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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复礼适时表示,大家的爵位计算,从现在的爵位持有人开始算。杞国公的要求最终没有得到满足,外戚等“非匡扶社稷之功”三代之后就必须降等。户部、太府等在皇帝和宰相的监督之下,结合现在的诸侯人数,开始计算什么样的等级拿多少俸禄合适。

池脩之一开心,又推出了一个配套措施:国家自上而下地办学。天朝本就有重视教育的传统,政府也办学,力度却没有那么大。池脩之提出了以京城为中心,逐步向全国推广学校教育的建议,同步推行考试、报考官员制度。

这一回,他的提议得到了热烈的响应——分明是给大家送做官的机会的嘛!

萧复礼顺水推舟,令池脩之写出章程来。又点名让他参加了新爵位待遇的评议工作,这是一个很浩大的工程,全国有侯以上爵位的足有数十人,封地分布在全国各地,丰歉程度各不相同,需要一一评估,还要控制在一个不让诸侯马上觉得生活不变的程度内。又有关于皇室成员的嫡庶之间的待遇差别问题,只有更复杂。

这项活动从夏天一直计算到了冬天,才算有了初步的结果。

萧复礼与诸侯盟誓,藏匣与太庙,表示:不再改易封爵之制。

拖延了数年的争议,最终在皇帝不愿意看到朝廷养成扯皮习惯之下,得到了比较快的解决。刚刚处理完一件大事的皇帝,又遇到了新的难题:快要出嫁的平固长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郑靖业退休休养的别墅里有座水底屋子,她想要!

统治阶级内部并不总是和谐的,可以说大多数时候是不和谐的。非止是争权夺利又或者是官斗、宫斗,还包括着大鱼吃小鱼。他们不止是侵夺民田,权大地位高的也常抢权小地位低的人的东西。这个权位的高低大小,评判标准也时常变化,总的来说,是牛人抢不牛的。

有皇室成员抢朝臣的,也有权臣抢皇室成员的,哪样都不新鲜。似平固这样敢抢退休老干部的,史上也不是没有。问题是,那些退休老干部已经退休了,都萎了,势力不如新来者,被抢也就被抢了。卧槽!平固你这样抢郑老衰神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第四百四十五章 神奇的存在

所谓影响力,其表现是多方面的,哪怕你不在其位,也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帮你上别人的眼药就是其中之一。郑靖业无疑是个极有影响力的人,萧淑和在保慈宫里说了“我要”两个字后没用一个时辰,不但郑靖业知道了,连萧复礼都知道了。

非但如此,李幼嘉等、李神策等、池脩之等不久就全都知道了。池脩之获悉之后,面上冷峻,心里是暴怒。那座别业是他媳妇儿精心准备,钱且不说,其间耗费了多少心力才能做成?郑琰有钱,背后有权、自己也有权,在熙山弄的地方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为了交通方便,还出钱修了一段路,硬生生把个算是偏僻的地方弄得相当便利。特么做成之后又有一些御史蠢蠢欲动说奢侈太过一类。为了孝敬老人养老,容易么?

就因为弄得太好了,结果招了个傻子的待见。我娘子怀着身孕呢,你又闹这一出,气着了我娘子,你想找死吗?

在郑靖业还没说什么的时候,池脩之已经正一正衣冠,跑去见萧复礼了。

萧复礼对阿铁道:“来了来了,一定是这个,他肯定知道了,二娘说话做事从来就不知道避忌的。”

他们俩正在说这事儿呢——萧复礼说,阿铁听。阿铁本就面瘫的脸,更加面瘫了。平固长公主,是宫里一个神奇的存在。阿铁在心里给郑、池一脉划上个会做人、手段高的标签——与他们相处,还真是如沐春风。这些人谈不上好人,却也说不上坏,与平固长公主一比,众人都忌惮的韩国夫人简直就是仙女了!见多了平固长公主之跋扈,阿铁对她实在没好感。

每每看到自家老板尽心国事之余还要收拾保慈宫的烂摊子,应付母亲妹妹奇奇怪怪的要求,阿铁自觉虽然是个宦官,也有资格同情一下这位陛下。见萧复礼的表情实在无奈,阿铁挤出一句话来安慰他:“圣人,来的人是讲道理的。”

萧复礼:“…”

阿铁见自己的安慰似乎没有怎么见效,想了一下,又说:“纵使池尚书心有不喜,对平固长公主那里,也只是说一说,还什么都没做。圣人先周旋着,再想办法也不迟——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吧。”不然你又要头疼了。

萧复礼:“…,阿黄,我给平固造一座一样的水晶屋,成不成?”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阿铁被萧复礼叫成阿黄,听得嘴角一抽,躬下了身:“只怕花费太过。”

萧复礼还要说什么,池脩之的脚步声已经传了过来,他连忙坐正了。

池脩之果然不是来闹事的,虽然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从本质上来说,池脩之是标准的“家国天下”,家在第一、国在第二、天下第三。老婆怀着孕,这种事情他不想闹大,打头压下去就压下去了。

萧复礼带着一种“肇事熊孩子的明理家长”的心虚表情,尴尬地笑了一下,招呼池脩之:“尚书近来可好?前番廷议幸得尚书之策,方解相持之势。尚书曾出外数年,如今朝中无事,尚书正可多与妻儿相处。”

池脩之道:“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为本份。自认无负于人,却忽地听说,平固长公主似有非常之举,不知是何道理?”

论装X功夫,萧复礼是拍马也赶不上池脩之的,弯弯绕绕的绕不过人家,萧复礼尴尬地道:“二娘孩子心性,顺口说说而已,我必不令她扰到老相和先生的。”

池脩之语重心长地道:“圣人,臣知圣人处境艰难,皇太后止此一女,自然宠爱万分。然则爱之适以害之,长此以往,唉!眼下这事臣便是不追究,郑相亦权当笑话听了,要纵容下去,下次长公主见人田园秀美想要,当如何?长公主再想要封户,又当如何?长公主欲侵夺民田以肥己,圣人不追究,大臣们也是不答应的。界时铸成大造,圣人想救她都来不及了,皇太后也只能徒自伤感了。”

萧复礼暗中赞赏,面上愁苦道:“我知道,我知道。尚书也说皇太后钟爱此女,我…”

“纵其私欲,是纵容她犯更大的错,人的胃口是会越来越大的。要封户、要田园都还算是小事,君家公主,多好议政!未嫁而使驸马为光禄大夫,及下嫁,觉得光禄大夫位置太低不够光彩要再讨要高官,圣人要怎么办?到时候,长公主会说,以往要什么给什么,圣人何惜一宰相?”

萧复礼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池脩之却转移了话题,用坦诚地目光看着萧复礼:“臣不知长公主是要另建别业,还是要占用郑相公的别业,臣只知道,如果要那水底屋子,是只此一家的,那些玻璃似乎没听说别家能做出来。将作若想做,或许可以,只是臣妻为造些物,光是耐用的玻璃就花了几年光景才做出来。”

就只有我家有,管你是要抢现成的,还是要原料,都得从我家出,你说,这事要怎么收场吧!

萧复礼果然一脸为难之色,他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来的,他对生计倒也算了解,知道玻璃的价格,也知道玻璃的产量。他去年到过郑靖业的消暑别业里做过客,也惊叹于郑琰的构思,也想过要花多少钱的问题。想来郑靖业一辈子就退一次休,郑琰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爹,孝顺是应该的,且郑琰有便利条件。现在轮到自己头上,萧复礼有点萎。

池脩之叹道:“止有这么一座,臣家里也没有,臣妻有什么新鲜的物件儿总喜欢四处与人,如今自己都顾不上,可知其难得了。再者,玻璃易碎,伺候起来也要小心,每年都要换几块下来,不甚安全啊。”

萧复礼道:“我明白的。尚书且放心,我不会让二娘胡闹的。”

池脩之挑眉:“难道平固长公主是谁让她胡闹的么?”

萧复礼感受到了压力,一瞬间,他想到了挺多的。这个,还事涉他的后宫,平固与徐欢甚为和睦啊!

池脩之再接再厉做好人:“圣人,臣妻与皇太后似有误会,所以,事关皇太后母女,她要避嫌,不好说得太明白。如今臣说与陛下,皇太后如何是徐氏教养,平固长公主是圣人的妹妹,圣人要担起做兄长的责任啊,长公主识礼,于人于己,都是好事。”

萧复礼被池脩之忽悠得意志越发坚定了。

皇帝想办事儿,还是挺方便的,他头一件事就是削了平固几个表妹、舅妈的门籍。郑靖业的养老别业如何如何,正是她们说起的。说来这几个人也不算是故意,就是讨论起平固的陪嫁庄田要如何的时候,不免提起了这个地方。

平固是个爱新鲜的人,还偏爱与别人不一样。听了就喜欢上了,顺口就是那么一句。她说的人不在意,把听的人吓了一跳。徐家女眷先是一喜,认为如果平固的陪嫁里有这样一处别业,自家也能沾光玩耍一番。刚凑趣说了两句俏皮话,接着就发现不对味儿了,说话的人想抽自己一嘴巴——这不挑事儿么?

那别业,正如池脩之所言,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个,略难啊!

到底是勋贵家出身,不是认为“皇帝用金斧头砍柴”的菜场大妈极人物。饶是徐莹,也不敢开这个口。徐莹见女儿不依不饶,只得哄道:“你干嘛要住别人住过的宅子呢?阿娘给你一个更大的园子,好不好?”

本来是顺口一说,现在倒卯上了,平固跺脚:“我就要这个!别处还没有那水晶屋!我想起来了,那别业周围风景好!保慈宫倒是新的,大正宫历代圣人都住呢,也没什么忌讳。”

徐莹厉声道:“胡说八道!那个能一样吗?你再胡搅蛮缠试试!”不说大臣们会有什么反应了,就是萧复礼,他也不会同意的。

平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道:“阿娘,你骂我?”声音都裂了。

徐莹也是个爆脾气,发展到现在就是,吼声不小,道理不大,意思到了嘴边她死活说不出合适的词句来。母女俩一个反抗一个镇压,徐莹就俩字儿:“不行!”平固大哭:“阿娘,你不疼我了!呜呜~我找大郎去!”

“你给我回来!”徐莹声色俱厉,这要闹到萧复礼跟前去,就成大事了,瞒不下去。闹开了没好处!倒不如她悄悄跟萧复礼争取一下,给平固另换一处更大些的庄园。

平固从小就是个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儿,她要拿十丈红绡裹柱子玩儿,就没人给她九丈九。徐莹也只有在逗她的时候才假装不给她某物,待她伸伸手、撇撇嘴、甜甜叫几声阿娘就又给她了。

综上所述,平固长公主不会跟人家要东西,她的招儿忒少!一哭二饿三上吊,齐活了。哭着哭着脚都跺麻了,见徐莹不给她,她极有个性地一转身要出去。徐莹道:“拦下她,把她关到屋里去!”

宫女们还不敢动,徐莹道:“你们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宫女宦官一面说:“殿下不要忤逆娘子,仔细伤着自己。”一面七手八脚地把她给劝到了屋里。

徐莹在外面大喘气,气还没喘匀,屋里就传来哗啦声。却是平固长公主越想越委屈,伏桌而哭,动作略大,把桌上的茶具给扫到了地下。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很爽很泄火,她抓什么就摔起什么来了。

外面徐莹气得连拍坐榻,手也捶麻了:“让她摔、让她砸!早晚把自己也跌着了!”徐氏女眷等也一齐相劝:“息怒息怒,二娘一人在内,仔细碎片伤着了她,把人放出来吧。”

萧复礼一来就赶上这么个局面,趁势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把他预先已经知道事情始末的事儿给隐了去,装作才知道一般。心中却纳罕:皇太后怎么突然知道轻重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出嫁

听了之后就怒道:“我因皇太后而敬舅家,又降长公主于汝门,自以待汝等不薄。汝等奈何为一己之私而教唆长公主,令皇太后不安?长公主的嫁妆,是长公主的,谁也不要想拿了去占便宜,更不要想借此生事!尔等如此搬弄是非,岂是贵妇人所为?”顺手就削了门籍,令她们回去谨修妇道,未为口舌之乱。

萧复礼极少发怒,从未在徐莹面前发怒,他这一怒,倒把徐莹给吓到了,忘了给娘家人求情。

萧复礼一眼看去,发觉徐欢有几个表姐妹,当初也在昭仁殿住过的,似也是后妃人选,不由怒气有蒸腾之势。一个眼风下去,徐氏女眷就被“请”了出去,徐莹回过神来要出声,里面平固已经嚷开了:“是大郎吗?大郎救我!”

徐莹顾不得嫂子侄女,连忙对萧复礼道:“大郎来得正好,我有事与大郎说,那丫头就让她煞煞性子好了!”把萧复礼给拉到外面,萧复礼耳朵尖,隐隐听到平固说什么“阿娘不疼我了”、“要个庄子都不给”、“不要住在保慈宫了”一类——只当没听见。

和气地劝徐莹:“二娘只是年幼,您慢慢教,她总会懂道理的,国家重大臣,纵是君王,亦不能轻慢,”看皇太后这个样子,倒不像是一味蛮横,“只是杞国公家原本看着还好,如今怎么会这样疏忽了?二娘孩子心性,贪新鲜,这大家都知道,怎么就突然说起一样她没见过的东西来了?虽是您的母家,可二娘也是我妹子,可不能被这样唆使了!我不惜与二娘好物,可他们既动了这样的心思,就怕二娘一个孩子被哄了。”

萧复礼一脸正气。

徐莹听这道理听得迷迷糊糊,总的来说,她是听懂的。在她心里,女儿和娘家人都是重要的,但是!徐方的父亲被池脩之坑了一回,杞国公家长房不能承袭爵,日子比以前窘迫,要说他们借机多要东西,还真是…有可能啊!娘家拿闺女当枪使神马的,徐莹很伤心。但听萧复礼说娘家不好,又不开心,口上说:“那是亲舅家,未必如此!”

她最初也是存了借机贴补长兄一家的心思的,然则人就是这样,可以我给你,不可以你坑我的。到底有些芥蒂了,徐莹对萧复礼道:“圣人当为二娘善择长史、家令!”

萧复礼道:“这是自然,”声音也和缓了起来,“我知大舅舅近来有些不如意,只待事冷,再作区处。然今日之事,这也太令我失望了!二娘可是亲外甥,就这样让她先要这要那,若要不回来,他们待怎地?二娘那里,您好好劝着。她的嫁妆,不会少。嫡庶有别,她就拿大份的。”

徐莹长出了一口气:“也好。”

徐莹那是个会劝人的人吗?当然不是!她的少女时代哄过老太太们,就是没哄过小姑娘!保慈宫里热闹了起来,每天都是母女大斗法,手段极其粗糙。互相砸完东西,没下文了,平固就开始闹绝食,徐莹心中焦急,跟她对着绝食。把萧复礼弄得哭笑不得,顾皇后道:“圣人莫急,二娘与舅家要好,杞国公家门籍被削,德妃还在宫里的,何妨让德妃去劝?”

德妃也劝不了二娘,倒被这顽固姑娘噎得哭了。

萧复礼心说,坏了,玩大发了!眼睛从顾宽身上划过,果断地问他:“阿叔可有良策?小时候二娘最听你的话了。”

顾宽嘴巴动一动:“圣人有事的时候就叫人家阿叔,没事的时候就叫人家阿宽。”

萧复礼听着这很正常的陈述句,硬是觉得被嘲讽了。顾宁已经从亲卫调离,没人在口头上能制得了顾宽,亲卫们一致装聋作哑。萧复礼苦笑道:“是我错啦~阿叔海涵~”还揖了一下。

顾宽不敢托大,扶他起来:“女人的事,让女人去办…”

萧复礼不敢让他说出来,生怕听到诸如“狗咬狗”一类的蠢话,因为他刚刚受到启发,想请庆林大长公主出马来的。

庆林大长公主一点也不想管这事儿,不过…她还是答应了。直接让人捧着镜子到平固跟前:“瞧瞧,把自己熬得丑了好多!到最后纵得了屋子,也是个丑娘子坐在屋子里让人看!”

除非自恋狂或者是正在化妆,一般人越照镜子,越看镜子里的眼睛都会越觉得不太像人样——不信的可以持续两分钟以上盯着镜子试试。平固在这一点上倒挺正常,看了一会儿自己都觉得心里发毛,一骨碌爬了起来:“快打水,我要洗脸。”

洗脸、吃饭,平固有了力气跑去萧复礼那里撒娇抱怨:“阿娘好凶。”

萧复礼板着脸道:“阿娘为了你,两天没吃饭了,你还抱怨!你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气性?脾气大也就罢了,对母亲怎么能这样?为人要讲孝道的…”不拉不拉了一通,平固道:“你们一样讨厌!”跑掉了。

直到她出嫁,都板着脸,把徐莹气得不轻,又舍不得把她怎么样。萧复礼见此情形更怒,暗道,池尚书所言甚是,二娘做事越来越出格了,皇太后那般疼她,她尚要如此。以后胃口越来越大,可如何是好?

皇太后母女怄了好许久的气,直到次年郑琰又复产下一子,大娘的婚礼将要举行了。也许是受到了离别气氛的感染,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萧淑和终于肯跟徐莹说话了。

徐莹因思女儿将嫁,也不再训她了,只再三叮嘱:“嫁作人妇,与在宫里就不一样了,万事自己当心,照顾好自己。常回宫里来看看。”

萧淑和当面答应得挺好,转眼就出事儿了。平固出嫁,由于国家改制,封户变成俸禄,萧复礼许诺的恢复封户就没有了。不过,嫡庶有别,她的嫁妆比襄南要多不少。

新婚之夜徐方想亲近,被她一脚踹下了床。虽则婚前被普及了生理卫生知识,但是在平固看来徐方略丑,要亲近,也得让她适应适应再说。

杞国公家目瞪口呆,萧淑和一无所觉,她还是想要造水晶屋子去。可玻璃把在郑琰的手里,她正逗着小儿子、给闺女准备嫁妆,一点也不得闲。再者,平固得罪了郑琰,她才不肯配合哩。她不配合,又有谁有这个技术,又敢配合呢?

萧菉他敢!

这老头儿有福不去享,一心一意只要挣钱。萧正乾向他抗议,他还振振有词:“爵位你们尽有了,就算降等了,总还姓萧,断不至于卑贱,所缺者,钱耳!不是我能持家,尔等能得锦衣玉食吗?”

萧正乾默:爹,那是因为你生得太多了好吗?

接手了这个工程,萧菉倒也一心一意地去干,只是造价忒高,他的玻璃不如郑琰那里专门养着技术人员搞研发的,就多做夹层——所费甚大。不意平固对金钱完全没概念,开了库让他取来造屋。

杞国公家看着直瞪眼:卧槽,这败家媳妇是要闹哪样?

初秋,清晨,山间。

一大一小。

高手对决?

错了!这不是一篇武侠文!

池宪板着一张脸,蒋昭憨厚老实地站着,池春华看着弟弟和未婚夫对峙。

熙山的清晨,难得的假期,蒋昭与池春华一对少男少女,情窦初开,高法见一见面也未尝不可。很可惜,郑琰虽然赞同女儿与蒋昭婚前培养一下感情,也因为照顾小儿子抽不出空来干预,但是她借鉴了当年杜氏的做法,池春华想出门,必须让池宪跟着!

池宪小朋友小小年纪就已经显出了庄严模样,如同一个尽忠职守的小牢头,把未来姐夫当贼防。蒋昭很无奈,婚前相见已似有些不妥,池家已经算很“开明”了,但是他希望能够跟小未婚妻拉拉小手好吗?就是拉拉小手,说说小话儿“而已”啊!

蒋昭比春华还大些,池宪比春华还小两岁,一个已经长成少年形态,一个还未彻底从正太形象脱离。池春华恨恨地想,蒋昭真是个呆子!她又不好意思开口让弟弟让开,池宪这货,从小就很难搞!

阿肖偷笑两声,这情景略眼熟,真是能勾起人无限回忆啊!只是当时郑琰比现在的春华凶残,池脩之比蒋昭狡猾,而郑家几位郎君也不如大郎这般,咳咳,坚持。

蒋昭给自己打打气,努力用和气地声音道:“大郎也清晨观赏来了?真是巧了。”

池宪严肃地点点头,蒋昭道:“一道走走?”

池宪继续严肃点头。

池春华:“…”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蒋昭一肚子苦水,池宪是不是少年老年、是不是天纵英才他不好说,但是小舅子是丈母娘派来的间谍这一点是板上钉钉的。纵有千般机智,也绝对不能使出来——为一时相会,把岳母和小舅子得罪了绝对不划算。蒋昭只好装憨厚,池宪暗道,真是个呆子,明明一直看大娘,还当我没发现。

呆姐夫不说话,闷小舅子就暗暗使坏也不说话。

蒋昭也不好意思挑明,继续装傻,与池宪说些山间景致、前代掌故:“那里据说曾是君家祖上旧田园。”

趁池宪伸头去看的时候,蒋昭趁机向池春华看去,池春华也为传说中的自家祖先的旧园吸引,竟与池宪一样转过了头去,蒋昭白使了一回媚眼,不由怏怏。

池家祖上相当之牛叉,圈占用来建别业的地方也不会次了,半山腰上,活水流过。春华姐弟看去,一处别业在树木掩映之中,衬着淡淡雾蔼,竟有种仙境之感。池春华嘀咕道:“样子不像古宅啊。”

池宪也觉奇怪,一个时代的房子总有一个时代的特色,即使是专研建筑学,也会有个大概的印象,某代喜欢宽门、某代喜欢矮墙、某代喜欢多种竹…眼前这宅子,历史起码在百年以内,那会儿,池家正在低谷期。也就是说,他们家被人抢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颜控

蒋昭反应过来,不由汗涔涔的——那里住的是…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内涌出两队人来,出至门前列队站定,又有许多仆役拥出主人家。MD!这里住着宜和大长公主。当年老皇帝的兄弟姐妹死的死、关的关,就剩下那么几个,老皇帝对宜和虽不如庆林但也不差了。因为宜和嫁的不是世家子,老皇帝额外把这处好别业给了妹子。

宜和大长公主是郑家姻亲,现在又占着池家旧园,这种情况,略微妙呀!

池宪叹道:“事在人为。都说池氏是遭了兵灾,又焉知不是自家人看不透世事?纵退一步来说,也是本事不够,守都守不住。”

池春华道:“大清早的,你又来了。咱们还是避一下吧,瞧这样儿,大长公主像是有事儿,别耽误了她的行程。”

一行人避开了宜和大长公主的目光,转过一道林子,蒋昭忽然眼睛一亮!揍知道来这里来对了!

夏寔也住在这附近,所以蒋昭才会带小舅子来这里~

池家姐弟加上蒋昭,带的随从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动静自然不大也不小。看宜和大长公主是隔着山谷远观,没惊动人,路过夏寔家门口就不一样了。一队人走过,夏家小偏门里探出个脑袋来,细细一辨,又缩了回去。夏家别业里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夏寔上了些年纪,起得早,已经在打健身拳了,听了回报,抓起外袍一披:“还不请进来?”

“池郎已经过去了…”

“胡说胡说!快些服侍我更衣!”

匆匆忙忙换了衣服,开了门就遇到三人回程,夏寔得意地道:“看吧,我就说他没走。”

池宪被夏寔拉到家里,蒋昭暗自庆幸,又待说什么,池春华已经向夏寔一礼:“打扰府上了。有些日子没见阿蕴了,实叫人想念。”

夏寔道:“她正在后面呢,大娘要见她,还不快引大娘过去?”夏寔是个颜控,尤控正太,池春华已经是少女了,虽然长得不错,夏寔也不好意思做一老流氓,盯着人家小姑娘看。

蒋昭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为了摆脱池宪而到这里来的。春华再活泼,也不会在夏家跟他约会啊!好坑爹好坑爹的感觉啊!

池宪脸上带了一点矜持的笑:“还未拜见夫人。”

多有礼的孩子啊!夏寔感动了:“她们也在后面,快快快,赶紧的,哎,我带你过去吧。”蒋昭也只好跟上拜见。

池宪勉强算年纪小,行过礼,坐到他姐姐对面、他同学夏律的旁边——池春华正与夏蕴一处说话呢。蒋昭已经算成年,行过礼,不便久留,正踌躇间,听池春华说:“真的能看到哦。”她说的是反射与折射,说起潜望镜来。池宪目不斜视,不动声色地对池春华道:“阿姊空讲,恐不生动,你们都有镜子,可以摆上一摆。”

蒋昭脑袋上灯泡一亮:“!”小舅子好高明。

夏律亦入崇道堂,自告奋勇做起小助手来。楚氏命人架起屏风,池宪与夏律在外面演示,池春华在里面对夏家女眷讲解。夏蕴红着耳朵,把池宪从头看到尾。蒋昭很苦逼地给小舅子打下手!

演示完了,夏家女眷心中惊奇,又传看了临时做的潜望镜,却一个个压抑着并不惊呼。楚氏看了看小辈们,淡淡地道:“很是新奇。”顺手就给了夏蕴。

池春华偷笑两下,起身向楚氏等告辞:“日将近午,晚了怕道上热,今日功课未完,还要回去用功。”

夏寔非常惋惜不能留饭,蒋昭把小舅子身上贴了两百道狡猾的标签。出了夏家门,蒋昭仗着自己长得一脸正气,用身高和体重的优势挤到池春华身边,又很正义地对池宪道:“天热了,骑马打伞好生奇怪,我高些,给你们挡太阳!”摆明了要紧挨着。

池宪认真地点点头:“好。”

“…!”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我就直接说了啊!嗷!又被女朋友给掐了。

池春华嘟着嘴巴回到了家,有了池宪在,小手都拉不了!池宪也很生气,蒋昭还没转正呢,那眼神就那样,一点也不含蓄!卧槽,必须隔离这两只啊!虽然有个穿越妈,受了些奇怪的教育,本质上还是土著的池宪在某些事情上,也是很正统的——没转正就不许占我家女人便宜。池春华的感觉相当地坑爹,她是本地人士,让她抗议不能跟未婚夫如何如何,她也做不出来。

回到家,郑琰正在听报告。池脩之等人想封锁消息不让郑琰知道,郑琰却自有她的消息来源,知道得一点也不比池脩之晚。她只装作不知道,以安池脩之的心罢了。萧菉个死抢钱的老头儿同意卖玻璃给萧淑和,萧淑和新别业的水晶屋也在建设当中,花钱如流水,玻璃板也一块一块地往别业里送。

玻璃坊的主事口气有些怪异:“夫人先前使人送了几块他们家的玻璃来,小人们看过,他们如今造得已经算不错了,却不似咱们那种钢化的玻璃。先前漏水,返工就不提了,能不能撑得住那些水也是小事,反正他们的水塘也浅,纵入了水,捞人也快。就怕那玻璃碎了,碎片尖锐…”

受伤在所难免,严重一点搞不好会死人啊!

郑琰给娘家不惜工本弄的是钢化玻璃,哪怕突然碎掉了,也不会因为碎片的棱角而造成人员伤亡。萧菉的玻璃坊,初时做工粗糙,后来也是努力提高工艺水平,玻璃板是造得似模似样了,终究比不上已经领先N步的池家作坊。

郑琰道:“劝是劝不住的…”

主事是端着郑琰的饭碗的,立场自与郑琰一致。萧淑和的事情,虽然上层有意压着消息,各种八卦还是通过各种途径流传。主事对萧淑和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顺势道:“夫人,这事管不得。”

郑琰索然道:“不管啦不管啦,管不了啦,本就不是我能管的事儿。听天由命吧!”管不了,真心管不了。不管是透露给萧菉也好,还是给萧淑和也罢,两位肯罢手才怪。透露给其他人…还是要着落到萧淑和身上…

主事心中大定:“夫人,为老相公造水晶屋,耗了咱们存的所有钢化玻璃。这二年又陆续攒了些,他们也做顺手了,回京之后就能产得多些,能把车窗上的都换上了,也能开始卖了。夫人娘子们的车上,还是用钢化的好些,一是结实,再来纵有意外,不致伤亡。女子容颜要紧,伤了就不好了。”

郑琰看了主事一眼,这主事是老匠人的徒弟,手艺不算顶尖,为人倒是…咳咳,圆滑。

郑琰心中一动:“你看照他们的手艺,再几日就能完工了吧?”

主事幸灾乐祸地道:“纵成了,不把水排干,到了冬天一结冰…”损耗可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郑琰道:“把这消息给那位郡王知道吧。”

主事道:“那他得乐坏了,旁的没处买,也就只有再跟他买了。”

郑琰道:“我说的是平江郡王。”

主事一想,好像也是:“是。”

萧正乾见他爹捞钱捞得痛快,又不好违逆父亲,且萧菉也不是做坏事,便由着萧菉从萧淑和那里赚钱。萧菉的爱财是出了名的,原在封地,京城知之不详,待他数次上京,又与萧淑和做了笔大买卖,还呛了郑琰的行没被报复,他的名头也响了。

害得许多人醒过味儿来,背后念着平江郡王的大名,笑话萧菉:“坦率得可爱。”萧正乾一度减少了奏疏的数量,就因为每每要自称“臣正乾”。

捞就捞吧,也是劫富济不贫,您老人家开心就好。萧正乾一开始没考虑到这工程质量的问题,等郑琰派人透了信儿来,萧正乾悚然,急忙与他那已经搬到京城盯着这单大买卖的爹商议:“从平固那里赚些金钱也就罢了,反正是你情我愿。可若因着玻璃的事儿出了乱子,阿爹恐怕不好交待。”

萧菉既有些商人习性,脑筋就不会太笨,嘿嘿一笑:“她的钱已经付了,想从你老子库里退钱回去,那是做梦!你放心,韩国夫人既有此信传来,想是不久就有那新玻璃出来了,我拖上几日,总让平固那里在离熙山之前用不了就成。待到了京里,新玻璃一出来,我把尾款一收。杞国公家也不敢让平固再去用那水晶屋了。”

萧正乾默,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天真可爱的人,在官场混了许久之后还担心自己会变坏。特么现在跟这俩人一比,萧正乾确定,自己依旧是天真可爱的。

“什么?”萧淑和大怒,“水晶屋不能如期完工?我还要下贴请人呢!”

徐方道:“萧菉老儿那里就是这样说的。”他把萧菉恨得牙痒,也不用敬称了,实在是这老头儿太能刮钱!

“你这样说,你就这样传了?你不会催吗?要你有什么用?”

徐方也想问萧淑和:“要你有什么用?”可是他不敢,萧淑和比她的前辈们更可怕,萧家的女人都很可怕,徐方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惹火了老婆,他会被老婆命令卫队给拆了!萧淑和的脾气一上来,是不会计较后果的。

徐方唯唯喏喏地道:“他们说有一炉玻璃出得不太好,不好拿来给你用。”

萧淑和气得要命:“罢罢罢!一个一个都与我作对!”

徐方道:“萧菉老儿要是不能如期完工,公主就扣他的尾款不与。”

萧淑和根本就没想过钱的事儿,经徐方一提醒,大悟:“对对对!”

把萧菉气了个半死,暗地里诅咒:“有你哭的时候!”

萧淑和才不会器哩,她只是生气:“你再说一遍?”

徐方被徐家公推作代言人,硬着头皮道:“京里新出了一种钢化的玻璃,碎片没有棱角的,比头前的玻璃要好许多,也耐用,听说韩国夫人造的水晶屋用的就是这种玻璃。他们拿两块玻璃作对比,真的,真的是钢化的好…”声音越来越小。

第四百四十八章 公主昏倒了

萧淑和一口气没提上来,竟尔气晕了。

徐方看着她昏倒,想了想,张口喊道:“公主昏倒了!”一面请大夫先看着,又要申请御医来诊治。

徐莹听说女儿昏倒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要亲自过来看。莒国夫人入宫,向徐莹解释事情的始末。

徐莹拍拍胸口道:“她人没事就好,就是折了几个钱。郑七这是报复二娘打那水晶屋的主意呢。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郑七真是!真是!”

莒国夫人含泪道:“二娘自幼没吃过苦头,生性刚强,一遇事就被气倒了,对她实在不好。她才十几岁,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这性子得拧一拧了。”

徐莹连连点头:“你说的是。这事上人心多险恶,她哪经得住呢?纵是我和圣人,也有顾不到的地方。她是得知晓些事情了。”

莒国夫人放下心来,有了徐莹的许可,至少杞国公家能多说萧淑和几句了。莒国夫人这里也后悔了,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劝徐莹不要把萧淑和惯纵成这个样子啊!回到家里,与杞国公一合计,还是由莒国夫人出面,游说萧淑和:“以后有事儿,先与家里说说,家里人总不会害你。比如这件事情,好过让萧菉给坑了钱去。”

萧淑和被说得晕了,心中不快,却又不知道反驳,回到屋里生了半天闷气才回忆起来:“水晶屋的事儿,不是她们跟我说的吗?”她想了起来,就以非凡的行动力冲去与莒国夫人理论。总算记得这是外祖母,用词还没那么刻薄,也把莒国夫人问了个老脸通红。

萧淑和丢了面子又白花了一大笔钱,又在家中力压众人,便想着法子解闷儿。她新近迷上了骑马,成日带人出城跑马,尤喜一身红衣,马也要红的、鞍也要红的,远看直如一团火,只苦了徐方须得扛着她的白眼跟在后面。

玩着玩着,让她在外面遇上了一位翩翩少年郎。

萧淑和生得不错,又是青春年少,纵马驰骋也是恣意潇洒很吸引人。路过的少年抬眼一看,不由多看了两眼。萧淑和正要发怒,却见这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眼中闪过的欣赏让她一点也不讨厌。一扬下巴:“喂!你是什么人?”

少年心中一荡,大胆地道:“小娘子好没道理,不说自己是何人,偏要问人。”他见萧淑和衣饰不凡,想是京中贵女,且作妇人装扮,又思京中能人汇集,想介入上层圈子也需要一个引路人。既然已经成婚了,就是有家有业有牵挂,纵然欣赏自己,也不会闹得出格。他乐于搞一点小暧昧,又不致陷入危机。

萧淑和那是一般人吗?她跳下马来:“我偏不告诉你,你是谁?”

少年微笑道:“在下是何人,在下自己清楚,是不需小娘子告诉在下的。”

萧淑和气得脸颊发红,不知为何却发作不出来。徐方看着有人公然调戏他老婆,不由大怒:“哪里来的破落户?见了长公主还不知行礼?”

少年一惊,王八蛋,京中长公主只有两位,这一位这样儿,特么是平固啊!不要了,不要了,赶紧跑吧。

萧淑和偏不让他跑,抽了徐方一鞭子:“我要你管吗?”抬手就要把少年带入京。

少年自是不肯的:“偶遇而已。”

徐方冷哼了一声。萧淑和觉得被讽刺了,冷声道:“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捆了带走,还不许有人虐待少年。

强抢民男这种事情,萧淑和真不是有意的!她哪里理会得清楚这种感觉?徐方抗议无效,杞国公与莒国夫人施压无效。吴熙趁势补刀,借着地利的优势,把这风言风语传遍了京城,连卖豆腐的王大妈家的旺财和小强都知道了。他还郑重其事地上本:“近来京兆接一状纸,言其子为平固长公主捆绑入京,关入府中,至今未出,不知生死。”

吴熙的奏本加上谣言,参考一下平固前辈们的丰功伟绩,足够许多人脑补出许多情节来了。

这下可乱了套了。

莒国夫人哭着进了保慈宫:“快管管吧!把这事儿按下去吧,不然这一家子就不用做人了。二娘的名声也坏了——她还把人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