,且还整日被人欺负…”

齐正致眉头紧紧拧起,不客气的打断姚氏,“姚雨琴,莫再惺惺作态,我同意滴血验亲。”

他的心被姚氏彻底伤透。

故语气不再客气,更连一声‘表妹’都不愿再喊。

哀莫大于心死。

他现在终于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愚蠢。

“好!”姚氏咬牙。

她算是看清楚了齐正致。

他的心永远不可能在她身上停留。正如齐四所说,他若对她有情,当年娶的就是她而不是沈氏这贱*人。

既如此,她就没必要再顾忌他的感受。

要么认了莲儿为女儿,要么他们一起去死,绝不会由着他如此快活的活着,而任她活得如此艰难辛苦。

“老三不可!”齐正宁立即出声制止。并解释道。“老三,母亲说得对,本就是无稽之谈。何来滴血验亲一说,不用理会。”

他又对姚氏说道,“姚表妹,你既然一口咬定白莲乃三弟之女。那你自个儿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来。

你若拿不出,休怪我们无情将你送官严办。”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是相信齐正致的。

可任何事情都非绝对,蹊跷稀罕的事情也不少见,万一滴血验亲发现白莲真是三弟之女,那可怎么办?

这让三弟将来如何做人。让三弟妹如何面对,他们又要一辈子受姚氏的拿捏,这个家可能就由此而毁了。

他不能眼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滴血验亲就是最好的办法。”姚氏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