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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易没有说话,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的沙发上。沙发微微陷下去一些,连带着,让我感知到他的存在,在黑暗中一言不发,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我又道了一句,甚至于希望他开口骂我懦弱,我心里也好过一些。

“我是不是很自私?”他的音调和平素的处变不惊略有些差异,和前段时间遥遥的从手机那段传来的沉稳可靠亦不一般,低哑着,尾调断得很快,像是要遮掩掉那份颤抖。

我笑了笑,抱着自己的膝盖,“说什么呢。”

“苏淮,我请求你,即便是为了我,活下来好么?”他微微低下头,“我不能承受没有你。”

我的眼泪来得很快,毫无预兆的,从眼眶坠下。

良久,轻轻吸了口气,“可我撑不下去了。”

心口的郁结,抒发的时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平静,“‘她’又出现了,在我被关在联盟监狱的时候,‘她’让我帮忙隐瞒她的存在,我为了活命就答应了。可‘她’并不打算接受治疗,也不愿意改变现在这个格局,不打算将自己当做一个人类,站在丧尸的对立面。楚宁应该告诉过你,我会变得慢慢控制不桩她’,我知道你想救我,可没人能帮我。那么多mr的研究室,研究了五六年毫无进展,我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常常想这里这么大座荒城,没有一点人气,阴森又恐怖…”一顿,意识到自己又在变得消极,毫无意义笑了,“你说,我怎么这么脆弱呢?”

第61章

什么样的安慰都苍白无力。

过往的脆弱是因为孤独或委屈,希望能有一双手扶着我,给予依靠和温暖,如今却只是想了无牵挂。

室内寂静,斐易始终没能开口说一句欺骗式的安慰。

我说句困了,转过身体,抱着膝盖侧躺在沙发上。斐易一言不发,却固执地倾身过来,从背后轻轻抱着我。

两人都醒着,沉默地过了一夜。

清晨时,阳光透过高楼的间隙,投射进落地窗。从前喜欢看的日出,如今却觉得有点刺眼,我埋了头,让眼睛躲避开光线。

见我有动静,斐易给我枕着的手动了动,将我圈紧些:“要起床了吗?早上吃什么?”

过于惺忪平常的语调让我霎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斐易不待我回答,起了身。

直待他在房中一阵忙乎之后,我这才坐起来,眼睛有点肿,想起和他说:“厨房没有吃的了。”

“我来的时候带了些。”斐易从厨房抽屉里拿出围裙,外门应声而开,一个我没见过的管家机器人拖着个小型冰箱进门来。

我顿时便想起了被我拘留,然后和我一起流放a市,差点饿成人干的楚宁:“隔壁还有一个人。”

斐易头都没有回,“吃剩了再喊他。”

我哭笑不得,揉了揉肿得有些疼的眼睛,最终还是笑出声来,“也行。”

家里是721打扫的,虽然是间简单的商品房,来的时候积了厚厚的灰尘,现在也给他收拾得纤尘不染了,连用不上的锅都洗得干干净净。

这家是吧台式的小餐桌,我简单洗漱过后,走过来坐在高脚椅上,抱着手臂趴在桌上看着斐易忙碌。有些老旧的围裙穿在他身上都仿佛提了亮,身量修长挺拔,一举一动优雅矜贵。“怎么突然想起来做饭?还特地带吃的来。”

“721说你瘦了好多。”

我静了静,“我还好,楚宁才是,已经成人干了。”

斐易从一个冰块碗里面取出来个东西,走过来放在我手上,“敷一下眼睛。”

是两个不锈钢的调羹,冰冰的。

我听话的将它贴在干涩发疼的眼睛上,“下午的时候联盟的人就会过来了,我一会要去把这两天游荡过来的丧尸清理掉,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他直言不讳,“我没有计划。”

没有了理性,哪里还有计划?从来到这里开始,一切都在计划之外。

我只觉心里一疼。

转了高脚椅,让自己背对着斐易的方向。眼睛上贴着两个东西,只要我不想“看”,就什么都看不到。

“我听说当你身边朋友想要自杀的时候,有这么种劝法。”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吧台上,“同她描述一切死状的惨烈和痛苦,说不定她一害怕就不死了。”让开一个调羹,侧眸看着他,“你要不要试试?”

他说不用,将洗好切片的糖拌西红柿端到我面前,“因为你不会舍下我。”

我吃了一惊,“有你这样说自己的?”

将饭菜煮熟之后,楚宁不请自来,看向斐易表情有点微妙,但一句话也没说,有气无力坐下来后只埋头吃东西。

斐易之后接了个电话,到房间里去了。我胃口一般,匆匆吃过了,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联盟的人好像比预计来得早了点。我们可能要现在就准备,清理丧尸了。”

“他们带人来,不会连这么点丧尸都处理不了,你这么积极做什么?”

将柜子里放的枪拿出来组装。“想找点事做。”

斐易适时从房间里出来:“是一部分先驱部队先到的,都是武装战斗人员,一会会直接先到这边,你不用准备出去了。”

我哦了一声。

楚宁奇怪道:“直接到这边?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

“我的手臂里面植入了追踪的芯片,说不定附近也还有监控。”不然怎么会有人给我传信说,叫我不要用异能。这说明只要我用了,就会有人知道。

“芯片的追踪信息并不是公开的,只有少数人可以知道。”斐易道,“先驱部队大多是从天空之城调过来的,都是活尸,前几年研究院的产物,性状稳定。能够感知到你存在的方位。”

天空之城在研究mr方面一直走在最前沿,一来是因为末日之前他们家族挖去了大量顶级科研人员。二来则是态度。该亚基地抓到活尸之后,要么切片研究,要么做残忍的活体研究。活尸一旦被发现,多在短期内死去。天空之城则有将活尸运用到一些特种部队中去,比如当初去接斐易的夏晨。

天空之城这种隐在台面下的极端研究,为该亚基地多数领导者强烈反对,因为这可能导致mr永远无法绝种,任何一个人起了坏心就会有致命性的打击。但正是这样的研究,天空之城先进的研究成果才导致第二次世界末日没有如第一次般给人类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我静了静:“如果维护武装的人员都是活尸,那怎么会有研究人员愿意来这?”

极莫名的,斐易弯了下眸。浅淡而转瞬即逝,我几乎是缓了好一阵才意识到他刚才是笑了。“总会有几个胆大的。”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直升机的轰鸣声接近,我站在窗前看着他们在对面的商业楼顶上降落。

楚宁收拾好东西,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走了。”

坐在一边的埋头看文件的斐易很是突兀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跟随武装部队,我第一次进入基地内部。

这个私人基地主要是地下结构,统一的灰□□调,单调而冷清。由于许久没有住人,内部潮湿霉变地很厉害,气味很是难闻。

一个基地的沦陷最后画面基本是不为人知的,所以武装先驱部队的首要任务是确保基地内部的安全,清理掉被困住的,为数不少的丧尸。

楚宁进到基地之后一直在咳嗽,靠着略微生锈的钢制门蹲在楼梯口,没一阵便干呕起来,脸都涨红了。

我们所在的是宿舍层,整层都是类似学校寝室的小单间,位于地下三层,空气比及之前还要浑浊很多。我端着枪,随意打开了一扇门,一具脱水的干尸硬邦邦地从门后摔下来,头当时就甩掉了,骨碌滚到我的脚边。

我微微一愣,捂住口鼻朝房中探视一眼确认安全,从里面抽出白床单,把那具干尸包好,拖到外面一点的地方,查看一番:“没有被感染,没有致命伤,大概是被困死的。”进到寝房里面,翻看一番柜子,皱了下眉头。“有枪,还有十多发子弹,这是怎么回事?”从骨骼上来看,这是个体格健壮的男人,附带有配枪,再怎么也不会选择活活被困死的方式死去。

楚宁干呕了好一阵没什么成果,有气无力:“死都死了,管他做什么?”

斐易从地下二层的入口走下来,手里拿着一张平面图,仿佛并没有注意到我之前和楚宁的对话,问道:“三层有丧尸吗?”

我点点头,说有,远远一指:“大部分集中在中间的那一块,是居住区?”

斐易听罢从我身边走过,朝中间走去,“从联盟处拿到的基地地图上是的,但是你看…”

楼道里还没有通电,黑漆漆的走廊一眼望去仿佛看不到尽头。但那不过是黑暗带来的错觉,斐易的手电照过去,显出一扇漆黑的铁墙,厚重而诡异。上面不曾有任何花纹装饰,就是一块光滑平整的铁块,无声无息镶嵌在那,封死了走廊。

“它们都在这里面?”斐易将平面图放下,拿手推了推铁墙,“从另外一边的楼梯可以绕过去吗?那边也被封死了?”

宿舍层的面积很大,中间是走廊有八个上下的楼梯。被封死的正好是中间地段,处于两个楼梯之间的位置。“对,那边也被封死了。”

斐易道:“从二层开个口,扫射清理掉里面的丧尸。这片区域不必投用,封起来也是一样的。”说罢转身朝外走去,似乎准备令下安排。

丧尸不能垂直攀爬,就算是活尸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也不能爬上墙,从二层开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我心底却微微一跳,莫名觉得有些不对。

“等等。”我突然拉住斐易的手,手电的光在黑暗的走廊中飞快的滑过。楚宁眼睛被晃到,不自觉拿手挡了下。

“我跟你去。”

不管出自于什么理由,这里的战斗人员都是活尸,不至于会发生不可收拾的情况,我也便没有了劝阻的理由。

斐易很快地安排人从地下二层的地板上开了一个洞,可容一个人宽松通过。

适时房间里一共有五个人,包括我和斐易,都站在洞口的边缘,拿着探照灯往下看去…

自打钢板被切割完毕,三层封闭空间内的强烈的气味便一拥而上,令人作呕。里面的场景可谓触目惊心,到处都是残肢断骸,浑浊的眼球在冷光的照耀下泛着灰白,明明连瞳孔都没有了,却无端让人错觉它们是昂着头看着这的。

“砰”地一声枪响,是一个人率先开了枪。

封闭空间内原本安静的丧尸好比被这声音唤醒,突然之间有了反应…

丧尸会因为枪声自动聚集,所以开一个洞就已经绰绰有余,枪击声响持续了五分钟才结束,期间一点别的异动都没有发生。

结束清理之后,一行人如同往素一般摘下耳机,收枪离开。

我隐隐不安,再一次仔仔细细搜“看”了空间内里所有的角落,确认没有遗漏之后,觉得可能是气氛使然,自己捕风捉影得过了头,遂没再停留跟着离开了。站在二楼废弃实验室门前一会,还是多留了个保障,从外面将门锁上了。

第62章

然后一想,好像也是,电视剧里面霸道总裁蛮多都喜欢蠢蠢的。我额头抽痛一下,感觉自己一瞬跳脱了。

丧尸清理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等近暮时已经全部完毕。

由于内部空气混浊、恶臭难忍,工作人员先行恢复了基地供电系统,打开通风。而后所有人来到基地外吃晚餐,一般清扫工作暂且停下。

楚宁离得最远,鼻子和眼眶都泛着红,坐在路边的草坪上抽烟,过于“纤细”的身量和正用餐的武装部队格格不入。

我和斐易最后走出的基地,从食物分发处领了两块面包,刚坐下,那头楚宁便起了身朝我走来,自然地从我手中拿走了块面包,在我身侧坐下:“不介意我坐这吧?”

我以为他是有话要说,点了点头让开座,因为楚宁对我向来不算热络,喜欢独来独往,从没做出过类似的举措。但直到所有人用餐完毕,他往后仰躺在草坪上磕眼小憩,也始终不曾对我说过什么。

我觉得莫名其妙,可不久之后医疗队一行的大部队赶到了,所有人忙着测试空气、安置设备和清理房间,便将楚宁的一点异像抛诸脑后。

还有一点,便是斐易今天格外的粘我。

他作为指令的发布人,和我这个到处打“杂工”帮忙的原本不会有太多的交集。譬如我跟在他身后走着,发现某间启用的房尚未有人来除菌,便自己拿上工具去帮忙了,结果没两分钟,便听到斐易喊我。我带着口罩手套歪出半个身子在门外,应一句在这,问他干什么。

他站在原地,若淬着星光的眸子黯淡地凝着我,沉默了半晌才说没事,然后隔三差五从我在的房间前晃过,偶尔站定一会,问我什么时候能好。如果楚宁在我身边的话,这频率还要再高些。

医疗人员大部分不会参与这类的工作,在研究室内摆置着他们的设备,喊着轻拿轻放,然后各自挑了个打扫好了的房间,抱怨着环境恶劣,休息去了。

我忙了大半夜有些口渴,背包里的水喝干了,便询问了一下其他人,得知地下一层医疗人员的住宿区配置了暂用的饮水机。遂摘下手套,拎着空水瓶过去了。

基地的门已经关闭,空旷的走廊内一丝灯光都没有,每个房门都紧闭着。我凭借白日里的记忆,摸到了饮水机,接了小半瓶水,还没来记得喝上一口,只听得咕咚一声。

气泡在大水桶内迅速的上浮爆裂。声响不大,回荡在空寂的走廊中却有些突兀了。

紧接着啪的一声,最近的一间医疗人员住房内灯光被人打开了。有人怒气冲冲地拉开门,冷白的灯光投射过来,照在半坐在地上,带着口罩、防尘头套,灰不溜秋的我的身上。

“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一吼,有点愕然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本来想摘下口罩和他说话,后又想到我这个“被研究人”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并不合适,遂闷在口罩里面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对方是个体型偏胖的老人,约莫六七十岁了,满头白发,神情疲惫。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选择同他道歉。

他听我如此,没再刻意刁难什么,说了句让我快走,没好气地关上门回房间了。

我灰溜溜地拧好瓶盖往外走,背过身带上走廊的安全门,刚一回头,黑暗中便响起个声音。

“被骂了?”

我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水瓶险些都没有抓住。也不知是麻木了还是不再忌惮了,我现下的危机意识浅薄了许多,竟至于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那声音所带来的熟悉感亦紧接着消除了我的戒备。

斐易伸手极为绅士地扶了我一把,修长的指尖握着我的手腕,透着从容沉稳的力道。我霎时有点讪讪,像是被人撞见了丢脸的事,不自觉开始解释:“我刚才来接水,弄出了点声音…”一顿,又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解释简直莫名其妙,更加讪讪,干脆闭上嘴,干笑了两声。

斐易没有说话。

我拧开盖子,喝了口水平复一下心情,问他:“住宿区都安排妥当了吗?”

“恩,你可以休息了。”斐易的声音低低的,比起白日里和其他人说话时温柔了几分,隐约着笑意,听得我有点发愣。

我想了想,心中微妙并着三分纠结看他一眼,打算着下楼去,便要自他的掌中抽回手,没想却未能挣开。茫然一瞬,“怎么了?”

黑暗中,我看不太清他的面容,只感觉到他身体放松地靠在墙壁上,手指紧紧合拢地抓住我,嘴上说了一句与行为完全相反的:“没怎么。”

没怎么干什么抓住我?我无奈,抬起手想要再次挣开他,正要说句“别闹了,天都要亮了还不去休息。”腰间倏尔一紧,整个人便被压进了一个怀抱。

斐易微微低着头,一手环住着我的腰,一手扶住我的后脑勺,动作轻柔却不可置否地将我按压在他的胸口。“让我抱一会,行么?”

“…”

我仅是微怔了一下,身体虽然僵硬着稍微有些不适应,还是顺从地垂头靠在他怀中。想了想,伸手回抱住他。“好。”

我心里很清楚,过了这次,下次再和他在一起又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虽然我更加清楚,我的回答不该是这样的。在我的情况没有任何转机可言的时候,我本不能给他一丁点的希望。

因为这,我一整天都在刻意的冷待着他。

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看他,在他看不见我的角落,漫无目的却又无可抑制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感慨普通的防尘服穿在别人身上蓬松臃肿,穿在他身上却修长好看,在一堆三大五粗的汉子里,白得像是能发光似。面罩之上的那双眼沉静若渊,像是蕴藏着整片星空。

他从前有这样好看么?

那种滋味是说不上来的。从前我瞧他,只是觉得漂亮,客观而言的,带着些许亲昵的偏爱。喜欢,却不是如今这样的喜欢。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站在那,便让我不得不在意。

不由自己地想起他曾那样激动地吻过我,在我身侧同床共枕的睡过几夜,甚至于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凑过来抱住我。然后,心绪不宁。

未曾有过这样清晰的意识到,爱情与亲情的差异,它会轻易的挣脱理智,脱缰而出。

可我不能。

僵着脖子,在他怀中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至少比他先冷静下来,我也不算露了马脚。勉强打起精神将前前后后的事想了一遍,不由默然,他这突然激动起来抱着我不放,难道是因为看我出了糗?

这萌点是不是有些奇怪?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他还是没有松开我的意思,才象征意义般的挣扎了一下:“天都快亮了,你不去休息吗?”

他明显有点出神,下巴抵着我的额头,说不去,又默了一会:“我以为一个月不见,你被放逐在这座荒城孤独度日,会变得孤僻自闭很多…”环在我腰身的手臂微微收紧,“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如你一般的遭遇,大概没有那个心情,会再对别人说一句抱歉。”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极突兀的:“你和楚宁处得好吗?”

斐易这话问得语调自然,一点没尴尬。我隐隐觉得他今天是有点醋了,却又因为这一句正常无比的话,有点动摇,以为他可能别有深意。“除了性格格外不稳定,他基本没有给我添什么麻烦。”一顿,“他也是sr,你对他有什么感应吗?我和他相处这么久,没有接触过一次他自己提到的、最危险的那个人格,或许和我身体内的‘她’一样,他们都擅长隐蔽自己。”

“有感应,他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斐易淡淡道。

我抬头看他,正好对上斐易低垂下来幽定的目光,淡淡的,倒映着我的面容。仍旧是拿不定主意他到底是认真在阐述一个事实,但是单纯的醋了,“怎么不舒服?”

“我不喜欢楚宁呆在你身边。”

我明白了。正要开口,便又听得他接着道,“但我更怕你一个人会孤单,想忍住不去抱怨…”斐易语气认真,”所以很抱歉,我问了刚才的问题。”

我没有作声,保持着昂起头的姿势凝望着他。

斐易原本低头同样凝望着我,然而在这两厢静默的对峙之中,他的眸光不经意自我唇边扫过,而后一瞬避让开来,纵然面目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两秒之后,环住我的手也松开了。

我废了好大力才压抑住适才突然涌起的,想要吻他的冲动。在他消失的禁锢下往后退了一步,与斐易拉开了距离:“不早了,去睡吧。”

第63章 自私

斐易的住所就在地下一层,我与他分开之后,便独自朝地下二层走去。

从楼梯望过去,二层有很长一截走廊的都漆黑着,遥遥的可以看到远处亮着的灯光,那是其他人仍旧继续着清理的工作时留下的。

“你对他是认真的?”猝不及防的,从黑暗之中响起一个声音。

我转身看过去,墙角有一点火星微末的亮着,楚宁丝毫不起眼地蹲在那,整个人都融在黑暗之中,“你被他骗了。”

我停下脚步:“你说谁?”

“斐易。”

我笑了下。

楚宁没有着急地辩解什么,慢悠悠吸了口烟,越是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越是显出一份笃定来:“也是,对恋爱中的人说这些显然没有任何意义。”

我道:“有话就直说。”

“我不会那么不知好歹的。”他叹息一声,站起来,抖了抖手中的烟灰,“而且自从听到你说甘愿被流放,我早就没了求生的念头,无论怎么样,咱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被谁背叛,也都无所谓了。”

基地两日后正式启用,而这番话也成了我和楚宁最后的对话。

半个月后,我再见到他是在一个密室里面。

四周围拢的墙面里都嵌入了钢板,几乎是密不透风的,除了正中的墙面上有个供人探视的窗口,我就是自那看见的他,浑身被插满了仪器管,一句话也说不出,被锁在玻璃罩的双重牢笼中。

他显然也从眼角看见了我,没有太多的反应,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