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睡醒了,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现在又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力气了。唉,嫁了一个美男子也有不好的地方啊,随时随地可能被他诱惑,随时随地可能为他着了迷…

他低下头想要亲吻她,她伸出手指放在他唇畔,声音细细小小,“我才睡醒,还没有洗漱…”他唇角轻轻勾了勾,“我不嫌弃你。”她还是很不好意思,嘀咕道:“不要,才睡醒会有口气的,就是不要…”笑意从他唇畔蔓延到了眼角眉梢,“公主殿下,我轻轻亲一下就好。”她这才放心了,害羞的闭上了眼睛。

他轻吻她的唇。

这么单纯的肌肤之亲,也令他俩备觉销魂。

正在这时,她肚子里发出了可疑的响声。

江城不由的红了脸。桓广阳抱着她下了床,“这还得了,新婚次日便把公主殿下饿的肚子咕咕叫啊。明天便要回门了,这事若被翁翁知道了,我大概会挨打吧?”江城笑,“不会的呀。”挣脱他的怀抱下了地,赤足踩在地毯上,脚步轻盈的往浴室跑了。

她的脚小巧白皙,赤足小跑的样子真是美极了,看的桓广阳心里痒痒的。

一定要快点洗浴,快点用夕食,快点…陪她看星星看月亮,然后快点上床歇息啊。

江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脸颊光润,头昂得高高的,非常傲慢,“驸马,夕食准备好了么?”桓广阳道:“公主殿下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夕食怎敢不备好办?已经妥当了,公主殿下请。”江城嫣然一笑,向他伸出一只手,两人手拉着手出去了。

外间已经摆好丰盛的晚饭。

因为江城喜欢胡坐,所以摆的是高桌案、胡椅,可以舒舒服服的坐下来。

饭菜精美,色香味俱全,江城吃的很香甜,桓广阳却是食不知味,心思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晚饭后,明明天色还早,桓广阳却一本正经的告诉江城,要陪她出去看星星看月亮。

“这么好?”江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反正江城饭后也是要散散步消消食的,便大大方方的答应了,“好啊。”

手牵着手走出来,吹着凉风,备觉惬意。可是抬头望天,真的既没有星星又没有月亮啊。

江城向桓广阳指出这一点,他庄容正色,“虽然没有,咱们也只当看过了吧。公主殿下,看过星星和月亮,咱们便该回去安歇了。”说到“该回去安歇了”,他眼中现出异样的光彩。

江城瞪了他两眼,眼波娇利,“你想什么呢?”又道:“该看星星时便专心看星星,莫想不相干的事。”桓广阳痴痴望着她,声音低沉魅惑,“怎么可能不想?我昨晚便想着的事,一直忍到了现在…”江城大羞,转身欲走,却被他低笑着打横抱起,“公主殿下累了想歇息,对不对?你走不动了,我抱你回去。”江城面如桃花,“我走的动。”桓广阳装作没听清楚的样子,“公主殿下说什么?你腿软了,走不动了,是么?有我在呢,自有我为公主殿下效劳。”江城伸出小粉拳要打他,手都伸到他面前了,却又觉得他这张无可挑剔精致绝伦的脸很可爱,着迷的看了片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株西府海棠树态峭立,新长出的嫩叶簇拥着含苞欲放的花朵缀满枝头。此时海棠花将开未开,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既香且艳。两人站在海棠树下亲吻,香风阵阵,心神俱醉,物我两忘。

也不知他们吻了多久,江城再睁开眼睛时,一轮新月挂在树梢,将银色的光辉洒向人间,海棠树上好像挂着银丝带似的,安详静谧,美不可言。

“太美了。”江城仰望夜空,低语喃喃。

“你更美。”桓广阳柔声夸赞着她,眼眸中是海一般的深情。

江城认为自己的新婚之夜是很美满的,新婚次日的这个夜晚也是很温馨的。不过这一个夜晚在今后的岁月中无数次被桓广阳用来夸口,每当江城对他有所抱怨时,例如隐晦的暗示他是不是过于注重欲望如狼似虎,他便振振有辞,“新婚次日之夜,人家急的跟什么似的,不也陪着你在外面看星星看月亮了么?”弄的江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好嘛,敢情你就克制了那么一下下,就想炫耀一辈子啊。

两人度过一个甜蜜浪漫的夜晚,第二天早早的便起来了,沐浴装扮后到寿康公主府陪寿康公主和桓大将军一起用过朝食,之后便驱车进宫。

今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中国自春秋时起便有回门的风俗了,女儿出嫁后的第三天要回到娘家,俗称三朝回门。因为公主并不是“嫁”给驸马的,所以通常公主的婚礼安排中并没有这一个环节。不过江城很希望在婚礼之后再次进宫和翁翁、父母团聚,皇帝也是头回嫁孙女,有心要热闹一下,所以特地在宫中举行了宴会,将在京的皇室宗亲全请来了,尽半日之欢。

江城才到宫门口,阿倩便亲自来接她了。

阿倩骑了匹白色的小马驹,他骑术还不够好,没敢让他放开了骑,有名身材高大的侍卫替他牵着小马驹,慢悠悠的,显得很从容。

“阿姐!姐夫!”看到桓广阳扶着江城下了辂车,他便高兴的叫道。

“小阿倩。”新婚夫妇看到他,都绽开了笑颜。

桓广阳走过去,把他从小马驹上抱了过来。阿倩本来开开心心笑着的,被姐夫一抱,却想起伤心事,扁了扁小嘴,“阿姐,姐夫,我睡醒了便看不到你们了…”想起自己睡了一觉便把姐姐和姐夫丢了,觉得非常委屈。

“阿倩乖,现在不是看到了么?”江城亲呢的哄着他。

阿倩是个好性情的孩子,虽然很委屈,不过姐姐和姐夫都哄他,他就又高兴起来了,“翁翁和阿父阿母都在等你们呢。阿姐,咱们快回去吧。”江城笑吟吟,“小阿倩,你是骑小马驹回去呢,还是让姐夫抱你回去呢?”阿倩认真的想了想,“骑小马驹也蛮好玩的,不过还是姐夫抱着舒服啊。”江城和桓广阳都笑,“那就姐夫抱着吧。”桓广阳抱着阿倩,和江城一起上了辆轻便小车,去了建章宫。

皇帝和太子、太子妃已是翘首盼望了。

看到桓广阳抱着阿倩和江城一起进来,他们也不看桓广阳,都把目光投到了江城身上。见江城脸色粉润,目光明亮,笑盈盈的很快活,心情都松快了些。

皇帝和太子脸上都是笑,太子妃却是热泪盈眶。

等江城和桓广阳一起下拜行过礼,太子妃便含泪拉过江城上下打量,问东问西。江城调皮的笑,“别啊,阿母,您别这样,您眼泪若是掉下来了,十三郎会内疚的啊。他还以为是他待我不好,所以让您伤心了呢。”阿倩也殷勤的道:“阿母别这样,会把姐夫吓着的。”童言无忌,说的大家都笑,太子妃眼中含着泪花,也笑了。

江城哄好了太子妃,伸开双臂,得意的转了个圈,展示起自己的新礼服,“翁翁,阿父,阿母,看我这身礼服漂不漂亮?和婚礼那天的不一样呢,婚礼上的那件以庄重为主,这件更飘逸洒脱。”皇帝和太子、太子妃以及阿倩仔细看过之后都是不绝口的称赞,“好看,这件礼服太好看了。不过还是人更好看,我们江城公主真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玫姿艳逸,举世无双啊。”江城笑靥如花,“还是白色礼服更漂亮,对不对?早起的时候我们在挑衣服,十三郎还说让我穿红色礼服呢,他穿绿色的,说我是红花,他甘做我的绿叶,可是我想着红和绿有点俗了,还是选了白色的…”

“白色好,阿令有眼光。”皇帝乐呵呵的夸奖。

太子打量了桓广阳一眼,想像了下他身穿绿衣的情形,嘴角勾了勾。

太子妃嫣然,“阿令和十三郎若是穿红着绿,想必会有另一番风采。不过,还是白色更悦目,如冰雪一般,纯洁无瑕,清净自然。”

“大红和大绿,阿姐、姐夫穿大红和大绿,嘻嘻。”阿倩觉得好玩,嘻嘻笑。

“不过,十三郎甘做绿叶,很爱护阿令,这却是极好的。”太子妃话锋一转,夸起桓广阳。

“十三郎很好。”皇帝笑咪咪。

做为一位祖父,他在看到阿令的笑脸时就已经对桓广阳很满意了。

太子却是嘿然。

太子妃暗中牵了牵他的衣襟,他才有些勉强的说道:“爱重自己的妻,这当然是极好的。不过,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很少见的夸了桓广阳,还只夸了一半。

江城掩口笑。唉,没办法啊,婆婆和儿媳妇,岳父和女婿,这大概是世上最不好相处的关系了,简直是天然的敌人啊。婆婆不喜欢儿媳妇,因为儿媳妇抢走了她的儿子;岳父不喜欢女婿,因为女婿抢走了他的宝贝女儿。太子殿下对他的女婿现在还是看着不顺眼的,假以时日,也不知会不会好一些。

“十三郎,我对你有些抱歉。”江城小声和桓广阳说道:“你的阿父阿母对我蛮好的,我阿母对你好,阿父却有些挑剔你。”

桓广阳眸中含笑,本想说“你我之间,无需抱歉”的,不过他心中一动,低声和江城耳语,“公主殿下,抱歉倒不必,你想法子补偿我便好了…”江城听着他暧昧的话语,一腔歉意登时消失不见,反正彼此袍袖宽大,做个小动作别人也未必看得见,便伸手过去,想狠狠掐他。

“这里不行。”桓广阳小声提醒她,“太靠外面了,稍后要敬酒,可能会被人看到的。要掐便往里,掐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下子江城连掐他的心思也没有了,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理会他了。

“翁翁,这两天我不在家,您有没有熬夜啊?”江城撒娇的问着皇帝。

皇帝呵呵笑,“阿令啊,翁翁没有熬太晚,没有太晚。”江城追问,“没有太晚,那是什么时候休息的?”皇帝想糊弄过去,“忘了,翁翁记性不好,忘了。”江城微笑,“翁翁,身体才是人的本钱呢,我知道您最疼我和小阿倩了,为了我们,您也要保重身体啊。”皇帝感慨,“翁翁这一生从不喜欢被人管头管脚的,莫说别人了,便是先帝在时要管着我,我也是不乐意的。可是被阿令管我却心里很舒服啊,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翁翁,这一点我和您老人家是一样的,喜欢被阿令管。”太子和太子妃还没来得及说话,桓广阳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小阿倩乐的快蹦起来了,跟着凑热闹。

“十三郎真不害羞,当着翁翁和阿父阿母的面便向我示爱了啊。”江城明眸之中闪烁着快活的光芒,嘴唇水水润润,整个人看上去像会发光似的,别提多好看了。

她喜悦的看着十三郎,十三郎也凝视着她,满目深情。

第163章

孙女婿在向孙女示爱,小孙子快活的蹦了起来,皇帝老怀大慰,狠狠夸了桓广阳几句。

太子又有些高兴,又是咬牙,“这个十三郎,还真是一有机会就向咱们阿令献殷勤啊。”太子妃笑,“这样蛮好,我喜欢。我就喜欢十三郎对咱们阿令好。”太子叹气,“我倒不是不喜欢十三郎对咱们阿令好,只是想到阿令被他娶走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太子妃安慰他,“也不是啊。若是寻常人家嫁女儿,女儿是被女婿娶走了。咱们家阿令不是,她是公主,可不是嫁给驸马的。她虽然出阁了,但凡事自己都能当家作主,十三郎又爱重她,这样不是很好么?”太子被她劝的好了些,“你说的有道理。”

阿倩这个年龄的男孩子一旦疯起来也是够瞧的,“还有我,还有我!”蹦的额头都出汗了,也不知他有多欢乐。

“阿倩,我们都知道了。”太子心疼他,笑着说道。

“是啊,我们都知道了。”太子妃拿出帕子,温柔的替他拭去汗水。

阿倩乖乖的让她擦汗,擦好了之后他颠儿颠儿的跑到江城面前,仰起小脸笑的很讨喜,“阿姐,我也乐意让你管。”

正在深情对视火花四溅的江城和桓广阳被拉回现实。

“阿倩乖,现在你小,所以翁翁管你,阿父阿母管你,阿姐和姐夫也管你。以后你渐渐的大了,便要自己管自己了,知道么?”江城柔声告诉他。

“知道。”阿倩也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点着小脑袋,声音清脆悦耳。

太子妃问起婚礼当天和次日的事,“都还顺利么?”江城笑吟吟的告诉她,“都还好了。只是昨天拜见舅姑、见庙之后有点累了,所以没来得及认亲。十三郎的兄弟姐妹,我现在还认不全。”说认不全是客气话,其实她现在就认得十一郎、十四郎和桓昭,其余的人就模模糊糊的了。

“我单是兄长便有十二位,如果要昨天一天认完,阿令会很累的。长辈已是见过了,平辈之间,改天再见也是一样的。”桓广阳神色认真的道。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皇帝见他这么体贴江城,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笑着说道。

“对,来日方长。”太子也赞赏的看了桓广阳一眼。

十三郎的表现还是让他很满意的。

宫人进来禀报,说范侍中一家到了。

新帝登基之后范静升任侍中,宫人所说的范侍中,就是指的是他了。

皇帝呵呵笑,“你们的舅父舅母和表兄表姐来了,阿令,阿倩,过去见见。”

江城笑道:“是,翁翁。”

皇帝和太子还有朝政要处理,太子妃便带着江城、桓广阳和阿倩去了温泉宫偏殿。今天的宴会便是设在温泉宫的,范静和郗氏、范琛、范瑶已经到了,在偏殿休息。太子妃一行人进去之后,众人相互行礼问好,人人都是一脸笑,范静含笑打量过江城,“阿令气色不错。舅父看过你的脸色之后,便用不着问你新婚时节是否愉快了。”郗氏等人都笑,“是啊,愉快或不是愉快,这不是一眼便能看出来的么?”范瑶拉着江城,笑的狡黠,“阿令,我在你脸上看到朵朵桃花啊。”江城红了脸,却也还是大大方方的,“可能因为我食用过桃花饼的缘故吧。”

范瑶和江城很亲呢,范琛却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根本不往江城这边看。

郗氏暗暗叹气。她有点后悔了。当年任平生和范瑗才搬回京城的时候,范瑶曾经几次三番提过想把江城永远留在范家。她对江城倒也是喜爱的,但是实在看不上任家的家世,便没同意这门婚事,也没向范瑗透过口风。等到江城名声雀起,受封为林山君,她的心思便松动了;等到任平生认回陵江王府,江城成了郡主,她越发的热心。可是她有心了,范瑗却无意,最后江城以公主的身份嫁给了桓家的十三郎。唉,如果知道这家人今后会有这样的际遇,她当年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呢?

“可怜的琛儿,他一向冷淡,嘴里虽然不说,其实对表妹也是有情的。”眼瞅着范琛连看也不敢看江城一眼,郗氏心中怜悯之意愈浓,“唉,现在范家其实也不错,郎君是太子妃的同胞兄长,以后前途无量,想要嫁女给琛儿的人家不计其数。可是不管给他说哪家的女郎,他都是黯然不语啊。这可怜孩子。”

郗氏目光落在桓广阳身上,虽然心中对他存着无法说出口的不满之情,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桓十三郎实在是太出色了。容貌、风度、仪态,无论哪一方面都称得上无可挑剔。

“十三郎还有一位同母妹呢,那孩子也是出色的,况且父亲是大将军,母亲是公主,家世何等显赫。”郗氏心中一动,“可惜她今天不会来。要不然倒是能仔细看看她呢。”

郗氏和太子妃姑嫂之间一直是和睦的,和太子妃也便无话不说,趁机小声问着太子妃,“阿妹,桓家还有位九娘子尚未字人,对不对?也不知这位九娘子想许给什么样的人家啊?”太子妃微笑,“这个我却不知道。阿嫂您也知道的,太子并不是从小便生长在皇家,是后来才认回来的,所以之前我们和寿康公主并不熟。”郗氏有些失望,微笑道:“看看我,竟没想起来这个,冒冒失失的便问着阿妹了。”太子妃语气亲呢,“阿嫂,咱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不能问的么?您可不许和我客套生份了。”郗氏笑,“哪会呢?你阿兄只有你这一位同母妹,不知多宝贝你呢。我和他夫妻一体,也是拿你当亲妹妹看待的。”姑嫂二人十分融洽和谐。

范瑶也在和江城说悄悄话,“哎,阿令,等下你替我看看荷泽长公主的孙子,叫陆向晚的那个人。”江城惊讶,“陆向晚?”范瑶脸红了红,“我和若桐常一起玩,见过她阿兄几回,就是这个陆向晚了。阿令,现在向我求婚的这些人当中,我好像看着这个陆向晚最为顺眼。”江城见她满面娇羞,便知道她心里是有陆向晚这个人的,不由的抿嘴笑,“表姐,我一定放出眼光来替你好好看看。不过我现在可是已婚身份,若要盯着位俊俏郎君看,驸马会跟我不依的。我告诉十三郎,和他一起看看,行么?”范瑶脸更红了,“你真是越来越坏了啊。”抱怨了几句,道:“你和你的驸马一起看好了,我不在乎。”江城拉起她的手晃了晃,笑的很开心。

陆家是江南名门,荷泽长公主又是皇帝的姐姐,和皇帝一直很亲近。如果范瑶真的和陆向晚在一起了,应该是一门很不错的婚事。

她和范瑶说了会儿悄悄话,便让阿倩和范瑶一起玩,自己趾高气扬的冲桓广阳走过来了,“驸马,等下我要相看一位青年郎君。”桓广阳扬眉,“公主,这才新婚第三日,你便想相看别的青年郎君了么?”江城笑弯了腰。

两人说着玩笑话,江城小声把范瑶的话说了说,“…咱们放出眼光来替表姐看看,这个陆向晚配不配上她。”桓广阳轻笑,“你没有见过陆向晚对不对?等你见到这个人,就全明白了。”

“明白什么啊?”江城不大懂。

等到真的见到了荷泽长公主,见到在她身边服侍的陆向晚,江城便明白桓广阳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个陆向晚简直是另一个范静啊,虽然五官不大像,气质却非常接近,同样是斯文秀逸中带着安适的神情,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有相似之处。当然了,这个陆向晚是年轻版的。

“所以表姐这是…”江城张口结舌。

范瑶是按着她父亲的标准找的男朋友么?

桓广阳笑,“陆向晚学问不错,风度仪态也不错,很喜爱美食。”

江城不由的一乐,“我舅父也是这样的啊,对美食情有独钟。”

范静衣食住行都很精美,尤其讲究吃,这是出了名的。

荷泽长公主从前便待江城很亲切,现在更加慈爱了,“阿令啊,这是你表兄,他和十三郎是认识的,你却是头回见他。你知道么?以前他妹妹出门,让他去接,他总是不大乐意的,现在可不一样了,但凡他妹妹要出门,便抢着去送,抢着去接,风雨无阻…”说的陆向晚红了脸。

江城看着这样的陆向晚,大乐。

“我是不是可以准备为表姐添嫁妆了?”她喜滋滋的想道。

看荷泽长公主和陆向晚的样子便知道陆家是很乐意的,而且也已经上门求婚了。范瑶对陆向晚有意,以范静的性情脾气肯定是会成全宝贝女儿的,没有问题。

想到这世上又多了一对有情人,江城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等江城看到乐康公主和瘐涵母女二人出现时,心情却受到了影响。

乐康公主对江城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可眼神的厌恶、神色中的鄙夷却是挥之不去的。瘐涵一向活泼愉快的,现在脸色却有些苍白,人也瘐了,虽然参加喜庆的场合悉心妆梳打扮了,还是能看出容颜有几分憔悴。

“瞎折腾什么啊?”江城心中怒气升腾。

瘐涵这个样子肯定是因为乐康公主了。也不知乐康公主是怎么想的,和外人闹别扭也就算了,闲着没事折腾自己亲生女儿算什么意思!

“阿敏,你瘦了。”江城握着瘐涵的手,一脸心疼。

瘐涵笑的有些苦涩,欲言又止,“唉,阿令,你大喜的日子,咱们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吧。”

“自己的身体最要紧啊。”江城嗔怪。

瘐涵点头,“我知道。阿令,我只是…唉,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

桓广阳和江城站在一起,温声告诉瘐涵,“阿敏,闲了便去找你表嫂说说话。她喜欢阿璃和你。”瘐涵虽然愁绪满怀,听了他这话也笑了,“表兄,敢情我和阿璃都是陪表嫂解闷的,是么?”说着话,调皮的冲江城眨眼睛,江城被她调侃的脸色微红。

“这个没心没肺的阿敏。”乐康公主看到瘐涵这样,心里非常烦燥。

乐康公主不愿意看到这几个人,想转身离开,就在这时,殿里又进来了新的客人。乐康公主看到这人,精神一振。

是琼州王妃,也就是以前的会稽王妃。

乐康公主觉得这位王妃和江城见了面总会发生点什么异常之事的,内心之中,非常期待。

琼州王妃并没有带她的儿子萧攸,而是带了一位面生的年轻郎君。这位年轻郎君年约十六七岁,身材颀长,面容俊俏,虽然年纪不大,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一眼看上去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这人是谁?”乐康公主心中打了个突突。

琼州王妃的亲眷她应该是认识的,可是这个人却并没有见过。

“琼州王妃,十五殿下。”桓广阳彬彬有礼的道。

原来这是北魏的十五皇子!乐康公主听到桓广阳这么称呼来人,这才恍然大悟。

也对,琼州王妃的爱女淳安公主嫁到了北魏,她爱女心切,自然会处处为淳安公主打算。这不,大梁皇室的宴会,她把一位北魏皇子都带进来了。

第164章

“五官中郎将,咱们又见面了。”元维面色有些激动。

琼州王妃眼中闪过疑惑之色,“又见面了?”又见面的意思当然是曾经见过,可是元维才到建康不过三四天,他到来的时候桓广阳已在准备婚礼,他们应该没有见过面才对啊。

“我和五官中郎将…在馆舍中见过一面。”元维吞吞吐吐的说道。

他当然是不好意思提起他和桓广阳的第一次见面的。不管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陷害,那次的见面总是有些尴尬的啊。

“如此。”琼州王妃皱皱眉头。

元维带着些歉意向桓广阳解释,“我替三嫂带了礼物给琼州王妃,今天去向琼州王妃请安,不巧阿攸病了,卧床休养,琼州王妃无人陪伴,所以我就冒昧陪她一起来了。”琼州王妃凉凉的道:“是啊,我女儿远嫁北国,儿子又病歪歪的,今天若是我一个人来参加这宴会,不是太凄凉了么?可这江城公主三朝回门的大喜日子,不来又不好。所以我就请了十五殿下陪我一起。江城公主,五官中郎将,想来贤伉俪不会介意的吧?”

元维听到琼州王妃提到“江城公主”,目光不由自主便落到了江城身上。

江城身穿白色礼服,身才修长,浅笑盈盈,娉婷纤妍,清丽难言。

她不光生的美貌,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势,仿佛生下来就是位公主,矜持又尊贵。

可是在她来到人世间的前十四个年头,她分明只是任家八娘子啊。

元维不无艳羡,“五官中郎将,上次你离开了之后,我还在想,似你这样谪仙般的人才,世间哪里有女子能配得上你?今日见了江城公主,才知道月老实在太神奇了,竟找到这样的女子匹配你。你和她真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啊。五官中郎将,愿你和江城公主百年好合、鸾凤和鸣、白头到老、携手一生。”

虽然元维来的出乎人意料,不过他这说话倒是挺讨人喜欢的。

元维再次为自己的冒昧到来表示歉意,江城含笑道:“你是淳安公主的小叔,也就是大梁皇室的亲戚了,欢迎你,多谢你的光临。”元维听她这么说,大喜。

桓广阳也客气的向元维表示欢迎。

琼州王妃虽然带了元维过来,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几分忐忑不安的。见江城和桓广阳对元维这么客气,原来的那一点担心也就消失不见了,“哼,我带北魏皇子过来又如何了,江城还不是一句难听话也不敢说么?也是,阿珠之所以会远嫁北国全是江城害的,江城但凡还有点心肝,也就知道是她对不起阿珠了,还好意思说什么?我可不管别的,阿珠是我亲生女儿,她在北魏孤零零的一个人,多么可怜,我做阿母的不帮她,还有谁帮她。现在她的小叔奉魏帝之命到了南朝,我得招待好她的小叔子,对不对?不能给阿珠拖后腿啊。”

“江城,你很有眼色。”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她这话像是夸江城的,不过却别别扭扭的,让人听起来很不是滋味。

“哪里。”江城淡笑,“今天的宴会本来就是翁翁为我举办的,遍邀皇室宗亲,宗亲家中的近亲也欢迎光临。北魏十五皇子是淳安公主的小叔,本就属于可以参加宴会的亲戚,这也谈不上什么有眼色没眼色的。”

琼州王妃被江城这不咸不淡不轻不重的话噎得没话说。

庆元郡主和她的夫婿刘定紧接着也到了。

庆元郡主新婚不久,面色安详,眼眸隐隐含笑,看样子过的不错。刘定比她高上一头,也是从容安宁稳重斯文的样子,和她颇有夫妻相。

琼州王妃看到这样的庆元,心里直泛酸水,“她倒是命好,阿珠和亲去了北国,她这位废太子之女却安安生生在建康嫁了人,还是刘氏这样的家族,刘定这样的人才,日子过的这般安逸…呸,日子安逸又如何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像阿珠,她可是北魏王妃呢,有朝一日妻随夫贵,母仪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么想着,她的腰杆挺得笔直。

刘定是桓广阳的表兄,庆元郡主是江城的堂姐。桓广阳这位新郎也是有趣,听江城叫庆元郡主“阿姐”,叫刘定“姐夫”,他竟然也叫了刘定一声“姐夫”,把刘定跳了一跳,“这是什么意思?十三郎你入赘到公主府了不成,竟叫起我姐夫来了?”桓广阳镇静自若,“今天是公主回门的好日子,宴会在宫里办,自然以她为主,你便是姐夫了。若到了大将军府,你还是表兄。”说的刘定、庆元郡主莞尔而笑。

江城满面春风,“到了大将军府,两位便是表兄表嫂了。”

庆元郡主是很感激江城的,柔声道:“不拘叫表兄表嫂,还是堂姐堂姐夫,总之咱们的情份是不变的。阿妹,称呼无所谓。”刘定微笑,“我觉得有所谓的。十三郎叫我姐夫,我听着极不顺耳。不过,想到内子也有被江城公主叫表嫂的这一天,气也就平了。”众人又是粲然。

琼州王妃见江城和庆元这么和睦,觉得很刺眼,看不下去,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十五殿下,请吧。”谁知元维却舍不得动弹,柔声央求,“王妃,您先过去就座好么?我想多看五官中郎将几眼。”琼州王妃不想扫他的兴,僵硬的笑了笑,“十五殿下请便。”一个人先走了。

安泽长公主由她的儿子、儿妇和孙子孙女陪着也来了。别人倒还好,她的小孙子安铮和阿倩年龄是差不多大的,阿倩见了他便跑过来了,两个孩子手拉着手跑到一边玩,看样子很亲密。“现在看着好,过不了多长时间便得打起来。”江城笑,“让人看着他们,不许大意。”宫人得了命令,果真有个机灵的宫女过去看着两个孩子,不敢掉以轻心。

“公主殿下,你好像很会哄孩子。”桓广阳声音低沉,“如果家里以后多了小郎君小娘子,你一定会把他们照看的很好,对不对?他们满院子跑来跑去,欢声笑语洒满庭园,多好。”

江城脸上火辣辣的,狠狠瞪了他两眼。

没羞没燥啊,新婚才三天就想小娃娃满院子跑来跑去了…

安平王,东海王,中山王、宁川王等人也相继到来。

这些人是江城公主的叔祖父,是桓广阳的外叔祖父,看着这一对新婚夫妇觉得都是自家孩子,格外亲切,每人都乐呵呵的说了一堆祝福话语。江城和桓广阳一一向他们道谢,宁川王身子肥胖,走路不大方便,桓广阳还亲自扶他入席。

元维用爱慕的眼神看着桓广阳,觉得这位五官中郎将一举手一投足都很迷人,真是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够啊。

“传言误人。”元维心中暗暗想道:“从建康传回去的消息中总是说五官中郎将如何高冷不近人情,手段凌厉,处事果断,桓大将军是将他做为继承人培养的。可他根本没有高冷啊,他很有人情味,温情脉脉,彬彬有礼,对老人家多体贴啊。”

“陛下驾到。”“太子殿下驾到。”听到这声音,殿中的人都站起身,元维也赶忙随着这声音向殿门口看去。

大梁皇帝年约六旬,高大威严,太子却是位清隽飘逸的美男子,看样子还不到四十岁,气度高华,轩轩如朝霞举。

“十五殿下,你要以大礼参拜我朝皇帝陛下。”江城似笑非笑的说道。